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晚餐,今晚还有一位客人,所以要准备得用心一些。”刘榕专心的煎起鱼来。

就在洞庭湖边,小鱼、小虾真是要多少有多少。小虾炸了捣碎,再蒸个水蛋,把调过味的小虾碎在上桌之前铺上去,舀一口,简直不能再赞了。

而小鱼也是,两面煎得酥酥的,再把湖南特色的剁椒往上一烹。真是什么调味料都不用,就那香椒酸爽的味道,就能吃下好几碗饭的。

不过这是景佑的口味,却不是樊英的口味。樊英家的味道,刘榕还真的做不出来。因为对樊英来说,他所谓的家的味道,就是厨子的味道。

他少年家破之前,就是一个**的份子,家里吃的用的,全是最好的。但是那是厨子的味道,不是他们家的味道。

然后被樊福带回来,樊福再疼他,却也不会为了他买厨子。等着樊福死了,樊英当家做主,家里的厨子就成江南口味了。

说是什么家里的口味,刘榕在家里吃了大半年饭,有时就他们时,她问厨子,大爷喜欢什么,厨子想想。说,“什么贵,大爷喜欢什么。”

这就是樊英,什么贵、什么希罕,他就喜欢什么。至于说味道,南边的口味就是了,刘榕想想。那种馆子菜。她不是不会做,而是这些年,她特意形成自己的特色。让景佑,让老祖宗跟着她的口味在改。

为何这样?就是不想让景佑和樊英一样,成为一个没有家的口味的人。景佑对家的口味,就是她的口味。只要肚子饿了,他就得坐回自己的餐桌上。所以现在她怎么会舍了景佑。就樊英?

所以,樊英要吃的,那种贵的馆子菜,总是有厨子跟着的。让厨子做就好了,她专注于景佑的喜好即可。

当然,今天的饭桌上。也不全是口味这么重的菜。这两道是因为到了这鱼米之乡,不吃吃当地的特产。实在对不起到这一趟。

对景佑吃饭来说,有两道就够了,刘榕还是做了一道景佑爱吃的酱肉,这还是前两天,景佑突然说,想吃。于是她便用的是宫里的酱腌制的。到今天刚刚好,切了做个冷盘,景佑就能和樊英喝两杯了。

当然,所谓有喝两杯,就是隔水冰镇的甜米酒,不是江南的黄酒,那个用来做菜正好,但是这个天气热了喝,虽说活血化淤,但是这也是夏天了,喝那个不合适。米酒没有那么燥,隔水镇一下,是消暑的佳品。

主食是米饭,还是这句话,到了这鱼米之乡,还是吃点当地的新米重生之步步升仙。当然,也有一个原因是,樊英虽说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但是不喜欢吃什么她是知道的,他地道的南方人,他不喜欢吃面食。

晚餐当然不止三道菜,不过刘榕只用做这三道就够了。其它什么葱烧海参、烧鹿筋、鸡翅汤,那都是大厨来做的。而这些景佑可以尝,但是完全的不怎么爱吃。也就摆在桌上好看罢了。

“难不成,在宫中,皇上也是吃您做的?”那女孩安静的看着刘榕熟练的打着鸡蛋,就在里面兑上冷开水,那根本就不是一个生手能做的。

“是啊。”刘榕回头对那女孩子笑了一下。

“宫里不是有御厨吗?姐姐是女官吧?”那女孩不死心的问道,她难以想像,一位女官,竟然还要管皇帝的饮食。不是说相府丫头都七品官,堂堂御前的女官,不是该锦衣玉食,也有人伺候着吗?

“是啊,我喜欢做。”刘榕呵呵的笑着,女官就不能做饭了?那如果她知道自己是贵妃,不得吓死了。

打好蛋,用干净的布过滤了好几遍,完全让蛋液之中的气泡消失殆尽了,才放到一边,却不上屉。

“不煮吗?”又来了问题。

“是蒸,现在蒸,过会皇上回来就得吃凉的了。”刘榕看看小怀表,刚刚忘记问景佑什么时候回来了。

再处理小鱼,正好是她熟练的手法,让那姑娘不会怀疑刘榕的身份。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贵妃会亲自下厨的。

“为什么要自己做?”显然女孩还是不死心,又问了一次。

“你是想问宫里的女人怎么生活吧?就像我这样生活。”刘榕对她假笑了一下。

用干布擦去小鱼肚子里的血水与内脏。用小刀刮去鱼肚里的那层黑膜,再用新布净,鱼破肚之后不能多洗,洗多了,就使鱼没有了鲜味,最好是用布擦干净。还有鱼肚里的那层黑膜,不去会很腥。

