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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卫剑转过头来看着她,两个人四目相对,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在两人肌肤上流淌。

作者有话要说:暧昧啊暧昧…公主,美色在前,你顶得住不?

第55章

“你…你别看着我…闭上眼睛!”沐语之的声音有些异样,双颊渐渐染上了一层粉色。

凌卫剑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他的皮肤原本就白,这一阵的劳心呕血,更让他的脸上半分血色都无,整个脸颊都削了下去。

一阵心疼从沐语之的心口无法抑制地涌了上来,她情不自禁地抬起双手,抚在了凌卫剑的脸上…

凌卫剑一震,迅速地握住了她的手,倏地睁开了眼睛。

“公主…”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恳求地道,“别忘记我,别把我们的从前都忘了,我受不了…”

沐语之嗫嚅道:“我,我也没办法…你别逼我…”

“没关系,你慢慢想。”凌卫剑喃喃地说着,靠紧了她,伸手将她搂进怀中,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甜香,“你只要知道,你是我的,是我的公主,别的,你想一辈子我都不怕…”

说着,凌卫剑的唇缓缓地落在了她的脸颊上,那触感是如此得美好,让他有流泪的冲动。这些日子来他每日如履薄冰,凭着一股意念支撑着四处寻找,就算心中万般恐惧,恐惧着找到最后还是看到一具已经冰凉的尸体…

“公主你忘了吗?那天我喝醉了,我抱着你,亲着你,”凌卫剑的吻一下下地落在了她的脖颈,落在了她的耳畔,固执地提醒着她那晚的旖旎,“公主你喜欢的人是我,只能是我,肯定是我…”

洞外雨声倾盆,洞内春意融融,两个人肌肤相贴,那炙热的气息在沐语之的身畔萦绕,那软软的唇瓣好像一片羽毛在她的心上轻轻地挠着,挠得她痒痒的,却挠不到实处,让她情不自禁地向凌卫剑靠去,想要得更多,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如飞九天…

“阿嚏”一声,顿时把沐语之从梦幻中惊醒,她下意识地推了凌卫剑一把,凌卫剑猝不及防后退了几步,狼狈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地上泥浆四溅,他的白袍上变成了花袍,看起来甚是可笑。

凌卫剑也不着恼,只是坐在地上,一边打着喷嚏,一边盯着她笑,看起来傻呵呵的。

沐语之往外一瞧,夏天的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天空中重新艳阳高照,要不是地上的积水,真让人怀疑这是一场幻术。

“你快起来,整个人都湿了还坐在地上。”沐语之跺了跺脚,着急地道。

凌卫剑朝着她伸出手去,却固执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沐语之无奈,只好上前把他拉了起来,嘴里嘟囔着:“这都是什么凌大人啊,简直就像一个小孩子,真该让父皇看看你这副模样…”

不知怎的,刚才突然不见的杨钊和侍卫们一股脑儿都出来,嘻嘻哈哈挤眉弄眼的,沐语之狐疑地左看右看,最后把目光落在凌卫剑身上:“喂,刚才是不是你有预谋的!你这个人太阴险了,整天笑眯眯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沐语之生气了,赌咒发誓等回宫了要让她的父皇把凌卫剑砍了脑袋,凌卫剑换了一身侍卫袍陪在她身旁,可能是淋了雨受了凉,一直不停地擦鼻涕,整个鼻子都揉得红红的,说话声也带着浓重的鼻音,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沐语之本来就不是个爱记仇的,心早就软了,等看到罗谷江旁停泊的船时,更是欢呼了起来。

午膳是凌卫剑遣人从罗谷镇买来的,一行人匆匆用罢,便在江上玩了一个下午。凌卫剑行事缜密,早就让人把烤鱼的行头都齐备了,几个人在船上现捞现杀,沐语之一会儿捞鱼,一会儿划船,一会儿烤鱼,玩得不亦乐乎。

等回到行宫,已经是夜幕初上,凌卫剑一路将她送到卧房前,却还是不舍得分开,扳过她匆匆前行的身子,把她抵在墙上,圈在自己的怀中,低声问道:“今天开心吗?”

