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捧着碗都要哭了,偏偏这个时候庄牛还凑过来说:“苏素兄弟,我咋觉得我的馒头比你的大呢?”

素素实在受不了了,啊一声抢过他的馒头一阵狂啃。

等庄牛反应过来的时候,素素已经把他的馒头啃了一半。好在素素还有点良心,把剩下的一半塞进了他手里。

素素一脸傲娇看着他,让你炫耀,让你炫耀!

之后庄牛就拿一双忧郁的眼神死死盯着她不放,可怜巴巴看了她半个时辰,虞柏舟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将自己留着给素素当夜宵的馒头,掰了一半,塞还给庄牛。

庄牛这才满意的将目光挪开。

晚上入夜后,素素跟柏舟穿着士兵服,人手一根烧火棍在军营四周乱晃,美名其曰当诱饵。素素带着柏舟有规律的在军营里东绕西绕,之后就绕到了伙头营。

虞柏舟知道她想干嘛,拿着一根烧火棍小声对她说:“快去快回。”

素素点头,蹑手蹑脚进了伙头营,让她意外的是,她竟然找到了两只大鸡腿!

她找到两只大鸡腿心里甭提多高兴,刚乐颠乐颠的从伙头营利窜出来,耳边“嗖”的刮过一道阴风,她手上的鸡腿…就不!见!了!

等素素反应过来,她便看见了蹲在灶台上的铁爪人。

铁爪人很不要脸的抢了她的鸡腿,正美滋滋的啃!

素素瘪瘪嘴,看着铁爪人委屈的对虞柏舟道:“柏舟,他不要脸!抢我鸡腿!”

铁爪人囫囵吞枣似得吞了鸡腿,旋即张牙舞爪朝素素扑了过来!素素动作迅捷,一把推开虞柏舟,拾起烧火棍准备反击。

奈何素素肚子太饿,战斗力直线下降,铁爪人将她仆倒在地,两人僵持不下。

虞柏舟见素素被扑倒,搬起一口大铁锅朝着铁爪人砸了过去。铁爪人的脑袋没破,大铁锅破了…

这还是人的脑袋吗?

素素本来以为铁爪人要给她一爪子,让她没想到的是……铁爪人竟很温柔的帮她撩开额前的乱发。张嘴对着她发出温和的“嗷嗷”声。

素素崩溃了,铁爪人“抚摸”她的姿势,分明就是她平时抚摸大鸡腿的动作嘛!

素素顿觉丢掉了自尊,用巧劲儿摁住铁爪人的双腕,抬起膝盖狠狠顶在了对方的下腹。

作者有话要说:铁爪人:“好可爱的鸡腿…(?﹃?)”

素素:“卧槽放开老娘!!老娘不是鸡腿!!”

馒头

铁爪人被素素这么一踢,疼得闷哼一声,素素借力翻了个身,将之骑在身下,拿拳头对着他那张脸一顿暴揍。奇怪的是,凶恶铁爪人竟不再反击,跟只狗儿似得,捂着自己的脸“嗷嗷”叫唤,配着一脸委屈,看起来特别可怜。

柏舟见素素骑在铁爪人身上,那姿势让他心里怪不舒服。恰这时荆副将带人赶到,众人见素素骑在铁爪人身上,且将铁爪人打得毫无还击之力,未免有些震惊。

连荆副将都对付不了的铁爪人,竟被一个新兵摁在地上暴揍,说好冷血杀手呢!

荆副将跟柏舟面面相觑,两人一齐将素素从铁爪人身上拽了起来,其余士兵不敢有疏漏,纷纷拿长/枪抵着躺在地上的铁爪人。

素素被荆副将和柏舟架着胳膊,双腿离地,一个劲儿想往铁爪人身上踹,她被当成鸡腿愤怒难灭,扯着嗓子道:“你们别拦着我,让我打死他!”

她嘴上嚎不停,脚上蹬不停,她娇小的身子被两个男人架着,力气大的差点让两个男人招架不住。

看着她莫名其妙发疯的样子,荆副将真想把她丢进粪桶里,好好让她清醒一下。

荆副将将一把扔了出去,将她摁在灶台上,“苏素!你冷静点!”