鱼处理好了,没有抹盐,因为会收紧肉质,只在肚子里放上姜,外面抹了点料酒。

“你不怕?”那女孩似乎很不喜欢鱼腥味,不禁退了一步。

“你能出去吗?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刘榕快烦死了,猛的一拍手上的东西,对着那女孩吼道。

“有前途,朕都没见过榕儿发这么大的脾气。”景佑伸头进来,看刘榕正生气,忙对刘榕笑道,“我就来跟你说一声,我回来了。樊英也回来了,你开始准备吧。”

“是。”刘榕点头,拍拍手,叫人开火,而那女孩看到景佑,又吓住了,但是又感觉好像是机会,忙提裙跟了出去,刘榕笑着摇摇头,专心的做起菜来。

眉娘看景佑回来了,也进来帮忙。当然了,她看到了那个女孩跟出去的事了,但她也没拦,虽说刘榕没明白的跟她说什么,但她也隐约猜了出来。

此时不装贤惠,什么时候装,景佑既然已经知道了她们的底细,就算是再喜欢,景佑也不敢。但若是刘榕要拦着,哪怕露出一丁点的不快,景佑只怕都会觉得受伤的。弄不好,还让景佑发了牛脾气。还不如由她去,让景佑去烦恼。

刘榕做好菜,正好厨师们的准备的也好了,于是刘榕安排了上菜的顺序,才回屋换下了有油烟的衣裳,去了包头发的头巾,洗了下脸,才出来。

第二六七章 美人与美食

刚刚那女孩正执壶站在边上,景佑与樊英已经吃上了。

“这鸡蛋真是太好吃了。”樊英看妹妹进来,忙站了起来,指着自己面前的鸡蛋说道。

她是按人头,蒸的小盅。小盅的好处是,有盖,有气孔,这么蒸出的蛋羹就不会被水蒸气破坏表皮。

小盅边上放上作为调料的虾碎和花生碎,可以凭着自己的喜好而往里洒。这样,味道就能更加浓郁,而虾碎和花生碎的口感,也会一直保持着最香脆的口感。

刘榕坐到了景佑的身边,当然也是他们俩的中间,本就是小圆桌,也谈不上主次,景佑带樊英进的也是他们的内堂,就是小小的家宴形式。

“大哥喜欢贵的,弄得我我差点切点海参进去蒸,省得大哥说我舍不得。”刘榕边笑着跟樊英说话,却伸手给景佑盛起饭。

景佑不喜欢喝酒,而这天气有点闷热,他喝了一碗隔水冰过的甜米酒,其实还没吃菜。他习惯等刘榕来照顾他,刘榕给什么,他吃什么,所以刚刚,他也就是喝了些米酒,算是开胃醒肠。

刘榕递给他洒了炒香黑芝麻的米饭,他就呵呵的接过,对樊英笑了一下,“你再喝点,我用饭了。”

“大哥,你也别喝了,吃点饭。”刘榕也给樊英盛了一碗。

“说得像我们喝了多少似的,拜托,我们喝的配叫酒吗?”樊英无语了,一口喝下冰镇的甜酒,对着刘榕吼道。

“本就是开胃用的,哪就成了饮酒了。试试这鱼。宫里没有这么小的鱼,您当尝个新鲜。”刘榕给景佑夹了一小条,“鱼刺很小,你要小心。”

景佑点头,拿着鱼尾,轻轻的一抖,鱼肉松松的跌落到了小碟子里。头尾都不要了。景佑夹了一块放到了点缀着黑芝麻的饭上,然后一口包了进去。

细细的嚼了,点点头。“做得好。”

“所以你比大哥好养活,我都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刘榕笑了,又把鸡蛋羹拿过来,打开盖子。洒上小虾碎和香香的炒花生碎。这是景佑爱吃的做法,景佑点头的把鸡蛋放到了米饭上。“虾味好像更浓。”

“这虾比我们宫里的新鲜,我让人做了点酱,回头带回去给老祖宗尝尝,她喜欢沾点黄瓜吃。”

“拌面条也好。小优优喜欢吃。”景佑点头,忙说道。

“小优优有不喜欢吃的吗?”樊英觉得又被排除在外了,哼哼了一声。

“有。他不喜欢不是我做的。”刘榕点头,自豪的说道。

“不信你回去。他一样胖。”樊英一点也不信。

刘榕嘴抽了一下,想到小优优没有自己,还是能吃香喝辣,胖墩墩的扑到自己怀里说,“姐姐,我可想你了。”

心情真的不怎么好,但不能骂小优优,只能盯着自己家的大哥,“大哥,你嘴能别那么讨厌吗?”

