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眉娘就算敢这么想,也不敢说。

“对了,他们什么时候去看过打架了?”刘榕也知道,这话不能说,但是还是气不过。刚刚晧儿的话就是说,因为棉棉看过,喜欢了。于是,这些人就特意在对打的环节,让景佑来抱棉棉去看。可是,棉棉有机会看到别人打架吗?

她虽对棉棉严厉,那也是因为棉棉是刘榕的眼珠子,棉棉几乎从来就没有离开刘榕的眼睛。

眉娘也认真的想了一下,棉棉出生了,眉娘也是盯得紧紧的,隔代亲,隔代亲,眉娘是把刘榕当女儿的,对于棉棉更是宠到天上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孩子被抱走,他们大人不知道的情形呢?

第三七五章 新危机

棉棉再被送回时,已经睡着了,在襁褓里,睡得极是香甜的样子。有时孩子就是这样,醒的时候是恶魔,而睡着了,就是天使了。每每看到她熟睡的样子,刘榕的心就跟化了一般。

“看看,天天凶神恶煞的,小心将来闺女不亲你。”太皇太后看她看孩子的样子,不禁也调笑起来。

“老祖宗,都那般的纵容棉棉,将来怎么办,不亲就不亲,比由着她,任她学坏了好。”刘榕轻叹了一声。

“哀家不这么想。”太皇太后摇头,眉头一挑。

“那您怎么想?”刘榕笑了。

她做完月子,就跟着以前一般,天天来慈宁宫报到,等着晚上景佑来接。当然,现在,她不再是一个人来,而是带着棉棉一块来。然后太皇太后,皇太后跟着她一块带着棉棉。

皇太后天冷了就有点犯懒,每天过来坐坐,就回去,下午就在自己的宫里歪着,而这时,太皇太后就跟刘榕聊聊天,一块看着棉棉。

民间也会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太皇太后也是自己看过孩子的,一步步走了过来,她自有自己的理论,刘榕也想听听这位活成精的老人会怎么看这事。

“你怕皇上把她惯坏了,然后拼命的纠正,为什么不想想,她本就是天之娇女,她是当朝最尊贵的女孩子,她的母亲是惟一有封号的贵妃,她是皇上惟一的女儿。”太皇太后斜睥着她,轻轻的用指腹滑着棉棉那嫩滑的小脸,一脸慈爱。

“老祖宗,皇上贵人事忙。小孩子还是得靠自己才是!”刘榕看不上这些,自己是现在惟一有封号的贵妃,但不是永远惟一有封号的贵妃。而棉棉也是,她现在是惟一的小公主,谁知道将来呢?景佑将来的三十多个子女,他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全。

“这就是你,你啊。事事想着让他们靠自己。为什么不想想让他们靠你?你真真的一点志气都没有。”

刘榕原本要反驳,可是看老太太的样子,却又觉得老太太想说的。一定不是那意思。

对他们来说,为母之强。老太太是想说,她为何非要要求孩子一定要自强,却不想想看。若是她这个贵妃一直站得稳稳的,那么她的儿女们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老祖宗。纵是榕儿与皇上一直这样,但总有要离开他们的一天,真养个人见鬼憎的孩子出来,不是祸害吗?况且。棉棉还是女儿,真的结亲变结仇,害了人家一大家子。回头榕儿与皇上如何面对亲家?”但是想想又摇摇头。

太皇太后一怔,似有话说。但最终动动唇,还是没说下去。

刘榕倒是疑惑了,老太太这是怎么啦?这些年,她做做太皇太后的小尾巴,一面是太皇太后保护着自己,其实另一方面,她也在保护着太皇太后。

她天天和太皇太后在一起,太皇太后对朝政的影响力更进一步的变低,那么她与景佑之间的冲突也就不会发生,现在景佑对老太太其实是越来越放心了一些。这是一种相互的影响,太皇太后近年已经不会再瞒她什么了,这种欲言又止的神态,她已经好久没见了。

“老祖宗,怎么啦?”

