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易钢是真的宠女儿,到了不让嫁的地步。他是跟我想一样,他没有办法来选择。”

“他也不想再与朝臣联姻?”刘榕一下子就明白了。

“对!他们已经与欧阳家结了亲,然后又和鄂家交好,这几年,我也长大了,易老头都有点不敢了。家族底蕴不够,再把女儿嫁到哪家,他都怕我疑。可他们也不敢再结权贵之亲,但也不敢把女儿真的往低了嫁。”景佑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被人这么不放心,他这个当皇帝的,也没意思了。

“刘松和刘柏合适吗?和宫闱扯上关系,他们也没什么面子吧?”

“至少,他们会认为,这是我要放他们一马的意思。再说了,柏儿傻,就算是进了禁军,其实也没什么,他闯祸也有限。刘松其实是很聪明的,纵是两榜进士,纵是有宠妃的亲姐,纵有状元之才,他却是术业有专攻之人。他成不了宰相!”景佑轻叹了一声。

“好吧,那就这样吧!”刘榕认真的听着景佑的每一个字,一直到最后,那句刘松成不了宰相时,她释然了。

她是读过《包公案》和七侠五义的,包公就算是做到开封府、龙图阁大学士,却非宰相,他永远没有办法左右皇权。

她也不愿意让刘松与宰辅之家有任何的联系,她可以跟易蕾做朋友,但是说实话,在危及大家的利益的时候,一切就是浮云了,易家绝对不会为了她,而放弃易家的利益。

但是成了亲家,他们就成了利益的共同体,一切就由不得她了,她最怕的是,他们以会挟裹着臭宝,去争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现在景佑说了,刘松会术业有专攻,易钢老了,而明显的,在臭宝成年之前,易钢就会老实的退休,易大哥出头的机会不大,所以反而臭宝安全很多。

景佑看到刘榕那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也笑了,虽说知道她为何而这般,但想想,眉头一挑。

第三三四章 谁也不容易

“所以你也不傻,你也不想跟这些朝臣扯上关系,怕我疑你吗?”景佑轻叹了一声,再不想面对,却也不得不面对,朝臣不信他,他算了,但是如果连刘榕也不信自己时,他是有些受伤的。

“我若是一生无子,说不定还能做一世的宠妃。不过你知道,我不肯的。我要孩子,我要我们的孩子。哪怕有一天,因为这个,我可能会失去你,但我还是想要一个特别特别像你的臭宝、一个像我的棉棉。你也许不会疑我,但我怕你疑儿子,这些舅舅太强,对孩子不好。我不想当皇后,更不想当太后,所以我不想改变。”

“不想当太后?”景佑眼睛睁大了,看着刘榕。

“你敢让我当寡妇试试!”刘榕拎着他的衣领子,故意恶狠狠的说道。

“哈哈…”景佑大笑起来,横抱起了刘榕,就算只离开一天,他也觉得,他好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一般。

不过他此时真的感动了,所有宫中的女子都是奔着当太后去的,宫里的女子,都要有孩子,图的是晚年有靠。说什么晚年有靠,不都是等着自己去死吗?

而现在,只有这个女人跟自己说,她不要做太后,因为她不要当寡妇。若是别人这么说,他其实也不相信的。但是刘榕说,他信,他们从小在一起,他们识于微时,他们实际早就融为一体了。他们是谁也离不开谁的。

景佑的心情是解开了,但刘榕却没有。有时刘榕送走开开心心的景佑,她都会觉得有点纠结,她有时看到景佑会因为他一句话而开心不已时,她会有满满的愧疚。但有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她还是会为景佑的笑容还是会觉得痛苦,感觉自己在欺骗他。

“娘娘…”眉娘看到了刘榕的走神,轻轻的叫了一声。

刘榕点头,低头默默的去梳头。眉娘想想,“娘娘,昨天老祖宗想叫刘松进来。您看…”

“叫吧!咱们能说不叫吗?”刘榕苦笑一下。

“娘娘。不管怎么说,外头有哥儿们争气,娘娘在宫中也能有点底气。”眉娘了解刘榕的不快。只能轻劝,让她往好了想。

“唉,你真是,你以为我们伺候的是什么主子?”刘榕给了眉娘一个白眼。但说完了这句话,早上那点内疚。也随之消散了些。

就是这句话,景佑是主子,她再受宠爱,却也只是宠爱!宠爱是什么?对景佑来说。她就是景佑众多的玩艺之中,其中一个罢了。

她差点又忘记了老祖宗的痒痒挠,抬头看看上面摆的那个。原本的那个,被眉娘偷偷的送出宫去。葬在了当年老嬷嬷的墓中,这个是眉娘当年找出相近的,一直偷偷把玩,想去替换的。在老祖宗手里不好替换,放到自己手里总能替换了。