“不能。”樊英成功得回了妹妹的关注,于是点头,抬头看了一眼那女孩,“这哪来的,你进来了,她怎么还没出去。”

不得不说,樊英嘴欠在别人身上时,刘榕还真的不怎么觉得讨厌,若是在樊家,或者是在宫中,只要是这种场合,除了眉娘,谁也不会多停留,直接自己就无声无息的退下了,结果这位还杵在这儿,生怕别人不知道。

“这是这宅子的人,之前也不知道咱们的规矩。”刘榕摆手,抬头对女孩说道,“下去吃饭吧!”

女孩本来在刘榕没进来时,也没什么存在感,景佑和樊英都是被人伺候惯的,断没有说有人来伺候,会多看两眼的。

女孩没想到,之前刘榕发脾气让自己出去,现在又装这贤惠,心里又气又急,扑的就跪下了。

“皇上…”这里一声悲切,眼圈顿红的样子,真真的我见忧怜。

景佑捧着碗,正在吃鱼,结果这么一下,差点被噎死。深深的觉得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她怎么啦?”景佑好容易吞下了鱼肉和饭,然后茫然的看着刘榕。

“她觉得我妹妹欺侮她了,向皇上求助!这姑娘真好看,看这小眼圈,微微泛红,这身段软的,没十年的软功,是做不下来的。妹妹,你学学啊!”樊英真不是好人,低头认真的看看,十分的感叹的说道,顺便鄙视了一下自己的妹妹,看看人家这专业,“你至少是头牌吧?身价多少,爷买你!”

景佑当没听见,一听就是常去那不干净地方的主,立马划清界线,指向了肘子,对刘榕说道,“这是你前天酱的那个吗?”

“嗯,你不是想吃吗,在路上,总没有宫里方便,我试了一下,味道总差一点。”刘榕也不理自己大哥,用小刀切了一小块肉皮给景佑。

景佑只喜欢吃肉皮,不然,刘榕也不会做酱肘子了,做酱肉简单多了。因为外面封酱的肉皮会非常弹牙、入味。

“皇上…”那位都眩然若泣了,她被这个女官的大哥调戏了不说,还被点破了身份,忙看向了专心吃肉的皇上,心里也有点郁闷了,难道自己在这位心里,连块肉皮也不如吗?

“你不是被他买了吗?”景佑现在有点烦了,终于知道为什么好脾气的刘榕在厨房里要发脾气了,自己现在也想发脾气了。为什么不让人好好吃点饭呢?

“皇上,她是吴家的人,怎么能说买就买,大哥,你也别逗她了。这位姑娘,这房子算是我们向吴家借的,而不是我们在吴家做客。所以这里的所有权,目前在我们,我和皇上,不喜欢身边有外人,麻烦姑娘回去跟吴先生说一声,除了粗使的,其它的人都回去吧。”

刘榕知道景佑的性子,他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自然懒得多看一眼的。传出去,没得让人笑话。

所以此时,她也不点明,只说他们不习惯人照顾,于是,除了粗使的下人,其它人,都请回吧。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有台阶下。

景佑不满的看了刘榕一眼,这话太过疲软,他们是皇家,是天下之主,还说什么借住,这么软弱才会被人欺到脸上。

“吃点菜。”刘榕说完了,也不看了那女孩,正好看到景佑又夹了一块肉,忙说道。

景佑纠结的看了自己的那块肉皮一眼。无奈的把肉放在饭上,然后左右看看,看到了一盘青菜,纠结了一下,还是夹了一片,真的只有一片,轻轻的盖在了肉皮上,然后一筷子包下,放进了嘴里。至于说,跪着的女孩,被所有人华丽的忘记了。

第二二八章 驯化

樊英喜欢景佑专注的吃饭的样子,所以,妹妹是聪明人,把皇帝老公培养成吃货,是件多么重要的事啊。

伸手也抢了一块酱肘子,放进了嘴里,好吃吗?比起京城名店差远了,不过没那么咸,但是那是什么味道,樊英虽然没有家传的口味,但是跟着他们也吃过半年饭。只要景佑到他们家吃饭,那么菜里总会有这种味道。说好吃,还真的说不上,但是这味道实在太熟悉,就好象是标签一样,只要有这个味道,就知道,这是景佑喜欢吃的。

