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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言叙单手扶着方向盘,整个人漫不经心的懒散,倒显得没那么冷漠了。

再开口却是直接进入一个新话题:“吴成州说你不回美国了。”

闻如一愣了愣,顺着答:“对啊。”

“研究生不读了?”

“报了名,但我没去考。”

车在红绿灯路口停下,向言叙转头看着她,难得有了几分耐心:“为什么?”

闻如一被他漆黑如墨的眼神盯着,玩笑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红灯长达一分钟,向言叙也不催她,等着她的答案。

闻如一往座椅里缩了缩,没有再正视他的眼睛,扭头看向窗外,轻声说:“一个人待腻了,想念这里了。”

向言叙没说什么,红灯亮起,车重新启动。

伴着引擎声,闻如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神游出现了幻觉,似乎听见旁边的人说了一句话——

“那别走了。”

——

到机场停车场,趁向言叙停车的功夫,闻如一给沈然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个出口。

电话接起,那头有点慌乱:“A出口。不过亲爱的,你能快点来吗?我有点控制不住德芙了。”

德芙是闻如一在美国养的一只布偶猫,跟了她四年。

闻如一一个多月前有了回国的心思之后,就开始给德芙办手续,好带着它一起走。

可就是差了那么半天,赶上美国节假日,拿不到手续文件。闻如一又着急回来参加向言叙的毕业典礼,没有办法,只能把德芙暂时交给同住的室友照顾。

想着室友过几天回国,手续也办下来了,能带着德芙一起回来。

只是闻如一没有想到,最后送德芙回来的人会是沈然。算起来前后就差了几个小时,他应该掐着点去拿了手续,然后着急忙慌带着德芙上的飞机。

闻如一觉得自己欠了他很大一个人情,特别不好意思,眼下听德芙也不安生,忙问:“它怎么了?”

“下了飞机它一直在笼子里上蹿下跳,我又不敢放它出来,这样下去它会不会抑郁啊?”

估计是闷太久心情不好了,说起来,这猫的脾气被闻如一养的,跟向言叙有一拼。

向言叙拿上车钥匙走过来,看闻如一跟热锅上的蚂蚁,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皱着眉问:“你干嘛?”

闻如一拉住他的手就往前跑,一边跑一边解释:“快点,我儿子要疯了。”

向言叙眼角抽了抽:“你儿子?”

“对啊,都四岁了,特别可爱,就是爱掉毛。”

“……”

什么怪物。

好在向言叙腿长,体力也不错,不然还真跟不上她的速度。

跑出停车场,闻如一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看,就听见有人在后面叫她:“亲爱的,我在这里!”

向言叙顺着声音看过去,前面不远处,一个带着鸭舌帽,一身潮流打扮的男生站在那里,皮肤呈小麦色,哪怕手上抱着一个宠物笼子,也没有给他的颜值打折扣。

长得还人模人样的。向言叙的脸冷下去,还没跟闻如一说什么,就被甩开了。

闻如一几乎是狂奔过去的,向言叙盯着自己被甩开的右手,脸上阴转暴雨,还夹杂雷鸣闪电。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他就不该送她来,给自己添堵。

被关在笼子上蹿下跳的德芙看见闻如一跑过来,一下子安静下来,拼命地用爪子去挠笼子,喵喵喵直叫。

闻如一跟沈然说了声谢谢,接过他手上的笼子,德芙轻盈地从里面溜出来,挂在她脖子上,一个劲儿地舔她脸。

沈然眉目带笑,感叹:“看来德芙真的想你了。”

闻如一把德芙安抚好,拿出笼子里的牵引绳给它套上,对他说:“真的太感谢你了。”

沈然挠挠头,脸色泛红:“客气什么,而且我也想——”

一道男音横插进来:“这位是?”

……你了。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走上来的向言叙给打断。

沈然也不介意话被打断,伸出来跟他打招呼,很是热情:“我叫沈然,美籍华裔,如一的大学同学,也是学摄影的,我从小就住在加州,这是第一次来澜市……”

“向言叙。”

向言叙没有听他说完,回握住他的手,不到三秒便松开,拿过他身边属于闻如一的箱子,淡道:“一一的高中同学。”

闻如一:“……”

神他妈的一一,中午吃饭你还说我是傻逼。

闻如一按耐住翻白眼的冲动,笑着问沈然:“你是来旅游吗?酒店定了没?我们送送你。”

沈然摆手表示不需要:“我叫了车来接我。然后这次我来就不回去了。”

闻如一不解:“不回去?”

