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点点头,"你说得有理,可是人和狗毕竟是不同的,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为什么有那么多富翁抛弃妻子,在外面养二奶、三奶到百奶?"

"HOHO,百奶,不累死个王八蛋的。"贝贝插嘴。

"小新看中那个叫什么林泽秀的,并没有什么关系,你别看我是个吃软饭的,可是我相信一见钟情这回事。问题是他太有钱,这样的男人反而不可靠。"老白继续很严肃地道,"所以我的观点是,要想婚姻幸福,别找有钱人。"

"老白,你是受你家奔五的迫害太深。"兔妈暧昧地挑挑眉毛,"我就是有钱人,我有良心得很,到现在也没抛弃贝贝,如果他表现好,我不打算扔掉他。而且小新的事与钱无关,那是她的梦想,是好朋友就帮她实现梦想,至于今后如何要看她自己经营。你太偏激了,人是否有良心与贫富无关,我看到过一个摆水果摊的猥琐男子包了一个姿色很可怕的小姐当二奶,我也见过亿万富翁与妻子相守一世的。和什么人相遇相守实在是要看运气了,和赌博一样,不到揭盅的那一刻,没有人知道结果,这样的人生才刺激呀。再说了,咱们都是做媒人的,只管结婚,不管上床以后的事。"

"喂喂,我们在说小新的婚姻恋爱事,别扯到理论高度,行不行?"贝贝拦下兔妈的长篇大论,"目前的问题是,还让不让她相亲。"

"相!为什么不相!"老白和兔妈在这件事上倒是意见高度一致。

然后兔妈说:"说到上床--小新,你还是处……涩女一枚,要不要我提前给你上一堂性教育课?宝贝别怕,不黄,绝对纯科学领域。"

"她被你押着看A片,已经上过好多次纯科学领域的教育课了。她理论知识不少,缺乏的是实践。"老白突然露出笑容,像狼看到小白兔后露出牙齿,"要不我牺牲一下肉体,帮她实践一下?"

又一个抱枕砸了过去,这回出手的是我。

老白连忙躲避,贝贝一边去联系韩国人了,而兔妈还在对我进行"再教育"。"如果你真想拿下林泽秀,使用色诱术也无不可,男人是从身体发现灵魂的动物。"她苦口婆心,一本正经,"当初我从金茂大厦上救下贝贝,就诱使他对我的身体无限崇拜,继而调教到现在对我的伟大人格无限崇拜。"

她大言不惭,完全无视那两个男人的鄙视目光,"假如林泽秀上你那儿去按摩,你可以让他脱掉上衣,这样你就可以接触到他的裸背。你要知道,性敏感区之所以成为性敏感区,是因为上面布满了神经末梢,所以对触觉的反应十分敏感,这种触觉的反应传导到大脑,就会使人产生性兴奋。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都应当感谢上帝给予其某些部位对抚摸、接吻和手势的感觉。这些部位,毫不奇怪,它们都位于平时不容易碰到的位置,也就是我们平常说的隐讳区。

"你当然不能上来就对那些关键部位下手,不然你就不是女医生,而是女色狼。可事实上,人类从头到脚,几乎每一寸肌肤都可以触动春情,并不仅仅限定于那几个部位。而不论哪个部位,都有一个共同点,即每一处都覆盖着皮肤。所以,皮肤也是性敏感区,能传递美妙的性消息,这些全都是通过皮肤上群集的神经末梢而实现的。明白了吧?如果你按摩手法好,就算摸摸他的背,他也会兴奋得不得了,继而那个什么--"

"快拉倒吧,不是历尽千帆的女人就没那份本事,哪是小新这种涩女做得到的。"老白打断兔妈的话,"她学的是正经的理疗按摩,不是异性按摩,你是让她追求爱情还是勾搭男人?搞搞清楚!"

周末,我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相亲了。

自从我二十三岁之后,我老娘给我安排过无数次相亲,可我经常半路跑走或根本不去,就算乖乖到场,也说两句话就走,基本上没有很认真地相过亲。

我老娘被我的行为气到半死,可她的淫威就是在这件事上一直无法发挥作用,因为我特别不喜欢这种和未来的老公相遇的方式,这颠覆了我心中从少女时代起就开始的爱情想象。

爱情应该是突发的、偶然的,像雷电一样,你无法知道它在何时出现、劈向哪里,也无法安排,我一直是这么想的,所以对相亲非常排斥。

可是,兔妈的一席话惊醒了我这个梦中人,我得多接触男人,带着交朋友的心态,学习和男人如何相处。

"万一遇到一个比林泽秀更合你心意的人呢?"她说。

但我却并不觉得有这个可能,我活了二十九年了,第一回遭遇了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不大可能连着两次出现这种情况,那样会精神错乱的。