被荆副将那么一吼,素素很快平静下来,她看着荆副将那双冷厉的眸子,下意识的往虞柏舟身后躲。虞柏舟将她往身后揽了揽,正色说道:“荆副将,我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

据他观察,这铁爪人虽有一身蛮力,但却像有独立的思维能力的正常人。确切来说,这人跟昨夜抓的黑衣人一样,都不过是被人操纵的一枚棋子。

荆副将道:“昨夜被抓的黑衣人已经自尽,什么也没问出来。”

素素心里一咯噔,只听荆副将又道:“咬舌自尽。” 

虽然那黑衣人是咎由自取,但素素莫名还是为黑衣人难过了一下。毕竟都是爹生娘养,如若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出来当杀手啊。

荆副将叹道:“死去的士兵我们会好好安葬,天色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

柏舟点点头,待荆副将的人离开,他也带着素素回了军帐。

他们回到军帐后,同帐的人都还没睡,正围在一起下棋。素素跟柏舟掀开布幔一进来,都齐刷刷回过头看着他们。

庄牛将目光落在素素身上,见素素正以一种“小鸟依人”的姿势挽着虞柏舟的胳膊,若不是两个人身高相当,又都生得俊俏,他还当真就以为素素是个女人了。

不过话说回来,哪里有这么强悍的女人?说虞柏舟是女人还差不多。

素素跟柏舟昨晚一宿没睡,还训练了一整天,这会已经是精疲力竭。即使这般,柏舟还是去给素素端了温热的洗脚水进来,给素素烫脚。

碍于大家都在,柏舟也只是将洗脚盆端到了素素跟前,并没有动手帮她洗。素素半阖着眼睛,将两只白嫩嫩的小脚放进脚盆,灼热的水温刺激着她脚底的穴位,顿时觉得放松不少。

她泡了没一会儿,庄牛跟李大狗便搬着两只小木凳,围了过来。他们二话不说开始拖靴,准备将脚放进素素的洗脚盆里。

素素看怪物似得看他们,“你们…干嘛啊!”

庄牛憨笑道:“苏弟,你一个人泡热水脚未免太浪费了,这盆儿大,我们三个挤挤,一起泡。”

李大狗也笑道:“是啊,苏兄弟,军中都是这般,咱们大伙也不讲究。”

这时候苏周也端着个小板凳过来了,也开始脱靴子:“苏兄弟,你不会嫌弃我们吧?”

“…”素素真想一巴掌将他们三个给拍出去,到底是谁给他们的勇气,敢拿着自己的臭脚来跟她一起啊!

虞柏舟一脸青黑的看着那三个臭不要脸的大男人,抽出挂在墙上的那柄剑,蹙着眉头,当着他们的面,将长剑在空中一阵挥斥,发出凌厉的破空声,一道寒光闪过,使得“泡脚”三人组打了个寒颤,吓得赶紧将脚缩了回来。

苏周:“我…去外面洗。”

李大狗:“这盆有点小…”

庄牛:“俺有脚气,还是去外头洗吧。”

素素将庄牛那句“俺有脚气”着重抓住,她见三人先后跑出军帐,攥着拳头,龇牙咧嘴,“庄牛你给我过来!我打不死你!”

见三人都跑了出去,虞柏舟才将剑回鞘。

当“泡脚”三人组再次回来时,他们三人发现,素素的铺位被一张麻花布隔开,形成一个简陋的床帐,将素素严严实实包裹在内,把军帐里的其它人都隔绝在了外面。

庄牛吹灭膏油烛,躺回床上,嘀咕道:“苏素兄弟可真是娇气,一点都不合群。”

李大狗翻了个身,将腿搭在庄牛肚子上,感叹一声:“就是,我身为什长,好歹也是九人之上,可没像他那般娇气。”

苏周也点头嘀咕,翻了个身将腿搭在虞柏舟腿上,“是啊,跟个女人似得。”

“…”虞柏舟将苏周的腿从自己身上抖落,摸索着踢了苏周一脚,震怒道:“你们都给我闭嘴!”

虞柏舟发起火来声音还挺浑厚,震得所有人都不敢再说话。

庄牛跟李大狗哆嗦的抱成一团,声音又小了几分。

“柏舟兄弟耳朵咋那么尖?”

“是啊,他挺护苏素兄弟的,难道…”

“真是断袖?”

隔着一层麻花布,素素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素素打了个哈欠:“大狗兄弟,断袖是什么?”

李大狗:“…”这么小声都能听见?耳朵属狗的吧!