“这里面是什么味?”抬头看着妹妹。樊英不是没有自己的口味,而是他生得富贵,而又没人专门为他而设立一个专门的口味罢了。但他也是尝尽了天下美食的人。现在他更是美食家罢了,这个味道,让他有点好奇了。

“他从小就喜欢红糖,我里面加了红糖。”刘榕轻笑了一下。

其实红糖里是有种特别味道的,用火略烤一下,再拌入传统的酱中,酱里就不知不觉的有了红糖的滋味。但并不明显。只是会让景佑觉得熟悉,顺口罢了。但对外人来说,红糖是代替了蜂蜜,加了鲜罢了。口味上,其实更厚重了。

景佑怔了一下,自己喜欢吃红糖吗?然后他又吃了一块,细尝尝,果然是有红糖的味道,点头,‘嗯,自己喜欢吃红糖。’

景佑不知道的是,这其实也是一种洗脑。就像刘榕一直在他面前无意识的说棉棉,说臭宝。然后,景佑对别的孩子都没感情,但是对没出生的臭宝、棉棉却有感情。就觉得自己的孩子就是棉棉和臭宝。

从小吃刘榕做的饭、喝刘榕沏的茶。慢慢的,他在生活的习惯上,被刘榕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但却也是一种洗脑。潜移默化之中,景佑就有了,我喜欢吃榕儿做的东西。‘榕儿做的,才是最合我心意的。’‘榕儿才是最了解我的人。’‘榕儿做的。就是对我最好。也是我最爱吃的。’

这就是一种条件反射,反正刘榕现在说他喜欢吃红糖,他就马上想到了小时的红糖酥酪。然后下意识的,就觉得,自己喜欢红糖了。

当然,这些。刘榕其实也不是故意的,她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小时给景佑吃红糖酥酪。然后景佑长大了,最喜欢的甜点还是红糖酥酪。

然后刘榕也会下意识的,用红糖来代替其它的甜味剂。她以为是景佑喜欢吃,而没想到。自己其实是在培养景佑习惯。景佑习惯了这种味道的搭配,也许不是最爱吃的,但是是他最习惯的。

樊英也不明白这是啥意思。不过口味本就是私人的,毕竟妹妹的手艺不错。这酱肘子除了甜味不很正宗之外,其它的都是水准之上。

“味道还行,不过我更喜欢这葱烧海参。海参泡发得时间刚刚好,用的是正宗的山东大葱,芡汁入味。”樊英摇头,决定让景佑试试新的口味。

景佑摇头,把空碗递给了刘榕。刘榕又给他盛了半碗米饭,景佑就着蛋羹把饭吃了。刚刚吃鱼有点咸,肉刘榕不让多吃,于是第二碗就是吃清淡的蛋羹了。虾碎里加了湖南的豆豉,鸡蛋里反而什么都没加,于是相互配合,蛋羹的口味就刚刚好了。

樊英服了,自己老婆都不会把自己管成这样,刘榕就把皇帝管成这样了,所以现在他是要担心谁多一点。

景佑的饭吃完了,樊英也不好意思多吃了,就喝了一碗鸡翅汤便让人收了桌子。

刘榕也就准备下去了。

“下去准备茶点吗?刚吃了饭,哪里还吃得下,你陪我们坐坐。”樊英叫住了刘榕。现在室内没外人了,正好说说话。

“嗯,我先烧水。”刘榕忙让眉娘送了小红炉进来,放在铁壶,眉娘就坐在门口做起针线来了,门开着,但是因为眉娘在门口,连小钱子也不好意思走近了。

“皇上说了你中毒的事,我下午得空去看了怪老头。他跟我说,只有你一个人中毒,皇上、眉娘都没中毒,你想过没有,有什么是只有你一个人才能碰到的,旁人都不会碰的。”樊英对战局不关心了,该说的,已经告诉了景佑,那么,他最关心的自然是刘榕的身体。

“所以现在,能让我中毒的,只有我自己吗?”刘榕看向了自己名义上的老哥。

“理论上是这样,因为别人都没事,连天天跟你一块的眉娘都没事,那么谁有这么高超的下毒本事?怪老头说,他算一个,江湖之上,有这种本事的,不超过三个,但是你身上的毒,有四五种,看着就不是一个人的手法,但却只下到你一个人的身上,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樊英当着景佑的面这么说,其实也是一种洗白,他来说,总比别人置疑来得好。

当然,樊英能当着景佑这么说,也是因为刚刚看到景佑被刘榕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于是才敢这么一赌。

