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我和她自然是亲密无间的,只是你这样一说,想起那些被她抢走的宝贝,还是隐隐有些肉痛。”

宁溪月捂住胸口,逗得谭锋哈哈大笑,皇帝陛下本来是奉行“食不言寝不语”原则的,然而在爱妃面前,这一条就没做到过。

两人用过晚膳,宁溪月坐在炕床上,从炕桌的抽屉里抽出给冷宫起草的规划书,对谭锋道:“冷宫这边一些事我都计划的差不多了,皇上帮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拾遗补缺的?”

“你都什么情况了?还管她们?大不了这一年朕叫人关照一下,不让她们日子难过。至于你,好好儿安胎,等到把孩子生下来,做足了月子,养好精神,过年开春,再由着你折腾去。”

“什么?这就又给我延期一年?不行不行……”

宁溪月连忙拒绝,却被谭锋拉着手拖起来,只见皇帝陛下认真道:“你不是说要加强体力,将来生产才有力气吗?走,我扶着你溜溜弯儿。”

宁溪月:……

谭锋果然伸手扶住她胳膊往外走,弄得萱妃娘娘尴尬不已,连忙挣脱了,又好气又好笑道:“皇上,我现在肚子都没显出来,你这个扶法儿,那是给身怀六甲的人用的,用得着吗?”

“总是小心为上。”

谭锋又去拉宁溪月的手,却被她一把拍开:“小心到这个程度,那就是疯子了。皇上英明神武,别因为小心过头,影响了您的高大形象。”

谭锋见宁溪月坚决不肯,想了想,现在的确还用不着这样,因此也就作罢,笑着道:“你不喜欢就算了,不过刚吃完饭,不好坐着,总得走动走动消消食。走,我陪你去院子里溜达一圈。”

“这会儿还有些倒春寒,不如就在屋里走几步吧。”

“上弦月想是升起来了,柳树发了嫩芽,杏树也要开花,这样的夜色倒也不错,怕什么倒春寒呢?有朕暖着你。”

谭锋这样一说,宁溪月也心动了,对素云道:“去把我那件羽缎斗篷拿来。皇上再暖,他是个人不是暖炉,还是我的斗篷更靠谱些。”

第三百三十二章 忧思过甚

素云笑着应了,去屋里将斗篷取出,给宁溪月披好系上。谭锋就道:“你们留下,让我们两个自在走走说话,跟着一大群人,什么说话心思都没了。”

素云和于得禄等人都齐声应是,心中却不约而同吐槽道:好像有我们在的时候,你们说的话还少了似得。

走出屋子,来到院中,抬头一看,只见夜幕深沉,一轮弯月果然已经挂在天上,洒下一点清辉。

宁溪月笑道:“还是你的主意好,我这些日子只顾着冷宫的事,竟忘了这春夜月色的动人。我觉得今儿晚上不冷,一丝风也没有,不如……咱们去御花园逛逛?”

“先前让来院子里都懒,忽然间又想去御花园?你这人还真是……”

谭锋摇摇头,似乎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宁溪月无话可说,索性叉腰道:“对啊,我……我有了身子嘛,怀了孕的人,都是这样。这会儿你就忍不了了?且看以后,还不知有什么花样折腾呢,我劝皇上,要么就别来我这里,来了,就要做好思想准备。”

“哟!你这是讹上朕了?”谭锋一挑眉:“从我登基后,还没有人这么大胆过。”

“我就是大胆了,怎么的吧?皇上不喜欢,也可以不来啊。”

宁溪月扬起下巴,活脱脱一副“恃宠而骄”的嘴脸,谭锋最不喜欢这样人,然而此时看着爱妃,却只觉可怜可爱。情人眼里出西施这种事,有时也真称得上是一种玄学了。

“来来来,怎么可能不来?朕若是不来你这里,还能去哪里?一天天的,烦心事不知道有多少,就只有来了你这儿,还能松快松快。”

谭锋牵着宁溪月的手感叹一句,然后带着她往后院走去:“太晚了,御花园黑灯瞎火的,只靠灯笼,怕有不周到之处,你如今这样紧要,别说摔一跤,就是绊一下也了不得,咱们还是去后院逛逛得了,逛完就回来睡觉。”

