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已经能够表达内心世界了,不像三岁时,言不得、语不得,由着她折腾我。她用了一点儿时间消化这件事,之后突然对我说,其实我们家的祖先不是人类,是狐狸精,到我这儿整整一百代了,所以我的名字叫"于狐心",为了掩人耳目才改为"于湖新"的。

当时小小年纪的我深深理解了亲人被邪灵附体的痛苦和惊惶,可惜我没钱请人帮她驱除邪魔,而且年纪小的人接受新事物比较快,就这么相信了。到现在我有点怀疑自己的身世,可我能听懂动物心声这件事又让我无法解释,只好信了她的说辞。

对于我的狐狸精后裔身份,我老娘相当失望,因为一个狐狸精不可能二十九岁还保持处女之身。我劝她说:"亲娘呀,狐狸精也不是随便当的,至少得有姿色啊,会媚术啊什么的。您看看我,有什么啊?当初生我时不好好生,现在来埋怨我有什么用。"

我老娘神秘兮兮地对我说:"狐狸精是天下媚术的祖师爷,我们家怎么可能没有传承?只是你要破了处才能给你,否则你就会死翘翘的。"

她这样说,我这个好奇呀,就差把房顶掀了,可是却挖地三尺也没找到传说中的那本媚术大全。我本打算先修炼一下内功,以后遇到真正爱到心坎里的人再好好实践。只可惜到后来,我每个愿望都落空了。

"你这个工作真的挺不错,清闲、薪水高、地位也高。"UU对我说,打断了我对媚术的遐思,"其实林副总,我指的是林泽丰,说的也对,这根本就是养个吃白饭的嘛。"她开玩笑。

"他们家的公司刮干了那么多人的钱包,我小小吃他一下有什么关系。"我没什么负罪感,除了对UU和月月,"你和月月在公司最好对我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最好假装不认识,免得林泽丰迁怒于人。可惜昨天月月叫我上车时让好多人看到了,不如就说是主管看我不顺眼,特意教育我一顿好了。"

UU早就听月月讲了昨天的事,昨晚打电话给我时笑得肝肠寸断,还说怪不得早上开晨会时,林副总的鼻子怎么有点红肿,而且脾气特别不好,原来是被打了。

我不止一万次地说我没打他,只不过推了他一下,可是为什么没人相信?

"放心,我和月月不会太接近你的,但你有事可以打我私人电话。"UU道,"倒不是怕被你连累,林氏兄弟其实还算是好老板,公私分明,不会迁怒。但你来公司才一天,就已经很红了,我们两个再和你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关系,你就会被更多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日子会更不好过。"

说起这件事,我更窝火。按照公司规定,禁止员工泄露和流传公司内部发生的事件,那几名保安是下层人员,他们的头儿又被林泽秀问了话,所以绝对不敢提起昨天在停车场发生的事。

可这条规定对那些白领显然是隐形的,他们打听不出事情的真实情况,就靠臆测造谣。当时我是光着脚、衣衫凌乱地和林泽秀站在一起,而林泽丰怒气冲冲离开,鼻子上还有些可疑的红肿和血迹,这些景象都给可耻的流言提供了滋生的温床。

所以昨天的事情就变成了这样的:我是一个可耻的狐狸精,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勾搭到林泽秀,并使用了极其卑鄙的伎俩,让这位心软、可爱、帅到爆的林副总专门为我设立了医务室,好安置在自己身边,随时承欢。昨天早上七点多,林副总在停车场潜规则我,艾克思艾克思欧欧了近一个多小时,后来被前来上班的另一位林副总看到。大林副总觉得我们有伤风化,破坏公司形象,而这两兄弟本来就因为皇上传位的问题而心有罅隙,这下更是吵了起来,于是两人大打出手。奸夫淫妇大战霸道男,终究一向强势的太子吃了点小亏,给二皇子一拳打在了鼻子上。

事情就是这样,每个人都这样说,才不过二十四小时就在每个人心中都成了事实。豪门恩怨,二子夺嫡,加上外表一本正经但骨子里淫荡下流的女医生,简直比戏剧还戏剧。

所以今天早上,我走到哪儿都会被行注目礼,害我开始以为衣服出了问题,后来又忍不住捂嘴偷笑,以为是我漂亮到回头率百分之一百五十,因为有一半的人盯着我看了两回,直到UU把流言告诉了我,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过,我气了一会儿也就罢了,心里还很欠抽地有点窃喜。在我二十九年的人生中还没有被编派过桃色新闻呢,这对我也是新奇的经验。原来有时候,被人憎恨、蔑视和歪曲还是挺好玩的。