“没事,鄂家送了一个人进来,说是照顾老二的。”太皇太后轻笑了一声。

老二就是曾经王贵人生的那个老四,王贵人死后由颜如玉收养。在鄂月雨生的那个真正的二皇子死后,景佑为了鄂家的平衡,使了一招移花接木,让老四成为了老二,而王贵人生的那个老四就成了现在的二皇子。而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宫中的三巨头之外,也就是苏画,鄂月雨,还有她知道了。

连老四的那个养母颜如玉都不知道,等颜如玉被赐死后,颜家全部退出了朝堂,她慢慢的也就忘记了这事。现在老太太特意提出老二来,她才忆起。

这都多大了,更何况,现在景佑把孩子们放在一起养了,孩子说是过完年就要移到东边的皇子所去,前世的皇子所不在东边,在南边,东为尊,东边也有东宫之意。这个隐喻,不好让皇子们乱想的。

但现在景佑让内务府去把东边的屋子都给修饰一新,按着排行,一人一个院子,让他们住一块。刘榕没问这事,她儿子还没生,这些事,她还不想。

所以太皇太后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鄂家弄了一个人进来照顾老二?鄂龙已经退出了朝堂,家里两儿子得到了加封,但是,那只是爵位,官职上并没有多么大的进益,刘榕相信,再过几年,年轻的官员们一一占领了朝堂,这些老牌的贵族,慢慢的也就不那么起眼了。

那么弄人进来照顾他们家的二皇子,他们不会现在就想到了要夺嫡吧?

也对,现在最贵重的皇长子没指望了,而身份最贵重的,就是这个老二了。现在才四岁,正是好控制的时候,小孩子上位,比现在这个不听话的景佑,对鄂家来说,意义是更大了。

太皇太后看着她变幻的脸,脸都黑了一下,这个人,要么想少了,而现在明显的想多了。

“那姑娘十四岁,从小吃过苦,很是朴素,温婉。猛一看,有几分你的意思。不过,容貌更精细一些。”老太太给了刘榕一个白眼。

刘榕怔住了,好一会儿,才会过意来。一个像自己的又很年轻的女孩,还比自己略漂亮一点。鄂家的心思还真是用尽了,已经给了他们一个儿子,他们的心就大到这一步了吗?

“像我有用吗?”刘榕噗的笑着摇摇头,“皇上喜欢我,不是容貌,不是性格,而是我们自小的习惯,若是真要夺宠,就该找那真正的绝色,还要跟我完全不同的女孩,把皇上迷得失了本心,那才是正理,找个像我的,他们傻子啊?我若是死了,这才是好棋…”

刘榕怔了一下,若是自己死了呢?就是啊,若是自己死了呢?一个像自己的女孩,正好来填空,然后接收所有她在景佑心里的遗产。倒是好棋了!

第三七六章 刘榕的应对之法

晚上,景佑回来等着哄睡了棉棉,刘榕才让他过去洗澡,等人都退去,刘榕默默的给景佑搓着背。

“还在生气,觉得我不该带棉棉去看晧儿他们练习?”景佑这半年一直很开心,他是第一次有了当父亲的感觉,那是他的小宝贝,真是揉进眼睛都不疼的宝贝。之前听刘榕叫别的孩子宝贝时,他都觉得肉麻,现在他简直就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这份心情。

“你啊,这么疼她,我怎么会不开心,只是真的像乐亲王似的,挑女婿还得一遍遍的过筛子不成?”

“哎哎,这个不能提!”景佑夸张的捂住了胸口,脸抽得跟真的有人在剜他的心一样了。

刘榕笑得不能自已,这人真是。

“你有多久没这么笑过了?”景佑笑了,凑过来亲了她的脸一下。

“其实我不可爱吧?从小我好像都不怎么爱笑,老是对你发脾气,还捏你的脸?”刘榕突然看着景佑。

下午知道鄂家的打算,心里倒是有点怪怪的感觉。她怕死,她其实一直怕死。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上一世,她因为怕死,于是把自己关了起来,看着通透,不过是怕死,她很害怕宫中的是非波及到了她,于是她不争不抢,小心的护着儿女长大。

于是到了这一世,因为怕死,小心的巴结着景佑,然后心里那点阴暗却挥之不去。心里有阴暗的人,其实是很难开心的,她们心里永远会留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阴暗,是阳光照不进去的。正是这样。她真的笑的时候很少。

小时,不过是装天真扮可爱,看着天天傻乐,可是,不时的,她还是会悲从心起,然后泪流满面。

特别是与景佑重遇。她的心情总是来来回回。不时的被景佑所诱惑,不停的以为自己顿悟了,但又会被景佑网回温柔的陷阱。她这些年,原以为自己重生会一切都幸福美满,但是,想想。也许她还是有所不甘的吧。

“怎么啦?”景佑没想到刘榕会突然说这个?

