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女官看到张姑姑,同时发来了求救的视线,张姑姑目不斜视故作不见,人老了,就喜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叶倾也没察觉到异常,一进宫门,习惯性的吩咐道:“给我拿身家常衣服来。”

她回国公府,算是打扮的比较正式的,一身裙袄合身是合身,穿久了却有些累,回宫里第一件事,就是换身舒服点的衣服。

冬暖几人面面相觑,最后冬暖被几人推了出来,战战兢兢的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您想穿那身?”

叶倾奇怪的瞥了她一眼,她身边的几个女官,那都是专门训练过的,对衣裙的配色,料子的选择,都有独到的眼光。

像是在东宫里的时候,穿些家常衣服,她们就可以做主了,就算是见客,有时候她们也可以替叶倾做决定,否则太子妃每天换个七八套衣服,次次都要叶倾来决定,岂非烦都烦死了。

当然,叶倾这是属于比较偷懒的,若是其他妃嫔,每日里为了讨好皇上都要打扮的漂漂亮亮,衣服什么的挑选起来没完没了自当别论。

被叶倾这么一瞧,冬暖硬着头皮道:“要不,娘娘您自己看看?”

说着,其他几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把衣柜打开,慌乱下,三个女官竟是分别打开了两个衣柜和一个衣箱。

叶倾再是驽钝,也察觉出不对了。

她蓦地起身,视线在冬暖几人身上一扫而过,看到谁,谁就低下头,那副心虚的样子,简直是昭然若揭。

叶倾踱步到了衣柜前,眼睛眯起,一眼看到了衣柜里的衣裙明显多了点什么东西。

她随手拽了件雨过天晴色的裙子出来,她记得很清楚,这条裙子的颜色特别正,所以留着开春踏青的时候穿。

此时,她手里滑如新剥蛋清的裙子后面,多了一条白色的,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叶倾二话不说,把衣柜里的衣裙一件件的拽了出来,柳绿的百褶裙后面多了一条粉红色的细长尾巴,淡紫色的筒裙后面则是一朵毛茸茸的雪球样的短尾。

转眼间,几个女官打开的两个衣柜一个衣箱被叶倾翻了个遍。

好,很好!

叶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条不落,一个不差,她所有的裙子裤子后面,都多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便是亵裤都没有放过,总而言之,无论她穿什么,后面都会自带一条尾巴。

不用问,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叶倾怒极反笑,瞪向了几名女官,最后落到了张姑姑身上,见张姑姑心虚的低下了头,叶倾心火更盛,心道,怪不得张姑姑昨日回禀,太子殿下心情甚好!

看着这些被安了尾巴的衣裙,高昊心情不好才奇怪了!

叶倾就近往佛肚凳上一坐,冷哼一声,道:“本宫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谁的人了!”

这话说的委实诛心,话音未落,扑通扑通,满屋子的宫女,不分等级品阶,黑压压的跪了一地。

叶倾掸了掸裙子,抬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看着热气袅袅升起,也不开口,任由这些宫女们跪着。

老虎不发威,老当她是病猫,她真的叫这帮子人知道知道,谁才是她们的主子了!

...

第201章 宠冠六宫

张姑姑双手撑在地上,只觉掌心一片冰凉,头昏脑胀,额头的血管一张一缩,整个屋子里安静的可比昨日太子发话前的那一刻。

她尚且如此,冬暖等人更是不堪,叶倾素来和气,平日里对她们,亦是笑脸相迎,她们第一次发现,不声不响的太子妃,竟是如此可怕。

叶倾慢慢的等着茶水变的温热,不急不忙的喝了一口,看着被她晒了一地的宫女,笑语盈盈的道:“这些裙子都变成了这副模样,我也穿不得了,干脆都赏给你们了,等下就都换上了吧!”

就见满屋子的宫女身体一僵,纵然是经过训练的跪伏的姿势也变的不自然起来,一个个的脑子里嗡嗡的作响什么,穿上那些安了尾巴的衣裙?!

叶倾慢条斯理的又喝了一口茶水,似笑非笑的扫了眼跪了满地的宫女:“怎么,有意见?”

