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贵妇人又四处找了一会儿,可始终一无所获,最终,她挫败地叹了口气,捶着腰慢慢站了起来。

这动作有些粗鲁,和她那张清秀文雅,保养得当的脸不大相符,还有脸上那龇牙咧嘴,十分具有个人特色的表情……

陆季迟心口狂跳,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抖着声儿冲那贵妇人喊了一句:“天王盖地虎!”

贵妇人先是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顿时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鸡……鸡……”她猛然回头,“鸡”了半天才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鸡翅炖蘑菇?!”

陆季迟深吸口气:“宝塔镇河妖?”

贵妇人眼睛一下就红了:“鸡翅就爱吃辣椒!”

一阵死寂过后……

“妈?!”

“儿砸!!!”

***

万万没想到自家亲妈竟也跟着穿了过来,陆季迟像是叫人照着脑门狠狠揍了一拳,晕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曾经很嫌弃自己的外号鸡翅,也很嫌弃老妈根据糗百暗号改的这几句暗语,但这一刻,他却它们好听极了,好听得甚至可以唱出来!

方珍珠也激动坏了,又哭又笑地绕着他走了好几圈,方才一巴掌拍在他背上说:“你这新脸儿长得不错啊,比原来帅多了!”

“您这张也不差,”陆季迟乐了,按了按发酸的眼睛说,“瞧着年轻了至少十岁。”

“那当然,人家可是皇帝他老娘,绝对的贵妇啊!”方珍珠摸着自己的脸啧啧,“光每天那保养的程序就一道儿一道儿的,可叫我大开眼界了!”

虽然容貌完全不一样,但眼前这人说话的语气,神态,还有眼神,无一不都是他熟悉的样子,陆季迟没说话,用力掐了掐大腿,痛得一哆嗦后,伸出长臂,用力搂了老妈一把。

方珍珠一愣,眼睛又红了,赶紧擦了擦眼角,嫌弃地拍了这倒霉儿子两下:“出息!”

陆季迟笑了起来,紧接着便想起了两人如今的处境。他松开手,左右看了看后,拉着自家亲妈藏进了一旁的小竹林。

“请问方珍珠女士,您怎么也来了?”

“我也不知道啊,睡着睡着睁开眼就到这儿来了。你呢?”

“我是那天……”

母子俩蹲在小竹林里交流了一下信息,确定对方也不知道怎么回现代后,齐齐叹了口气。不过老妈是陆季迟在现代唯一的牵挂,儿子也是方珍珠拼死想回去的原因,如今发现对方也跟着穿了过来,两人心里激动之余已经觉得圆满,能不能回去什么的,倒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只是……

“你怎么就穿成晋王了呢!”方珍珠嫌弃又担心地看着陆季迟,“这小子是个爱作死的货啊!我那便宜儿子……就你那皇帝老哥,好像已经对晋王很不耐烦,准备动手干掉他了!”

佘太后性格木讷,不善言辞,是个没什么野心的老实人,平常并不关注前朝的事儿,但她很关心自己的儿子。

昭宁帝是多么辛苦才爬上皇位,又是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救回即将分崩离析的大周,她全都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也没能力替他分忧,但她其实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他,也关注着他身边的人。

这看得多了,自然就能发现很多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尤其原主仗着自己的生母对昭宁帝有恩,知道他不会轻易拿自己怎么样,并没有怎么认真地掩饰过自己的野心。

佘太后见此担心坏了,某次昭宁帝来给她请安的时候忍不住带出了几分,昭宁帝知道以后,安抚似的与她透露了几句,佘太后这才知道他心里早已有了决断。

而方珍珠穿来后,脑中也有佘太后留下的记忆,所以陆季迟眼下的处境她很了解。想起昭宁帝笑眯眯地命人将上头几个死鬼哥哥拖下去处死的样子,她后背发凉,咽了咽口水说,“要……要不咱们逃吧?这封建社会可不比咱们那,一个不小心,真会出人命的……”

陆季迟被他妈逗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儿又没有飞机火车什么的,只怕咱们还没有走出城门,就被逮回来了。”

方珍珠也发现自己说了傻话,讪讪低下头:“那可咋整啊?总不能杵在这儿等死吧!”

“不怕,这不还有咱们太后娘娘么。”

方珍珠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对啊!我现在可是皇帝他妈,我要是不答应,他敢弄死你?”

“可不是,”陆季迟乐了,拍拍她的肩膀,“全靠您了,亲妈。”

方珍珠心下一松,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放心儿子,你好好孝顺妈,妈肯定保护你!”

“这话说的,我要是不孝顺您,你就不管我死活了啊?”