眉娘看到她在看,忙取下来递给了她。她轻轻的放在手上摩挲着,这些年,这个刘榕也让人天天用核桃油擦拭把玩,比起之前那个,更回红亮通透,有如红玉一般。相信就算老祖宗来了,看到了,也分不出这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了。

“以后每天给我玩一会,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差点忘本了。”刘榕玩了一会,才还给了眉娘。

眉娘知道刘榕的意思,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人人都说刘榕有福,万千宠爱集一身,可是谁又能体会到,她每走一步的艰辛。

景佑在朝上倒是意气风发,大家都知道皇上今天心情不错,于是忙把该说的事,赶紧汇报,让皇上心里有个谱。

景佑心情好,办事的效率自然很高,就在朝上就处理了好几件,几件大事,不能急,他这些年,也是历练得差不多了,万不会乱发旨意,最终让人觉得他是个蠢货的。

下了朝,更了衣,和四大臣一块吃点心,这已经成了习惯,议事之前先吃点点心。

“皇上,樊公子,刘大公子奉旨晋见。”小太监进来通报。

“让他们滚进来。”景佑抬头,忙说道。

四大臣也放下了筷子,一块抬头。开什么玩笑,现在是上书房议事,却把两个小舅子叫进来,这是啥意思。

“草民樊英(刘松)恭请圣安。”樊英和刘松一块进来,在下头,认真的跪下请安。

“不安,你脑子坏掉了,好好的书不读,去查案子,朕跟你说的,你当放屁啊?考不上前三甲,你姐抽死你。”景佑看到刘松一个硬壳折就扔了过去。

刘松就趴那儿,动也不动,当然也没回话。

樊英倒是想动,不过,他纠结了一下,还是没动。只是抬了一下头。

“还有你,他脑子坏了,你这个大哥做假的?人交给你了,你就要管起来,就光想着赚银子,哄着柏儿进宫告状,说来说去,就是嫌人家没给刘松报功,没分他钱,你脑子里就不能不想钱?”景佑看到了,火力就对准了樊英。

这回刘松就抬头了,侧头阴森森的看着樊英,合着刘柏进宫告状,就是这位搞的鬼。也对,刘柏那傻子,怎么想得到,有了禁卫的牌子,就能进宫,可以向刘榕请安了。

“皇上,这真是冤枉了草民,草民再没用,那千把两银子,还真是看不在眼里的。只不过,草民真是心疼弟弟,看不得他被人利用。顺天府若是真有大案奇案,让刘松出马,草民还会说什么吗?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找刘松,这只能说,顺天府的那些人除了懒惰之外,更重要的是,怕负责。草民敢说,若是哪一桩案子扯上朝中显贵,那么破案人的名字,就一定会是贵妃亲弟!”

“莫要胡说,端贵妃说了,让朕只骂你二人即可,莫要攀扯旁人。你是贵妃之弟,纵是没有功名,谁又敢逼迫于你。所以自己轻重不分,怨不得旁人。去,太皇太后还等着见你,你姐也在。记得赔礼,昨天她气得连晚饭都没吃。”景佑哼了一声,对着刘松斥道。

第三三五章 大兴朝的神探

“皇上,还是让两位小哥先起来,进来就骂,只怕都骂傻了。”乐亲王笑道,并起身去把刘松和樊英拉起。

乐亲王家的老十四爱跟着樊英混,于是乐亲王与樊英的关系还不错,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要给刘榕面子,给景佑找个台阶下。

“这就是刘松啊?之前倒是听人提过,你真的会破案子?”易钢也抬头目光盯着刘松。

“还不快来给各位大人见礼。”景佑瞪了刘松一眼。

樊英帮着户部,兵部都做过事,他在上书房人缘都不错。刘松每次来,都是秘密的,自然没见过这些大佬们。此时,正好把他引荐给各位,帮他先声夺人。

刘松默默的对着四人的方向一缉,然后就垂首站在原处,对于易钢的话也充耳不闻,就跟没听见一样。

景佑轻叹了一声,这些日子不见,刘松的气息好像更弱了。不是说他身体如何,而是指他越来越会隐藏自己,习惯的把自己变成了生活在阴影之中的那个人了。

若不是自己一开头就盯着他,只要过会话题一变,那么,刘松就能让所有人都忘记他的存在。

“这就是端妃同父异母之长弟刘松。”景佑给大家介绍了一下,其实只用说亲弟即可的,景佑却非要加一个同父异母来,也就是特意提醒大家,刘榕对这两弟弟并不很感冒,有些事,是没法子。