“就是不可爱,有时我觉得蕾儿。小七都可爱,我一直希望棉棉像他们一样可爱。其实你带大的棉棉,应该会很可爱.因为她们都有疼爱她们的父亲,她们从小就不用担心什么。不像我们,我们俩从小。就只能手拉着手,生怕松开了,就变得只有我们自己。”

景佑明白她的意思。他们没有好父亲,从小他们的感情就是相依为命。所以此时。他成为了皇帝之后,这种感觉才慢慢变好。但是刘榕却一直没有安生过,于是她一直就没有真的放开过心胸。她的傻乐,不过是人前的掩饰,只有跟自己在一起时,她才会极少笑。

“榕儿!”景佑轻叹的伸出自己的光光的膀子搂着她。

刘榕轻轻的笑了,她没说鄂家找人进宫的事,这个,如果说太皇太后知道了,景佑总会知道的。自从自己一直在中毒之后,景佑对内宫之事,比她还上心。这点事,根本就瞒不过他。

此时她和景佑的交心,不过是再一次暗示着景佑,他们是从小相依为命过来的,他们之间有共同的伤痕。就像景佑对棉棉的宠爱,其实也是她从小灌输的,所以当棉棉出生时,对景佑来说,这就是他期待以久的女儿,无论棉棉是不是大公主,是不是惟一的公主,在棉棉出生的那一刻,景佑的心就会偏。

鄂家想夺宠的主意,注定要失败。至于说想暗杀自己,她又想笑了,她最弱时,就是怀孩子,生孩子。那时的她已经没再吃胡大夫的药了,真的再中毒,她就一中一个准。

但那时,她的周围的防备就更狠了,樊英在知道她中毒之后,就找了一个小丫头,专门跟胡大夫学验毒,等她一怀孕,就立马送进宫来。

所以她还真不怕什么,反而是有点期待的,只要丫头验出毒来,那么,鄂家保持的体面也就不再剩下什么了。

不过,此时刘榕对景佑这样,不过是预防罢了。一个像她的丫头,多少会引景佑注意,这回鄂家这么明显的送一个人进来。谁知道有没有后手?

连自己都知道,找一个跟自己相似的人进来,会引发大家的注意,那么,同期进宫的,身份低微,但却有像易蕾那般的容貌的,使个小手段,送到乾清宫伺候,那么夺宠也许不能够,分宠却是可行的。

只要现在在景佑的心里撕开一个口子,让他慢慢的习惯,他是可以有很多女人时,那么,宫中一家独大的局面就会被改写。

刘榕纵是当年跟景佑说过,她可以让他宠的年轻漂亮的女子,只要她们可以一起慢慢变老即可。但是,她却很清醒,这个口子越晚撕开越好。虽说她知道,这个口子,其实早晚就得撕开的。

这年的除夕,刘榕还是跟着景佑上了城头。原本,景佑是不想再让她上城门楼子再受一回冻,但是刘榕却有不同的说法。

去年,她在城楼上晕倒,一是准备不足,二是身体不对。但是去看百姓们都知道自己怀了孕,人家也为她祝福过,今年当是还个愿,给大家看看她的女儿,她还让樊英去铸了一些花钱,到时洒给百姓们。

她还特意拿了些样子给太皇太后,皇太后看。花钱就是用铜与铅一块做的铜钱的样子,但是上面没有面值,只是各种吉祥的花样,刘榕让樊英铸的铜铅的比例不同,那铜花样清晰,亮滑,看着就喜庆。

“真是,你也不怕言官弹劾。”老太太拿出眼镜细看看,花钱比一般的铜钱大,而且还做成不几种不规则的图样,怎么着也不可能被人说混了铜钱用。但是这么施恩,只怕也不太好。

“老祖宗,这钱是让我大哥从榕儿的私库里出。万不敢动国库、内库之银。但这个私下知道就好,到时是皇上与榕儿一块洒。”刘榕轻笑道。

“对我这么好?”景佑大笑起来。

“哎,没您,我大哥赚什么钱?再说,臣妾都是您的,更何况臣妾的那点小私房。不过,私房是我们的,您可不许用这个养小小老婆哦!”