5大面撒网,重点培养

由于不能连累UU和月月,在CES工作的这几天,我一直独来独往。

也曾试图交朋友来着,不过,我发现身边的公司同仁分为两种:一种是妒忌我被林副总潜规则而她们没被潜上的;另一种是听信了流言,不齿我的为人的。所以基本上没有人理我,甚至连个病人也没有,我只能待在医务室里养老。

这种情况差不多持续了两个星期,我难受得无以复加,就算天天玩电脑也有累的时候。之前我曾目光烁烁地盯着每一个看到的人,观察他们肢体上有无滞涩感,淡而精致的妆容下有没有掩盖菜色,眼神中有无病态,万一看到某人有些不正常,立即追上去问:你的腿没有伤吧,要不我帮你固定一下骨头?最近大便怎么样?如果稀软,一定要就医啊。最近掉毛--不是,掉头发吗?唉!你吃这么少,不是肚子里有虫吧?

我是本着对工作认真负责的精神,结果现在人人对我避而远之,好像有病的是我。

而且,我来公司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自从在停车场见了一面,我就再也没有看到过林泽秀。我不能在CES耗费青春--呃--的尾巴,可是见不到男主角,也没办法谈谈人生啊、理想啊什么的,别说追到他了,恐怕他现在连我是什么样子都忘记了。

想当初我们见第一面时,他立即就知道我是于医生,我曾经为此开心很久,因为他注意到我,后来听说因为设立医务室的主意是他出的,所以他才对人选比较关注,并不是对我有特殊印象或者好感。那么事隔两个星期,他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

原来事情并没有我想的简单、顺利,这让我生出严重的挫败感,以至于我对公司的美味午餐也没什么兴趣,端着餐盘、低着头横冲直撞,想快点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每天都是如此,我一进餐厅,就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我一走到哪儿,哪儿就静得好像周围全是死人,连呼吸声也没有。有时候我吃饭喝汤,都能听到自己的进食声,实在尴尬。

开始几天,我还告诉自己要忍耐,但这几天我实在受不了了,每天都以最快的速度取餐,然后跑回医务室去吃,好像我真做错了什么事。其实,只不过我和林泽秀一直没见面,很多人幸灾乐祸地以为我被抛弃,想看我笑话而已。

此刻我像以往一样向前走着,才到餐厅门口就感觉一片死寂。我不理会,想快点离开,没想到前方遇到阻力,似乎是撞在了墙上。我本能地做出反应,使一招借力打力,把餐盘往前一推,人已经向后连跳了好几步。

只听哗啦一声,四周更静,而且这安静持续了好几秒。我定睛一看,就见一位老兄脸色铁青地站在餐厅门口,高级西装和白色衬衣上,满是菜汁和汤渍。要命的是,这个不幸的人又是那个小气恶劣的林泽丰。而他的身边,站着他的弟弟,我的梦中情人林泽秀。

我心里一喜一惊,但这情况容不得我有更多心理活动,只能连忙上前道歉。我讨厌他是一回事,自己做错事又是另一回事。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看见。"我一连串地说着,还搭配着点头哈腰,"我不是要冒犯您,可是,我真的没看见。"

"是过失就不用负责吗?"他显然也认出了我,眉头皱得死紧。

看来传言没有错,这个人小心眼得很,按说我一个小人物,那件袭击事件又过去两星期了,他应该忘了我才是,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而我又一次得罪了他。

"那不然--我负责吧。您这件衣服,我帮您拿去洗,费用我付。"我低声道。犯了错,至少争取个好态度。

"好啊,我欣赏有担当的员工。"他缓慢地说,但给人感觉字字杀机,"但不用洗了,你买一套一模一样的衣服给我就行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来公司两周,薪水还没发一次,目前举债度日。因为想不出如何跟我老娘说我现在的情况,所以也没能伸手要钱,只是隔三差五回家吃饭,偷饺子馆里的钱维持生计。而我待在这儿久了,眼睛也养出点水平,知道他这西装肯定要万儿八千的,要我拿什么赔?!

再说了,我是撞到了他,是我有错,但他没眼睛吗?为什么不躲?说到底,他也是要负上一点儿责任的!现在我都肯承担一切了,帮他洗还不行,非要赔一套新的,这不是刁难我吗?