沈然脸又红了:“你在哪,我就在哪。”

“……”

“…………”

——

向言叙把闻如一送回了酒店,一路无言。

闻如一觉得这一天的气氛太糟糕了,不愿意跟向言叙这样不尴不尬下去,主动约他晚上一起吃饭,可也被向言叙推掉了,说自己有同学聚会。

毕业季聚会再正常不过,闻如一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作罢。

向言叙把行李箱给她送进了房间,连杯咖啡也没喝就走了。

闻如一看着合上的门,恹恹地坐在沙发上,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德芙倒是兴奋得很,在新环境不怕生,每个地方来回蹿,自己跟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闻如一看着德芙的样子,竟开始羡慕。

下辈子,她也想做一只猫了。

从前天就在忙回国的事情,眼下突然闲下来,闻如一困意袭来,就这么睡了过去。

房间内冷气足,闻如一睡得迷迷糊糊,活活被冷醒,再睁眼天都黑透了。

德芙趴在她的脚边睡得比她还香,仔细一听还有细微的呼噜声。

闻如一没有吵它,绕过德芙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厨房倒了杯水。

两口水下肚,反而更饿了,中午没吃完的白粥如同鸡肋。

闻如一拿过一边的订餐菜单,发现这个酒店也有海鲜,中午没吃到肉的执念在此刻爆发,她照着菜单上面的电话拨过去,还没按下通话键,一通电话在这时打了进来。

闻如一看见屏幕上的名字,脸色变了变。铃声快结束的,她才接起来,老老实实地说:“姐。”

听见她的声音,许朝暮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定下来,无奈道:“两天联系不到你,我打电话去你学校,老师说你回国了?”

闻如一不会在她面前说谎,“嗯”了一声:“今天早上到的,一直在忙,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你回的澜市?”

“对。”

姐妹俩陷入一阵沉默。

闻如一扒拉着水杯表面上的装饰物,正想着用什么理由解释这件事,那边反倒先说了话:“房门钥匙没换,我一直留在物业,你自己去拿。”

“好。”

“卫生定期有阿姨打扫,你不用操心,对了,车库里还有一辆车,你先开着,过几天我得空来看你,你喜欢什么车再换新的,还有那个——”

“姐。”闻如一听着心里不太是滋味,打断许朝暮没说完的话,“我已经是大人啦,你别为我操这么多心。”

许朝暮一怔,过了几秒,没再提刚才的事情,只简单叮嘱:“那你一个人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闻如一习惯性点头,意识到许朝暮看不见,改为说:“知道了。”

“你生理期快到了,澜市最近是吃海鲜的时候,海鲜性凉,你别管不住嘴,等过了生理期再吃。”

闻如一是个记不住自己生理期还痛经的人,为了防止她吃错东西难受,许朝暮每个月到日子总会提醒她几句。

原本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却在闻如一心头起了一点小波澜。

许朝暮还在那头絮叨着一些小事,舍不得挂电话,闻如一时不时“嗯”两声表示自己在听,视线落在菜单上,想到了中午的事情——

“先上一碗白粥,什么海鲜都不加。”

“给你点的。”

……

闻如一合上菜单,放在一边,捂住眼睛趴在料理台上,心头如打翻了百味瓶。

“你什么意思啊……”

第4章

翌日,闻如一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小腹一阵坠痛感,去卫生间一看,果然是亲戚造访。

闻如一痛经这个毛病一直都有,每次严重到必须吃止痛片才能缓解。

许朝暮早几年也带闻如一去医院看过,可医生说这是娘胎里先天不足带出来的毛病,只能养着,根治不了。

闻如一记不住自己的生理期,所以包里随时备着止痛片。

吃过午饭,闻如一吃了止痛片,疼痛缓解不少,本想再去睡一觉,躺床上翻来覆去也再无睡意,只好起床。

德芙吃饱喝足,懒洋洋地趴在地毯上晒太阳,看见闻如一出来,翻过身露出自己的小肚子,冲她撒娇。

闻如一蹲下来,揉着它的小肚子,德芙舒服地叫了两声。

“想回家吗?”闻如一心不在焉地撸着它,自言自语。

德芙全身的毛以纯白色为主,毛发干净透亮,只有耳朵和脸颊上部分呈浅棕色,其中耳朵颜色要深一些,眼睛是透彻的海水蓝。

德芙听见自己名字,歪了歪头,又叫了一声。

闻如一耐心地跟它解释:“不是美国的家,是这里的家。”

