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染血的尖刀从严语手里飞了出去,陆季迟脑袋一嗡,只觉得那刀刃一下扎进了自己眼睛里,疼得他浑身发颤,几乎要站不住。

“阿姮……阿姮!!!”

***

少年惊惧至极的声音听得所有人心里都是一颤,吃下解毒丸之后身体已经舒服许多的宇文合叶眉心一跳,飞快地站了起来:“去看看!”

阿镜点头,跟着起了身。

远远就看见陆季迟脸色惨白地抱着姜姮跪坐在地上,宇文合叶心下发紧,拉着阿镜快步跑了过去:“晋王殿下,快放开王妃让阿镜看看吧!”

她对姜姮很有好感,也很羡慕她和陆季迟之间这种彼此心许的感情,因此并不希望姜姮出事。

阿镜……是了,她可是北夏神医的弟子!陆季迟被吓飞的魂魄瞬间回笼:“好!好!阿镜姑娘,只要你能救阿姮,我……”

“殿下……”细弱的声音从他怀里传出。

“只要你能救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陆季迟用力抱紧怀里的姑娘,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姮姮你别说话,你别怕,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我没事……”

陆季迟咬牙,用力眨开眼底的湿意:“对,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真的没事……”

“我知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快要被闷死的姜姮忍无可忍,终是抬手挠了挠他腰间的痒痒肉。

陆季迟嗷地一声跳起来,下意识松了手。

姜姮用力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确定自己活过来了,这才哭笑不得地抬起头:“我是说,我没有受伤。”

第115章

陆季迟愣愣地看着她, 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一旁方珍珠等人也是吃惊极了:“你没有受伤?!”

姜姮颔首,眉眼温柔地从衣襟里摸出那块青灵玉玉佩:“是它帮我挡了那一刀。”

所有宾客都中了毒,但没有人死亡,这说明幕后黑手的目标并不是众位宾客, 而是想引起慌乱,趁虚而入——由此可以推出,幕后黑手真正想杀的人很难接近, 且他势单力薄, 没有太多同伙,只能用出其不意的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

今日在场的宾客极多, 文武百官, 皇室宗亲, 个个身份高贵, 平时不易得见。但其中最难接近的, 除了太后, 也就只有帝后夫妇了。

因此当那老太医突然露出凶相, 欲对昭宁帝下手的时候, 正好赶到的姜姮一点儿都不惊讶。唯一让她觉得有些不对的, 是那老太医刺杀昭宁帝失败后明知不敌还不肯逃跑的行为。

虽说他跑不掉有部分原因是逃跑的路被禁卫军们给堵了, 但想跑跑不掉和不想跑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心理,因此姜姮没有直接现身, 而是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老太医吸引了过去的时候, 紧紧盯住了昭宁帝身边的人,同时借着夜色和路边假山的掩饰, 沿着假山里的小径慢慢靠近了这里。

这就是为什么严语突然对楚皇后动手时,她能第一时间扑上去替楚皇后挡下这一刀的原因。

“可,可我刚刚明明看见你捂着肚子倒了下去……”终于回过神的陆季迟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虽有玉佩挡刀,但她力气不小,我又是快步冲过来的,所以不小心岔了气……”他显然是吓坏了,姜姮看得心疼,顾不得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在,抬手替他擦去了额上的冷汗,“吓到殿下了,是我不好。”

虽然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这么做。

陆季迟没有说话,半晌眼睛猛然一红,用力抱紧了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力气极大,姜姮又喘不上气了,但她没有挣扎,只是任由他抱着,小手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后背。

陆季迟一颗差点吓裂的心终于渐渐平复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放开她,低头朝她的腹部看去:“可是你没受伤,那刀上的血又是怎么回……”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她左手袖子上晕开的血渍,陆季迟心下一紧,飞快地卷起了她的袖子。

一道刺目的血痕正静静地横卧在她白皙的掌心里。

“只是破了点皮,不要紧的。”

严语力气很大,姜姮不得不主动握住刀刃对准玉佩,以免她刺偏方向真的伤了自己——刀子上血迹就是这么来的。

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扎了一下,陆季迟低头吹了吹她的伤口,漂亮的嘴巴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疼不疼?”声音低哑,带着压抑的怒火,更多的却是心疼。

姜姮一怔,眼眶不知怎么就热了起来。

“不疼,”她目光如水,展颜而笑,“有殿下在,就不疼了。”

***

惊吓过后,便是震怒。

替姜姮包扎好伤口,又看着方珍珠几人吃下解毒丸之后,陆季迟便转头朝被月圆制服在地的严语看了过去。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你……两位殿下对你有恩,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却是诸葛秀秀反应过来之后,不敢置信地红了眼眶。