四大臣对刘榕的家世很清楚,自然明白,刘榕与生父继母势同水火。根本就没有缓和的余地,对这两个弟弟,了解的人,其实也知道,就是面子情,只要他们不学坏,不拖累端贵妃。就足够了。

“长得倒是一表人才。看模样,倒是与贵妃有几分相似。”乐亲王跟刘榕也比较熟,看看。捻着胡须对景佑说道。主要他也比较能揣摸出景佑的心情,刘榕对弟弟不感冒,但是景佑却一心一意的想把这俩扶起来,当成刘榕的臂膀。于是不能不给面子。

“千万别让贵妃听见,她会发脾气的。”景佑看看。‘噗’的笑了。长叹一声,“不过说起来倒也是,这两小子说不是贵妃亲弟都没人信的,柏儿性子像贵妃。这个长得像。”

四大臣一块笑了,易钢还特意又看了一眼,刘松还是站在原处。动也没动,脸上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易钢是昨天吃晚饭时。听到女儿说起了刘柏进宫告状的事,然后就听到女儿说,没想到娘娘那个倒霉的弟弟是神探的话。

易钢和长子就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他们宦海沉浮多年,都是一个肠子九个弯的主,叫女儿进宫,却扯出刘榕的弟弟,这让他们不得不多想。

俩人在书房里议了半天,易大哥的意思是,他再去查查,让易钢正好探探皇上的意思,若是人品过得去,易钢就决定下决心了。

而此时,看到刘松,他心里的那根弦又紧了一下,他几乎可以肯定,景佑的打算了。自然对刘松的关注度更深了些。

“他真的会破案?”易钢决定问景佑,指指那个几乎没有多余气息的人,感觉有点阴沉。

“他是他们家脑子最好的,读书也还不错,就是把心思用错了地方。不想着跟着大儒们学些经世的学问,却一心一意的去做大兴的宋慈,真是把端贵妃气得常常吃不下饭的。”

“陛下,优优说了,娘娘本就不吃什么东西,所以她吃不下饭,跟刘松应该没什么关系。”乐亲王听不下去了,呵呵的笑道。

“王叔!”景佑瞪着乐亲王,就算是实话,刘榕是几乎不吃什么东西,但是哪有当面拆穿的。

乐亲王哈哈大笑,左看右看,“你多大了?”

刘松还是没搭理,专心的看着自己脚尖。

“您家还有女儿吗?”景佑无语了,该动心的没说话,结果不该动心的先动心了。不过他也更气了,刘松那样子,真是一点面子也没给自己留。

“可惜了,早知道,把小七留给刘松了。”乐亲王捻着胡子,好像有点后悔的样子。

“好了、好了,太皇太后只怕等急了,你姐也给你备了点心,快去。”景佑忙挥手,就好像生怕刘松被乐亲王调戏了一般。

刘松默默的再作一缉,再默默的退下。从进殿到出殿,除了请安时开过口,然后就没再说过话。

“樊英,他好像更阴沉了,不会这些日子又在殓房里呆了吧?”景佑等刘松走了,才叫着樊英。

“所以草民才让柏儿去找娘娘啊!这小子这么下去,连媳妇都找不着的。”樊英愤愤的说道,表达自己真是好兄长。

“找媳妇倒不忙,不过他这么下去真不成。”景佑也有点担心了。

“他是不爱说话,还是…”易钢也觉得有点担心,这半天一句话都懒得回,女儿不得被他憋死?之前就听女儿回来说过,静薇郡主家的郡马假,雪薇郡主家的郡马笨。若是给她找个冰冷冷的主,女儿不得冻死。

“说案子话挺多,最可怕的是,他能在殓房一呆一天。跟忤作一块,他也不嫌臭的。”樊英又打了一个寒颤,抬头看景佑,“要不,让他喜欢点别的,其实我真不觉得当宋慈有前途。”