沐语之的目光落在别处,半晌才不甘心地点了点头。

“有没有那么一点点想起我来?”凌卫剑希冀地看着她。

沐语之半晌都没说话,到了最后,只是飞快地摇了摇头。

凌卫剑有些失望,不过立刻振作了一下:“没关系,只要你不讨厌我就好了,明天我们就回去,陛下病重,你千万不要露出马脚,不然只怕陛下承受不了。”

沐语之的心一抽,咬紧了唇:“父皇他…他会不会…”

凌卫剑沉默了片刻,神情忧郁:“陛下他可能撑不了多久了,萧淑妃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太大。”

沐语之的喉咙好像被堵住了一样,张了张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推开他走进卧房里去了。

翌日,凌卫剑一早就来到了沐语之的住处,回宫之后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数,他很珍惜能和沐语之单独相处的每一刻。

只是服侍的宫女进去禀告之后急匆匆地走了出来,说公主不想出来,让她把早膳端进房间去用。

凌卫剑有些莫名其妙,昨天明明玩得很开心,怎么一下子又不想搭理他了?

他在院子里走了两圈,终于还是不太放心,走到沐语之的卧房门口,趴在门上仔细听了一会儿,回过头来便看见那个宫女看着他直乐,他终于感到了几分赧然,侧身让到了一边道:“烦请帮我通报一下公主,就说我…带了个好玩的东西给她。”

宫女点头应了一声,走进卧房,不到片刻便出来了,略带同情地道:“公主说了,她谁也不想见,要出发了喊她一声就好了。”

凌卫剑急了,二话不说,推开房门就往里走:“公主,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还是头…”

沐语之正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在看,一见他进来,气急败坏地把东西往身后藏:“喂你这个人太大胆了!竟敢闯到我房间里来,还不快给我出去!”

凌卫剑见她无恙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她神色慌张,他不由得心中起疑,几步走到她面前,笑着说:“臣的胆子大不大,公主从前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现在都不记得了,从此以后你都不许在我面前放肆!从此以后…”沐语之的声音渐渐低落了下来,“你也没机会在我面前如此放肆了…”

凌卫剑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褪去,忽然,他一下子便拽住了沐语之的手,想去看她藏在身后的东西,沐语之又惊又怒,使劲挣扎着,另一只手用力拍打着他的肩膀:“救命!快来救驾!”

门外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好几个宫人冲了进来,只是这种情景他们可从来没碰到过,一个是有御旨的钦差大人,一个是金枝玉叶的公主,这该帮着谁呢?

杨钊也急匆匆地赶到,一见屋里这架势,立刻把那帮宫人们往外轰:“好了好了,你们凑什么热闹,公主和凌大人闹着玩呢!”

“杨钊!你居然敢帮着他!我和你没完!”沐语之又羞又恼,恶狠狠地说。

“公主,我的好公主,”杨钊笑眯眯地说,“我明白,你和凌大人小吵怡情,不过大吵就免了,卑职看着心疼,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公主你说是不是?”

说着,杨钊往外退去,还体贴地带上了门:“公主,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守着…”

沐语之气结,凌卫剑趁机将她紧握的手指掰开,一看,居然是只小小的香囊!那香囊揉得皱巴巴的,旁边还破了一个小洞,里面装的东西有点漏了。

凌卫剑的脑中轰的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半晌才摒着气,捧住了沐语之的脸庞:“公主,你想起来了?”

沐语之闭着眼睛使劲地摇头:“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她的神情坚决,只是眼中慢慢渗出的泪水泄露了她的秘密。

“公主你在想什么?”凌卫剑抱住她,温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泪滴,“你想装着还不记得我是不是?你是不会想回宫就和我撇清关系?你是不是心里怪我怨我恨我假惺惺的那么虚伪?你是不是想随便找个人嫁了从此和我两不相干?”