今天和我约会的对象,就是贝贝说的那个韩国人,叫朴英俊,二十五岁,还在本市一所有名的大学读书,据说是一家韩国大企业的少东。贝贝一再向我保证,朴英俊同学找中国女孩当女朋友不是要找人免费练习汉语,而是真正想娶中国女人当老婆。

对这个我倒不是特别在意。说句实话,虽然林泽秀一直不找我,让我感觉很沮丧、很挫败,但我既然已经千方百计进入了CES,当然不会善罢甘休,现在心里一想起他就热乎乎的。我同意相亲,不过是观念转变了而已,并不是说我放弃了自己的爱情梦想。

我一个这么纯洁正派的女子,做出这种一脚踏两船的事也是经过一番挣扎的,不过最后还是强大的邪恶战胜了弹性的正义。

 因为没有特别期待,自然心里放松,所以我差不多是蹦蹦跶跶地到了贝贝指定的地点,就是离我家不远的一个小花园内,很奇怪的有一种小时候参加学校组织的春游感觉。

老远就认出前方男人正是朴英俊,从他那身韩式的扮相,还有在这么热的天也要一手插裤袋一手打伞、那么多阴凉的地方不待非站大太阳下摆POSE的行为来看,必是此人无疑。

之前贝贝非要我在晴朗的天气中拿着一把雨伞,他说是见面时彼此相认的标志。那雨伞骚包得很,白底上印了好多红心,和朴英俊拿的那把一样。

我以奇门遁甲的方式曲线迂回地向韩国人靠近,目测了一下此人的质量。他外表看来还不错,发型衣着都很精致,人长得也可以,身高嘛在一米七五左右,总之外形也算是优质,就不知道内在品质如何。

上前一搭腔,他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了我一番。

我很坦然,人是英雄钱是胆,我虽然不是英雄,口袋里也只有找我老娘要的三百块钱,但女人家只要打扮得漂亮,底气就会很足。昨天我管我娘要钱的时候,她听说我要相亲,一高兴给了我两千块,后来看我眼里闪烁着狼性光芒,生生又给扣掉了一千五,今天早上我又花了两百填满了我的冰箱,目前全部家当都带在身上了。

今天我穿着JammeiChen雾灰色露肩蓬裙,戴着Himalia耳环,踩着Valentino白色蕾丝高跟鞋。如果不翻我的Trussardi蛇纹手包,根本不会知道我钱包瘦弱的程度,以及我裸奔的可怜的信用卡。我这种人就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表的光鲜掩盖了我是赤贫阶级的现实。

而就是我这个超龄、贫穷、姿色一般、没有才华的女人,却看中一个业余时间当当广告模特的帅气亿万富翁(听说还是留过洋的),居然还付诸行动去追,真是疯得不一般。当初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稀里糊涂就这么做了,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们找个地方喝点什么吧?"朴英俊说话了,虽然语音生硬,倒是地道的中文。从他的目光中我看得出,他对我似乎很满意,有进一步交往的愿望。

我有几分高兴,毕竟给一个才二十五岁、条件还不错的男人一眼看中,确实满足了点虚荣心,于是我点点头,"去哪儿呢?"

"金萱吧。"他随口而答,似乎早就想好了。

我吃了一惊。去那么高级的地方,一杯咖啡就要一百五十块!不过算了,他爱摆谱就让他摆吧,反正相亲的时候又不是女方花钱。

"听说你在CES供职,自己还开着一家宠物医院?"说了一大堆热爱中国的话,超贵却没觉出哪儿好的咖啡也喝了半杯后,他渐入主题。

他夸奖中国的时候,我还挺高兴的,很有点民族自豪感。这时他问起个人情况,我情不自禁地严肃起来,勉强点了点头。

不知道贝贝怎么介绍的我,但天底下做媒的人说话夸张似乎是普遍现象。

事实情况是:我才进入CES一个月,随时可能被炒鱿鱼,前两天领的薪水全部--呃--中的一少部分用来还了信用卡上的欠账;因为收费低,我宠物诊所的收入除了支付房租水电、医疗器材的损耗、药品的购置费用以及小珊的薪水后,赚的钱仅够我供个一居室的小房子,过荆钗布裙、粗茶淡饭的日子。最近因为要打肿脸充胖子,我还负了巨债,每天回我老娘那儿蹭饭,做可耻的啃老一族。

唉,谁能理解我们时尚白领的一把辛酸泪呀!