“好吧。”宁溪月这会儿却又懒了,听见谭锋不想去御花园,正好顺水推舟。

来到后院,选了个亭子,因为身边没有服侍的人,谭锋就脱下披风铺在石凳上,两人并肩坐了,一起抬头看着天上弯月。

四周静谧,扑面而来的丝丝缕缕春风中,夹杂着一点草木香,宁溪月把头靠在谭锋肩膀上,只觉安心无比,心想生命中能有这样一个心爱的人,而他也如此爱我,有这样浪漫旖旎的温馨时刻,真不枉我穿越一场。

“想什么呢?”

谭锋扭头,温柔看着肩膀上那张熟悉脸庞,伸手在脸上摸了摸,只听宁溪月轻声道:“皇上,臣妾想着,刚才的话不是和你开玩笑,孕妇真的是有许多不可理喻之处,你知道我的性子,坐不住的,若是让我一直在屋里,不找点事情做,真会憋坏了我。”

谭锋多了解这个爱妃啊,闻言翻个白眼,哼唧道:“行了,想说什么就直说,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

“知我者皇上也。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着,冷宫的事情我还要继续下去……”

不等说完,就见谭锋点着她额头忿忿道:“我就知道,你这心里装的都是冷宫那些女人。你说我也是,当初怎么就猪油蒙了心,把你发配到冷宫去呢?还有谁比我更了解你这滥好心的性子?洛嫔你都能和她化敌为友,还由着她一次次搜刮,何况冷宫……“

皇帝陛下捶胸顿足,为自己的错误政策悔不当初,就见宁溪月笑道:“当日不也是逼得没办法了?不去冷宫,难道要赐白绫毒酒……”

“罢罢罢,朕今日算是明白素云的心情了,她不容易,真的不容易。你这哪是乌鸦嘴?分明是凤凰嘴,管它什么死的活的,就没有怕的。”

“凤凰嘴?没有怕的?百无禁忌?哎!皇上您这说法又新奇又有趣,而且合情合理,应该推广一下。”

谭锋:……

“能不能好好说会儿话了?”

“能能能。”宁溪月点头如捣蒜:“就是这冷宫的事儿……”

“想管冷宫啊,也行,你先让朕听听咱们宝宝的动静。”

谭锋忽然兴奋起来,弯腰将脑袋贴在宁溪月肚子上,却被她一把推开,只听爱妃嫌弃道:“还有没有一点常识?这会儿说不定就是颗小肉球,连脑袋胳膊腿儿都没长出来呢,哪里就能有动静?”

“也对啊。”谭锋也笑了,旋即又心急道:“那什么时候能有动静?你给朕个准信儿。”

“那谁知道呢?”宁溪月耸耸肩:“总得四五个月的时候吧。我现在就怕他到时候动静太大,整天拳打脚踢,不让他娘安生。”

“那可不是像了你?”谭锋忍不住笑:“你不就是个闲不住的?”

“像你才对,我不过是闲不住,你这个爹可是习武出身。好嘛,到时候他在我肚子里先来一套形意拳,再来一套降龙掌,最后耍一套金刚棍法,我就不用活了。”

她一边说,谭锋就一边笑,喘着气道:“行了行了,听听你这话,是当娘的说的吗?你生的是咱们的孩子,又不是朕跑到你肚子里去了,还形意拳降龙掌,降龙掌朕还没学过呢。”

两人说得高兴,不觉月上中天,也渐渐有了点夜凉如水的味道,耳听得远处脚步声响,想是奴才们许久不见他们回去,着急找了来,这才携手起身,踏着些许月色回到永庆宫。

********************

“娘娘,奴婢打听到了,皇上昨晚儿去的永庆宫,听说还和萱妃去了后院,赏了一会儿月色。奴婢就奇怪,昨晚那不过是上弦月,有什么月色可赏的?“

听了莺歌的话,舒妃淡淡一笑,摇摇头道:“萱妃运气好,刚从冷宫出来,还没和皇上生嫌隙,就有了身孕。皇上盼这个孩子也不知盼了多久,这会儿喜欢的人有了,他可不是要欢喜的疯了?莫说还有一弯上弦月,就是没有,萱妃说要出去赏星星,那也肯定是要作陪的。”