沐语之的身子一颤,凌卫剑的话句句说中了她的内心。

“你看着我,我真的不值得你信任吗?你随便听来一句话就把我全盘否定了吗?连问都不想问我一句?”凌卫剑凝视着她的眼睛,眼中有着抑制不住的失望和伤心。

沐语之狼狈地想躲开他的视线,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愤怒:“有什么好问的,你花言巧语,我说不过你一定会被你绕了走。”

凌卫剑沉下脸来:“你难道真的以为我是替二殿下做事的,只是对你虚与委蛇?真的想等到二殿下荣登大宝,我好出将入相?你也不想想,我若是这样结党营私的人,陛下还能如此信任我?”

“谁知道谁知道!”沐语之呜呜地哭出声来,“你亲口说的还能有假?你为什么要骗我?我一直以为你是真心对我好…”

“那好,我不是真心的,我这么些日子来的殚精竭虑、日夜难眠都是假的,我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和你费尽心机,我早就该回京帮二殿下抢皇位,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凌卫剑真恨不得剖开她的脑子看一看。

沐语之怔了一下:“说不定你是心存愧疚…对…”

凌卫剑一下子便拉开了领子,把衣衫半褪,露出了大半个肩膀,沐语之惊呼一声,捂住了眼睛。

屋子里没有声音,沐语之从指缝中偷眼一看,不由得呆了:只见凌卫剑的后背上有一条约半尺见方的暗黑色血块,黑中带着红,斑斑点点,显然曾被重物所伤。

“这…这是怎么回事?”沐语之心疼地摸了上去。

“那天在明钰殿找你砸的,曲大夫说了,要是再偏了一寸,只怕我的脖子就要被砸折了。”凌卫剑漠然地披上了衣服道,“你心疼什么,反正我这么虚伪,死了也活该。”

“你——你胡说八道!”沐语之气急败坏地去捂他的嘴。

凌卫剑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胸口,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公主,你相信我,那些话都是为了从哪个嬷嬷那里套出话来才说的,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想要娶你做我的妻子,想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沐语之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信他,凌卫剑太聪明,而她却被保护得太好,太过单纯。

“你还是不信我…”凌卫剑气苦,“你是不是心里还有那个林承锦,你居然躲到他身后不理我,我…我当时真想和他打上一架!”

沐语之噗地笑出声来,脸颊上还挂着泪珠:“你们俩打架,那可真是京城一大胜景,不如我开个场子卖门票赚点银子。”

凌卫剑大喜,一把抱住她,一叠声地道:“好好好,只要你愿意,让我干什么都好。”

“真的吗?”沐语之趴在他的胸膛上,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委屈地说,“我要让你下雪天光着身子到城门口跑一圈。”

凌卫剑一口气差点没接上,咬着牙说:“公主,你舍得让别人看吗?”

沐语之吃吃地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又有些忧郁地道:“你真的不讨厌我吗?我又任性又笨…”

“谁说你又任性又笨?”凌卫剑愉快地道,“我们的六公主最厉害,要不是你的那次阴差阳错的栽赃陷害,说不定这次就让姜贵妃逃过大劫了。”

“什么?”沐语之瞪大了眼睛。

“你从太医局偷来的药就是姜贵妃遣人制的,遣人下在了二殿下的身上,要不是你阴差阳错捅出了这件事情,只怕二殿下死了都没人会发现。姜贵妃二罪并罚,被陛下处死,她贼心不死,伙同大殿下叛乱谋逆,纵火逼宫,被陛下一网打尽,大殿下也自尽身亡。”凌卫剑淡淡地道。

“什么!”沐语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疯女人!大皇兄…大皇兄就毁在她手里了!二皇兄呢?”

“二殿下被发现得太晚,我离京前还昏迷不醒,曲太医说…说就算治好了,脑子也不好使了。还有三殿下他…”凌卫剑几乎不忍心说下去了,“他在酒楼被大殿下派人暗杀…”

沐语之几欲晕倒,虽然她和几位皇兄的感情都不算深厚,可那毕竟是骨肉兄弟啊!