我这人,最受不得气,何况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我心上人的面。

"好呀,林副总,我赔。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咬着牙,笑得甜美,"那么,现在就请您在这儿把衣服全脱掉,要是出了这个门,我可就不负责了。现场这两个字您还懂吧?出了这个地方,法律上讲,离开事件发生地,您就不能索赔了,谁知道在此期间,标的物还受到什么样的损害?所以,请马上把衣服脱下来吧。"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法律是怎么讲的,不过是歪缠而已。

他可以拎了我就走,可是只要他一碰我,我就说他性骚扰,而虽然这里有那么多员工可以作证,但我赌他没那个时间和精力跟我玩,一件衣服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小事。而他如果不依不饶,会让别人认为他是故意为难小职员。

是啊,这就是无赖,这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已经表明道歉的姿态了,可他非逼得我一个穷人跳楼,那我只好有什么招使什么招了。

结果他不说话,所有人都不说话,因为在这个公司,据说没有人敢冒犯他。

看吧,这就叫无欲则刚,我对他没有所求,不想升职加薪,不想和他有瓜葛,甚至因为见不到林泽秀,我没兴趣待在这个公司,怕他什么呢?

我看着他,他眼里全是想置我于死地的愤怒,不过那不是对敌手甚至一个人类的眼神,而是对一只让他恶心的蟑螂的态度,恨不得踩死我似的。

当我看到他的目光,心里再也没什么内疚感,打算一赖到底。他把我看成什么,我自然把他也看成什么,有什么客气的。

"赔钱!"

"脱衣服!"

我们古怪地对话,而一边的百儿八十号人都不吃东西、全身所有的感官都调动起来兴奋地注视着这难得的一幕,这是足以谈论两个星期的八卦啊!

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林泽秀突然笑了起来,"唉,于医生,你不要害怕,林副总不会责怪你的,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他是以这种方式让你印象深刻点,下回别那么冒失。如果这是对病人,这么心急火燎可不行呀。"他打圆场,说得极其自然,好像林泽丰真的是在和我开玩笑一样。

他一边说,一边从林泽丰背后绕了过来,用只有三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哥,你先到我那儿去,我马上叫设计部的人来,送一套衣服给你,别在这儿闹。"

看看,这才是做大事的人!我示威似的看林泽丰,发现他的鼻子非常完整,早就没有大碍了。他大概刚才是被我气得一时糊涂,这才和我较劲,这时候也知道不能僵在这儿,就算他赢了我,也失了风度,所以,顺坡下驴,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不得不说,他城府很深,因为他神色平静,举止稳当,一点儿也看不出情绪。而我的秀秀,则对我露出温柔的笑容,"咱们也走吧,于医生。"

他送我到医务室门口,其实不过十米的距离,但我感觉很美妙,而他的风度好得没话说,到了门口的时候,又帮我拉开门。我知道我身后有无数道妒恨并至怨毒的目光盯着我,可我几乎是快乐地享受着这些恶意情绪。这时候我忽然深切地明白一句以前觉得很酸很酸的话:全世界,我只在乎你。

"请吧,于医生。"他歪了一下头,示意我进门,半开玩笑地说,"明天你会成为CES的大红人,毕竟你泼了大林副总一身汤汤水水,小林副总还亲自为你开门。"

"我不是故意泼他的。"我尴尬地解释,进了门。他没进来,就那么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地说话。

"是啊,你不是故意的。"他笑,显得挺开心,"那天,把我哥扑倒也不是故意。"

我想我涨红了脸,张了两下嘴也没说出话,过了好几秒才道:"那么久的事了,你们兄弟居然还记得。"

他一本正经地点头,"是啊,居然记得。说起来,我们很少能看到一个女孩子穿着裙子和高跟鞋那么利索地跳过一人高的护栏,这情景想忘也忘不掉呢。"

别烧盘!别烧盘!不要那么没出息,大方点。我命令自己,可是根本不管用,我觉得脸很热,只得低下头去,不看他的脸,可他的轻笑却一直传进我的耳朵,随后还有一声很低的轻呼。

我一惊,抬头看他,正看到他一手按着后颈,文雅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有病人!

我食指大动,近乎狂喜,因为有日子没给各种动物治过病了,心里痒痒。但随即想到眼前的是我的心上人,他不舒服,我应该心疼才对,于是我体贴地问:"林副总,您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他一笑,摇摇头,"没事,老毛病而已。不过,我倒忘记你是医务室的医生啦!"