“那当然啊!”方珍珠理直气壮地说,“都说养个不孝的儿子还不如养条狗,你要敢不孝,我就叫我那便宜儿子抽死你!”

说到这她忽然眼前一亮,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等等!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现在有个做皇帝的儿子啊!皇帝!一国之君!这地界最牛的人啊!我……我那什么,我完全可以在这地儿横着走了是吧?!”

看着一下陷入狂喜中,嘴巴都合不上了的老妈,陆季迟:“……您这反应也忒慢了吧?还有,您能先停下来不?您亲儿子还在等着您救他呢!”

“那个等会儿再说,你先让我高兴高兴!”

陆季迟:“……”

这真是亲妈?

***

母子俩又在竹林里蹲了一会儿,这便收拾好情绪出去了。

不远处的荷花池边,几个宫女正排列整齐地候在那——那是佘太后身边伺候的人,方珍珠要去自己穿来的地方找线索,当然不会让她们跟着,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了她们,让她们在那边等着。

看见她们,陆季迟马上下巴一抬,眼尾一挑,露出倨傲之色。

方珍珠见了忍不住感叹:“你这个样子真的很欠打啊,别说皇帝,我看了都有些手痒!”

陆季迟:“……知道我这日子过得有多艰难了吧?”

方珍珠压着声音嘿嘿一笑,面上表情温和木讷:“确实比我这个要难装,辛苦了,回头给你做红烧肉吃!”

想起那些年被红烧肉支配的恐惧,陆季迟顿时一个激灵:“心领了,告辞!”

方珍珠:“……臭小子,找死呢!”

“这个真不能怪我,作为一个厨房杀手,您得有厨房杀手的自觉……”还没说完就对上了老妈杀气凛凛的眼神,陆季迟苦逼地叹了口气,“少做一点儿。”

方珍珠顿时眉开眼笑。

她打小就热衷厨艺,偏偏老天爷给了她一个“无论什么东西都能做成黑暗料理”的技能,可把陆季迟给愁坏了。

这么多年没被毒死真是命大啊!

“不过这么一直精分下去的也不是个事儿,咱们还是得找个机会做回自己,要不别说你,我也得憋死。”佘太后是个闷葫芦,方珍珠却不是,这装一天两天的没问题,时间长了就要老命了。

这个是肯定的,陆季迟“嗯”了一声,正想再说点什么,不远处的宫女们迎了上来。

母子俩遂不再说话,保持从前那疏远客气的样子,一起回了寿宁宫。

刚进屋坐下,便有宫女进来禀报,说是十公主来给太后请安了。

十公主,那不是原主一母所生的妹妹么?陆季迟抬头,看见了一个年纪与九公主相仿,穿着打扮却比九公主素雅许多的小姑娘。

“给母后请安,母后福寿康安。”

她皮肤白皙,眉眼精致,一眼看去与原主有五六分相似,但周身气质却迥然不同。

原主张狂倨傲,一脸欠揍,十公主却不一样,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又圆又大,看起来如同小动物般乖巧,叫人忍不住想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夸她真可爱。

……这俩真是一个妈生的?

陆季迟顿时深深地沉默了。

第10章

和陆季迟一样,十公主也是来给佘太后请安的。见陆季迟也在,她有些惊讶,随即便有些拘谨地冲他行了个礼:“哥哥。”

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软软萌萌的,听起来有些憨。陆季迟心里觉得可爱,面上却不得不学着原主的样子,摆出一脸冷淡:“嗯。”

原主非常不喜欢妹妹明明是身份尊贵的公主,却总是一副软绵可欺的样子。十公主也一向害怕这个总是凶巴巴呵斥自己的哥哥,因此两人虽是同母所出,关系却并不亲近。再加上这些年一个住宫里一个住宫外,更是连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不过十公主这个做妹妹的还是很有良心的,虽然不常与原主往来,可平时该有的关心都会有,不像原主,忙着争权夺利,完全把妹妹抛在了脑后——这里头虽然也有十公主自己的原因,比如性格呆憨,不如九公主活泼开朗会撒娇什么的,但这并不是原主作为兄长,却没有担起为兄之责的借口。

又想起容妃死前叮嘱原主好好照顾妹妹的样子,陆季迟暗暗摇头,死孩子,不孝啊!

“好了,你们都别站着了,坐吧。”

“多谢母后。”十公主乖巧应声。

陆季迟回神,不经意瞥见她没什么血色的嘴唇,顿时微微一愣。

小姑娘看起来不大健康啊!