“唉!皇上从前经常往咱们这里来,如今……”莺歌有些难过的小声嘀咕着,不等说完,怕主子伤心,又连忙住口不言。

舒妃倒像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轻声道:“有什么?小别胜新婚,萱妃才出来嘛,可不是柔情蜜意?我倒乐意看他们如胶似漆的,越是隔着近了,越能看到那些不好的地方。我先前不就是和皇上走得太近,所以后来,就看我没有先前那么温柔顺眼了吗?”

“娘娘,总有一天,皇上会明白,还是您最懂他的心。”

莺歌安慰主子,就见舒妃摇摇手,叹了口气道:“我如今没心思想这些,我倒有些担心府里。昨天家里捎的信儿,我怎么想怎么觉着不对劲儿。”

莺歌忙道:“娘娘别担心,魏国公府那边,处置的比咱们还狠呢。先前两家确实也闹得有些不像,皇贵妃为什么处处难为娘娘?还不就是因为这个?如今皇上处置一回,让他们知道收敛一下,也不错。”

“若只是给个教训,的确不错,怕就怕……”舒妃一只手捂住胸口,面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凝重:“莺歌,你想想咱们皇上的性情,这一次,真的只会是教训一下吗?”

“不然呢?皇上总不会……总不会将咱们府连根拔起吧?”

莺歌说到这里,也倒吸一口凉气,面色煞白地道:“这不可能。娘娘,魏国公府比咱们做得过分,皇上要发落,也是发落他们,只要发落了他们,咱们府日后老实些,也就无碍了。皇上总不能接连处置两个勋贵。”

“为什么不能?”

舒妃看向莺歌,沉声道:“当年庆王和禄王,还有南边的四大家族,还有那些盐商……这些年,皇上要发作谁,何曾顾忌过分寸火候?但凡谋定,后动必是雷霆万钧。”

“娘娘,您别说了,奴婢……奴婢有些害怕……”

莺歌一把抓住舒妃的袖子,忽听外面有人禀报道:“娘娘,肖太医过来了。”

舒妃精神一振,连忙站起身,伸手理了理鬓边和衣裳,一面道:“快请进来。”

“没关系,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一步,只要萱妃倒了,一切就都好说。”

“对对对,萱妃倒了,皇上就会重新爱重娘娘,到那时,看在娘娘的面子上,皇上也不会赶尽杀绝的。”

莺歌点头如捣蒜,接着就听门外脚步声响,她连忙扶着舒妃来到外屋炕床上坐下,一面默默站到她身后。

肖太医走进来,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先行礼,舒妃忙笑道:“行了,你我之间,还讲究这些繁文缛节做什么?”一面就伸出手去,莺歌连忙在她手腕下放置了小枕,又在手腕上搭了手帕。

肖太医没有多余的话,只认真为舒妃诊脉。舒妃看着他,仔细斟酌着怎么开口,如何将话题引到自己需要的方面,一时间也没说话,屋里就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 肖太医诊脉完毕,淡淡道:“娘娘没什么大毛病,近两日大概是忧思过甚,肝火有些上升,待我开两副清肝败火的方子,先吃着看看。“

“好,一切就有劳肖大哥了。”

舒妃点点头,这里肖太医写完方子,交给莺歌,就要起身告辞,却见舒妃伸手向下按了一按,目光幽怨道:“从前你往我这里来,还能坐着陪我说说话,如今倒好,来都不来了。昨日让莺歌去请你,今儿好容易过来,话都不说一句就要走。我寻思着,你不是这样无情人,难道是我什么时候得罪了你?那你就明说出来,没有叫人这么糊涂着的道理。”

第三百三十三章 如愿以偿

“娘娘怎会有此言?臣从未变过。从前娘娘说宫里寂寞,所以臣偶尔和您聊天说话,排遣一下。如今娘娘也不寂寞了,臣不该在这里多逗留。”

“是不该在这里多逗留?还是我这里不值得逗留了?”

