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两种方式,也不能说谁更好。但老话也说了,‘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现在镇南王就是这种心态,反正他也不是真的为了称王称霸。这些年。他在西南做土皇帝,已经不稀罕九王至尊了。这回,老头就是抱着爽一把。成不成的,他一点也不在意。

所以,这回他倒是爽了,景佑就跟着倒霉了。一面要面对他猛烈的攻城。一面又要面对大量流民的压力。当然还有来致于朝上那些人的不同声音。

之前本就不支持景佑御驾亲征的人,现在跟得了势一样。立马站出来,使劲的弹劾樊英的祸国殃民。

而本就是快要秋收的时候,景佑为了不让叛军得到补给,竟然下令一把火烧光了就快成熟的稻子。当时真的哀号遍野。刘榕听眉娘说起时,也不禁怔住了。她不懂外面的朝政,但也知道。真的不烧光,留着那些粮食养坏人吗?可是想到。烧光了,那么这里百姓这一年又该怎么过?

“大爷刚派人传话,他要去调粮了,问姑娘要不要回京休整一下。”眉娘看看两边,轻声问道。

刘榕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战事已经吃紧了。就算樊英相信景佑一定能胜,但是他也不想刘榕在这儿冒险。于是想让刘榕避开。毕竟乱军之中,景佑大部分时间都军中,她实际在吴家花园,也是挺危险的。

刘榕也怕,天天跟人说守好门户,门外还有樊英派来的家将,但是真的流民加上一些‘有心人’的扇动,用流民之手,置她于死地,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这时,她还真不能走。

刘榕其实很了解景佑,他本质是强人本性。他怕输,也输不起。若是此时刘榕真的回了京,那么,她这辈子也不用再指望得宠了。

就算这时,景佑为了她的安全着想,让她回京,她也不能走。既然她已经跟了出来,就得跟到底。但凡她中途走了,他就会想着,自己弃他而去的事了。那么之前,她所做的一切,也就全成了无用功。景佑一生都只会记得,她抛下他的事。所以就算此时,她心里怕得要死,也不能有丝毫的退缩。

“可是…”眉娘真的很担心,每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每天也就只有景佑回来了,她才会安下心来,因为对皇帝的护卫与对行在的护卫,那是两码事。

“真的回去了,你以为安全。人家不趁机踩死我?”刘榕轻笑了一下,这才是最终的原由,除了景佑的心情,更重要的是,只要中途回京,等着她的,其实也是死路一条。都是人精子,还不得趁她病,要她命!

眉娘点头,刘榕要好好的活,就只能依赖于景佑的宠爱。真的在这时离开,的确是不妥。只能作罢,但心情更沉重了。

“派人跟樊英说,除了调粮,也要调些医药过来,少死一个是一个。”刘榕知道自己是不能出面,但还是想尽可能的分担一下。再说,是樊英让景佑御驾亲征的,这时,就不能舍命不舍财了。

眉娘下去传话了,虽说也知道樊英这会子也不会不舍得,只是这也是刘榕的心意。

当然,刘榕没告诉景佑这些事,他每天要做的,就是让景佑回来就放松下来,不想拿外头的事烦他。但她不说,但樊英花了钱,能不叫吗?于是景佑对着直跳脚的樊英,心里还是松快的。于是,刘榕在景佑心里,又抬高了一大截子。这才是真的贤惠,比比苏画的假贤惠,景佑心里高低立现。

“怎么想的?”景佑泡着澡,全身的都松驰下来,才抹了一下脸,轻声问道。就算知道刘榕是为了他,才拿了要留给她宝贝孩子们的钱出来。但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什么?”刘榕都不知道景佑在问什么,不是她故意的,她是真的没多想。

“没什么,出来这么久了,你想不想小优优?乐亲王要回京调集粮草,你要不要跟着回去?”景佑决定不说粮草、医药的事了,因为有什么好问的,刘榕就是么一个人,问也白问,还不如说点有用的。

“现在他回去调?那黄花菜都凉了吧?让大哥去吧,哪怕用钱买。”刘榕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这还用亲王亲去?再说,现在苏画的儿子还小,谁也不敢让景佑饿死在这儿吧?她还是没说,她已经让樊英去调了,只是顺着景佑的话在说,看着就好像是景佑的主意一般。