他下意识就想开口,想起原主对十公主的态度,又忍住了。

虽然有心替原主照顾妹妹——毕竟他占用了原主的身体,不管以后能不能回去,眼下都该担起原主的责任。但还是那句话:人设不能崩。

就算以后迟早会崩,那也得有个合理的过程,不然突然来个世纪大变脸什么的……

作死哦?!

方珍珠也明白这个道理,虽然舍不得儿子,但还是很快就像往常一样表示自己乏了,你们跪安吧。

“母后好好歇息,儿臣告退,明儿再来给您请安。”丢给亲妈一个“照顾好自己”的眼神,陆季迟就行礼退下了。

十公主也赶忙告辞,兄妹俩一前一后地出了寿宁宫。

察觉到小姑娘正偷偷地用余光瞄自己,还一副自以为无人能发现的样子,陆季迟有些好笑,刚想说什么,忽然有人惊叫:“公主小心!”

偏头一看,原来是小姑娘下台阶的时候不小心被裙摆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幸好她身后某个宫女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没事没事!”十公主赶忙摆手,对上陆季迟的目光,顿时不安又沮丧地垂下了小脑袋。

哥哥又该骂她笨了吧?

然而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呵斥声或是嘲讽声,十公主愣了愣,忍不住抬眼朝陆季迟看去。

陆季迟正在思考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呵斥什么的,太脑残了,他做不到;关心也不行,不符合人设,那……直接走人?

正犹豫着,十公主忽然鼓起勇气似的开了口:“哥,哥哥……”

陆季迟回神,不冷不淡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哥哥竟然搭理自己了!十公主惊喜地瞪圆了眼睛,想说什么,眼前却忽然一阵晕眩。

“公主!”

“……枝枝?”

枝枝是她的小名,哥哥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叫过她了。十公主很高兴,可随即就被突然袭来的黑暗卷走了所有意识。

好好的人说晕就晕了,陆季迟惊愕之余忙冲愣在一旁的宫人喊道:“快去传太医!”

***

太医很快就来了。

十公主的病情得到了控制,人却一直没醒,太医说这是她身体太虚,前些天感染风寒后又一直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

“没有好好休息?”说话的是方珍珠,十公主是在寿宁宫门口昏倒的,她听说之后就让人把她带进来了,陆季迟也因此留下来没走,“这是怎么回事?十丫头这些天很忙?还有,主子都病成这样了,她身边伺候的人竟一个都没发现?”

十公主安安分分,从不作妖,佘太后对她印象不错,并没有要她为原主做的那些破事儿买单的意思。一直遗憾没再生个女儿的方珍珠也很喜欢这个乖巧可爱的小姑娘,想到她生母已逝,亲哥又是个渣,忍不住心下怜惜,拧起了眉头。

“回太后,公主前儿不慎着凉,奴婢第一时间就去请了太医,太医来看过之后给公主开了药,并吩咐公主好好休息,可是公主……”

回话的是十公主身边的大宫女杨柳,见她说着飞快地朝自己看了一眼,陆季迟不由纳闷:“公主怎么了?”

杨柳犹豫片刻,抿唇说:“再过几日就是殿下您的生辰了,公主是为了给您赶制生辰贺礼,才会不顾太医告诫,执意熬夜做活儿,以至没能休息好的。”

陆季迟一愣:“生辰贺礼?”

“殿下忘了吗?每年您生辰的时候,公主都会送您一个装着平安符的荷包,那都是公主一针一线亲手做的。”像是憋了很久了,杨柳抬起头,红着眼睛几乎是胆大包天地说,“殿下,奴婢求求您,您往后多来看看公主吧!公主是您同母所出的嫡亲的妹妹啊,您怎么能半点儿都不将她放在心上,还……”

“杨柳姐姐!你……你别说了……”虚弱的低喊声响起,陆季迟回头一看,就见十公主正惊慌失措地从床上挣扎而起,“哥哥,哥哥别怪杨柳!她只是一时心……”

话还未完,便忍不住一阵咳嗽。

见她苍白的小脸急得通红,泪水在眼中不停打转,陆季迟心中不忍,下意识开口道:“知道了,我不怪她就是,你先别说话,好好休息。”

十公主一愣,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哥哥?!”

