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锋都气笑了:“合着让皇后这么一说,朕已经成了失道寡助的昏君?眼看着这四面八方就要有义愤填膺的暴民揭竿而起了,是不是?”

“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你不要危言耸听。”

谭锋不耐烦地挥挥手:“朕今日来不想听你说这些。你放心,萱妃是个知足常乐的性子。她不会主动害人,更不可能觊觎后位,你只要贤惠公正,对这后宫姐妹怀着仁慈之心,朕保你的后位稳稳当当。”

“皇上。”

皇后擦了擦眼泪,似乎还要再说,就听谭锋冷冷道:“若还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就不必多费唇舌了。或者皇后是不想看见朕这无情之人?那朕就回养心殿。”

“不是,臣妾绝无此意。”

皇后站起身来,一脸的委屈无奈悲痛,然而心中却十分平静,暗道话说到这里就行,让皇上知道他这两道赐死的旨意令人寒心,日后行事,总要添点顾忌,这就够了,多说无益。

芙蓉亲自捧着脸盆,周云平拿着手巾,过来服侍皇后洗了脸,皇后这才在谭锋对面坐下,轻声道:“臣妾知道皇上过来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中秋节的事?您放心,臣妾已经准备妥当了。”

谭锋笑道:“你就知道我是为过节的事?就不能为点别的?”

皇后苦涩一笑,摇头道:“从进了宫,除了有事商议,皇上来过这坤宁宫几回?臣妾都习惯了。”

谭锋淡淡道:“你不用伤心,如今后宫的人不多了,朕以后多来几回就是。”

“皇上这话说的,当真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皇后叹了口气,接着仿佛是强打起精神,笑着开口道:“臣妾倒是想起一事,皇上登基也有近四年了,咱们宫中旧例是三年一选秀,可日子过着,皇上不曾提起,臣妾也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再者,皇上刚登基时,国库空虚,您也说过不必按照旧例,可如今不比从前,国库丰盈……”

谭锋没让皇后再说下去,摆摆手道:“眼看着前朝后宫渐渐平静下来,朕还想再过几年清净日子呢,选秀的事,不提也罢。”

皇后沉吟了一下,苦笑道:“臣妾知道皇上是为了谁。只是……皇上不是一个家的皇上,而是天下的皇上,后宫专宠,终究不妥,且皇上身为帝王,理应充盈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

“溪月说,若是真心爱一个人,定会有嫉妒之心。后宫这一次一次的事情,细想想,莫不是因为嫉妒而起,再就是为着一点虚无缥缈的位份权力,你争我夺。朕不喜欢这样的日子,难道皇后喜欢?你就愿意看着朕广纳新人?”

“皇上这话让臣妾伤心,臣妾是你的妻子,怎会愿意将您让给别人,只是臣妾更知道自己职责所在,皇嗣为大啊!”

“罢了。萱妃不是就要生孩子了吗?皇嗣的事,我们还都年轻,不着急。”

“是。”皇后点点头:“臣妾明白了。既如此,咱们便说回中秋节吧,皇上看看臣妾的章程,可还有没有指摘之处?”

谭锋点头道:“也好,既然你开口了,朕就看一看。”

说完从皇后手中接过册子,一行行看下去,忽然像是漫不经心地道:“后宫里如今没多少人,你身子又弱,从前有皇贵妃帮你料理事务,你还累得慌,何况现在?所以朕想着,不如再指派个人帮帮你,你意下如何?”

皇后垂下眼,似是想了一会儿,才轻笑道:“皇上何必问臣妾?难道我还会回绝你不成?您是九五之尊,天下之主,更是臣妾的丈夫,臣妾的天,别说这么点事,哪怕天大的事,臣妾也听你的。”

谭锋就笑了,将册子向桌上一扔,语气轻快道:“不错,你做事向来周密,朕看这个中秋节就安排的很好。另外,听你的话,你大概是猜出来了,朕有意让萱妃帮你管理后宫。这倒不是因为朕宠爱她,私心作祟,而是她马上就要生子,到时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朕的长子和长女,正所谓母凭子贵,她的位份也该升一升的。她从前管着御膳房,如今又管着冷宫,还都打理的不错,朕看她是这块材料,才会推荐给你。”

皇后点头笑道:“这话没错,这些年臣妾冷眼看着,萱妃在这方面,的确有些才华。”

谭锋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不说朕是假公济私了?”