素素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起来倍儿有精神,只是洗完脸就有点肚子饿。好在昨天虞柏舟给她留了半个馒头,她就着白水一口气将馒头给啃了。

她跟柏舟还有“泡脚”小分队一同前往校场。之后他们一人扛着两包沙袋,又开始了为期一天的体能训练。

秦都尉见校场一群新兵懒洋洋的,锻炼时要死不活,便下令“但凡前十名到达终点的,即刻领取白馒头一个。”

本来还跟柏舟并肩慢悠悠跑步的素素,一听大白馒头,连柏舟这个未来亲夫婿都不认了,提着两袋沙,两只小短腿飞一般的跑开,毫不费力的以第一名的身份到达终点。

到达终点后,素素发现以柏舟和“泡脚”小分队为首的大部队还离她老远。素素估摸了一下距离,觉着自己加上轻功什么的,折回去再重新跑,再混一个大白馒头也不成问题。

素素打定主意,将白馒头用绣花丝绸手帕包起来,塞进怀里,折回重新跑,再一次超过大部队,成功以第六名的身份跑到了终点,又领了一个大白馒头。

第二、三、四、五名分别是柏舟、庄牛、苏周、李大狗。

前十名的荣誉,素素他们军帐的人就占了六个名额,秦都尉一高兴,又多赏了他们一个人一个馒头,顺便传达上面的命令,正式认命为虞柏舟当什长。

李大狗的什长身份被撤,抱着庄牛的精壮的腰伤心嚎道:“我好不容易混到一个军职,容易吗?我以后怎么跟翠翠交代啊…”

庄牛一边啃馒头,一边安慰李大狗:“说起来你也不丢人,柏舟兄弟书读的多!”

素素见李大狗发牢骚,黑着脸一手抓着馒头,一手举着拳头,对着李大狗道:“你要是敢不服我们柏舟,小心我揍你!”

就这短短几天时间,素素的实力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先是负重五斛,后是体能拔头筹,小身板彪悍的不忍直视。李大狗缩了缩脖子,双手合十求饶道:“我服,我服!”

虞柏舟将领来的馒头用绸布包好,盘算了一下,手中的大白馒头大抵能够素素消耗三天,他很满意。

新兵营初始的训练相对枯燥,同时也比较辛苦。但这些对于素素来说,都不算什么。

接连七日下来,柏舟发现自己体格健硕了不少,负重跑步时也没那么踹了。

素素倒是不觉着自己体能上有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是…她被晒黑了!

素素来军营的时候带了铜镜,她得空掏出铜镜照了照,发现自己不仅被晒黑了,两颊红红一片,开始脱皮。素素发觉自己毁容了,当天晚上连饭也顾不得吃,将自己裹在被子里,闷声啜泣。

等虞柏舟跟“泡脚”小分队找到素素的时候,她正裹着被子低声啜泣。

那啜泣的小声音,让人听了还怪心疼的,庄牛忍痛将啃了一口的馒头递给虞柏舟:“柏舟兄弟,俺这个给她,你快去哄哄。”

李大狗见一向抠门的庄牛都伸出了援助之手,自己也不好吝啬,赶紧咬了几口自己的馒头,剩下半个递给虞柏舟:“柏舟兄弟,我这个你也拿上,去哄哄苏兄弟。”

苏周倒是大方,干脆将自己一碗粥、一个大白馒头全让了出去,“柏舟兄弟,我这个也给苏兄,瞧他哭得伤心的,必是饿坏了。”

虞柏舟很感激的接过他们的伙食,没想到他们都这么照顾素素。

大概是…被素素的拳头给吓得?

作者有话要说:——————

素素:“毁容了怎么办!!急,在线等…”

庄牛:“俺媳妇儿说了,男人黑,有气概!”

素素:“你给我…滚滚哒!”

生气

“泡脚”小分队们排排站在榻前,虞柏舟则代表群众拿着馒头跟粥走到塌边,隔着被褥轻拍了拍素素的脊背。

素素在被褥里扭了一下,发出同女子般的嘤咛声。

听见素素傲娇的小声音,“泡脚”小分队们面面相觑,心想:苏兄弟咋跟个女人似得?

虞柏舟将手中的碗跟馒头递给身后的李大狗,抓住被褥一角,用力一拽,将素素裹着的被子一把给拽了起来。

被褥下的素素哭得眼睛泛红,鼻子也红彤彤的,梨花带雨的模样看了怪心疼的。还不等虞柏舟开口问,庄牛便抢先问道:“苏兄弟,你哭个啥啊?是不是想媳妇儿了?”

素素抱着枕头侧过身,不理他们,继续抽泣。

看着她这般莫名其妙的哭,终归不是个办法,她这哭声跟霹雳似得,这要是被别的军帐听了去,不嘲笑他们才怪咧。

李大狗伸了伸脖子走过去,轻着声音道:“苏兄弟啊,你到底是咋了,说句话啊?”