陆季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太过温和,不是原主该有的。

他有些心虚,下意识就要换回平时那张欠揍的脸,但转念一想,同母所出的妹妹为了给他绣制生辰贺礼而病倒,这是多么叫人感动的事情啊,就算因此心生触动,改变对妹妹的态度,也并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而且,这其实也是一个很好的做回自己的开端——意识到这一点,陆季迟心下一阵激动,忙调整了一下表情,做出一副发现自己失态了的别扭样子:“行了,赶紧休息吧。”

十公主愣愣地看着他,眼圈渐渐红了起来,像是怕他看见,她飞快低头,声音小小地吸了一下鼻子,然后才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做工精细,绣着翠竹与花鸟的荷包递给他:“后天便是哥哥的生辰了,这个……哥哥,送给你。”

自打容妃去世之后,原主每年生辰都会收到一个十公主亲手绣制的荷包,但原主觉得这种东西娘们唧唧的有损自己英武雄伟的形象,所以从来没有用过……也没有正儿八经地与十公主道过谢。

可以说非常渣了。

陆季迟嘴角微抽,用力唾弃了原主两下,这才抬手接过荷包,看似随意实则认真地挂在了腰间。

原主并不是个好哥哥,从来没有尽过做哥哥的责任,可十公主却从来不记恨这些,还哪怕累得病倒了也要亲手为他赶制生辰礼物……

这样厚重的心意,不该被随意辜负。

十公主又惊又喜,想笑,又忍不住红了眼睛。今天的哥哥好像有些不一样……但她喜欢这样的哥哥!

“哥哥会一直带着吗?”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努力憋着眼泪不让自己哭出来,以免又叫兄长不喜,末了才又小心翼翼地解释说,“母妃去世前我答应过她,日后每年哥哥生辰的时候都要给哥哥做一个荷包的,如果……如果母妃知道哥哥一直将这个荷包带在身边,一定会很开心的。”

她喜欢自己的哥哥,本能地想要亲近他,但因为他的无视与冷待,也叫她打从心底畏惧他。而容妃会在过世前给十公主留下这样一个任务,也无非就是了解原主的性格,怕自己走了之后兄妹俩会日渐生疏。

陆季迟感动又替原主觉得愧疚,沉默半晌,做出一种受到触动而心软,但又有些抹不开面子的样子,尴尬地啧了一声:“知道了,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躺好!”

十公主却高兴极了,小脑袋往被子里一缩,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她兀自乐了一会儿,忽然又探出苍白的小脸,声音小小,眼睛亮亮地说:“那……哥哥生辰那日正好是万花节,听说,听说城里会举行万花会,很热闹呢……”

嘿,小丫头看着呆呆的,还挺会得寸进尺!

陆季迟惊讶又好笑,想说什么,就见她跐溜一下又缩进了被子,鸵鸟似的闷头说道:“我,我就是随口说说!哥哥别生气!”

陆季迟:“……”

“她这么想去,你就带她去吧。”却是一旁被萌倒的方珍珠忍不住开了口。

万万没想到她会帮自己说话,被子里的小姑娘欣喜之余悄悄探出脑袋,满是期盼地看向陆季迟。

对上她湿漉漉如同幼兽的眼睛,陆季迟哪里还说得出拒绝的话?——当然他本来也没怎么想拒绝,又见自家亲妈也一脸“不就是带个小孩儿出去玩么,赶紧的别墨迹”,顿时嘴角一抽,勉为其难似的咳了一声:“儿臣遵命。”

哥哥竟然真的答应了!十公主惊喜得险些跳起来:“多谢母后!”

“只谢母后不谢阿迟啊?”昭宁帝忽然笑眯眯地从外头走了进来。

握草!这家伙居然暗搓搓地躲在外面偷听!

陆季迟猝不及防,整个人都惊了一下,紧接着便飞快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表现。

应该没露出什么破绽吧?!

第11章

“也,也要谢的!”十公主赶忙冲昭宁帝行礼,然后讨好地冲陆季迟拱拱小爪子,“哥哥,谢谢你愿意带我出去玩!”

昭宁帝含笑的目光望了过来,陆季迟不大自在与他见了个礼,这才轻咳一声说:“先别高兴得太早,要是到了那天你的病还没好……”

“不会的!我一定好好养病,赶紧好起来!”

小姑娘忍着疲惫努力扬起笑脸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又可爱,陆季迟神色微缓,含糊地应了一声。

“陛下怎么来了?可用过午膳了?”

说话的是方珍珠,昭宁帝微微一笑,答道:“来给母后请安,顺便讨个午饭吃。”

他日理万机,很少有时间陪佘太后吃饭,方珍珠顿时目露欢喜,吩咐宫人传膳。

“那臣弟就先告退了。”

陆季迟识趣起身,昭宁帝却摆手说:“来都来了,与朕一起陪母后用完膳再走。”

陆季迟一愣,有些尴尬地说:“多谢皇兄,只是臣弟府中还有些事……”

“一顿饭的时间都抽不出来?”不等他说完,昭宁帝就打趣似的抬起头,“看来阿迟比朕还要忙啊。”

心下猛然一跳,陆季迟忙低头道:“皇兄说笑了,臣弟,臣弟只是……”

“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