张姑姑一个激灵,最先回过神来,当下叩头谢恩:“老奴领旨谢恩,多谢娘娘赏赐!”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齐齐的叩头谢恩,叶倾呼出一口长气,心头这股气才算顺了过来,同时也不禁不怀好意的忖道,若是高昊回来,见到这满宫的宫女,一个个都穿着带着尾巴的裙裤的样子,脸上会是何等表情。

叶倾命令张姑姑把这些被改了的衣裙都发了下去,她看着空空如也的衣柜,眉头皱起,说不得,要去叶欢歌那里去一趟了,正好,打从年三十那会开始,还没见过叶欢歌。

叶倾直接吩咐摆驾朝凤宫,待出了东宫宫门一看,不由乐了,那帮子宫女如今都换了衣裙,一个比一个怕羞,现下给她抬銮驾的八个都是小太监不说,连一旁跟着的都是陈顺这东宫总管。

张姑姑带着冬暖夏凉几人,缩在大门后面,只露出了半张脸,遮遮挡挡的道:“娘娘早去早回,奴婢就不跟着了。”

叶倾被她们的模样逗乐,倒也没勉强她们,挥了挥手,自顾的上了銮驾,待八个小太监沉稳的抬起了銮驾,有意无意的对着身边的陈顺笑道:“殿下给本宫改衣服的时候,好像陈公公也在吧。”

话音未落,就觉得身体一倾,却是几个小太监齐齐的手一抖,陈顺脸上一白,忙就势的骂起了几个小太监:“都干嘛呢,你们几个小猴崽子不想活了是吧,还不好好的给杂家抬轿子!”

叶倾抓住了銮驾的扶手,有些惊魂未定,白了陈顺一眼,陈顺心中苦笑,忙上前陪着小意:“娘娘知罪,老奴回去就教训他们。”

话罢,他偷偷瞄了眼叶倾的脸色,见这位主虽然薄唇紧抿,却没有再开口追究的意思,不由松了口气,暗暗擦了把冷汗,心道,这两个主子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到了朝凤宫里,叶欢歌很是欢喜的叫人把叶倾迎了进去,叶倾一眼看到了身穿浅紫宽松长裙的叶欢歌的肚子,已经沉甸甸的很有分量,算算日子,差不多再过一个月左右就到了预产期了。

叶倾前世无子,后来虽然对梁平帝心丧若死,对那些有子嗣傍身的后妃们,却还是羡慕的,此时见了叶欢歌的肚子,不由一脸羡慕,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在上面摸了摸,“都这么大了啊。”

叶欢歌拉着叶倾在软榻上一起坐下,单手扶着腰,口中虽然抱怨,眉宇间却带着淡淡的喜色:“可不是么,这孩子可折腾死我了,躺着坐着怎么都不舒服!”

叶倾伸手拽了个软枕过来,帮忙垫在了叶欢歌身后,又握手成拳,一下下的给她捶打起了后腰,叶欢歌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还是你这孩子最贴心了!”

叶倾笑了笑,没说话,两辈子加起来,她和叶欢歌也算有缘。

叶倾只捶了一会,叶欢歌就伸手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再动手,瞪了还想继续的叶倾一眼道:“你是什么身份,这种事情意思意思就行了,当我还能真把你当丫鬟用啊!”

顿了下,叶欢歌又一脸担心的问道:“听说你祖母病了,你下午回去了一趟,老太太怎么样了?”

叶倾忙道:“祖母一切都好,已经能用汤饭了,我找的小顾太医给看的。”

叶欢歌一下就笑了:“小顾太医啊,他的医术不错,人更是不错。”

话音未落,刚进门的显庆帝就喜气洋洋的接了话过去:“什么人更是不错?爱妃有什么好听的当着朕的面说就是了!”

叶欢歌两条柳叶眉齐齐的竖了起来,毫不客气的道:“哪个说你好了,皇上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臣妾是在说小顾太医,年纪轻轻医术高超,为人也好!”

叶倾:“…”

叶倾简直醉了,这个时候,不是该说,“臣妾在人前也这么说皇上的嘛!”

就算是当年元妃最得宠的时候,也绝对不会用如此嚣张的语气对着梁平帝说话!

显庆帝该发怒了吧

叶倾默默的忖道。

显庆帝脸上一僵,随即若无其事的道:“爱妃也这么觉得?朕也看小顾太医不错!”

叶倾:“…”

叶欢歌却没空和他客气,身体一侧,露出了半边腰身,“皇上回来的正好,快过来给本宫捶捶腰,本宫腰酸的很,她们这帮子年轻宫女力气都不够,揉不动。”

显庆帝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一边大步朝着叶欢歌走去,一边就开始挽起了袖子,待到了叶欢歌身边,两只大手已经自动找准了位置,卖力的揉了起来,叶欢歌立刻舒服的轻叹一声。

叶倾看着这一出,知道没自己呆着的地方了,忙不迭的告辞,叶欢歌又唤住了她,叫宫人抬进来五个箱子,指着箱子道:“我今年身子重,也做不了新衣服,这些料子你拿回去做衣服吧,给芸姐儿,茹姐儿她们也分分!”