“你不是带他去运过粮吗?成功了吗!”景佑给了樊英一个白眼,想想出门打仗带他们兄弟,不得不说,刘松是很能干的,但是,查案子,他更能干,而且也更专注。

“做实事,他是很能干的,不过,他更喜欢做查案子的。这回抓到‘一千两’那个,就是顺便。他去查一桩女子被杀案时,注意到其邻居家的门没开。然后他查出凶手是被害人之夫后,除了叫来差役之外,还叫了巡防营,直接把邻居家团团围住,冲进去。果然,那‘一千两’就躲在里面。问他为什么?他说,那种小村子,一家死了人,就该全村出来看热闹,结果就邻居一家没人进出,定然有问题。您说,他是不是有病啊?”樊英抬头看景佑。

“好像挺有道理,不过好像又有点问题。”景佑实话实说。

“是,他不管不顾就直接叫人了,万一只是人不在家呢?”樊英点头,解释道。

“对对对,他怎么说?”乐亲王点头。

“对,他说,要过年了,怎么会没人在家。”樊英愤道,他气愤的是,明明他一直觉得自己挺聪明,结果这种事时,他就会被刘松虐得死去活来。

第三三六章 狠人

“好了,好了,说点正经的吧!”景佑他们笑完了,让人收了碗,也给樊英一个凳子,开始议事。

“上回说的对南海一事,你不是说有章程了吗,说来给几位大人听听。”景佑点头,叫樊英进来,还真不是为了骂人,是有正事。

除了藩镇,正是与民休息之时。但是外部的那些隐患总得防备着,不然,真的头疼医头,脚疼时再想着医脚吗?

于是把内忧外患一摆出来,轻重缓急一分,而当前,就是收复南海诸岛。

南海诸岛是前朝余逆自立之地,说起来,那几个小岛还真没什么用。出产再丰富,也就只是能养活岛上人罢了。

对景佑来说,与其说是寸土不让,不如是被他们烦得不行。基本上,景佑还没有寸土不让的那种心胸。他还是千百年天朝上国的自大思维。

这些人说起来,还真是挺烦的,若不是这些人是前朝余逆,如果不是他们没事坐个大船,就回来骚扰近海的居民与渔船。跟前朝的倭寇一样,都成一害了。景佑还真没把他们当盘菜。

他陆地上的事还没摆摆平,怎么会想到海外小岛,就是被他们骚扰得不行了,于是不得不先放下草原上的那些不安宁份子,先对付这些个蟊贼了。

所以景佑对他们的骚扰行为很是厌烦,朝中有人建议,干扰移民,把近海的居民移到内陆,然后实施禁海令,让这些人抢不到。就不会来了!

但这个对景佑来说,就是软弱退让的表现。现在禁海,然后呢?让他们让近海的地方,之后是不是要把岭南之地也让给他们?最后自己的京都要不要让给他们?

这些诛心的话一出,那要求禁海的大臣也就只能上表辞官,而景佑一改优容,毫不犹豫的就允了。这也让朝臣们明白,景佑不打算妥协的。

但刚打完仗。这几年之内。再行兴兵是不可行的。那天与樊英说陵石时,说起朝中的内忧外患。樊英倒是对南海一事,有自己的见解。

樊英认为根本不该用兵。或者说,此时用兵,也没有。他倒是有新的建议,不过。这个他得回去再琢磨一下,于是。就等到了今天。

“你就先说说大意,看折子,也费时间!”景佑看看厚厚的一大本折子,边看边对樊英说道。

“主要是我们没船、没水师。那位说禁海的大臣说是老臣谋国之言。现在禁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们得先现水师、造大船。训练士兵,然后才能想谋取诸岛事宜。”樊英笑了笑,也许因为他是皇帝的小舅子。连客卿都不算,说话还真没那么恭谨。不过景佑喜欢听。就跟闲话家常一样。

“这个不用提了,朕无论如何也不会禁海的,造船、建水师,也是必须的,你说说看,你想怎么办。”景佑不在乎樊英怎么说,他在意的是他怎么做。

“跟对西南三王一样,先开商路,再言其它。”樊英收回了笑容,轻轻的说道。

这里是上书房,要刘松走后,大家收了点心,小钱子就聪明的把人引了出去,而此时,这里就是一个绝对的私密之地,所有最最机密的政策,一般都是在这里制定的,纵是樊英知道,这里没人敢偷听,但他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