“问你要不要回京?”景佑的心更暖了,知道刘榕是不会领功了,倒真的生出要送她离开的心思。

第二七一章 景佑的勇气

“不要,你在哪,我在哪。”刘榕摇头,想也不想。

刘榕拿了个丝瓜瓤,使劲的搓着景佑的背。说话间,他们在吴家花园都待了一个多月了,天过了最热的时候,天还是闷热的,但是,却已经有邪风了。此时给景佑搓背,不是因为脏,而是因为要活血去湿。当然,也是为了消除疲劳。

战事越来越紧,而前期那些轻敌的言论越来越少,但是某些人开始有了投降的言论了。为何要把樊英拉出来批,其实就是想为失败找个借口,只怕有些人心里已经打算着,把樊英扔出去,好向镇南王求和了。

而樊英真的被人扔出去了,刘榕也就落实了奸妃的名号,回头就得跟杨贵妃似的,被人勒死在吴家花园了。

“不怕危险?”景佑心暖了一下,轻轻的握住了刘榕的手。让她别擦了。

“有什么好怕的,不是有你吗?”刘榕一脸的无所谓,主要是,她又不能说,。

景佑轻笑了一下,没说话。静静的泡在热水里。

“不用担心我,要不,我陪你上战场,虽然我不能跟梁红玉一样,为你击鼓鼓劲,但是好歹我们在一起对不对。”轻轻的抱着景佑的肩,脸挨着景佑的脸,轻轻的说道。

“你能做什么?”景佑终于笑了。

“让你看得见我啊!然后为了我,也不会输。”刘榕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他的唇一下。

“万一输了呢?”景佑脸僵了一下。

“那我就在你边上啊,跟霸王与虞姬一样,你说会不会有人把我也写进话本?那我也算千古留名了。”刘榕想想倒也不惧,还有点喜滋滋的说道。

“真笨!”景佑噗的笑了。但好一会儿,“为什么不回京呢?你在这儿,我都不好意思输着回京了。”

“因为你不会输,在我心里,你永远都不会输。”刘榕重重的再亲了景佑一下,这话说得非常的掷地有声。

景佑这回真的笑了,内心的些许不安。此时也都散去。他都准备了这么久,他一定不会输,更不会输给自己的女人看到。

景佑当然不会让刘榕跟自己去军帐。他还是觉得女人就该好好在家里待着。不过跟樊英说起来,樊英倒是一喜。

“这主意好。”樊英忙说道。

“什么?”景佑不乐意了,什么叫这主意好?传出去,军帐里有女人。被人知道,就给战争输掉找到了绝佳的借口。

“草民这些日子就该出去调粮了。正在担心娘娘的安危,陛下能把娘娘带在身边,那就太好了。”樊英忙说道。

景佑也是那有九窍玲珑心的主,一下子就明白了。流民真的冲击了吴家花园,那么刘榕无论有没有受到伤害,她想回宫都很难了。主要还是就怕有人趁机给她使绊子。

“知道了。朕本就想着,要在军帐之中与将士共进退。如此甚好。”景佑说出来。就马上显得高大上起来。

“嗯,叛军其实也是乌合之众,若皇上每日让人在城楼之上,升起大大的龙旗,只怕比千军万马还管用些。”樊英良心的建议着,这里只有他们两人,他才说的。

城外是一片焦土,所有的食物,能带走的,全让景佑他们搜了回来,不能带走的,就像那些还没熟的稻子,都让人一把火烧光,坚定的不给镇南王留下一点东西。

所以叛军们一路狂奔而来,除了自己的补给,还有就是打了胜仗,从朝庭军队中缴获的。

镇南王一鼓作气打到这儿,是招了绿林的土匪下山。之前是许了好处的。结果景佑并没有像之前的朝庭军队那般一打就散,让他们能搜刮到大把的金银。

但他也没有年轻人的毛糙,没想到,到了这儿,景佑除了闭门不出外,就是留下了一个空空的焦地给他们。他们在外头不管怎么骂战,景佑竟然就是蛰伏不出。存心的要拖死他们一般。如果说景佑面临一个缺粮的问题,那么叛军会更缺。

当然,镇南王又不蠢,其实他们也可以绕过去,使一个围魏救赵。只是他嫡系不够,真的把嫡系派出去,他不敢。可是让那些土匪们去,他也不敢。于是,大家生生的就被耗住了。

景佑本就是行动派,当天就派人把眉娘和刘榕接了来。刘榕倒不用景佑嘱咐,与眉娘换上了太监服色。躲在了后帐里,这时眉娘终于安心了,军中比吴家花园,那就安稳太多了。

把刘榕接到军帐,就是以将士共存亡为借口的,不管真实的情况如何,但确实对军心是一种极大的鼓舞。他们的君主与他们在一起,他们想的不是共存亡,而是想的是,皇上有了必胜的决心。