叶倾微笑着应了,退了出去,隐隐的听到里面叶欢歌指挥显庆帝的声音:“左边,再右边一点,对了,就是那里!”

她心中一时间啼笑皆非,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叶欢歌那副死气沉沉的病妇模样,和现在对着显庆帝颐指气使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叶倾回到了东宫之中,高昊还没回来,五箱子绫罗绸缎,她只留了一箱子,叫东宫里几个针线好的连夜给她赶出两套衣衫来,其他的四箱,则全部都叫张姑姑给叶芸送去了:“姑姑见了芸姐儿,告诉她,这些料子都是宫里的,若是做好了衣服,价钱上倒是不妨贵一点。”

张姑姑忙不迭的应了,随后老脸一红,侧过半身,露出了垂到了地上的一条黑色细长猫尾,尴尬的道:“那老奴这身衣服”

叶倾扑的一声,口里的茶水都吐了出来,边笑边咳:“换,换了吧!”

到了掌灯时分,高昊终于回来了,一进门,把身上的大麾一解,一把丢到了旁边候着的陈顺手里,俊眉一挑:“你们娘娘可回来了?”

陈顺欲言又止的道:“回是回来了”

后面没等他说下去,高昊已经迫不及待的向着内殿行去,一路上的宫女见到了他,慌忙的俯身行礼,高昊一时间也没见到她们身后的异常。

待他踏入了寝殿之中,一眼看到了正在剪着火烛的冬暖身后一朵白色的毛茸茸的兔子尾巴,视线一转,又看到了正在摆放点心果盘的夏凉身后垂下的白色猫尾。

一股子说不清的怒气冲天而起,便仿佛他最心爱的茶具被人动了一般,高昊当下脸就是一黑,阴沉沉的道:“谁让你们这么穿的!”

冬暖夏凉一个哆嗦,齐齐的跪了下去,战战兢兢的说不出话来。

叶倾带笑的声音从帐后飘了出来:“我让她们穿的,殿下有意见么?”

倏忽间,像是赤日炎炎的夏日痛快的喝了一通凉茶,高昊心中的怒气莫名的烟消云散,他一下转过身,大步的向着床帷行去,一把撩起了垂下的帐子,一眼看到了拿着本书,半靠在床上,披散着漆黑长发,睁圆了一双杏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太子妃。

高昊紧绷的俊脸一下就松了下来,长袍一撩,随意的坐在了叶倾身边,情不自禁的笑道:“娘子可算回来了。”

他本就生的俊美,此时穿着一身五福团子暗纹深紫的袍子,头戴九龙金冠,越发显得人白皙英挺,加上笑的那般灿烂,叶倾一时被他晃花了眼,端着的不满险些一下子就都泄了精光,不由轻咳两声道:“是啊,祖母病了,我也没办法呢。”

高昊眉毛扬起,伸手来捉她的手:“娘子”

叶倾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扫了下地上跪着的冬暖夏凉,意味深长的道:“听说殿下把臣妾的衣服全都改了”

高昊坦然回视,俊美的脸上满是坦荡,斩钉截铁的道:“是啊,孤就喜欢看娘子穿那些衣服的样子!”

叶倾:“…”

太子殿下这么理直气壮的不要脸的样子,叫她后面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第202章 摸金校尉

叶倾默然半晌,抬手一指旁边的冬暖夏凉,“既然殿下喜欢,那就叫她们都穿着好了。“

高昊眼神扫过,冬暖夏凉齐齐打了个哆嗦,诚惶诚恐的跪了下去,高昊眉头皱起,一脸厌弃:“丑死了!”

叶倾:“…”

所以,太子殿下,你只是喜欢看着太子妃一个人出丑是么!

叶倾磨了磨牙:“那殿下也不用把臣妾所有的衣服都改了,这叫臣妾怎么出去见人呢?”

说着,叶倾转过身,右手虚握,从身后一撸,假装手里有只细长的尾巴,拿在手里摆了摆,“臣妾就这样,去见那些外命妇?”

高昊看着她活灵活现的动作,秀气的小脸离的这么近,显得那双漆黑的杏眼又圆又大,明明在质问,声音却又清又脆,简直就像是一只炸毛的小乳猫,不过巴掌大小,偏要张牙舞爪的做出老虎的动作。

高昊突然就开了口:“叶喵喵。“

叶倾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什么?”