皇后也笑道:“士大夫们还讲究一个举贤不避亲,何况您是皇上。只是不知皇上准备给她一个什么位份?是贵妃?还是……皇贵妃?”

“就皇贵妃吧。”

谭锋手一挥,仿佛皇贵妃这个位份就是颗寻常大白菜:“也免得后宫里还有人肖想这个位子,你是知道的,她迟早是皇贵妃,那还何必拖拖拉拉?索性一步到位更好。”

“会不会太急切了些?”

皇后就有些皱眉:“皇上这几年为了萱妃,委实破例太多,当年杨贵妃独宠后宫,也没到这个地步啊。”

“其实萱妃并不太在乎位份,但是朕在乎,喜欢一个人,总忍不住给她最好的东西。”

皇后幽幽看着皇帝,好半晌才轻声道:“皇贵妃还不是最好的,这个后宫最好的位子……”

不等说完,就见谭锋看过来,沉声道:“你又胡搅蛮缠,朕是狠辣无情不假,但只要你不负朕,难道朕会负你?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说完站起身,皇后连忙也站起来,惊讶道:“皇上要去哪里?”

“中秋的事情说完,朕看你这会儿还有些心魔,大概也不愿见我这无情无义之人,索性回养心殿批批折子还好,省得在这里碍你的眼。”

“臣妾……臣妾也就是这么一说,皇上刚刚还让人家放一百二十个心呢。”

皇后扁了扁嘴,眼中泪光闪闪,她向来沉稳,此时难得透露出这份女儿娇态,倒显得十分可怜可爱。

可惜谭锋果然是个无情之人,面对这样的皇后,也没生出任何怜惜愧疚,只是硬邦邦道:“什么时候你心魔去了,不说这些话,朕再过来和你说话。”

说完大步走了,这里芙蓉直到他背影在院门外消失,才晃了晃身子,抚着胸口道:“娘娘今日委实太……说话太冲了,我在旁边都吓得冷汗直冒,皇上怎会喜欢听?”

皇后却没有一点慌张之态,脸上神情甚至还有些放松。 听了芙蓉的话,她便一挑眉,微笑道:“傻瓜,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全顺着皇上,不然以后萱妃还不被宠到天上去?就是要让皇上知道,他这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做法,很为人诟病,如此,他日后许还能收敛些。”

她一边说着,便慢慢走回屋里,淡淡道:“更何况,身为皇后,我有这个反应才是正常的。若一味做出顺从之态,倒要让皇上疑心我是欲盖弥彰,表面上贤惠恭顺,暗地里却要下死手害他的宠妃呢。”

芙蓉这才明白过来,细细一想,也不由展颜笑道:“娘娘演得太好了,连奴婢都被骗过去,真是把我吓坏了。只是……娘娘就不怕皇上从此后厌弃您?将来……将来……”

“将来什么?失宠被废么?”

皇后冷笑一声:“我虽然说皇上无情,但我心里却知道,他不是真正无情的人。舒妃和皇贵妃是触了他的逆鳞,而且证据确凿,手段狠毒,这才引来杀身之祸。我只要安安分分做我的皇后,皇上是不会废后的。”

说到这里,她眉头微微蹙起,似是自言自语般轻声道:“说起来,当日那事情,做的未免有些急切,太冒险了。”

“没关系,反正也没有任何人知道。”

芙蓉面上浮现出一丝得意:“娘娘行事到底还是周密,您觉得太冒险,可是除了国公爷和太太,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知道。老爷太太总不会出卖娘娘的。”

“我不担心爹爹和娘亲,我只是……”

皇后轻轻摇摇头:“算了,这事儿已经过去,休要再提,不然可不又是一场弥天大祸?”