朴英俊看我点头认可,露出满意的表情。他笑的时候还算好看,但是我和林泽秀接近过,所以对他也就没有什么惊艳感了。

"听说湖新小姐自己有一套房子,家里还有个食品企业是吗?"他又问。

好吧,虽然才是四十五平方米的一居室,但量词确实也是论套,我妈的饺子馆确实也是经营食品的,企业两个字太夸张了,但也不算完全没影儿。所以,我继续勉强点头。

"家里只有母亲大人吗?"

这个是事实,我第一次没有心理负担地再点头。

他立即笑得见牙不见眼,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小姐的财产情况不错啊,当然了,长得也非常漂亮可爱。我看我们挺谈得来的,不如正式交往吧,用三个月准备结婚的话,时间应该够了。"

 我正在喝咖啡,听了这话,差点儿把杯子咬下一块来。

什么?才见一面就结婚?!这人怎么回事?没毛病吧?虽然花痴是无罪的,但也要差不多一点。性格古怪是他自己的事,出来吓人就不对了。

而且,他甚至没问我喜欢什么,爱好和兴趣是什么,只问了财产情况就做出了这么"慎重"的人生决定,是不是显得太别有用心了?

看来,我有必要就我的情况再做一番详细的注解说明。

"朴先生,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平静了一下后才说。

他一愣,"你不喜欢我吗?"

我一愣,"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

他再愣,"那还有什么问题?"

我再愣,"关键是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他继续愣,"这有什么关系。我年纪比你小四岁,还长得那么帅,你不可能不满意的。"

我继续愣,却一时没有话说。哇靠!这人有够自恋的。哪有这样夸自己的,而且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好像我和他相亲是高攀了似的。

他看我不说话,以为问住了我,不禁有点得意,其实我是觉得和他说话就如鸡同鸭讲,简直没办法沟通。

"姐姐,以你这样的高龄还能遇到像我这样好条件的男人,实在是一种福气。"他皱着眉,煞有介事地说,"知道吗?这是福气,珍惜吧,不然老天会变脸的。对了,一会儿我们去哪儿吃饭?吃韩餐吧!我知道离这儿不远有一家韩餐馆,烤五花肉--唉,那个香啊。"

我摆摆手,阻止他说下去,另一方面也强压下自己的怒火,"既然你条件这么好,对我又有什么满意的地方呢?如果说的是经济条件,我想你最好再仔细了解一下。"还没到中午就惦记着吃,这人别是饿死鬼转生的。

他张了张嘴,似乎有话难以说出口,我耐心等了他一会儿,他才说:"你的条件,贝贝和我说过,刚才你也承认了,难道你骗我了?"

"我没骗过你任何事,但你一直问问题,让我回答YES或NO,并没有仔细询问。"我挺直了腰杆,"再说,我们才第一次见面,这样打听人家的财产状况是非常失礼的。"

"可我们是相亲呀,条件不都应该摆出来吗?"他眨巴了两下眼,摊开了手。

我无奈地点点头,打算再跟他摆摆,免得他夹缠不清,于是把真实情况说了一遍。

他听着,脸色就好像刷了一层层的乳胶漆,白色越来越厚重。听完后,他的第一反应是对自己的汉语理解力产生了怀疑,要求我再说一遍,我可怜他迷茫的模样,和颜悦色地照做。

"就是说,你没有过百万的年薪,也没有家族企业可继承?"他似乎深受打击。

"如果你说的是韩元,我肯定能拿百万年薪,如果你是想学包饺子,我妈会很乐意教你。"我尽量说得婉转,"那也是一门技术,是用手的,不像你们韩国人,买了皮儿和馅,放模子里一合拢,包成一个。"

他看着我,似乎快哭了,之后一脸嫌弃地说:"好啦,别再浪费我的时间,我们去吃午饭,然后做普通朋友吧。"

我一听就火了,不过我中华大国,礼仪之邦,为了这个,我得忍,所以,尽管我指节握得"咔咔"响,也没给他一记佛山无影脚,只是站起身来,道:"相亲是你提出的,所以是你浪费了我的时间。听说你是贵国一家大企业的少东,但从你对钱的强烈渴望上看,估计你家企业不比我家饺子馆大,而且生意还肯定不太好。"

他说不上来话,只是嘴巴一开一合,好像气得够呛。一瞬间我觉得有点欺侮人,毕竟用自己母语表达情绪要有优势得多。

过了足有十几秒,他才很不耐烦地说:"走吧,去吃饭,真没见过你这种女人!"

这人很有功力,因为我给他气乐了,这也是很难达到的境界,"在这种彼此厌恶的情况下,我不觉得有必要一起吃饭,你就省省吧。"

"不是你请吗?"他很惊讶、很气愤。

我愕然,继而笑了起来。原来这人是找饭辙来的!能交到有钱的女友更好,如果找不到,至少可以混一顿好吃的。这是韩国来的公子吗?明明是韩国盲流。看看贝贝的好介绍!