"老毛病才应该注意。来,我帮您看看。"我握住他的左前爪,不,是左手,差点伸手摸他有点尖的漂亮鼻子。

"是脊椎不好而已,并没有大碍。"他轻巧地抽出手,避免我的尴尬,"我读书时出过一次车祸,虽然不严重,但轻微损伤了颈椎和胸椎,过度疲劳就会发疼,只要适当休息和按摩就会好。"

按摩?就是我的手摸他的背,就是接近的机会?就是一边聊天,一边肌肤接触,心灵交流?!谢谢老天,改天给您烧香!

"按摩我最拿手了,您怎么不早说?"我顺竿爬,"您每天工作那么辛苦,闲时就来医务室按摩吧。这样您既可以增强您的体质,我也不至于没事做,让有的人以为我是吃白饭的。"

他静静地听着,大概在想我说的话吧。我非常紧张,生怕他拒绝。这是多么好的建立感情的机会呀!

还好,他点了点头,"那要麻烦于医生了,最近工作太忙,感觉背也直不起来似的。我不像大林副总,天天像打仗一样,也精神百倍。"

那种蛮牛,理他干什么!倒是我的秀秀,这衣服架子一样的瘦高身材,优雅又漂亮。看着他,我突然想起一句诗:你的艺术,你的病体,束扎成一捧稀有气体,我喜欢。

"你也听说了关于医务室设立的传闻吧?"他无奈地笑着,"公司里的消息传得真快。"

这时候,如果是聪明人应该摇头做茫然状。可我是笨蛋,所以点头表示确实听说这件事了,又立即后悔,好在他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下午我还有重要的会议要开,今天怕是不能享受于医生的按摩了,过几天,我提前打电话来约,好不好?"他看了看腕表说。

他一边说,一边从林泽丰背后绕了过来,用只有三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哥,你先到我那儿去,我马上叫设计部的人来,送一套衣服给你,别在这儿闹。"

看看,这才是做大事的人!我示威似的看林泽丰,发现他的鼻子非常完整,早就没有大碍了。他大概刚才是被我气得一时糊涂,这才和我较劲,这时候也知道不能僵在这儿,就算他赢了我,也失了风度,所以,顺坡下驴,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不得不说,他城府很深,因为他神色平静,举止稳当,一点儿也看不出情绪。而我的秀秀,则对我露出温柔的笑容,"咱们也走吧,于医生。"

他送我到医务室门口,其实不过十米的距离,但我感觉很美妙,而他的风度好得没话说,到了门口的时候,又帮我拉开门。我知道我身后有无数道妒恨并至怨毒的目光盯着我,可我几乎是快乐地享受着这些恶意情绪。这时候我忽然深切地明白一句以前觉得很酸很酸的话:全世界,我只在乎你。

"请吧,于医生。"他歪了一下头,示意我进门,半开玩笑地说,"明天你会成为CES的大红人,毕竟你泼了大林副总一身汤汤水水,小林副总还亲自为你开门。"

"我不是故意泼他的。"我尴尬地解释,进了门。他没进来,就那么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地说话。

"是啊,你不是故意的。"他笑,显得挺开心,"那天,把我哥扑倒也不是故意。"

我想我涨红了脸,张了两下嘴也没说出话,过了好几秒才道:"那么久的事了,你们兄弟居然还记得。"

他一本正经地点头,"是啊,居然记得。说起来,我们很少能看到一个女孩子穿着裙子和高跟鞋那么利索地跳过一人高的护栏,这情景想忘也忘不掉呢。"

别烧盘!别烧盘!不要那么没出息,大方点。我命令自己,可是根本不管用,我觉得脸很热,只得低下头去,不看他的脸,可他的轻笑却一直传进我的耳朵,随后还有一声很低的轻呼。

我一惊,抬头看他,正看到他一手按着后颈,文雅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有病人!

我食指大动,近乎狂喜,因为有日子没给各种动物治过病了,心里痒痒。但随即想到眼前的是我的心上人,他不舒服,我应该心疼才对,于是我体贴地问:"林副总,您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他一笑,摇摇头,"没事,老毛病而已。不过,我倒忘记你是医务室的医生啦!"

"老毛病才应该注意。来,我帮您看看。"我握住他的左前爪,不,是左手,差点伸手摸他有点尖的漂亮鼻子。

"是脊椎不好而已,并没有大碍。"他轻巧地抽出手,避免我的尴尬,"我读书时出过一次车祸,虽然不严重,但轻微损伤了颈椎和胸椎,过度疲劳就会发疼,只要适当休息和按摩就会好。"

按摩?就是我的手摸他的背,就是接近的机会?就是一边聊天,一边肌肤接触,心灵交流?!谢谢老天,改天给您烧香!