这下子,太皇太后、皇太后一块大笑起来了。

第三七七章 老狐狸的鄂龙

去年朝臣们因为是端贵妃第一年出来亮相,城楼下的店铺都被早早的预定一空。而今年,端贵妃会抱着新生的大公主出来亮相,酒楼的生意也越发的好了。

但今年预定的主体与去年是不同的,去年就算是易钢之类的朝中一品大员,也会来预定一间。不是没见过,只是为端贵妃,于是来捧个场。

但这回一品大员少,来预定的都是些没什么机会进宫的中层官员带着老婆孩子们,来凑个趣。而这回,坐在下面的,还有鄂龙。

鄂龙去年都没来,没得给他们脸。但今年,他只带了两个儿子,他是特意来看这位端贵妃的。因为他沉着脸,两个儿子也不敢说话,整个包间里特别的安静。

城楼上,刘榕笑颜如花,拿着大公主的小手,对着人群挥着。鄂龙本人倒是第一次看见端贵妃的真人,他是外臣,而端贵妃不怎么喜欢抛头露面,于是没见过很正常。他也不觉得自己需要见,这回他倒是特意出来见的。

大公主显然还没见过这么多人,埋在毛斗篷里的小脸快要伸出来了,拼命的探着脑袋往外看,眼睛瞪得溜圆。就算高高的城墙,却也能看到这是一个活泼而健康的孩子。百姓们欢声雷动,然后大公主被抱了下去,刘榕与皇上一块洒花钱。

端贵妃在鄂龙看来,并不上国色天香,比漂亮,跟女儿也只能算是伯仲之间,不过那笑容却是一般人学不来的,不张扬。温婉之中,却满满的贵气。是谁告诉他,不过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他的手指,开始的轻敲起桌面了。

花钱,鄂龙让长随去抢了几个。用红绸子垫上,端上来放在了桌了,然后默默退了下去。

鄂龙伸手拿起一个。这是‘年年有鱼’钱。他也是管过户部的,对铸钱也是有点研究,一般市面上的铜钱是铜铅各对。若是铜六铅四。铜钱就非常漂亮,但问题是,本就是铜贵银贱,于是不良的商人们就把铜钱收了。融了做铜器,于是百倍之利润就来了。于是到了本朝,就改为铜铅各半。不要小看这一分,真的成千上万之后,那对朝庭的财政却是有着莫大的益处。

而他听说。主张这么改的人,就是这位端贵妃的嗣兄,因为这些年。他拒不领官职、爵位,因此。深受小皇上的器重,如今朝中关于财政方面的政策,小皇帝都是直接找他商议。而无财政无关的军国大事,要财政支持的,也会叫他进来。他之前还笑谈,这是他们的布衣卿相。而现在,人家还是,自己却已经退隐归家。

对,只有他一个人是退隐归家,易钢那小狐狸还把持着户部,欧阳义也还是总领禁军。只有自己,除了给次子弄了一个爵位,他光荣的荣养了。

其实,退出朝堂的事,他不是没想过。依他来看,其实此时退,倒也算是安全着陆了。历史上的辅政大臣,就没有有好结果的,包括唐朝那个长孙无忌,人家还是小皇帝的亲舅舅呢,只要小皇帝掌权了,一家子都被灭了。

现在自己算个屁,皇帝给了女儿贵妃之名,还有一个外孙子,纵是真的那个死了,皇帝还来了一个移花接木,让女儿膝下有子,让朝中众人知道,他们鄂家是有皇子的。

种种迹象来看,其实皇帝对他们鄂家都还过得去,只要没有这个女人。老头又抬起头,看向了城楼上那个笑得十分温暖的女人,眼中精光四射。

之前老狐狸的他,是不当这个女人是回事的。他没想过女儿能争到宠,后来他不是也没听小妾的话,让小女儿再进宫。属狐狸的他,一但发现危险,就会跳离,片叶不沾身。

女儿有了儿子膀身,不管是不是真的亲生的,但玉牒上就是亲生的,任谁也不能说,那不是亲生的。有贵妃之名,受不受宠,那个就是运气问题,宫里的女人,宠爱一直是将要的,要的就是儿子,她都有儿子了,宠爱算个屁啊。只要保住位置,再养大儿子,他们就有机会进入最后的总决赛。