景佑兴许是不想让刘榕失望,于是一改之前的犹疑,面对来势汹汹的叛军,他整个人都显得强硬起来了。

樊英是让他找人去升龙旗,但景佑不,她要自己去。原本他是穿着铠甲的,但是觉得铠甲不怎么显眼,于是每天一早,景佑都会穿上明黄色的龙袍,站在城墙之上,亲自升起自己的龙旗。

就凭着那明黄的一闪,城外的军心也就弱了一分。开始时,人家还想着要不要直接把景佑射下来,但那么好射,景佑也就不会天天自己去升旗了。

陪着景佑上城墙的,不是小钱子,而是刘榕。原本景佑是不肯的,毕竟城墙上还是有危险的。

“你活我才能活。”刘榕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答到。

景佑又被感动了,其实刘榕说的还真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如果说景佑有事,她能一个人活着回京吗?显然就是不可能的。但景佑就是觉得刘榕与自己是在相依为命,不肯离开自己。

当然了,刘榕跟在景佑的后面,看着景佑升旗的样子,刘榕心里都会升起些许自豪来。

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他无所畏惧的站在这儿,带着无以比拟的那种必胜的决心而来。现在,她也相信,此战必胜,不是上一世的剧透,而是看到现在的景佑,她就觉得,此战必胜。

第二七二章 弟弟

刘榕好像从来就没有参与到景佑的工作之中,对她来说,景佑的工作不是她能操心的。她对自己的身份还是很清楚,连太皇太后都不再管理政事了,她又有什么资格插手。

所以搬到军营,就算是太监的身份,她也是谨守本份,出来伺候时,她连头都不会抬。

她出来伺候也是没法子的事,景佑搬到军营之中,又不能说还带着女官,只能以太监的身份住进来。

但问题也在这儿,若是以太监的身份进来了,那么,除了对景佑跟进跟出之外,有些时候,也得出来伺候。不然,让人知道一个太监,啥活也不干,像什么样子。

于是她现在都瘦多了,明明现在都不能天天去骑马了,但真的一站一天。从八岁起,她都没这么操劳过了。

就算小钱子已经尽可能的照顾她了,但是她还是想尽力多做一点。都到了这儿,就不想摆什么娘娘的谱,尽力而为就是了。

“小公公,有水吗?”刘榕在王帐与后面的厨帐之间的地方,坐着剥着菜。

虽说大师傅他们也都一块出来了,不过,这里是小厨户,又不好做得太特殊,让人说景佑贪图享乐就不好了,所以三餐,刘榕就自己做,一是简单一点,大家无话可说,再就是她来做,就能少在前头露点面。毕竟让她出去伺候,景佑还是不怎么高兴的。说她是负责厨房,就能少出去,工作也就相对轻闲一点。

但刘榕没想到,自己都躲到这儿了,还有人来。抬头,一个圆脸的小兵对着自己甜笑着。

刘榕怔了一下,不过看看那小兵,看上去才十四五岁的样子,脸上的婴儿肥都没退去,也就算了,起身去厨房里给他用干净小碗倒了一碗温茶出来。

小兵一口就倒进了口里。茶水有一半都倒在了衣裳上。刘榕盯着他身上的水渍,却也不能伸手去替他擦,这是典型的外男了。就算在刘榕看来,这是小孩子,但是景佑一定不会这么想,于是她也只能忍住。

“小公公。能不能再给一碗?”小屁孩子用袖子一抹嘴,把碗又伸了过来。那大眼一睛亮晶晶的。

眉娘也穿着太监的服饰,她爱美,因为觉得太监的衣服太难看,她几乎都不出来了。现在听到外头有讨水喝的。眉娘又不好不出来了,于是拿着凉茶的壶,放在了帐边的小树墩上。“小心点,别把壶弄在碎了。”

“放心吧…”小屁孩拿起壶。还没倒,手就滑了,大茶壶就掉地上了,变成了一片片的细瓷片。

刘榕盯着那个大茶壶,除了伤感之外,就觉得有点纳闷了,拿着提手,为什么还会滑?