什么这家那家,这句话超出德芙的理解能力,它翻过身来,跳到闻如一的腿上,又进入了傻白甜模式。

闻如一叹了口气,把德芙放在沙发上,回房间整理行李。

在美国待了四年,精简再精简之后的行李还是三个箱子,加上还有德芙的东西,闻如一看着这堆东西,觉得自己长出八只手来,估计能拿完。

朋友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就是为了在此时此刻,发光发热啊。

想到昨天的事情,闻如一不太自在,直接找了吴成州。

闻如用手机拍了张这堆行李的照片,发给了他:【州弟,证明我们兄弟情的时刻到了。】

吴成州:【我在学校。】

闻如一:【你什么时候可以不在?可爱·jpg】

吴成州:【向言叙在我旁边,他看见信息了。】

闻如一:【:)】

闻如一还想着怎么挽回局面,那边已经伸出了友爱之手:【他说今天有空,送送你也不是不可以。】

闻如一心想苍天有眼哪,向言叙终于知道好好做个人了。

“既然向向执意如此,那我只好……”

闻如一的字还没有输完,吴成州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这次明显不是他的口气:【你求我,求我过来帮你搬行李。】

……求你姥姥。

闻如一删光了刚才输入的字,回复:【您歇着吧,少爷。】

你有车!你了不起!

我不坐了!

闻如一打电话到酒店前台,拜托他们给叫辆车,结果被告知今天有外国访问团入住,私家车预定已经排到了傍晚之后。

她本来也不着急走,让他们给排了个名额,自己安心在房间等。

闻如一并不想借着调时差的由头清闲太久,她是一个闲不住的人。

趁等车这段时间,闻如一从箱子里拿出电脑,把自己的简历改成了中文版,往澜市几家有名气的摄影工作室,各投递了一份。

闻如一看工作室的作品展示看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门铃响了。

她以为是前台的人,起身去开门,正准备感叹他们效率高,目光撞入一双漆黑如墨的瞳孔。

向言叙还是那副波澜不兴的模样,颇为自觉地绕过她,直接进了房间,完全没把自己当做外人。

闻如一关上门,做出一副“我超凶”的模样,气势昂昂地站在向言叙面前:“你来干嘛?我可没求你啊。”

向言叙没理他,准备在沙发上坐下,余光扫到之处,皆是随处可见的猫毛,他眉头紧蹙,问:“哪个地方你儿子没碰过?”

这正中闻如一的下怀,她热心地给他出馊主意:“我想想……哦对了,卧室的卫生间它还没去过,要不然少爷您去马桶上坐会儿?”

向言叙:“……”

趴在沙发尽头晒太阳的德芙听见这边的动静,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站起来,往向言叙这边走。

闻如一注意到德芙每往向言叙那边走近一步,尾巴就多垂下去一分,最后在离向言叙半米远的地方停下,满脸警觉的盯着他,好像在问:“傻逼你谁?”

向言叙对小动物一向没什么好感,看德芙的眼神也谈不上友好,一猫一人隔空这么对视着,怎么看怎么好笑。

闻如一强忍住没有笑,轻咳一声,装模作样给向言叙介绍:“这我儿子,德芙。”

话毕,转头对德芙说:“德芙,这是你……”闻如一思索片刻,补充道,“这是你干爹。”

向干爹:“……”

德芙不屑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跳到闻如一身上,用耳背蹭她的脸。

向言叙这算看出哪里不对劲了,他盯着德芙,淡淡问:“他是公的?”

闻如一着实为向言叙的智商担忧,翻了个大白眼:“废话,难不成它变性了?”

向言叙虽然不养宠物,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他往前走了几步,斜眼瞧着德芙,嗤笑一声:“小太监。”

德芙:“……”

一般家养猫为了猫的健康都会选择做绝育。闻如一摸着德芙的脑袋,振振有词:“德芙能听懂你说话,你收敛点,给它留下心理阴影怎么办?”

向言叙挑眉,继续问:“几岁了?”

闻如一瞪着他:“四岁。”

向言叙“哦”了一声,看德芙的眼神更奇怪了,启唇吐出三个字:“老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