饶是凌卫剑聪颖过人,也不知该怎样安慰,只好抱着她,一遍一遍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低声抚慰到:“别难过公主,有我呢,有我在这里,都会过去的。”

“父皇!我要回去看父皇!”沐语之泣不成声。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杨钊神情焦急地站在门口:“公主,凌大人,快,我们赶紧回京,陛下病危!”

作者有话要说:公主啊公主,你这辈子都逃不出小凌子的手心了,,,

正文 第56章

虽然才离开了皇宫不过几日,沐语之却觉得恍若隔世一般,路边行走的宫人们都脸带凄惶之色,目不斜视,深怕祸从天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压抑的气息。

沐天尧的寝宫前站了好几个老臣,沐语之认得几个,太傅和太尉都在,还有几个国公和王爷,她的几个未成年的弟弟妹妹也被各自的母妃带着聚在厅内。

沐语之跌跌撞撞地往里面冲去,到了屋里却一下子止住了脚步——床前跪着两个臣子正在抹泪,而她那个曾经威严的父皇正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满头的乌发已经变得灰白,眼窝深陷,气息紊乱…

“父皇,儿臣不孝,来晚了…”她扑到了沐天尧的床前,嚎啕大哭。

沐天尧倏地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吃力地侧过脸来,盯着沐语之看了好一会儿,嘴角微微动了动。

“父皇父皇你怎么会变成了这副模样?父皇你不要走,儿臣以后都听话了,再也不胡闹了,只要你能好起来,让我做什么都行!”沐语之恐惧得浑身发抖,一眼就瞥到了旁边站着的曲太医。

她胡乱地朝着曲太医抓去:“曲太医你救救我父皇!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曲太医的神情木然,低声道:“公主,陛下原本就身患恶疾,又被这样接二连三地刺激,臣已经竭尽全力,只是回天乏术…”

“语之…”沐天尧吃力地叫道,“你总算平安无事…我…我总算有脸去见…你地下的母妃了…”

说着,他握住了沐语之的手,那手虚软无力,再也不复从前的宽厚温暖。

“父皇你别说话了,好好将养身体,儿臣给你去找灵芝人参,去找灵丹妙药,一定会好起来的,他们都是庸医,都是庸医!都是骗子!还有你们,父皇都病成这样的你们还来干吗?都滚出去滚出去!”沐语之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

底下两个大臣面面相觑,沐天尧大限将至,召集重臣安排身后要事,正说到最关键的继承大统之人,现在三位成年皇子死的死残的残,几个未成年的皇子身后势力自然而然就冒了出来,沐语之这一打岔,可把他们都急坏了。

“公主何出此言,大齐值此大变,正要…”一名臣子争辩道。

“住口…你们都先给朕出去…”沐天尧缓缓地道,“让凌卫剑…进来…”

“陛下…”另一名臣子不甘心地叫道。

于公公立刻上前把那两个不长眼的轰了出去,凌卫剑疾步走了进来,和沐语之一起跪在了沐天尧的床前。

“语之,朕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沐天尧的精神好像好了一些,眼睛里有了些许神采,“幸好你的眼光很好,你自己找的这个夫婿,朕很满意。”

沐语之跪在一旁泣不成声,凌卫剑默默地握住了她的手,眼中也浮起了一层水光。

沐天尧将目光移向凌卫剑,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卫剑,朕知道你很好…”

凌卫剑伏地叩了一下头,哽咽着道:“陛下知遇之恩,臣万死难报。不论是公主,还是大齐,只要臣有一口气在,必定不敢有负!”