所以,对鄂龙来说,一个无子的宠妃,从来就不是问题。谁还没点心头好,他还偏爱自己某一房小妾呢。所以他一直对妻子说,跟女儿说,不要玩那些没用的,安安分分的做自己,别惹刘榕。

不管妻子,女儿听没听他的,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就得管。

樊英布衣卿相;现刘松明显的就是将来掌握刑部了。那就是天下刑狱大权;刘柏听说很纯朴,于是端贵妃已经把他调入永寿宫了。她把容易出事的那个小弟弟绑在自己的身边,根本不许别人有机会碰。当然,有了亲弟弟护卫的永寿宫,谁又能翻出花来?

鄂龙不禁会想,当初皇上真的不知道女儿中了毒吗?还是故意的?因为他从来就没打算让有苏家,鄂家血统的孩子登上帝位?

所以外孙子死了,他轻描淡写的给换了一个,然后呢还算是施恩与鄂家。但是,再往深想,女儿身边的老二,已经没有继承权了。回头,就算自己还有权利,皇帝只要一句,他出身低贱,只是为了安慰贵妃,才如此这般…一下子就能把所有人打入凡尘。

皇长子估计也是有什么问题,没看到皇后这一年突然万事不管了,而皇长子也听说不再被管束。这种种迹象都在表明,皇帝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端贵妃的上位做准备罢了。

现在这‘年年有余’钱,一看便知,至少是铜七,铅三,做得橙黄似金。国库没出这笔钱,皇帝的内库更不可能出这个,这个是樊英做的,这般手笔,可见是皇帝与端妃都不想再等了。

而自己还真的没法阻止,若是从前,说不得,他还会在财力上拼上一拼,但近几年,鄂家的日子竟然越发的艰难起来。自己还没死呢,家道莫名的就中落了!

第三七八章 来送礼的小狐狸

现在,鄂家的铺子只能用来收租。之前与之合股的那些商家们纷纷的倒闭;就算没倒闭的,也是借口家乡有事,直接把铺子送于他们,匆匆的离开了京城。而那些铺子,没几天的功夫,也就都跟着倒了。不倒也没法,因为开一天就亏一天,谁家能为了一口气而天天看着往外亏银子。

庄子收成也一年不如一年,去查过,不是天灾,就是畜祸;年头一次雪灾,他京畿的庄子几乎颗粒无收。若是平常的百姓还能有官家的补贴,这些贵族的庄子,因为从不交税,于是就算有灾,官家也是不管的。他总不能让庄民们饿死,只能自己捏着鼻子拿存粮出来,养活着庄民。

家族日大,总有些穷的亲戚,自己家的人口也不断在增加,嫁娶总要支出。各种人情往来,就算是宫中各位主子的寿礼,对他们来说,都成了不小的负担。

表面风光的鄂家,已经撑不了多久了。鄂龙心里明白,就算自己没死,现在的鄂家若不再想想办法,就真的走上了绝路!

人只要觉得路不好走了,于是就得想法子,鄂龙此时就是这样,他突然发现,就算自己还没死,子孙都没法活时,这位当了一辈子“老好人”的主,就不乐意了,因为他再装“老好人”子孙都要没饭吃了。

这也就是他在城楼下,等着看刘榕的原由。这个女人,自己还真是小看了。

正想着事,门被敲响了,长随出去应答,很快。长随一脸便密样的进来,“老太爷,樊大掌柜求见。”

鄂家的两位年轻的老爷已经站了起来,他们也不过三十多岁,只是因为鄂龙告老,便称为老太爷,他们也就升为了老爷。

家里的事。他们知道得很清楚。能把他们逼成这样的,除了樊英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可是他们却抓不到一丁点的证据。回过头一查,苏家已经开始了开源节流,而其它几个小贵人家里,现在都是节衣缩食。包括已经退出了朝堂的颜家。因为已经分家了,大房还好一点。二房那支,已经快穷得揭不开锅了。就算没有证据,也表明,你们这些曾经欺负过端妃的人。端妃在宫里也许拿你们没法,但是,在宫外。我就能让你们过不下去。