这个就算不是内造的,却也是她很喜欢的东西。特意从吴家花园带出来的,用来装她凉掉的的茶水的,所以这里面的茶也是极好的。现在,全没了。

“对不起…”小屁孩都快哭了,真的觉得自己快死了,自己应该多走几步的。去前头大厨房讨水喝。只是自己是送信的,谁知道前头会不会找他,他不敢离得远了,于是犯了这么大的错。

“怎么了,皇上问怎么这么大声?”小钱子跑了出来,看到地上的碎瓷片,又看看那破小孩,再看看捂着额头的刘榕,动动嘴,又说不出话来了。

“没事,这小哥渴了,我去再倒一碗。”眉娘摆摆手。

“行了,你去跟皇上说,没事。这位小哥,你喝了水,快进去吧”刘榕想想也是,也就只是一个瓷壶,她可是贵妃,没得为这么点小东西,让个小孩子着罪。

“谢谢两位公公。”小屁孩眼圈都红了,看着倒还真是小孩了。

刘榕笑着摇摇手,自己回去摘葱。景佑胃口不好,却也不知道想吃什么,于是,她也不执着一定要他吃正餐了,就做她拿手的各式小点,换着花样给他做。

于是刘榕准备做两种馄饨给景佑,一种大的,一种小的。

馄饨其实是南方的做法,但是就算是南方,但各个地方其实也不同。

就像之前说的,刘榕做的扁食,也是南方的类似水饺的带馅类食物,但还是跟北方的水饺,南方的馄饨不同。

而同是馄饨,又有大馄饨,小馄饨之分。大的跟北方的饺子差不多大小,里面的馅料,也是跟北方的水饺一样,各种搭配。但包法不同,显得更有南方的韵味。

但小的就不同了,小的馄饨就只是用面皮里面就抹上一点配好料的纯肉馅,然后随手一捏,就算是了。肉馅里最多放了一点姜去腥。

当然,馄饨就是馄饨,主要的味道在高汤里。做法差不多,先在海碗里放上榨菜丁、虾皮、紫菜碎、然后浇上热的高汤,再把煮好的馄饨放入汤中,再洒上一点翠绿的葱花,便就是一碗上好的高汤馄饨了。

大馄饨还可以做成拌馄饨,就是大馄饨捞出,上面浇上油辣的味汁,就那么拌着吃。当然也可以单独沾酱吃。

景佑只喜欢吃高汤馄饨,于是刘榕想做两种,大馄饨做三鲜的,小馄饨就是纯肉了。

分别煮好了,边上刘榕还放了一个酱油碟,一小碗湖南的辣酱。

若是刘榕,就什么也不放了,但是景佑口味重一点,那也是因为太累了,于是会加点酱油。而辣酱也只是备着,有时,景佑心情不好时,嘴里就没味道,放点辣酱,他就能多吃一点。而秋天了,在这野外,也会想着让他去点寒气。

小钱子进来,看到两个小碗,忙说道,“还有吗?皇上让娘娘出去一块吃,还有刚刚小信差。”

“有!”刘榕又不是小器人,每天做三顿饭,又是军营,天天人来人往,到点,事没谈完,准备下大家的饭食,本就是本份了。不过让她到前头跟那个小兵一块吃饭,刘榕还是吃了一惊。

“去吧!”眉娘根本就不问了,又盛了一份大小馄饨,放到了小钱子手里,刘榕忙说道,“错了。”

眉娘忙放下,拍拍脑袋,让小钱子去拿刘榕刚刚放下的那盘,景佑的餐具是明黄色的,小钱子是总管,当然得让小钱子送景佑的饭。

刘榕又盛了一小碗小馄饨,她本就吃得少,再说,剥了一早上的葱,一手的葱味,她都不想吃了。不过当着景佑,她还是不好不吃的,老实的添了几个,算是她在吃。

进了皇帐,景佑正对着那小屁孩子轻松的笑着说话。看到刘榕进来,示意她放下手上的托盘,把她拉到身边,对着小屁孩子介绍起来。

“原本不该这时介绍的,不过真的在宫中,就不好介绍了。榕儿,这就是二弟刘柏。”