“是,奴婢知道。”

芙蓉声音也添了一丝沉重,却见皇后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好半晌方轻声道:“萱妃,萱妃,她终究是个祸患。皇上不会无故废后,但她……当她成为皇贵妃后,她真的就会满足吗?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人之初,到底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本宫不知道,但本宫知道,人从出生到死去,性子一定是贪婪的。这世间所有的事,莫不是因为贪心而起。”

“娘娘,就算萱妃贪心您的后位,您也不可轻易出手。这几年奴婢冷眼看着,萱妃不过是仗着皇上宠爱,诱使她人生出嫉妒之心,下手害她,然后她便可站在受害者的立场,获利丰厚,娘娘切不可上了她的当。”

皇后赞许的看了芙蓉一眼,点头道:“你说的一点儿没错,萱妃这几次,当真是把无为而治给发挥了个淋漓尽致,她什么都不用做,自有人飞蛾扑火。不过若想用这招对付我,她打错算盘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君无戏言

芙蓉看着皇后冷笑的面孔, 没有说话,心中却猛地升起一个奇怪念头,暗道真的是打错算盘了吗?娘娘您这不已经对她生出戒心,容不下她了吗?只不过您不像皇贵妃和舒妃那般急切罢了。

一念及此,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察觉到皇后也在不知不觉陷入坑里,她第一个感觉就是提醒对方。然而嘴唇动了动,不等说话,脑子里已经有另一个念头浮现上来。

劝有什么用呢?你还不明白娘娘的性情?她从不是胆小温顺之人。萱妃做了皇贵妃,还集万千宠爱在一身,她忍得了一时也忍不了一世,毕竟这宫里第一个要害死萱妃的人,就是她。你这会儿规劝,她不但不会认为你是全心为她着想,反而会对你生出戒心,认定了你要与她离心离德。到那时,皇后娘娘不会收手,你却要糊里糊涂死了,何必呢?哪怕最终娘娘还是作茧自缚,能多活几年也好啊。

这样一想,芙蓉就把先前想要规劝的话尽皆咽下,而皇后正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发现身旁心腹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

*********************

“元妃端坐在椅子上,她的父亲跪在帘外,絮絮叨叨说着家里出了一位贵妃,是多么的荣耀与幸福,要她一心侍奉圣驾,切勿挂念家中。元妃忍泪听完,也便哽咽劝她父亲,说不要挂念她,要用心国事,为朝廷和皇上分忧……”

深秋萧瑟,永庆宫的暖阁里,此时却是温暖如春,洛嫔悦嫔等人围坐在宁溪月身旁,听她说《红楼梦》的故事。

今日恰好听到元妃省亲这一节,几个人只听得悠然神往,洛嫔便轻声叹了口气,喃喃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回家看看?我自然不能像元妃这般衣锦荣归,只是……好想再见父母兄妹们一面。”

宁溪月一愣,心想这态度不对啊,什么叫衣锦荣归?这一段主要是批判封建王朝对人性的压迫和毁灭好吗?元春做了贵妃,回家后她祖母爹娘都要向她下跪,还要劝她一心服侍皇帝,不要想家。元妃自己都哭了啊,那心里得多憋屈难受,她把皇宫形容为不得见人的地方,这是多么压抑的心情。

表面上当然不能这么说,宁溪月想了想,便摇头道:“衣锦荣归又如何?你听我往下说。她提前准备了不知道多少天,荣国府更是近一年忙得人仰马翻,结果好容易娘们儿几个相聚,还不等说笑个过瘾,丑时到了,元妃就要回宫……”

不等说完,就听外面“啊”的一声叫,接着一个声音结结巴巴道:“皇……皇上。啊!奴婢参见皇上。”

宁溪月:……

谭锋随后走进来,虽然皇帝陛下面上一派云淡风轻,但宁溪月的敏锐直觉让她坚信:皇帝陛下绝不是刚到的。

“皇上,这些日子憋坏了吧?所以逮着这么个空儿,您就立刻重操旧业了。”

重操旧业?什么意思?