“怎么通商,与匪通商,实为资敌。他们跟西南三王不同,真的形成海上通道,只怕开容易,关就难了。”欧阳义跳起来了。

“欧阳兄,先听樊英说完。”易钢这些年倒是越来越喜欢和信任樊英,轻轻的按按欧阳义,示意樊英继续。

“只是大致于西南三王相似,但也不同。西南三王还在咱们大兴的国土之上,他们还是皇上的臣子。小人去经商,那是正当明份,一切合理合法。但南海诸岛,小人就是敌国探子,送多少去,都是会被一抢而空,而且小人自己都会被关起,人家智力高的,会绑小人以威胁皇上;智力低的,直接割下小人头颅,送于皇上,以示其威。”

樊英摆手,那表情就是,自己有那么傻吗?为了点银子去找前朝的忠臣去找死?

景佑在他说话的功夫,也看完了折子,后面还有详细的章程,景佑就没看了,只看了总纲,知道他的大意。

说是通商,其实更多是走私,由樊英带着福建的商人,贩卖除了粮食、酒水、盐之外的各种奢侈品,去那边倾销。而且不许他们以货易货,只收金银,要易货也可以,可以收人。也就是说,只要他们用奴隶来换,那么就可以换到各种的货品。

单单只看到这儿,景佑就抬头了。

“太狠了吧?”

“不狠,受一点伤,我们都不要,我们要壮劳力、要小孩、要处(禁语这么多,我怎么办)女。然后,分成不同的价码,换取不同的东西。我们对那边说是买奴隶,而等我们把人带回来,您派官兵前来解救就是了。再分给他们田地,给他们安排住处,给他们平民的户籍,他们很快就能成为您的顺民。”樊英轻笑了一下。

四大臣都沉默了,这个实在有点惊悚,纵是不读书的欧阳义,都半天说不出一点话来。

因为樊英面上说得非常美好,但是他们都是朝中重臣,他们理解力并不低,表面的花团锦簇,掩盖不了的是内里的血腥。

当人成了商品,而且是值大钱时,于是先倒霉的就是岛上的土人,再然后,贫民,等这些人被抓完了。他们就会举着屠刀去近海找村民。

他们刚刚也听到了,樊英是支持禁海的,等这些为了利益啥也敢干的军人,最终会被自己的疯狂杀死。

再就是资源是有限的,他们可以找不同的部队进行交易,然后岛上不同派系的人马就会开始资源的争夺战,不用等着景佑的水师练好,岛上就会成为人间的炼狱。

“皇上,这个,只怕有违圣人之德。”易钢想了半天,还是站起。

对着景佑深深的一揖,从他的举动来看,也看得出老头那沉入井底的心。

第三三七章 圣人之德

“好了,奴隶买卖一事休要再提。小心让贵妃知道,她还想生孩子的。”景佑摆摆手,旁的不想说,这个案子根本没法拿到朝堂之上说,就是这种小范围的,也不能明说。

樊英深吸了一口气,从袖中再拿出一个折子,“那么不能用最快最狠的法子,就用水磨的功夫吧?其实,哪个更狠,草民都说不清。”

景佑再看看,还是以货易货,用奢侈品换金银,换特产。特产什么的就是随便了。当然,这一定只能是南海岛屿上独一无二的,别的海岛、陆地上没有的。

但只许收购一种,哪怕最不值钱的,也要抬成天价。就是要短时间内,让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这个东西能换到很多钱。

景佑明白樊英的意思,也许这个没有直接买卖奴隶,但是这个真的更狠。

因为那是岛上特有的东西,于是他们就不用一兵一卒的,就把这些军人困死在了岛上,就算那之前是岛上最最不值钱,满地都是的东西,经过一次的爆炒之后,那么很快,东西就会越来越少,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于是岛上还是会变得疯狂与残忍。那种疯狂是没有理性可言的,把他们所有人都禁固在里面,自相残杀,最后一个也不能活。

“您别跟我说什么用兵法,什么反间计、离间计,还有什么挑起族群相互对立的话。那个我不懂,我只懂用商业的规则来解决问题。为什么不能往好了想?那就是南海小朝庭权贵之间的撕杀,与平民关系不大,绝不影响您的圣人之德。”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南海小朝庭权贵之间的相互撕杀,最终倒霉的还是老百姓。然后当岛上的人,什么事都不做,全部都跑去疯狂的去找那种特产,那么不出几年,他们就可能会易子而食。”鄂龙轻笑了一下。