事实上,只要宫外没钱。宫内就玩不转,于是还想什么,只能都关上门啥也不干了。若不是鄂家百年的老底子还在,也不能撑到今天。

现在樊英却在这时找上门来,他们怎么能不失措到站起。

当然,他们在自己老爹的凌利的目光之中,又坐下了,门帘子被掀开,樊英一脸笑意的进来做了个围揖。

“老爷子过年好,听说您在这儿,小的过来给您请个安。”樊英一脸喜气洋洋的。

“怎么,来给你家娘娘助威?”鄂老爷子笑呵呵的示意他坐,顺便拿了个花钱给他,“知道你有钱,太显摆。”

老爷子不愧为几十年的不倒翁,这会子,坐在他的面前,就跟家里慈爱的长辈了般,一脸和绚,就跟面对的是自己家心爱的子侄一般。

樊英也无赖的笑道,“哪儿,就是出来看看,最近京里的行市不好,各种生意,说不景气,就不景气。皇上说,不能让京里看着冷清,于是没法子,哪家不景气,我就只能买下哪家,留着人家的牌子,就好像还是人家的店子,回头自己认赔。人家家里有娘娘的,都是往里捞钱,也就我们家,是拼命的往外拿钱。”

鄂龙大笑了起不,“你这臭小子,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有钱,合着,老夫坐在你的酒楼里?嗯,老大,回头不给钱了,这小子,不知道敬老,扰他一顿酒,只当是让他赔罪了。”

“看您说的,这还用说,这不是小的应该做的吗!”樊英打开了自己带来的好酒,让人换上白玉盏,玉盏之内,琥珀色的酒浆,散发出醉人的清香。

“这是竹叶青?”老头微皱了一下眉,谁都知道,他不爱酒,酒中也就竹叶青还能唱两杯,爱的是那清香之中,略带的一丝苦味。

大家投其所好,竹叶青中的极品,就没有他没喝过的,但是樊英这回打开普通的一小瓶里,竟然倒出的是至少窖藏三十年之上的竹叶青。

要知道越好的酒,年份越长的也就越多。竹叶青在坊间不算是一流的好酒,想找窖藏超过十年的都不多,这会子,樊英竟拿出一瓶三十年的,想来,他是特意来找自己了。

“所以美酒也得知己来尝,人家送小人,那就是糟蹋东西。您尝尝,人家说了,是家里的老人喜欢,结果放忘了,等着老人去了不知道多少年,清理库房时才找了出来。巴巴的给我送来,我说,我哪懂这个,这不,这瓶您先尝尝,回头那批,我让人给您送家去。”

老头看了一眼那酒,却没喝,只是把那一杯倒入了面前的小酒壶里,轻轻的晃了一下,再倒出,酒只是略黄,但香味却不减,轻抿了一口。

“这酒纵不是竹叶青,窖藏个五十年,也价值千金,樊哥儿可是有什么事?”老头刚看时,觉得是至少三十年的,而超过三十年的老酒,一坛最多也就只剩下半坛了,这种酒是不能直接喝的,要与新酒兑着喝。

老爷子现在就算家道艰难,也不至于喝新酒,他这壶里的是家里在山西的自己小酒坊里酿的,自己一辅政大臣,就这么点爱好,于是,自己开个小酒坊,自己酿了,自己喝,任谁也不会说什么。

他家的酒,没有五年是不会送上桌的。所以五年的配上一杯人家的陈酿,竟然还不能夺其味,老爷子就能肯定,这是三十年的了,而至少是五十年。而五十年的老酒,纵是一般的烧刀子,也能价值千金了。

听口气,这位是有一批,一批送到自己家去,这是啥意思?面对这个来送礼的小狐狸,鄂龙这老狐狸都有些吃不准了。

第三七九章 都不是好人

“看您说的,您是老前辈,就送您几坛子酒,还敢说有事?”樊英笑着把那酒瓶子放在了桌上,看老头是兑着喝,也知道这老头讲究,就不跟他露怯了。还是一脸的笑,就好像真的没事一般。