洛嫔等人一面站起身行礼,一面将耳朵都竖起来,眼角余光紧紧盯着谭锋的脸,企图能从上面发现点蛛丝马迹。

“胡说什么?朕不过是在外面听你们说的热闹,生怕进来破坏气氛,才忍不住站在门口听了几句,怎么就成听墙角了?”

宁溪月:……

“臣妾可没说皇上是听墙角,这是您自己说的。”什么叫不打自招?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请看此时的皇帝陛下。

萱妃娘娘在心里偷偷腹诽着,而谭锋眉头都没皱一下,尽显九五之尊宠辱不惊的高贵风范。

然后他来到宁溪月对面坐下,淡然道:“我刚听你说什么省亲?怎么?实在无聊,就自己编故事了?”

“您可别小瞧臣妾,这一次臣妾编的故事,可是连太后都喜欢的紧。目前已经讲到第十七回了,今天这是第十八回,恰好洛嫔她们来看我,就给她们一点小福利,偷跑一段。”

“原来如此。”谭锋看了宁溪月隆起的小腹一眼,眉头微微一皱:“你到现在还天天去慈宁宫请安?不必这样勤谨吧?”

“可不是?昨天太后也说不让她去了,说是让嫣然每天过来,听到下文回去再讲给太后听。”

悦嫔在一旁插口,宁溪月便苦着脸道:“这下好,连去慈宁宫的权力都给我剥夺了。难道待产前的几天,我就只能做一只母猪?儿子啊,你可赶紧给我出来吧,再不出来,你娘我就要憋得长绿毛了。”

“噗”的一声,众人都忍不住喷笑,谭锋也不觉莞尔,探身在宁溪月小腹上轻轻抚摸两下,他便念叨道:“左右不过这几日了,你就再忍忍,放心,每日开一会儿窗子,朕绝不会让你发霉就是。”

洛嫔和悦嫔等人就使了个眼色,然后一起起身道:“臣妾还有事,这就告退了。”

说完鱼贯退出,谭锋就对宁溪月悄悄笑道:“她们倒是有眼色,看见朕来,就都走了。”

“你还说呢。因为你这些日子总过来,洛嫔她们都不怎么来了,好容易今儿大家聚一回,还让你给搅了。你是皇帝啊,不该日理万机吗?怎么这才日上三竿,就跑过来了?养心殿没有折子?离晌午可还有一个多时辰呢。”

“朕惦记着你,就过来了。养心殿虽然有折子,但是不多,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谭锋一边说着,就将脑袋凑到宁溪月肚子上,嘿嘿笑着道:“来!宝贝儿,踢父皇一脚。”

宁溪月:……

“喂!你这是要当爹,所以高兴疯了吧?踢你一脚?考虑过我肚皮的感受吗?”

谭锋在隆起的肚子上轻轻捏了两下,微笑道:“怕什么?你这肚皮弹性多好啊?儿子那点拳打脚踢,也叫个事儿,没……”

不等说完就被宁溪月一把推开,只见爱妃黑着脸咬牙道:“你走。老天不长眼,你这么想当爹,怎么不让孩子长在你肚子里?到时候让你尝尝他的闹腾劲儿,你就知道厉害了。”

“我还真不怕,可惜啊,我是男人。”

谭锋哈哈一笑,坐到宁溪月身边,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小声道:“怎么?想家了?”

“有点儿,不过臣妾早就知道,一入深宫深似海,所以还好吧。”宁溪月伸了个懒腰:“宫里有皇上有太后,还有我的好姐妹们,吃穿住行都比在家里好百倍。所以皇上不用担心,臣妾情绪还是很稳定的,并且会持续稳定下去。”

“等你生下孩子,看看找个时间,朕也让你回家省亲,衣锦荣归,如何?唔!你说得元妃好像是元宵那天回去的,那你也元宵节回去,朕给宁府拨一笔银子,让他们也建个大观园……”

“打住。”

宁溪月连忙伸手捂住谭锋的嘴,心想您是不知道元妃的结局,我可不想做元妃第二。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最后一场轰轰烈烈,全化作了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怎么了?你不想回家看看?”