虽然才认识一个多月,但严语自打来到她身边之后,一直很安分也很贴心。诸葛秀秀因此很看重她,对她也很好。

洛王出身皇家,身份尊贵,与常人不同。诸葛秀秀虽然心宽豁达,不在意虚名,可既然注定要成为洛王妃,她自然不能叫自己的丈夫丢脸,因此自打进京之后,她一直很努力地想要学好皇家礼仪,也努力地想要做好这个王妃。

可这一切对她来说是全然陌生的东西,哪怕洛王请了宫里的礼仪嬷嬷教她,还找了姜姮帮她适应,她心里也免不得会有压力。

这些压力别人无法理解,更无法帮她排解,只有与她差不多出身的严语可以。因此对于诸葛秀秀而言,严语和洛王后来安排给她的那些丫鬟是不一样的,她信任她,器重她,也有心一直留着她,照顾她,给她一个好的未来。

结果她居然失心疯了似的想要刺杀皇后!

虽然只是个普通百姓,可诸葛秀秀并不笨,严语是她的丫鬟,如今她做出了刺杀帝后之事,不但她会被连累,洛王也会被连累——弑君夺位,意图谋逆,这是谁也承受不起的罪名,哪怕只是一点点怀疑,也足够毁掉一个人的一生了。

因此她这会儿不仅震惊,更是害怕。

她怕连累洛王,怕昭宁帝因此怪罪于他。

然而还没等她做什么,洛王已经满脸羞愧地转头冲昭宁帝跪下:“这丫鬟是臣弟做主收下的,臣弟识人不清,还请皇兄降罪!”

陆季迟被姜姮吓了一跳,昭宁帝也被楚皇后吓得不轻,这会儿才堪堪缓过神来。

“你做主收下的?”年轻的帝王脸上没有了平常惯有的笑意,一双狭长的眼睛里盛满了风雨欲来的冷意,令人不敢直视。

“皇兄,这事儿跟九哥无关!”陆季迟见势不好,忙跟着跪了下来,“这女人就是那个严老头的女儿,当日我派人仔细地查探过她的来历,并没有什么问题,所以九哥才决定把她留下的!要说识人不清,那也是我没有查清楚……”

关于淮南水患案,陆季迟早已一字一句地禀报给昭宁帝,包括严老头有个女儿,因为无处可去被洛王收下给诸葛秀秀当了丫鬟这种小事。因此昭宁帝一听这话,眼神瞬间就更冷了几分。

淮南……这是被他一网打尽了心有不甘,所以报复来了?

正这么想着,严语突然声音低哑地叹了口气:“殿下,别演了,事已至此……倒不如痛快认了吧。”

啥玩意儿?

陆季迟呆了呆,脸色大变地跳了起来:“卧槽你他妈什么意思?!”

严语抬头扫了他一眼,眼神恶毒,带着某种疯狂的恨意,说的话却像是认命了一般,绝望而无奈:“没能完成殿下交代的任务,是严语无能,殿下的救命之恩……严语只能来世再报了。”

“……”陆季迟看着这差点叫他做了鳏夫,这会儿还试图往他脑袋上扣弑君大罪的女人,不可思议之余气笑了,“你的意思是,你会刺杀皇嫂,是本王指使的?理由呢?本王让你刺杀皇嫂的理由是什么?”

严语自责地闭上眼:“怪我一时紧张看错了人,否则殿下的大业也许已经成了……”

一时紧张看错了人什么的,明显是指陆季迟本来要杀的是楚皇后身边的昭宁帝。

“你没有看错人,你要杀的就是皇后娘娘。”却是姜姮冷静地开了口,“一个心中紧张,连刺杀对象都分不清楚的人,不可能力气大得在这坚固无比的青灵玉上留下划痕。”

众人一看她掌心里的青灵玉配,果然发现上面有一道细微的划痕。

“你……”

严语眼神阴沉地想说什么,被姜姮打断了。

“一心想要刺杀皇后娘娘,又在计划失败后栽赃陷害我家殿下,这说明你十分憎恨皇后娘娘和我家殿下。”当着她的面就敢往她的人身上泼脏水,姜姮平静的外表下是滔天的怒意,但她面上却冷静极了,只目光冷冽地看着严语,眸子漆黑,似能看透一切,“只是我家殿下便罢了,娘娘身在后宫,不知你是怎么与娘娘结的怨?”

严语的话不是没有漏洞,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只要一点点疑心就足够了。更别说今日之事本就发生在晋王府,那老太医又是魏一刀带来的,再加上严语这些供词……情况对陆季迟太不利了,姜姮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把陆季迟变成和楚皇后站在统一战线上的受害者。

这能让明显处于盛怒状态的昭宁帝把怒气全部转移到严语头上,同时也能弱化他对陆季迟的怀疑,甚至对陆季迟产生和对楚皇后一样的怜惜保护之意。

当然,她这么说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的,至少替楚皇后挡下那一击的时候,她是真真切切地看见了严语那双充满怨恨与嫉妒的眼睛。

那时她就在想,这个严语应该是认识楚皇后的。

可惜她对楚皇后不甚了解,无从推测严语的真实身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严语眼神微变,还想说什么,陆季迟突然站起身走了过来。

“皇兄,我能打她么?”