“大爷。”眉娘听不下去了,跳了起来,樊英的话太伤人了。

“姑姑!”刘榕制止了眉娘,自己低头思索。

“除了我,别人不碰的。除了胡大夫的药,就是…”刘榕盯着自己面前的茶具。

“所以水和茶叶里肯定不行,因为你的茶,皇上也要喝,你也会给人喝。但是茶具也不太可能,之前有人洗…”樊英也盯着那些茶具,“你烫杯子是用竹夹的。”

刘榕刚刚也想到了,这些茶壶里面一定不会有毒,但是若是把毒放到铁壶上,就解释得通了。

煮茶时,她用手碰的,也只有这个铁壶的木柄。从烫杯起,她就是用工具了。

茶叶是用竹铲倒入紫砂壶。而壶盖原本是要用手的,但壶之前用滚水烫过,非常之烫,于是她用的是专门的竹夹。

所以她的手,全程都不会与别人的茶杯有任何的接触,那么只要把毒抹上壶柄上就可以了。

只要十杯里,她自己喝一杯,那么,毒素就轻而易举的被刘榕自己吃下去。

“胡大夫的药一般要经几个人的手?”樊英点头,再问第二个。

至少四种毒素,那么光在一个茶壶上下功夫,也不可能;他今天就是要找出几种可能性。

第二二九章 身边的人

“药是胡大夫做的,经几个人的手,我不知道。不过,药是我从胡大夫手上亲手拿来的。”眉娘不干了,刘榕的药,她再小心也没有了,怎么可能经别人的手。

“所以药一般都是一月取一次吗?”樊英脑子再不好也知道,眉娘不可能没事就出宫。能让眉娘一月出宫一次,帮着刘榕打理一下娘家的事,就已经是刘榕在宫中的特权了。

“那药拿到宫里,谁保管?”景佑终于说话了,他也听了半天。虽说樊英逼问刘榕的方式,景佑一开始是很反感的。自己都没问,什么时候轮上樊英了。不过,他除了对刘榕宽和,对其它人,他的大脑从来就没被人轻视过。立即想明白了樊英的用意。

樊英当然相信自己的妹妹,但是,问题是三人成虎,就算自己信刘榕,但是回到宫里,人家只怕早就做了一堆证据来证明,这一切都是刘榕的监守自盗。谁又能保证自己真的能一直信刘榕呢?

刚刚茶具,景佑也想通了关节,就算刘榕再小心,但是只要知道刘榕煮茶的过程,想下给她一个人,真的一点也不难。

再说药,药是刘榕一个人吃的,永寿宫的人虽说不知道刘榕吃什么药,但是却也知道,在药里下上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知道药在哪,谁保管,偷个钥匙,趁人不备,想下毒再容易也不过了。现在就要知道,刘榕的药谁保管,钥匙在哪。

眉娘一怔,看向了刘榕。

“我自己保管,因为每天要吃的。所以我放在床头的小箱里,早上时吃一粒。”刘榕脸僵硬了一下。

“你的小箱子从来就不上锁。”景佑脸黑了,刘榕床里的一排暗阁,也不用什么钥匙、机关,放些小东西。他要什么也是直接拿的,他没想到,刘榕把药也放在那儿。而刘榕在永寿宫里。也就晚上睡个觉。白天她都是呆在慈宁宫里的。合着,她就是这么把自己暴露于人前,现在他真的感激怪老头了。如果不是他的药,刘榕早死了十回八回了。

“那是我每天要用的,再说我的屋子…”刘榕本来想说,她的屋子里全是自己人。可是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她的身边早就千疮百孔了。

“所以。在你身边下毒根本就不用什么高手。”樊英要疯了,盯着刘榕。

“皇上、大爷,奴婢万死!”眉娘也无语了,不过她不是对刘榕无语。而是对自己。自己给了刘榕一种错觉,因为永寿宫上下人等都是自己和舒嬷嬷亲自挑出来的,也都是从慈宁宫里训出来的。以为与其它六宫无关,就一定安全。现在也看出来了。自己真的太大意了。

“这怎么能怪姑姑,我身边的人,都是从慈宁宫里挑出来的,也都是千挑万选,费心费力的,平日里也没说亏待他们,若还是要这般背主,我们能怎么办?”刘榕生怕景佑怪眉娘,忙说道。