沐天尧喘息了片刻又道:“好,朕把语之交给你了,你可不能让朕失望,也万万不要学朕,后宫这么多女人,唯一一个真心待朕的,却早早地被人害死了…”

“陛下放心,臣和公主两心相映,惟愿一生一世一双人,从此白头偕老。”凌卫剑迎向沐天尧的目光,神情郑重。

“好,说得好,你比朕强!”沐天尧笑了起来,只是笑到一半戛然而止,痛苦地喘息了起来。

“父皇…父皇你不要说话了!”沐语之慌乱地帮他抚摸着胸口。

“报应…都是报应!”沐天尧喃喃地道,“朕这一辈子,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为了朝政,违背自己的心意,到了最后,妻离子散…”

“不是的,父皇,都是皇兄他们利欲熏心,不关你的事情,你是个好父皇,儿臣不想你走!”沐语之哭着道。

沐天尧恍若未闻,吃力地对于公公说:“传朕的旨意,六公主沐语之和安远侯世子凌卫剑即日定亲,着礼部行六礼,待朕百年之后择日于百日之内成婚,不必再守孝三年。”

“语之,你自小任性,可若是为j□j、为人媳,便要收敛些性子,万万…”沐天尧显然有些力气不济,看向沐语之的眼中流露出不舍的神情。

沐语之咬着唇,忍住悲泣,用力地点了点头,她已经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明白了许多,也看破了许多。

沐天尧看着眼前这一对小儿女,终于欣慰地笑了,他颤抖着将沐语之的手放入了凌卫剑的手中,轻轻地拍了拍,神色怅惘:“从前,朕一直是先做个帝王,再做丈夫和父亲,现在,朕终于可以先做个父亲,再做回帝王了。你们出去吧,来人呐,宣四皇子沐奕言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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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语之木然地站在正厅内,眼泪流得太多,好像已经哭不出来了,旁边的几个嫔妃还在嘤嘤地低泣,有两个小皇子才五六岁大,却也好像知道了什么,再也不玩闹了,只是怯怯地站在一旁。

几个重臣已经被召进去一次,面带忧色,时而耳语几句,凌卫剑、俞镛之、裴蔺等几个年轻的大臣也被召了进去,显然,沐天尧对身后之事早有安排。

沐奕言急匆匆地赶到了,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他和沐天尧的感情并不深厚,沐天尧虽然是个好皇帝,但与他来说,真的不算是个好父亲。

一直等到他最后被单独召见,沐奕言的脸上才露出了慌张的神色,站在门口扒着门框不肯进去:“你们弄错了吧?父皇弄错了吧,来来来,大家一起进去啊,我一个人进去算什么?”

厅里几个嫔妃和大臣神色各异,有的嫉妒,有的漠然,有的感慨…可自然没有人真会要和他一起到沐天尧的跟前去,所有的人心中都如明镜似的,最后这承继大统的人,居然会是这个一直无权无势的四皇子!

沐奕言被杨钊半请半拽地拉进屋里去了,过了片刻,除了他,屋子里的人都出来了,凌卫剑走到沐语之的身旁,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

“别难过。”凌卫剑的双手温暖有力,“有我呢。”

沐语之神色凄然地点了点头:幸好有他,不然,她不知道该如何撑过这场灾难。

众人的双眼都紧紧地盯着那道合拢的门,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沐奕言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差点被门框绊倒。

“父皇他…薨了…”

景文帝驾崩,举国大丧,全京城所有寺庙鸣钟九千九百九十九下,新帝景武帝登基,礼部和朝臣都忙翻了天,治丧和登基大典挤在一块儿不说,繁云公主和安远侯世子的亲事乃先帝钦赐,必须在百日之内完结。

新帝入主,先帝的各宫嫔妃忙着挪位,明钰殿和溯兰宫又因为火烧正在重修,后宫一片繁乱的景象,沐语之住在一旁的偏殿之中,一直郁郁寡欢,就连她和凌卫剑的亲事,也不能让她展颜。