众人:“……?”

只有昭宁帝长目微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可以。”

众人:“……”

陆季迟不打女人,但那是一般情况,眼下……他冷笑一声,抬手就重重一巴掌甩在了严语脸上。

严语:“!”

陆季迟对她惊怒怨毒的目光毫无反应,又抬手给了她几巴掌。

严语:“……”

大约十来个巴掌之后,陆季迟方才揉着隐隐发麻的手掌停下来:“挨了这么多巴掌还一点儿都不红,你真是本王遇到过的脸皮最厚的人。”

严语一怔,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不是真的严语吧?”陆季迟冷笑着说完,抬手就朝她脸上抠去。

然而抠了半天也没能抠下想象中的假皮什么的,陆季迟的笑容渐渐僵硬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猜错了?

可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么!易容什么的?!

第116章

陆季迟可以肯定眼前的严语不是真的严语,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抠不下来她的假皮。他有点儿尴尬,轻咳一声收回手,看了不远处的阿镜一眼:“阿镜姑娘可知道她这脸是怎么回事?”

阿镜上前捏了捏严语的脸,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 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忽地就变了:“是罗南国的换颜术。”

“你说什么?罗南国?!”陆季迟瞪圆了眼睛,昭宁帝也是倏地眯起了眼睛。

阿镜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极了, 她点点头, 飞快地摸出一颗红色药丸塞进了严语嘴里。

严语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惊恐地惨叫了起来, 紧接着没一会儿, 脸上便抽搐着脱下了一套薄如蝉翼的假皮, 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

“越王妃?!”

看清楚她面容的一瞬间, 所有人都震惊了, 除了已经猜到几分的昭宁帝和陆季迟。

深恨楚皇后, 打南边儿来的, 还用了罗南国的换颜术, 除了还在潜逃的越王妃, 他们想不出来还有谁。只是陆季迟没想到这个世上并没有武侠电影中那种易容术, 只有源自罗南国的,一种名唤换颜术的巫术。

这种巫术不仅仅只是往脸上贴一层皮, 还要以血起誓, 吃下某种剧毒之药,方可成功。只是就算成功, 这人也活不了太久,因为她中的那种毒是无解的。

“所以这什么换颜术是要拿命来换的?”

“是。”

听完阿镜的话,陆季迟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显然是要跟楚皇后同归于尽的节奏啊!

丧心病狂!太丧心病狂了!

不过她要是不这么丧心病狂的话,也不会连亲生女儿都说舍弃就舍弃了。还有明明已经成功南逃又费尽心思折回来搞事情什么的,正常人也干不出这么脑残的事儿。

这么想着,陆季迟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越王妃显然是病得不轻了。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

看着发现自己阴谋失败后,整个人疯狂挣扎起来的越王妃,解了毒缓过来了的楚皇后惊愕又不那么惊愕地站起身,慢慢走到了她身边。

“我早该想到是你。”她语气淡然地看着她,“可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为什么……”越王妃抬起头,一双眼睛怨毒而不甘地盯着楚皇后,隐有疯狂之意,“你竟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清亮尖锐的声音,听得众人纷纷皱眉,同时陆季迟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她顶着严语那张脸的时候,声音会那么嘶哑了——装得难听一点就有理由沉默寡言了,不容易露出破绽。

楚皇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呵地一声笑了起来:“不说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你!”越王妃气结,挣扎着就要扑过去咬她,被月圆一巴掌按回了地上。她又怒又恨,扭头就朝昭宁帝看去,“陛下就这样看着他们作践我么!”

“作践?”转身挡住她看向昭宁帝的视线,楚皇后妩媚的脸上绽出一个冷笑,然后,抬脚就踩在了她的脸上,“本宫就是作践你了,那又怎么样?一个三番两次对我孩儿动手,还妄图弑君的逆贼,本宫就是活活作践死你,陛下和母后也绝不会怪我一个字!”