舒妃冷哼一声:“我知道,如今你负责萱妃的脉息,三天两头往永庆宫跑。萱妃那个人,出了名的活泼有趣,皇上都离不开她,你可不是喜欢呢?若说不该,她那里更不寂寞,你怎么每次都要许久才出来?”

“娘娘慎言,不曾有这样的事。就算耽搁的时间久了些,也是因为萱妃娘娘身体有恙,臣要仔细问询,谨慎开方。”

舒妃见他忙着解释,一向平静的面容上也掠过一缕焦急之色,心中松了口气,暗道他果然还是对我有旧情的,生怕我误会。

因便微微一笑,点头道:“我和你是从小一块长大的,知道你的性情,我们之间的情谊,连皇上都比不过。我知你不会像皇上那般,见了新人笑,便忘了旧人哭。”

“娘娘。”

肖太医面色更加凝重:“您今天说话太不慎重……罢了,若没有事,臣便告退。”

“别走。”

舒妃连忙起身拦住他,眼眶里含了两点泪,幽怨道:“我为什么不慎重?难道你心里不清楚?”

“臣不清楚。”

肖太医摇摇头,就见舒妃咬着嘴唇道:“萱妃从冷宫出来了,她又有了身子,这后宫,眼瞅着就又要是她一手遮天。先前她进冷宫,便是因为我,你觉着,她会放过我吗?”

“萱妃娘娘不是睚眦必报的人,娘娘不必多心。”

“你那是被她骗了。”

舒妃气急,跺着脚道:“郭太妃在冷宫,被她打得到现在还爬不起来。你……你若是不在乎我的死活,那就走吧,我不敢拦肖大人,反正你靠上了萱妃这棵大树,还怕不能前途锦绣?我一个深宫失宠的妃子,算得了什么?”

肖太医喟然长叹一声,却终究还是颓丧坐下,低头小声道:“你……你究竟要我怎样做?”

“我哪里敢要求你怎样做?”

舒妃面上笑容一闪而逝,缓缓走回座位坐下,轻声道:“如今太后和皇上满心欢喜,整个后宫人心惶惶,都是让萱妃腹中那个龙种闹得。我却有些疑问,还盼肖大哥为我解惑。”

肖太医似乎轻轻抖了一下,声音更低沉了:“什么疑问?”

“我问你,萱妃腹中胎儿,有多长时间?”

见肖太医面色一白,却倔强地抿住嘴唇,似乎不想回答,舒妃便探过身去,紧紧盯着他,沉声道:“这个别人未必能诊的出来,但我相信以你的医术,是一定能诊出来的,哪怕不能具体到何月何日,但大致的日子不会错,是吗?”

“娘娘怎么想起问这个?”

肖太医目光黝黑深邃,不肯看舒妃一眼,一旁莺歌疑惑地看着两人,心想娘娘问这个做什么?肖太医为什么又是这样情状?仿佛娘娘问的是个了不得的秘密。这……这其中还能有什么猫腻不成?

“怎么说我们两家也是世交。一些基本的医学知识,我还是了解的。若是有孕的时间太短,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什么症状。萱妃既然都有了害喜的表现,那这个有身孕的日子,想必不会是近期,最起码,不会是她出了冷宫之后。肖大哥,我说的对吗?”

肖太医猛地打了个哆嗦,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舒妃,嘴唇翕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莺歌更是瞪大眼睛,身子都有些晃了,忽地脚一软,她连忙把着炕床的床沿撑住,一面喃喃道:“娘娘……娘娘的意思是说……萱妃她……萱妃她……”

说到这里,却是再也说不下去,最初的惊愕恐惧过后,旋即而来的,便是巨大惊喜。

“娘娘不用问,我什么都不知道。”

肖太医站起身就要离开,却见舒妃猛地离了座位,竟一下子跪在他身后,死死拽住他的衣裳,沙哑着嗓子哽咽道:“肖大哥,我和萱妃,已经是势不两立,有我没她,有她没我……若你不帮我这一回,下一次,便只能眼睁睁看我去死了。”

“万万不至于如此。”

肖太医连忙转身去扶舒妃,见扶不起来,他也跪下了,动情道:“我对你如何?你心里是清楚的,我……我绝不会看你陷入危机之中……”

“若不想我陷入危机,你就实话告诉我,萱妃怀的这个胎儿,是几个月了?”