谭锋疑惑地看着宁溪月:“朕还以为你会激动兴奋地跪下,叩谢皇恩浩荡呢。”

宁溪月:……

“臣妾像是那种没见天的吗?不过省亲的话,好像确实没听说过,也算得上是皇恩浩荡了。”

要么说人就怕撺掇呢,原本从没有过的打算,被人一撩拨起来,就开始一圈圈地从心里往外泛着涟漪。

宁溪月趴在谭锋身上,想着如果能回家看看,好像还真是不错,只要不像元妃省亲那般铺张奢靡,劳师动众,然后能在家里住的时间稍微长一点,不用凌晨两点就回宫,最好还能睡个懒觉……哦!睡懒觉估计够呛,但好歹能住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也是很好的嘛。

“在想什么?眼珠子骨碌碌地转。”

谭锋伸手在宁溪月额头上轻轻弹了下,下一刻,就见爱妃如同八爪章鱼般缠上来,笑得那叫一个甜美可人:“皇上,您当真想让臣妾回家省亲?”

“唔……是啊!不过你不是让朕打住吗?朕再想想,的确,从来没有过这样先例,所以还是不开这个头的好。”

什么?

宁溪月目瞪口呆,接着立刻就不肯了,使劲儿摇着谭锋的手臂:“我不管,你明明说了的,君无戏言,怎可更改?不带这么干的,把臣妾的心都撩拨热了,您再兜头一盆冰水浇下来,我着凉了你不心疼?”

谭锋:……

“你也就这点耍赖本事,明明是你自己不要,现在倒来怪朕,我看我就是太纵容你了。”

皇帝陛下又好笑又好气,点着宁溪月的鼻子尖儿故作严肃,可惜脸上满满地宠溺笑意出卖了他真正的心思。

宁溪月一听这话有门儿,立刻打蛇随棍上,嘻嘻笑道:“臣妾可没说不要,是皇上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不用拨银子,不用建大观园,就像民间女儿嫁出去后回娘家……”

不等说完,就见谭锋头摇的拨浪鼓一般,连声道:“那怎么行?皇家体面还要不要了?你想把太后气出个好歹吗?”

第三百六十八章 产子

“太后才不会为这个生气呢。”宁溪月不理谭锋,继续掰着手指头:“嗯,不用提前告诉任何人,到了日子,直接回家,这样他们就不用特意准备,也不存在铺张浪费的问题,还可以给我爹娘一个惊喜,耶!两全其美。”

谭锋翻个白眼,呵呵笑道:“你确定这对岳父岳母来说,是惊喜?我怎么觉着不把他们吓出个好歹,就是老天照应呢?”

“皇上,您是不是对我爹有什么误解?他怎么可能会被吓到?我是回去省亲,又不是回去抄家。”

“岳父大人的定力朕不怀疑,但是岳母大人……”

“哦……我娘的确有些弱,那就提前透点风声,让她们回去准备几样我喜欢吃的食材。”

谭锋:…… “宫里让你饿肚子了吗?这种时候你还是只想着吃的。”

“宫里没让我饿肚子,但吃食这种东西,当然是多多益善了。还有啊皇上,我省亲的话,可不能像元妃那么悲惨,天都黑了才回家,结果丑时二刻就要回宫,中间还要换衣服,你说,剩下那点时间除了哭一哭,吃顿饭,还够干啥的?”

谭锋斜睨着她:“那你还想干啥?”