“不仅不怪,哀家还要夸你。”方珍珠飞快补刀。

昭宁帝倒是没跟着补,只看着楚皇后的脚温声道:“刚解了毒还没什么力气,你小心些,别伤着自己的脚。”

越王妃:“……”

她刚才被楚皇后踩懵逼了,这会儿堪堪回过神,一张被陆季迟扇肿的脸顿时就涨得通红。这下她也实在装不了可怜了,抖着嘴巴就再也忍不住尖声咒骂起来:“你这个贱人!贱人!你抢走了我的父亲,抢走了我的陛下,还抢走了属于我的皇后之位!你为什么不去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双目赤红,神色狰狞,看着十分骇人,楚皇后冷眼看着她,只觉得可笑极了。

“父亲从来没有不要你,是你外祖母生怕我娘这个继母亏待你,非要将你接回家去养大的。至于陛下,是你先嫁了人,先丢下了陛下。”楚皇后也不知道这人哪来的那么大脸,说着说着,忍不住就嘲讽地勾起了嘴角,“还有皇后之位,它从来都不曾属于过你,又何来的被我抢走?王妃莫不是魔怔了吧。”

越王妃也不知听见了没,咬着牙根喃喃哭道:“若不是你从中插了一脚,陛下不会不要我的,他那么爱我,怎么会不要我?太子已经死了,我为什么不能再嫁?我们明明是两情相悦的!是你抢走了陛下,是你抢走了我的皇后之位!要不是这样……要不是这样,我哪里用得着纡尊降贵地和宇文铭那个野蛮人合作!那个男人……他许我皇后之位,答应等将来北夏一统天下之后会让我做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可他也死了!被你们联手害死了……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说到最后,她再次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而众人也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替宇文铭做事了——曾经触手可得的皇后之位,因为太子的死彻底从她手里飞走,她心有不甘,所以在昭宁帝登基之后频频向他示好,妄图夺回那些“本该属于她”的荣耀。可惜昭宁帝已经忘了旧情,不肯接受她,所以她愤怒无奈之下便另辟蹊径,勾搭上了宇文铭,试图坐上北夏的后位。

原本这一切都挺顺利的,她和宇文铭联手推出原主这个空有野心没有脑子的家伙做挡箭牌,暗中搞事情试图造成大周内部矛盾,好让北夏趁虚而入。结果陆季迟穿来之后不干了,反过来利用孟婉妍和孟春林的事情把他们的据点文渊阁给一锅端了,害得他们多年筹谋打了水漂不说,还连累越王妃也跟着暴露身份,被昭宁帝关进了皇陵。

最重要的是,陆季迟和昭宁帝这兄弟俩还帮着宇文竞把宇文铭也给搞死了。

这让越王妃怎么忍?

大周皇后你们不让我做就算了,北夏的皇后你们也不让我做,这是存心跟我过不去,要我不好过是吧?!

行啊!我不好过,你们也特么别想好过了!

所以明明已经南逃到一半,她又不甘心地想法子搭上陆季迟几人的顺风车折了回来。

至于真正的严语,应该是在陆季迟等人还没有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惨遭毒手了,而越王妃的帮凶,很显然就是那个老太医。

正好这时那个老太医也被拿下了,阿镜飞快地喂他吃了一颗药,他脸上便和越王妃一样脱下了一张薄薄的人皮。

“果然是你!”人皮之下是一张平凡阴柔的脸,惨白惨白的,看着十分阴沉。阿镜显然与这人认识,冷笑一声后转头问昭宁帝,“此人便是宇文铭手下那个罗南国的巫医,他与我有杀父之仇,不知皇帝陛下可否将他交给我处置?”

她今日功劳不小,这样的小事,昭宁帝自然不会不允,点头就应下了。

那巫医脸色大变,却没有说话,显然是自知没有活路了,他痴迷而不舍地看着越王妃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遗憾。

终究还是没能帮她达成所愿啊……

越王妃却没有看他,对她来说,他不过是一个有些本事的,用美色轻轻一勾就甘心为她肝脑涂地的仆从罢了。她只紧紧地盯着楚皇后,状似疯癫地哭叫着:“没有了你,陛下就会重新看到我了,我才是皇后,我才是皇后……”

她的表情怨毒而绝望,看着十分吓人,楚皇后却并不畏惧——做亏心事的人不是她,她何必惶恐?刚要说什么,昭宁帝突然起身将她护在了怀里。

“把她带下去严加拷问,朕要知道那份行军布阵图的下落。”

他的声音淡淡的,不带半点温度,越王妃这才像是终于回神了一般,猛地一个哆嗦:“你!你说什么?!”

这么些年来,他一直对她们母女照拂有加,昭宁帝自认已经对她仁至义尽,此刻根本不愿再看她,只转头轻抚着楚皇后的背,眼底掠过几许歉意。

虽然非他所愿,但她和明生几次三番遇到危险,都是因他之故。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楚皇后抬头嗔了他一眼:“都是你惹出的风流债,回头若不好好补偿我,我就再不理你了!”

昭宁帝微顿,眉头一下松了开:“嗯,是朕的错,娘娘想要什么补偿,朕都给。”

“我要什么补偿陛下都给?”楚皇后眼波流转,故作暧昧地看了看他的腰,“陛下可不要说大话。”

昭宁帝哭笑不得,用力捏了一下她柔软的手心,意味深长道:“是不是大话,一会儿回宫娘娘就知道了。”

第11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