"按摩我最拿手了,您怎么不早说?"我顺竿爬,"您每天工作那么辛苦,闲时就来医务室按摩吧。这样您既可以增强您的体质,我也不至于没事做,让有的人以为我是吃白饭的。"

他静静地听着,大概在想我说的话吧。我非常紧张,生怕他拒绝。这是多么好的建立感情的机会呀!

还好,他点了点头,"那要麻烦于医生了,最近工作太忙,感觉背也直不起来似的。我不像大林副总,天天像打仗一样,也精神百倍。"

那种蛮牛,理他干什么!倒是我的秀秀,这衣服架子一样的瘦高身材,优雅又漂亮。看着他,我突然想起一句诗:你的艺术,你的病体,束扎成一捧稀有气体,我喜欢。

"你也听说了关于医务室设立的传闻吧?"他无奈地笑着,"公司里的消息传得真快。"

这时候,如果是聪明人应该摇头做茫然状。可我是笨蛋,所以点头表示确实听说这件事了,又立即后悔,好在他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下午我还有重要的会议要开,今天怕是不能享受于医生的按摩了,过几天,我提前打电话来约,好不好?"他看了看腕表说。

为了一个接近他的机会,我苦练了这许久,可人家那么轻慢,那滋味并不好受。年纪不轻了,却还像个小姑娘一样勇敢追求爱情,我的勇气本来就是不断自我激励出来的,其实脆弱得很。

"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包括兔妈和我家那个奔五的御奶,我看你要做两手准备才好。"老白趴在沙发上,享受着我手法日益娴熟的按摩,有点口齿不清地说。

"那你还让她包养你。"我斥了一句,第一次感慨自己认识的为什么都不是正常人。

"人生不过如此,我不想努力,糊里糊涂地过就好。"他说,"可是你不同呀,你渴望美好人生,那就好好经营,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老白说得对。"贝贝表示同意,"你要大面撒网,重点培养,这样万一你泡不成林泽秀,至少还有备胎,不至于太失落。说不定你也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那也是意境呀,小新。"

"我没那闲工夫。"我拍拍老白,让他坐起来,自己也挤在沙发里,忽然感觉很无力。

现在我每天白天耗在公司里,下班直奔我老娘那儿,吃了晚饭回诊所,晚上差不多十一点多休息,早上五点就起床学按摩,周六周日还要加练。好在公司里没事做,我能不断补眠,最近精力倒还旺盛。不过一直这样紧张,心理疲惫也是很严重的。

而我,却一直等不来那个人。

贝贝说:"我们这小区有个韩国人,长得不错,听说家世也好,想找中国老婆,一直托我介绍呢。不然,你试试?当然啦,我大国民女嫁到韩国是委屈了,可是你二十九了,降价出售吧。"

我人没站起,却飞起一脚。

贝贝潇洒地躲避,不过没躲开,疼得抱着膝盖一个劲搓,"太狠了吧你,真不明白西林看上你什么了,这些日子一直缠着我老婆要找你,要为你免费服务。"

我吓了一跳,那个午夜牛郎吗?我记得我没给过他好脸色呀!

"不要和那个牛郎约会,贝贝你要介绍也给小新介绍个条件好的。"老白一脸苦口婆心,就像男妇女主任,"小新你也别满脑子爱情爱情,其实对于幸福的婚姻而言,条件才重要,爱不爱的倒在其次,要知道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条件不错就看看,如果不是很讨厌就相处一下,人的好多品质是要经过一定的时间才看得出的。而相处久了,自然就有感情了。"

"你说得像包办婚姻。"我嗤之以鼻。

贝贝插嘴道:"这点我赞成老白,一头猪养的时间长了,还有人舍不得杀呢,何况两个交往的男女。所以,你排斥相亲是不对的,不看中对方的条件,只讲求感觉是幼稚的,你要学着给自己机会。怎么样,见见那个韩国人吧,才二十五,姐弟恋可是最科学的男女配对方法。"他坐在我旁边,以手肘碰碰我的肋骨。

我不想答应,因为我是一个土包子,从小到大做什么事都不能三心二意,否则什么也做不成。可是我用尽全部力量和关系,还置月月和UU于可能被牵连的境地,在CES无比痛苦地熬过了一个月,却只见到林泽秀两面,不得不说,目标看来太遥远。