“是啊,苏兄,你到底是咋了?跟我们说说呗。”苏周怯怯的伸长脖子,小心翼翼打量着啜泣的素素。

被这么一群大老爷们看着素素也怪不好意思,她坐起身,用指腹小心翼翼摁掉脸颊上的眼泪,吸了吸鼻子对着虞柏舟说:“柏舟,你不是说给我找牛奶吗?可是都这么久了,马奶我都没有看见。”

素素很委屈,柏舟明明答应了他,可却没有做。

“现在好了,你看我的脸,黑黢黢的,还褪了一层皮。”这几天日光强烈,别说是素素,就连虞柏舟都被晒黑了不少。

愣是从白面小公子,晒成了铁骨铮铮的小汉子。

柏舟坐在榻前,仔细看了看素素的脸,确实晒伤了,还褪了一层皮。

女孩子的皮肤本就娇嫩,不如男人那般糙,素素心疼自己的脸,虞柏舟倒也理解,可是杵在一旁的另外三人,他们可就不理解了。

庄牛看着素素重重叹道:“苏兄弟,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堂堂男子汉,咋能为了一张脸自暴自弃呢?你还牛奶呢,咱新兵营连口荤汤都喝不着!你要想喂你的脸喝牛奶,就努力些,争取去飞骑营。那里的伙食最好,朝食有两个大馒头,夕食还有荤。”

一向老实庄牛这会看见素素这么没出息,气儿就不打一出来:跟个女人似得,像什么样子?

他中气十足,说话声音极大,使人双耳震震发聋。

庄牛的话说的很重,明显是在斥责素素。但素素也不是个服软的人,她跳下塌仰望着庄牛,大小姐的骄傲劲儿迸发而出,“我就给我的脸喂牛奶怎么了?你看不惯,打我啊!”

庄牛被她这么一激,捏紧拳头就抬了起来。

虞柏舟快一步挡在素素面前,一双眼睛阴鸷凌厉,看得庄牛直发毛。别看柏舟平日里温温和和,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儒雅公子的书卷气,可他护起素素来,那眼神就跟要放冰箭似得,看得人直打寒颤。

庄牛放下拳头,看着素素那张泛红的脸,嘁了一声,靴子也顾不脱,便气鼓鼓的上了塌,扯过被褥盖住自己,一个劲儿的生闷气。

帐子里气氛一下降到最低点,其余的士兵回帐时差觉到气氛不对,也不好问,都默不作声脱了靴,上了军塌。

李大狗跟苏周见一向老实的大牛是真的生气了,又看了眼柏舟跟素素,一时也不知劝哪边好,干脆也保持缄默。

偏偏素素的嘴没个遮拦,嘀咕道:“有些人脸黑,还不见不得人家脸白,哪里来的自私脾气。”她说的也是气话,没想到就跟一把火似得,点燃了庄牛那颗脆弱的心。

庄牛豁一声掀开被褥,冲着素素咆哮道:“苏素!你别以为你个儿小,我不敢揍你啊!俺在乡里可不是个受欺负的主儿!”

素素倔脾气也上来了,还从没有人跟她这样说过话,她挺直胸板道:“我在家里也没人敢这样跟我说话,你想打架吗?来啊!”

说着,她便开始撂袖子,准备跟庄牛打一架。

庄牛看着小小一团的素素,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对这样一个小白团子,他哪里下的了手?

他真是快被素素气死了,既不舍得打,那他还是自己生闷气好了!他愤愤地看了素素一眼,裹着被子又躺了下去。

这回就连虞柏舟也不偏袒她了,低声道:“素素,你别乱发脾气。”

乱发脾气?她乱发脾气?

素素扭过头一脸委屈的看着柏舟,又看了眼李大狗跟苏周,她觉得自己被嫌弃了,感觉大家都讨厌现在的她。

是因为她被晒黑了,变丑了吗?

素素不可理喻的一跺脚,转身掀开布幔就跑出了军帐。

虞柏舟见她情绪不妙,紧跟着追了出去。

可素素的轻功一向好,他刚一追出去,素素就不见了,消失在了在茫茫夜色中。

她有点生气,虞柏舟不帮她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还反过来说她乱发脾气?她不开心,心里很委屈,她委屈柏舟没有站在她这边。

她跑出军帐后,纵身跃上对面的军帐,跟只飞燕似得,足下踏过一个又一个军帐的帐顶,每每跳过一个军帐,她就稍稍停顿一下,擦擦眼泪,擤擤鼻涕,难过的“呜呜”一声。

被她踏过的军帐里都燃着膏油烛,当她用轻功飞过几十只军帐时,里头的士兵们都瞧见了她那鬼魅的影子,也听见了她那怪异的“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