“这话说得对,老了就得认老,老朽都告老,在家含饴弄孙,你小子送了,老头儿就敢收,还真不怕事。”老头呵呵又是一笑,又喝了一盅。

樊英笑了,忙拿了那个酒壶,过来给老头又倒上。

“正是,正是,您到了这岁数,是不该再为子孙做牛马,不过呢,两位大哥没了您的扶持还真不成,年轻人,做事易冲动,不记后果。不过呢,怎么说,端妃娘娘说过,当年好歹鄂贵妃对她还不错。所以呢,总不能真的见死不救对不对?所以这是账本,您自己好好回家清理门户。对了,那些酒就算是小的给您压惊。”樊英笑呵呵的掏出一个账本,轻轻放下,然后又呵呵的笑着走了。

鄂龙怔怔的看向了那个账本,他没有翻开,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们。

两人在大冬天里,汗都下来了,嚅嚅不能语。

鄂龙苦笑了起来,抬起头,看向了城楼,景佑小心的托着刘榕的腰,他们不时的会对视了一眼。现在天下人都知道,皇上最爱的女子就是这位贵妃娘娘吧?

“你们俩辞官吧!”

“爹!”两人一齐站了起来,两人眼中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把柄都在人家手上了,你们还想干什么?收拾东西回老家,那才是最后的一条退路。”鄂龙想想那些竹叶青,找出五十年的竹叶青。只是为了送他回老家吗?他致仕正好五十年。

“爹!”

“走吧,人家来说一声,表示他们不想赶尽杀绝。”鄂龙把帐本扔进了最近的一个火盆,看着帐本燃尽。

第一次,无尽的失落涌上心头,他被逼着离开京城,然后。宫城里的事。他再也插不上一丝一毫的手了。

刘榕这回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在脚下垫了厚木台,厚木台下面。放着火盆。他们一站上去,就在城墙下看不到的地方,为他们围上厚厚的挡风的皮子,热气就烘着她们身体。寒从脚下起。只要下半身没有冻着,纵是上头还是和去年一样冷。她还是能坚持。

总算是花钱都洒完了,焰火冲天而起。城楼下的百姓欢呼着‘娘娘千岁,公主千岁’的声音时。刘榕笑了,回过头看着景佑。“若是棉棉真能活一千岁,不就成了老妖怪了?”

“他们还说我万岁呢!”景佑搂着她的肩膀,一起看着漫天的焰火。“不过若没有你们,我活一万岁也没意思。榕儿。最好你比我晚一点死,这样,至少我能死在你怀里,但不能久,只准比我晚一点点,我一个人会害怕。”

“你真是,就不能说,要比我晚一点点,这样,你就能多护我一会儿。”刘榕无语了。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位对死亡的恐惧。这些人习惯了称孤到寡,其实就是想着,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那个,他们甚至不想认为自己是人,他们是天子,他们受命于天,所以他们近乎于神reads;。一个近乎于神的人,怎么可能要求自己比他活得长一点?

“不要。”景佑想想看,好像完全不能想像,自己要看着刘榕去死的样子。

“好,我陪你,我一定比你活得长。”刘榕笑了,比他活得长这个倒是可以答应,不过让他死在自己怀中,自己倒是没什么意见,但那的他乐意吗?快七十岁的老奶奶,抱着一个同样快七十的老爷子,怎么也想像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

“不许比我活得长太久,我讨厌等太久。”景佑再说道,感觉都有些霸道了。

“所以你到了日子,我就给自己准备毒酒,要我自尽吗?”刘榕真的无语了,这个男人真是自私透顶,不愿自己下旨殉葬,有违圣君之德,但却还是要求自己陪他,“不能让我跟孙子们一起好好的过几年,再去找你吗?”

“不能,孙子哪有我好看,不许看孙子,只许看我。”景佑说得理所当然。

“佑哥,若你一直这么对我,我多一刻也不停,就随你而去,我保证。”刘榕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轻轻的抱紧他的手臂。

“你还真是不肯吃一点亏,不对你好,你就一辈子也不原谅。不过也好,至少不是傻子。”景佑笑了,顺口说道。

他没保证什么,他是帝王,他很清楚,自己用不着保证什么,他金口玉言,原本有些事,都是用不着再多说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