“所以天下最难琢磨的,就是人心,你啊!”景佑也不好罚眉娘,别人他不知,但他却很清楚,眉娘对刘榕来说,就是亲娘一般的存在,罚了眉娘,就比罚她还重。

“以后姑姑还是多个心眼,之前你们二人还是太宽和了。”景佑对眉娘摆了一下手,也给樊英打了一个眼色,樊英也知道,这会儿,再追问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娘娘让皇上操心了,草民万般抱歉。”樊英老实的起身对着景佑长揖在地,怎么说,这也是自己家的妹妹,在宫中中毒,不代表着皇家对不起他们,而是他们给皇家添了麻烦,自然要向皇上请罪的。

“好了,看到没,你以后还敢这么心慈手软吗?看看让姑姑,让樊英这般难受。”景佑点头罢了,回头对刘榕说道。

“老话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虽说防贼难受,可是让榕儿做贼,只怕更难受了。佑哥,你说,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吗?”刘榕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有点无语。

身边除了景佑与眉娘,她竟无可信之人,那么她还能怎么办?让自己天天想法把那些人弄死,她还不如跟上一世一样,窝起来养孩子,至少心里不脏,晚上不会做恶梦。

“皇上,草民能为娘娘配几个人手吗?”樊英也无语了,只能对着景佑一拱手。

“配几个有家有口的。”景佑轻点了刘榕一下,回头对着樊英说道。

樊英领会得了,找几个有家室的进宫给刘榕,那么,只要家眷在手,那么他们也翻不出大浪来。之前刘榕就是太宽和了,找的都是与内务府关系不大的,身边没什么负担的,其实这样的反而容易被收买。

刘榕也不再问了,专心的烹起茶来,她不是不管,而是她知道,她管不了。但樊英却也提供了她一个思路,之前以为是在水中下毒,现在看来自己实在幼稚得很。

因为在水中下毒,那么外围粗使的可能性较大。但是现在若是在茶具,在自己药丸之中下毒,那么只能说,她身边的八大丫头都沦陷了。

只让自己一个人中毒,往深了想,就像是怪老头说的,这是很难的。江湖的用毒大师,能做到的,不过两三人。可是只要用对法子,手法其实并不困难,只要药够好,然后人员得利,就没什么不可能的。

但再想想,上回自己在乐亲王府中毒,于是景佑做主,把从小跟随的大丫头用全配了人。现在这批,是从二等里挑出来的,也算是一起长大了。不然也得不到这种信任,但是,这批毕竟不如第一批那般亲近。

所以跟随自己才一年多,真的做出什么,似乎也不很让人诧异了。但刘榕还是觉得愤怒。就算只跟自己一年,可是也是在一个宫里长大的,她自问不是那刻薄的主子,怎么就成了这样。

就是这种愤怒,让刘榕此时不想说话,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把满腔的愤怒压进了茶水之中。

当然,喝茶的人是喝不出愤怒的。对景佑与樊英来说,刘榕实在太心软了,对于那些人,太过宽和才会这样。他们心里只怕都过了一千种让人折服的办法了,只不过,此时,他们都没说,不想让刘榕雪上加霜。

第二七O章 走不走

战争其实是残酷的,刘榕就算是在吴家花园里,却没过几天好日子,就能看到景佑越来越黑的脸。

“姑娘,听说外面已经有流民了!”眉娘一脸的担忧,这里离城墙还有段距离,流民一般会在人口密集的所在,像这样的豪门集中地,流民一般是不会过来的,他们也怕人赶。现在如果说眉娘都关注到了,那么就表示情况很严重了。

明显的,现在城中与之前,大军刚刚驻扎之时的歌舞升平已经是天下与地下了,越是这样,刘榕就越觉得景佑的不易。

曾经以为帝王的无所不能,真的到了地方,各种不得已,就算被发现了,人家还不以为然,只会觉得人家都这么干,这是自己运气不好罢了。

那些人被处置了,可是流民得安置,还有更重要的是,仗得打下去。

其实樊英一直在说,这回叛军比想像中来得汹涌,但是他们后援无力,把这里设定为决战之地是有原因的,基本上,镇南王的财力最远就只能打到这儿。

而景佑在这儿等着镇南王,基本上也是以逸待劳,以十倍之军力在这儿等着,原本是想以合围之势的。

但是现在,镇南王似乎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儿了,这回他做出了上回不敢想像的事。

上一世的老头子比这一世要稳扎稳打,一点点的蚕食,打了几年,才打到这儿。若不是景佑一点点打断了外围的供给,老头说不定还就成功了。

而这回,老头根本不管其它。疯了一样,就是一鼓作气的打到了这儿,前后没用半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