或许他终究是我的一个梦罢了,条件上的巨大差距注定着心灵永远无法交会。可是我寂寞,想要一个男人陪着我,不想别人成双成对的时候,一个人吃着泡面在网上无聊闲逛。

我不知不觉地点头,虽然心里高叫着这样不行,而同意的举动一做出,和往常一样,我立即又后悔了;可也同往常一样,后悔来不及。

贝贝挺高兴的,立即满口嚷嚷着"阿尼阿塞欧",还有什么"前轱辘比后轱辘长四米大"之类的要联系某外国人去,看其兴奋劲,我甚至怀疑他把我给卖了。

而这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兔妈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虽然很有道理,但是也太绝对了。"

我等三人吓了一跳,望着神出鬼没般的兔妈,没一个人说得出话来。明明记得她不在家啊,不是出门去办免费的少年儿童性教育班去了吗?

 6和男人相处之道

"这么吃惊地看着我干什么?都做了什么坏事?我就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兔神龙。贝贝,这件事可以让你充分明白背着兔妈偷吃的下场。"她手里正拿着一根巧克力棒,边说话边双手微一用力,那棒棒立即断为两截,她还不怀好意地瞄了一眼那位非法同居者的下三路。

贝贝情不自禁地瑟缩一下,并做出了保护性动作,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怒道:"谁偷吃了?我在给小新介绍男朋友,就是咱小区的那个韩国人。"

"就是那个和拄着拐的姑娘抢出租车的?切。"兔妈从鼻子里出气,"不过那是他们内部矛盾,和咱们伟大国人不相干。听说那姑娘也是韩国的,是来中国整容拉长腿的,就是砸断了腿,拉开好增高。要知道骨头有再生功能,说白了就是长骨刺。"

我伸出拇指:佩服啊佩服。我虽然对自己的容貌也不甚满意,但我怕疼,不敢动刀。

"你不同意我去相亲?"我目光闪闪地问兔妈,期望她可以帮我做决断。我是逃避型人格,经常会出现矛盾或混乱心理,自己也不知道要的是什么。

兔妈摇摇头,"去!为什么不去!你的意识不对,不要以为相亲就意味着结婚,也可以当做认识男性朋友。你的生活中男人出现的几率太少,整天对着动物,有恋爱的机会才怪。再说了,你和男人交往少,自然不知道要怎么对付他们,那是别人教不来的。为了林泽秀你也要相亲,借此学习和男人的相处之道。"

"认识兔妈这么多年,她终于说了一句中听的话。"老白赞道,"你成天跟我和贝贝两个不要脸的老白脸,还有兔妈这种不正常的女人混在一块,肯定不容于社会。"

兔妈一个抱枕砸过去,"谁是不正常的女人?我活得最真实清醒了。就像你们刚才说的条件,那在现实中固然很重要,但天下间最重要的却是机遇,懂不懂?就拿猫狗来说,不信你们问小新,她所收治的宠物中,最受宠爱的一定是名种狗吗?"

我想了想,还真不是那样。

我知道一个女的花高价买了一条法国纯种贵妇狗,却丢给她妈妈养,结果她妈妈把那狗和土狗放在一起喂,不出一个月,狗狗就死掉了。

还有一个人,无意中在雨夜捡了一条快死的小狗崽,送到我这儿来医,小狗在生死边缘挣扎了一星期才活过来。那人就拿去养,说等它身体强壮点就送人,可是养上两个月就有了感情,现在宠爱得不行,那小狗成了我们这一区最幸福的一只。

其实那只是一只杂毛狗,性格顽劣,有一条腿还有点伤残,可是主人却爱得不行,再看其他名种犬时,虽然也喜欢,但无论如何不会抛弃这小杂毛而另养了。

"所以我说,人同狗理,长相和背景家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相遇的机会和相处的时间。"兔妈听我说完这两件事后说,"人非草木,除非特别恶劣的、没人味的、不是人的,都会对身边人产生感情,只要彼此有一点儿磁场接近,彼此拥有善意,发展为爱情也有机会。就像林泽秀,他身边那么多漂亮女人,可是他有了戒心,就很难真心接受别人。反而我坚持认为小新有机会,她那种傻乎乎的个性很容易让人放松、让人喜欢和接近,所以,我才那么撺掇她对林泽秀下手,因为我觉得真的有可能。你们当我是胡闹着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