第二七三章 对树谈琴

刘榕看脑子有点打结,刘柏是谁?盯着那小屁孩子看了半天,却也是说不出话来。

“看你姐高兴的都说不出话来了,也是,这些年,她就这么一个人过来的,纵是出宫也是快去快回。虽说从来没说过,但想来也是想家的。”景佑轻轻的拍拍刘榕的肩。

刘榕终于想清楚了,刘榕、刘松、刘柏,刘芳取名还是挺着省事。刘榕是樊老太爷取的,指着她能开枝散叶;然后刘太太生儿子时,刘芳直接续了刘榕‘木’字边,意为松柏延年。

刘榕对这对兄弟,她就是一个字‘烦’,两个字就是‘神烦’。但真的问她,那两兄弟长什么样子?现在,她用行动回答了。

刘榕还真的玩不了这个,对着景佑笑了一下,“快点吃东西,过会就不好吃了。”

“柏儿,快尝尝你姐的手艺,之前朕就说,出来凶险,不过她就怕朕吃不好,于是非要跟着,你不要说了出去。”景佑看上去好像很喜欢那个刘柏。坐下,还示意刘柏快点吃。

“娘娘…”刘柏可不敢叫刘榕姐姐,干巴巴的看着刘榕,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快点吃点心,皇上这些日子味口不好,就没做饭。若不饱,叫人。”刘榕淡淡的对他点点头,就当是对着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大臣一般。

说完,也懒得在里头呆,对着景佑一行礼,就退了出去。自己的那碗馄饨也不要了。

小钱子跟了出去,“娘娘,皇上只是觉得让松柏兄弟俩跟着自己。好歹也不会学坏。刘松跟着樊大爷去调粮,刘柏就帮着送信,白天还会跟着禁卫一块训一下,您放心,他们都还小,不会让他们去前头的。”

刘榕终于安静的听完了,回头看了小钱子一眼。“你要吃大的。还是小的?”

小钱子也是从小跟着刘榕一起长大的,刘榕有多讨厌自己的父亲,他是知道得很清楚的。而刘榕有时还会说说自己的继母。她不是恨,只是厌恶。

至于说两个异母的弟弟,有时,她也会提。但是只是用来开玩笑。自从被后娘刺激了,说两人竟然成才了之后。这位就再也没提过了。显然,这个不是她所期望的。

小钱子也没办法,这是景佑的决定,景佑都决定了。其它想反对也不成。他也只能对着刘榕解释,不过刘榕连话也不接,于是也就只能默然了。

“姐姐还是不喜欢我们吗?”刘小柏朋友鼓着脸。要哭了。他其实才十四岁,刘榕四岁时。他才出世。七岁进宫时,他才三岁。

基本上,三岁的小孩子也许会跟着大一点的哥哥跟着去欺负别人。但说他们天生有多坏,也是有点偏激。熊孩子一定有,但一定先有熊家长。

等他们懂事了,家里就已经败了。之前,还会觉得那是姐姐不好,姐姐容不下他们。但这些年,特别是近四年,舅舅管他们了,于是有些事,看法上有了不同的角度。

那些钱是姐姐生母的,跟他们家完全没有关系,读了书,知道礼仪廉耻,之前父母的那些做法,他们也知道了。

虽不敢说父母的不对,但是小时候的事也记得一点,想到曾经被他们兄弟欺负的姐姐已经是妃子了,心里多少有点害怕。再后来,成了贵妃,他们就直接惶恐了。

现在皇帝姐夫愿意带着他们,他们还以为姐姐心里是顾念他们的,结果现在看看,又气馁了,姐姐不但认不出他来,更重要的是,连正眼也不想看他一下。

“当年她还是小宫女时,给朕看她的手,有机会你也看看,手掌被贯穿了一条疤。让六七岁的孩子裁剪布料时,被裁衣剪刀割伤的。结果,你母亲不但没有怜惜,反而怒斥她浪费了布料。而你父亲回家还责骂于她。后来我问她,恨不恨你母亲。她说不,但她恨你父亲。你母亲无论做什么,也是为了亲生的孩子,于理不容,可是情有可源。但是对于自己的生父,她永远不能原谅。”景佑看看面前其实还是小孩子的刘柏,把餐盘往他那儿又推了一下。

刘柏要哭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长得能贯穿手掌的疤痕,还存留至今。这个伤痕的故事,连皇上都知道都还记忆犹新,那么,他们兄弟能活到今天,不对,应该说,他们一家能活到今天,除了没钱,真的要谢谢姐姐的宽宏大量了。

“皇上?”刘柏眼眶又红了。

“快点吃,你姐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景佑已经忽忽的吃完小馄饨,开始吃大馄饨了。