“你……你知道这个做什么?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必得你害我我害你才行么?你们是人,是女人,不是那些不懂事的牲畜野兽啊!这后宫如此之大,为什么非要争个你死我活?”

说到后来,肖太医青筋都迸出来了,舒妃似是失了力气一般,坐倒在地,潸然泪下道:“我何尝不想好好做个人?然而情境逼我至此。肖大哥,你可知道?我家已经被皇上发落了,我料着这还不算完,皇上……怕是要将我家族连根拔起。一个后宫女人没了娘家的支持,又没有恩宠,她还能活下去吗?为今之计,只有让皇上重新冷落萱妃,宠爱于我,我才有活路。”

肖太医默然无语,眼中泪光闪烁,舒妃抓着他的袖子哀求道:“肖大哥,你就告诉我吧,其实你现在这个模样,我心里就已经清楚,若不是……若不是时间有蹊跷,你又有什么不可说的?是吗?”

肖太医身子猛地一震,忽然爬起来,语无伦次道:“我……我没有蹊跷,我什么都没说,你……你不要乱猜,我走了……回头……回头……”

却是没说回头怎么样,转身失魂落魄地踉跄离去,走到门口时,还险些被门槛绊了一跤。

离了凝萃殿,肖太医一路疾行,路上遇见宫人和他打招呼,他也不理,一径匆匆而去。直到进了御花园,见周围无人,这才颓然叹了口气,停住脚步。

回首望去,已经看不见凝萃殿的白墙红瓦,肖太医身子一软,倚在一棵树上,痛苦地闭上眼睛,喃喃道:“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我给过你机会,给过你机会……”

而凝萃殿中,在肖太医离去后,莺歌便上前将舒妃扶起,轻声道:“娘娘,肖太医走了,他……到底还是没有透露消息。”

舒妃面上已不见了那些惶恐痛苦神情,只是泪痕尚未干涸,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边露出一丝得意笑容,淡淡道:“说到这个地步了,难道还要他明着透露消息给我们?若不是他心中煎熬痛苦,又怎会不顾离去?我倒是没想到,他对萱妃的感情这样深了。才几天?倒比我和他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的感情还要深。”

“肖太医还是向着您的,不然他就死不承认……”

莺歌不等说完,便见舒妃没好气道:“他到最后也没承认啊,哼!瞒到这个地步。萱妃何德何能?值得他这样做?”

莺歌就不说话了,心想主子这会儿心气不顺,全不讲道理。刚刚还说呢,说到这个地步,难道还要明着透露消息?这会儿就变成到最后也不承认。真真是女人心海底针,这话没错。

一面想着,就扶舒妃起来,只见她慢慢在地上踱着步子,莺歌知道她在图谋什么,又是兴奋又是害怕,喃喃道:“娘娘,您真的有把握吗?这事儿……奴婢怎么想都觉得不太靠谱,萱妃怎么可能偷人?她……她图什么啊?”

“不是偷人,她孩子怎么来的?看肖大哥的表现,这孩子分明有问题。我算过了,她初七回宫后,皇上一连半个多月没来后宫,这之后又是安抚皇后和贵妃,大概总有二十多天没去她那里。就算之后去了,怎么一下子就有了呢?分明之前他们恩爱三年,也不见萱妃肚子有消息。”

舒妃一边和莺歌说着,其实也是自己在盘算,待她停了话头,莺歌面上的兴奋就掩饰不住了,喃喃道:“娘娘说的不错,皇上和皇后成婚之后,这好几年了,也只有洛嫔曾经有过身孕,可见他子嗣艰难,如今萱妃忽然一下子……娘娘,这真的很有可能啊。”

“当然。”舒妃冷笑一声:“没有可能,我费心筹谋什么?萱妃啊萱妃,她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干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等到揭开那一天,我看她怎么活?”

莺歌忙道:“奴婢奇怪就奇怪在这一点,这可不是个小罪名,一旦败露,全家都跟着遭殃。萱妃娘娘怎么敢?她就不怕吗?如今是皇上接她出了冷宫,若是皇上不接她,她在冷宫里有了身孕,那还能活?”