高昊长臂伸出,揽住了叶倾,抬手就在她漆黑的杏眼上摸了摸,细长的睫毛在他指端擦过,一阵瘙痒,十分肯定的重复道:“叶喵喵。”

叶倾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瞪了高昊一眼道:“殿下这么喜欢猫,赶明儿个臣妾去弄上十只八只,让殿下一次养个够!”

话罢,她从高昊怀里挣了出来,赤足下了地,冷着脸吩咐道:“去把暖阁收拾出来,以后那地就给殿下和他的猫一起住了!”

见叶倾真有些恼了,高昊眼睛眯起,懒洋洋的开口道:“那幅画有消息了,娘子不想知道么?”

叶倾一怔,“画,什么画?”

话一出口,她马上反应过来,高昊说的应是她送给顾长春,又被顾长春做了些许改动的那幅画,虽然不想就这么被高昊牵着鼻子走,可她心中对此十分在意,到底还是软了口气:“什么消息?殿下可是打探出什么来了?”

高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坐直了身体,手臂大张,“为孤更衣。”

叶倾和他对视半晌,无声的上前,为高昊解开腰间的玉带,高昊低下头,看着她漆黑的发顶,目光柔和下来,轻声开了口:“我派人打听了,那画上的几味药材,人参,何首乌,都是贵重药材,京城周遭,只有九龙山里才有。”

叶倾一惊,转眼就明白了高昊话里的意思,大梁如今已经传了四代帝王,梁京日渐繁华,周遭山林里的贵重药材都已经被采的差不多了。

而九龙山,因九龙聚首而成为风水中的宝地,乃是皇陵所在,有数千禁军日夜护卫,平民百姓无故不得入山,能有这些药材也就不稀奇了。

若是九龙山,那定然指的是皇陵了,推断至此,叶倾已经确定,这副画百分之百的和她有关了。

只是不知道,她当年去后,顾长春又做了什么。

却听得高昊又道:“孤还找人看了下这副画的成画时间,不过是最近几十年的事,算不得古董,又找人查了下大殿之前修缮的时间,却是在父皇登基后不久,如此算来,与此事有关的,非平帝莫属了。”

平帝,自然是梁平帝,显庆帝对他恨之入骨,却不得不遵从古礼,为这位梁平帝举办了盛大的葬礼,依礼葬入了九龙山的皇陵之中。

平帝陵则是在梁平帝还在世的时候就开始建造,至他去世前一年才将将建好,耗时十年之久。

平民百姓大多有一口好棺材就已经心满意足,一些富贵人家,顶多再多建几个墓室,帝王陵,却是要建造的和他现时居住的寝宫一样,说是陵墓,其实是一座宫殿,故而耗时许久。

说起来,叶倾也不免惆怅,她前世和梁平帝磕磕碰碰过了一生,在梁平帝死后当上皇太后,过了几年一言九鼎的日子,结果死了,还是逃不过和他共穴的命运。

夫妻夫妻,生同衾,死同穴,这个殊荣,只有正宫娘娘才有,无论多么得宠的嫔妃,只要皇帝不是特别昏庸,就算可以和帝王同葬,也不能葬于主墓室之中,只能居于侧殿。

风雨飘摇了半辈子,这么点死后的殊荣,叶倾还真不想要,却又身不由己。

叶倾心中一瞬间闪过诸般念头,高昊能推断出平帝陵,和她的推断也算是殊途同归。

她因和顾长春相熟,所以得出结论不难,而高昊却能如此丝丝入扣的推断出来,倒真是令她刮目相看了。

她抬起头看向高昊,脸上自然的带了一抹惊奇,二人一个仰头,一个低头,视线正正撞上,看到叶倾一脸惊讶,高昊好笑的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怎么,当孤是草包不成?”

叶倾:“…”

被说中了怎么办!

她忙转移话题道:“那殿下准备怎么办呢?”

纵她心中再是好奇顾长春到底留下了什么,也知道此事棘手之极,掘坟,掘皇帝的坟,还是现今皇族的祖坟,这难度,简直不亚于改朝换代。

高昊任由叶倾为自己褪下外袍,长臂一伸,揽着叶倾就往软榻上靠去,漫不经心的道:“简单,不是有摸金校尉么。”

叶倾一下就呆掉了,眨巴眨巴杏眼,木然的看着高昊,殿下,您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要掘自己的祖坟,真的好么!

军中有校尉,这摸金校尉,却不是一般的军职,乃是当年太祖起兵后,专门成立的一只军队,旁的不干,就四处看风水,挖前朝的达官贵人的祖坟。

只因前朝繁华,达官贵人多以金银陪葬,太祖刚起兵时,军费不足,就有人献出此计,据说大梁刚建国那会,国库里的金银,有三分之一是由冥器融化而来。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太祖死前,叮嘱几个儿子,千万别给他陪葬太贵重的东西。

叶倾结结巴巴的道:“那,那个摸金校尉,不是早就没了么!”