一句话把萱妃娘娘噎住了,眨眨眼睛,继续耍无赖大法:“我不管,反正让我回家省亲,就不能白走这一趟,总得赚个够本才行。”

“你当你是小偷呢,还讲究个贼不走空。”

谭锋都气笑了,就见宁溪月摇着他的胳膊道:“皇上,别这样,我就是打个比方。反正我要在家多住几天……”

“什么?几天?你真当你这是民间媳妇回娘家?再说了,就算是回娘家,也没有住几天的啊。”

谭锋眼睛都瞪圆了,宁溪月一看这架势,估摸着几天的假是请不下来了,连忙陪笑道:“臣妾没那么贪心,两天,总得让我住两天吧?在自己从前的绣房中睡个懒觉,陪我娘说说话,还有两位嫂子,还有我那没见过面儿的外甥,对了,还有小宁和程启……”

谭锋就有些后悔,暗道你说我开这个头儿干什么?明知这就是个蹬鼻子上脸的主儿,因想了想,便敷衍道:“这事非同小可,从前也没有过先例,还需从长计议。”

“皇上,你可别糊弄我啊,什么事一旦要从长计议,往往也就没下文了。”

宁溪月怀疑地看着谭锋,到底是两情相悦心有灵犀,一看皇帝陛下的表情,她就知道被自己说中了。

“怎么能这样?明明是你先说的,臣妾只是……哎哟……”

宁溪月想继续打滚,可是刚动了一下,忽然肚子传来一阵剧痛,猝不及防下,只痛得她都叫出声来。

“怎么了这是?”

谭锋连忙扶住她,就见这一会儿功夫,爱妃脑门上都出汗了,慌得他连忙大叫:“叫御医,快叫御医过来。溪月,你……”

“叫什么御医啊,快喊产婆吧,我估摸着我这大概是要生了。”

宁溪月捂着肚子,一阵阵的剧痛折磨得她面色苍白,因悲愤咕哝道:“怪不得人家都说生孩子是过鬼门关,果然我这一只脚……”

“胡说什么?不过是疼一些,怎么就说这样话?”

谭锋声色俱厉地断喝一声,打断了宁溪月的话。这把她给气得,心想我都疼成这样了,说几句还不行?

萱妃娘娘就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人,正要对“不生孩子不知疼”的皇帝陛下开启怒怼模式,一抬头,就看见向来从容沉稳的男人,紧张的额角青筋都迸起来,抓着她衣袖的手指关节也犯了白,明显是紧张过度,甚至还有些恐惧,所以才会这样粗暴。

算了,也是我不对,他都紧张成这样,我还说什么鬼门关的话,被吼也是活该啊。要是素云在这里,肯定又要唠叨个没完。

说曹操曹操到。刚想到素云,耳边就听见素云的声音:“已经叫人去请产婆了,娘娘坚持住。李庄小易子,小南子小北子,你们快用被抬着娘娘去待产的偏殿……”

“不用,朕抱着她去。”

作为产房的偏殿谭锋是知道的,里面许多布置都是皇帝陛下亲自把关。此时冷静下来,二话不说就把宁溪月打横抱起,匆匆向偏殿赶去。

及至到了偏殿,将人放在床上,产婆已经到了,素云也在后面不住催促:“皇上,您不能在这里,还请出去。”

谭锋充耳不闻,只俯身看着宁溪月,轻声道:“别怕,你若觉着不安心,朕就在这里陪你,朕是天子,有我护佑,谁都不敢来和你为难。”

“臣妾不怕,就是觉着……皇上您的力气好大,我都这么重了,您抱着我还毫不费力,简直可以媲美大力士了哈哈哈……”

谭锋:……

“行了,留点力气生产吧,不想笑就别笑。”

知道宁溪月是怕自己太紧张,所以故意逗笑,谭锋心中感动,忍不住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口。忽听产婆的声音道:“皇上,您快出去吧,这产房可是污秽之地,血光冲天,不能让它冲撞了您啊。”

宁溪月翻个白眼,很想说一句:放屁。人类繁衍后代,生儿育女的地方,不说是天降祥瑞也差不多,怎么就成了污秽之地?如果真是污秽之地,那就该生一个死一个,人类早灭绝了。这都是封建礼教变着花样儿压迫女人的借口,卑鄙下流无耻……”

然而话一出口却成了:“皇上,你赶紧出去,臣妾没事儿,你要相信臣妾的能力。污秽之地?血光冲天?呵呵!臣妾不带怕的。”

谭锋:……

产婆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