刘柏能尝得出味道就怪了,不过看景佑吃得很开心,他也只能用力嚼嚼,口味很私人,他觉得有淡了,正好看到景佑往汤里倒酱油,忙有样学样的倒了点酱油,又自己加了一点辣椒。

其实北方人吃辣少,有能吃辣的,但不太多,刘柏一下子被辣到了,眼泪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流下了,不过中间是为刘榕哭还是为了自己哭,就没人知道了。

景佑笑了,叫人拿了点水果进来,然后他专心的把大馄饨吃了。

刘柏短暂的适应了一下,还是努力的把馄饨吃完了。他正是半大小子的时候,这么点馄饨,对他来说,就是点点心罢了。不过这里是皇帐,他又不是刘榕心爱的弟弟,还真的不能挑嘴,只能老实的抹了嘴,再把水果片又扒了嘴里。

然后怯怯的看着皇帝姐夫。他是小孩子,脑子也不够,不然,他就跟哥哥一块去读书了,现在好了,景佑说了半天,他除了感到很内疚,也很害怕之外,就没啥感觉了。

然后就傻呼呼的,等着景佑慢慢吃完点心。他脑子里还转着,要不要过会去大厨房那儿,再找点吃的。

景佑也有点无语了,这个笨蛋果然是刘榕的弟弟,脑子是不好。

“吃好了吗?”景佑郁闷了,但是还是说道。

“是,很好吃。”

“嗯,朕只喜欢吃她做的饭。”景佑点点头,忙趁机把要说的话说完,“这么多年,朕没见过像你姐姐一样的善良的人。所以刚刚不要以为她对你不理不睬,她只是一个人惯了。”

“是!”刘柏给景佑的回复竟然还是一个字。

第二七四章 没心没肺

晚上景佑就悲剧了,他的晚饭是四菜一汤,配的是白米饭。

饭上跟他吃过的所有饭一样,也洒上了黑芝麻。看着其实挺正常的。就是景佑看到就不知道哪出了问题,就是左右不顺眼。

“是榕儿做的吗?”景佑盯着餐盘,小声的问着小钱子。

“是,奴才亲眼看着娘娘做的。”小钱子很肯定。

“那你说,哪出了问题?”景佑连筷子都不敢动,十分纠结啊。

小钱子左右看看,确定刘榕不在,飞快的说道,“这是年菜。”

说完了,立马站直了,就好像刚刚说话的不是他。

景佑终于明白了,为啥不顺眼了。刘榕是会做馆阁菜的,要知道,她是御厨带出来的,而且还不是一个御厨,她不能说是集了众家之所长,但她的基础就是馆阁菜。

但她很少做,也就过年时,她才会认真的做几道规规矩矩的菜出来,放在年夜饭的桌上好看。

“她很生气。”景佑小心的喝了一口汤。

点点头,汤很鲜,火腿豆腐汤看着十分简单,但是最最考功夫,豆腐嫩而不散,鲜红的火腿丝散落其中。绿绿葱花透着就是那么鲜嫩可人。这道汤,没有两个时辰,根本就做不出来,而也表示,这两个时辰,刘榕就一直站在灶边上没动窝。

“都是奴才的错,就不该让刘柏在娘娘跟前现眼。”小钱子忙认错,领导怎么会错?错当然是自己的。

景佑不看小钱子,再看那四个菜,每一道都是功夫菜。红烧狮子头、开水白菜、煎酿鲮鱼,最后一道是蒸蛋。

红烧狮子头不用说了,大多数狮子头的肉都是用三肥七瘦五花肉剁成肉泥,配上淀粉,马蹄,鸡蛋,打出劲来。捏成团。炸成大丸子,然后再用红烧的法子,上色入味。

但这道菜能成功夫菜。最主要的是,御厨们的肉泥不是剁出来的,是切出来的,大切的肉。凭着好刀功,是把肉切成了碎。但不是泥。配上虾茸、淀粉、蛋黄,所以口感上,那狮子头的肉是能活的,一颗一颗的在嘴里爆裂开来。这个光切就得半个时辰;

开水白菜说起来就不算难了。也就是把老母鸡熬汤,然后汤里放瘦肉让浓浓的变成跟开水一样清澈见底,再把汤里放入之前在浓汤里熬煮的白菜。这道菜上来,大白菜安静的躺在清可见底的白水之中。但放入嘴中,就满满的鸡汤的浓香,但也保持了白菜的鲜甜。可这一道菜,光母鸡都得好几只,然后再熬汤,然后把汤煮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