太祖大抵也知道挖前朝皇室祖坟的事情做的不大地道,所以这帮掘坟的虽然叫做摸金校尉,等得了天下后,却早早的就叫这帮子功臣解甲归田了。

高昊手指缠着她一缕长发把玩着,不以为然的道:“那是明面上的,要是真放回去了,哪天把老高家祖坟给掘了怎么办。”

所以殿下你留着人,亲自掘自己家的祖坟么!

看着叶倾一时还没转过弯,犹然有些呆呆傻傻的模样,和平时一副机灵的样子大不相同,高昊不由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低下头,凑近了叶倾耳边,热气直扑她脸颊,声音低沉:“所以,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这个秘密若是泄露出去,可是会掉脑袋的,你怕不怕?”

叶倾颈后一片寒毛直立,又来了,这样高深莫测的高昊真是让人无法招架,她慢慢的回过头来,伸手环住了高昊的脖子,巧笑倩兮:“那殿下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呢?”

都说君心叵测,其实也不难猜,他要放火,她帮忙拾柴,他要杀人,她帮忙递刀,好感度自然就刷上去了。

高昊低低的笑了起来,她感受到身后的胸膛阵阵震动,接着温热的唇舌抵到了她的颈项间,“让孤先来挖挖你。”

第二日一早,叶倾浑身酸痛的赖在被窝里,听着高昊簌簌的穿着衣服,又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叶倾闭着眼睛,厌弃的抬起手,用手背在脸上擦了擦高昊亲过的地方。

接着她的手就被人捉住了,五根手指被人吮吸了个遍,叶倾也彻底的清醒过来,看着自己湿漉漉的右手,瞪了眼若无其事的拿起了茶杯漱口的高昊,朝着床幔外喊道:“备水!本宫要沐浴!”

眼见太子殿下心情愉悦的向外走去,叶倾想起一事,张口唤道:“殿下身边可有信得过的人?臣妾有点事情想打探一下。”

她却是想起了南山寺的元风大师,上次见时,和尚脖子上明显残留的偷情痕迹,若是不弄个清楚,总是不放心。

高昊脚步一顿,向着床前行了几步,高大的身体俯了下来,侧过脸:“爱妃亲孤一口,孤就告诉你。”

叶倾看着他俊美的侧脸,脸上一红,扬起头,蜻蜒点水一般,双唇在他侧脸上一触即分,高昊立刻站直身体,抬起手,嫌弃的用手背蹭了蹭。

叶倾:“…”

太子殿下泥垢了!

好想喷他一脸口水!

看着叶倾脸色不善,高吴不动声色的往后迈了两步,距离她足够远,方道:“这种事,你找凤七就是了,他打探消息最是得心应手。”

话罢,高吴懒洋洋的朝着叶倾挥了挥手:“孤去了,爱妃不用送了。”

叶倾呵呵笑了两声,真是自作多情,哪个要送你!

待高昊走了,叶倾吩咐了陈福,拿着她的牌子去唤凤七入宫一趟,转身进了浴室之内,褪去了身上的衣衫,慢慢的浸入了浴桶之中,温热的水汽扑面而来,她有一瞬间的走神,凤七?想到初次见面的印象,叶倾不由撇了撇嘴。

看来她当初对凤七的猜测却是错的,这厮竟是专门给高昊打探消息的。

第203章 南山寺,明月庵

叶倾沐浴出来,用暖炉把头发烘的半干,换了身昨夜宫女们连夜赶制出来的家常小袄,却是往书房去了叶老二一家启程在即,她总要先和林栋打好招呼。

铺好笔墨,眼前却浮现出了少年将军单膝跪下的场景,叶倾一时有些恍惚,手中笔尖墨迹滴落,晕黑了好大一块,她忙把上面的那张纸拽了下去,团成一团,又对着空白的纸张发呆许久,才落笔写了抬头世兄亲晤。

她和林栋,怎么称呼都不合适,思来想去,还是世兄最为妥当。

叶倾的用语比较委婉,只说叶安卓有意投军,叶家二叔不放心,决定举家前往,还请林栋看在林叶两家世交多年的面子上,照顾一番。

言简意赅的,叶倾也没有写太多,林栋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偏将的位置,该怎么做,他心里自然有数。

交代完了叶家的事情,叶倾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候了一声:世兄近来可还安好?望多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