“其实可以等他们快没粮时,偷运人口。只要想出来的平民。我们都可以偷偷的接手,运回来。那时水师应该差不多完成了,正好可以一举收复失地。”欧阳义其实就是实打实的军人。对于一个军人来说,什么‘圣人之德’都是屁话。

“这个主意不错,既不违背圣人之德,又能照顾到大多的百姓。樊英。你回去再琢磨一下,我们带什么去换哪种特产。这个只有你能行。时间控制在五年。给你五年时间够不?”景佑心里计算着时间,看着樊英。

“皇上是真善良,好了,草民儿子的屁眼也保住了。”樊英笑了。五年。用五年时间来控制事态的发展,当然也是一种吸血的行为,五年。以他的能力,他能让南海小朝庭无钱付军费。

景佑对他又扔了一个折子。樊英笑着告退了,他只是提出一个方向,然后,前期的工作由他主导,但是这种事,背后是要由朝庭的诸多配合的。而这些,不是他能听的。能活着享受生活,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能干什么,然后,不要去问自己不该问的。

等樊英退了出去,景佑看向了众臣,“樊英就是个生意人,没读过什么书,大家莫怪。”

“法子是好法子,就是不该说出来…”乐亲王轻轻的摇摇头,都是老官油子,什么该做,什么该说都是门清的。

“王爷!”易钢猛的抬头,怒视着乐亲王。

“圣人之德,易兄,你也是武将出身,这身文官的袍子,都让您忘记,您的乌纱也是血染的。”鄂龙又笑了,在坐四人,其实都是武将,只不过除了欧阳义,其它人都弃武从文,但除了易钢,其它人心里,还是有一颗武人的小火苗的。

“皇上!”

“真的打仗,爱卿觉得会死人吗?”景佑喝了一口茶,看向了易钢。

易钢不说话了,是啊,自己怎么了,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这是死人最少的法子,更重要的是,是少死自己人的法子。自己这些年,还真是变得矫情了。

“老臣错了,看来,真是老了。”易钢轻叹了一声。

“倒也谈不上对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南海诸岛虽被逆贼所据,但百姓却也还是朕之子民,朕万不会不顾他们之死活的。”景佑轻笑了一下。

大家一同称善,非常果断的开始了新一串的密谋,比如如何禁海,如何造船,如何训练水师。还有走私的船只用樊英的,水手就用新建水师的,这样一边让樊英替他们养了军队,更重要的是,他们当练兵了。

说实话,能坐到宰辅这个位置,没一个是好人。计划反复的被诘问,四人相互的对诘着,然后找出计划中的漏洞。

景佑喜欢这种氛围,除了病死的苏九功,父亲留给他的辅臣,他都留得好好的。不仅没有杀,这些年来,即使是亲政之后,他也把他们留在宰相的位置之上,有人给他上过暗折,说这是养虎为患,为了君臣佳话,应该让他们早点告老,这才是真的保全。

景佑也想过,不过有次他看到刘榕还赖在眉娘的身边撒娇时,倒是问过一句,不怕眉娘峙宠生娇?刘榕像看傻子一样看景佑,然后,很快,就拉着景佑说,无论眉娘做什么,景佑要罚就罚她,不要找眉娘。

景佑问她为什么,只是因为小时,眉娘照顾过她?但这份情,刘榕早就还了,眉娘这些年,在宫中不是没犯过错,比如八位宫女向刘榕下毒那件事,作为一宫之掌事嬷嬷,她是万死莫辞的,但刘榕连重话也不许景佑说一句。

估计只要不是眉娘亲自身刘榕下毒,刘榕都能原谅她。不,甚至都没能叫原谅,刘榕根本就没怪过,谈何原谅。

后来刘榕无意之中说道,“她可以对不起我,但不能我对不起她。我是她养的,我的今天是她给了我机会,我才能做到。”

而这句话,景佑想得就更多了,老头们扶自己上位,好歹这些年,也做得不错,又没什么错,过河拆什么桥啊。等他们真的对不起自己了,大家心理反而就舒坦了。

第三三八章 被观赏

刘松是被小太监带着去的慈宁宫的,进了殿里,就有一股热气与香火气扑面而来。

他没抬头,看太监停了,他也就停了,老实的跪下,“草民刘松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万福金安。”

“哈哈,真是不一样。”上头传来一个大大爽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