凌卫剑自然不能入宫来看她,她更觉凄惶无依,幸好漪紫和漾青都无恙,还能陪她说说话。

眼看着时日渐长,满朝文武、后宫嫔妃皇子们都只不过在出丧、做七时悲悲戚戚,嚎啕大哭,一回过身来就自管自争取自己的利益,也不知有没有人有几分真心实意地思念沐天尧,沐语之更加伤心。

唯有新帝沐奕言,不知道为什么也一直哭丧着一张脸,一点都没有荣登大宝的喜气,沐语之见了,以为他也和自己一样,不能从父丧中走出来,她原本就和沐奕言投机,现在更是觉得亲厚。

沐奕言虽然已经及冠了好一阵子了,却因为不受宠,连个侍候的嫔妃都没有,跟前冷冷清清的,偶尔也叫沐语之一起过去用膳。

两个人对月浅酌,各怀心思,鸡同鸭讲,居然倒也能说到一块儿去。

“语之,你快要离宫了,我好生羡慕,要是我也能…唉。”沐奕言长吁短叹道。

“四皇兄你别难过了,父皇一定盼着我们快快活活的。”沐语之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沐奕言很想把桌子掀了,喃喃地道:“他哪里是想要我快活,他这是把我往…”

“对,父皇一定是想把你往千古明君上推,陛下你太过淡泊,没人在后面推你一把,只怕不行。”沐语之接口道。

沐奕言的脸色有点狰狞,半晌才拿起酒盅一饮而尽,一拍桌子道:“我明白了,总归这就是命。你命中注定要被那只笑面狐骗走当媳妇,我命中注定要孤苦伶仃一个人做这个孤家寡人。”

“皇兄你怎么会是孤苦伶仃一个人,”沐语之劝慰道,“虽然我走了,可你马上会有喜欢的女子,后宫马上就会热闹起来的。”

沐奕言呵呵笑了起来,只不过这笑声有些奇怪:“语之,只怕我一个都喜欢不起来。”

这怎么可能!沐语之拍了拍胸脯说:“皇兄你放心,包在我身上,喜欢的人不用太多,其实一个就够了,不过你是皇帝嘛,娶一个总不行,我来想想…”

她掰起手指头算了算:“依我看,四五个个够了,到时候我帮你选四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同一天娶进来,四喜临门,怎么样?”

“有劳皇妹了,”沐奕言拱了拱手,一本正经地说,“可先说好了,一定是要我喜欢的,我不喜欢的,我一个都不娶。”

“放心,谁敢逼你娶不喜欢的,我头一个就不答应!”沐语之慨然答允。

两个人击掌为誓,边吃边聊,吃得酒足饭饱,都各自心满意足地睡觉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TUT陛下走了,好悲伤~~

正文 第57章

沐语之喝了两杯小酒,又和沐奕言唠了一会儿嗑,心情总算好了一点,回到自己的偏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会儿,忽然有点回过味来:咦,四皇兄这话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啊…

不管对不对劲,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怕是收不回了。沐奕言母妃早亡,现在又没了父皇,连个知心的人都没有,比她还可怜,沐语之这回决定做个好妹妹,要多关心一下孤单寂寞的四皇兄,千万不能让他和父皇一样,最后痛失所爱,郁郁而终。

第二天她便让御膳房备了可口的燕窝银耳百合汤当点心,亲自带人往点墨阁送去。

点墨阁最近很是热闹,按照沐天尧临终前的安排,沐奕言已经开始学着处理各类政务,更有翰林院的各学士一日一次授课,太傅、太尉一日一次讲史论学。

沐语之虽然很想去看看那个包着圣贤书皮看着杂谈话本的四皇兄这次如何蒙混过关,但点墨阁来往的大臣有好些,她忍不住便驻足张望,希望能浑水摸鱼,看到凌卫剑说上几句话。

不知道是哪朝哪代遗传下来的规矩,已经定亲的两个人在成亲前是不能见面的,皇家贵族的规矩更盛,凌卫剑也只能随俗,只是每日托人带些东西进来,有时是点翠楼的小点心,有时是一两句意味深长的小情诗,有时则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