舒妃皱眉不语,好半晌,才在炕床上坐下来,沉声道:“你顾虑的未尝没有道理。只是我想着,以萱妃的性情,皇上将她打入冷宫,必定是恨比天高的。那会儿她有多张扬跋扈,咱们可是亲眼所见。如此一来,她要报复皇上,随便找个人红杏出墙,倒也不是不可理解。”

“可是冷宫那边,连个侍卫都没有。哪里会像娘娘说的,随便找个人就能红杏出墙呢?”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三姑娘失踪

最初的兴奋过去,冷静下来后,莺歌又觉得这事委实匪夷所思,忍不住就和舒妃说了自己心中疑惑。

“这个问题问得好。”

舒妃点点头,拉着莺歌在自己身边坐下,莺歌哪里敢坐?又不敢拂逆娘娘好意,只好委身在她腿边,坐在地上。

只听舒妃沉声道:“这一次咱们要做的,是一件大事。一旦做了,不是萱妃死,便是我们死。所以务必要仔细斟酌,再三思量。确认没有疑点后,才好施展。我一个人的智慧终究有限,你也帮我想一想,我们想得越细,将来才越有把握。”

能让舒妃这个一向自诩聪慧的主子说出这样话,可见她对此事有多用心。

莺歌点点头,忽地轻声道:“娘娘,可不可以将这个消息透露给皇贵妃和皇后,让她们出头?她们本就是管理后宫的人,做这件事名正言顺。”

舒妃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何尝不知借刀杀人的好处?只是别人也知道。这件事,一个应对不当,即便害了萱妃,也会让皇上记恨。皇后是绝不肯做的;皇贵妃……如你所说,魏国公府被皇上打压的更厉害,这个时候,她也不敢做。到最后,还是只有我。莺歌,我不得不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萱妃势大,不然后患无穷。”

莺歌心里明白,导致萱妃进冷宫的,就是自家主子,这是死仇。当初主子没想到萱妃能出来,只怕萱妃也想不到。如今她偏偏出来了,以对方性情,必定会报复,所以主子那句话说的没错:她和萱妃之间,只能活一个。

这样一想,也就明白为什么主子不肯借刀杀人了,她就是萱妃对面的那把刀,别人不利用她就算善良,哪里还能利用得了别人?

正想着,就见舒妃又慢慢站起身,沉声道:“冷宫那边的事,如今看来,倒要好好查一查,先前就听说萱妃过去后有许多匪夷所思之事,我还没太在意,或许,这便是关键所在了。”

“是,奴婢立刻派人去查。”莺歌答应一声,看看舒妃,又轻声道:“奴婢叫人进来伺候娘娘梳洗吧?”

舒妃点点头:“行了,你去安排。这事儿你是知道重要性的,务必要仔细查探,不能放过任何一丝痕迹。”

“奴婢明白。”

莺歌点点头,转身出去。

*******************

“今儿一早起来,眼皮子就跳,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征兆。”

坐在梳妆台前,宁溪月一边看着镜中素云为自己梳头,一边不停揉着右眼皮。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娘娘怕什么?”

素云微微一笑,却见宁溪月放下手,怔怔看了她一会儿,忽地“扑哧”一笑,转过身指着自己的右眼道:“看清楚了,我是右眼跳。”

“可奴婢看的明明是……”

素云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忽然想起,镜子里的人影和实际上是相反的。

心中暗自后悔不该随便敷衍,倒招的娘娘多心,嘴上却改得很快:“是奴婢记错了,应该是右眼跳财左眼跳灾。”

宁溪月:……

“还能这样操作?素云你也太牛了吧?”说完伸手从梳妆盒里取出一根珠钗递给素云,一面道:“你不用怕我多心,我的性子你还不知道?最百无禁忌的一个。”

“是,奴婢知道。奴婢就怕娘娘怀着身孕,所以胡思乱想。如今听您这么说,奴婢就放心了。”

素云笑着将珠钗插在宁溪月头上,一面弯下腰看了看她的小腹,轻声道:“已经凸显出一点形状了,这孩子长得倒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