 "对不起,虽然我这人热情好客,但也不是随便和人吃饭的,你自己去吃烤五花肉吧。"我拿起包要走。

他立即站起身来拦我,那角度、那姿势,来一记"霸王脱靴"会非常爽的,可我忍得相当辛苦,万一砸坏了人家店里的东西是要陪的。

"这次不和我吃饭,以后求我也没机会,我这样帅--"

"拜托,自恋也要有个限度,不然就滑稽了。"我一闪,他拉空了,"你这叫帅吗?顶多就是五官端正而已。"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清醒,无意中眼睛一瞄,正好看到我们隔壁的桌子上放着一本杂志,怎么这样巧,封面正是林泽秀。也不知道他是给什么产品做的广告,画面上是他坐在街边的露天咖啡店,一身白色西装,低头微笑着凝视手中的咖啡,那神态、那气质,真真是: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当然,我的比喻有点不对,但一个羞涩的帅男对女人的杀伤力是无法言喻的。

我望过去时,正好那桌上的一男一女正俯身在地上捡什么东西,我被朴英俊同学气得都没有问人家一声就把杂志拿了过来,扔到桌上,道:"看看,这样的男人才叫帅,而且有上亿身家,不是韩元,是美元。就是这样的男人我都爱理不理的,更别说你了。"

朴英俊瞄了一眼杂志,好歹还算有点正常神智,没敢硬比,用一种息事宁人的态度说:"你这个姐姐真是的。算了,你把咖啡钱付了就好。"

我付?凭什么我付?是谁要来这么高级的地方的?!

我真想学电影电视中女人的样子,把那喝剩下的半杯咖啡拽了巴几地泼在朴英俊同学的脸上。可是我不泼,因为我舍不得,一百五十块一杯哪!

所以我把那已经快凉了的半杯咖啡一饮而尽,然后扔下一百五十块在桌子上,"AA。"

朴英俊一把拉住我,我怒目而视,"再拉住我,我会让你连泡菜也吃不了,烤五花肉更不用想了。"

他本来一脸傲慢和受不了的神色,这会儿我们闹得声音大了点,全咖啡厅的人似乎都在看我们,他连忙把我拉到一边,露出恳求的神色,"姐姐,你先付账,我口袋里只有十块钱车钱,回头我还你。"

我再度给气得哭笑不得,同时有兔死狐悲之感。原来不怕家里着火、就怕掉臭水沟里的人大有人在啊。外表光鲜,口袋空空一族,隐隐已经有流行之势。

可是韩国哥哥,我如果付了这杯咖啡钱,我连车钱也没有了。但真把他扔在这儿被店员羞辱又有点不忍心,大小是条性命,何必呢?

"好吧,我付账,但你三天内必须还我,而且还得分我五块钱车钱。"我低声跟他打商量。

"我来埋单吧,不用争了。"一个男人在我背后说。

 "对不起,虽然我这人热情好客,但也不是随便和人吃饭的,你自己去吃烤五花肉吧。"我拿起包要走。

他立即站起身来拦我,那角度、那姿势,来一记"霸王脱靴"会非常爽的,可我忍得相当辛苦,万一砸坏了人家店里的东西是要陪的。

"这次不和我吃饭,以后求我也没机会,我这样帅--"

"拜托,自恋也要有个限度,不然就滑稽了。"我一闪,他拉空了,"你这叫帅吗?顶多就是五官端正而已。"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清醒,无意中眼睛一瞄,正好看到我们隔壁的桌子上放着一本杂志,怎么这样巧,封面正是林泽秀。也不知道他是给什么产品做的广告,画面上是他坐在街边的露天咖啡店,一身白色西装,低头微笑着凝视手中的咖啡,那神态、那气质,真真是: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当然,我的比喻有点不对,但一个羞涩的帅男对女人的杀伤力是无法言喻的。

我望过去时,正好那桌上的一男一女正俯身在地上捡什么东西,我被朴英俊同学气得都没有问人家一声就把杂志拿了过来,扔到桌上,道:"看看,这样的男人才叫帅,而且有上亿身家,不是韩元,是美元。就是这样的男人我都爱理不理的,更别说你了。"

朴英俊瞄了一眼杂志,好歹还算有点正常神智,没敢硬比,用一种息事宁人的态度说:"你这个姐姐真是的。算了,你把咖啡钱付了就好。"

我付?凭什么我付?是谁要来这么高级的地方的?!

我真想学电影电视中女人的样子,把那喝剩下的半杯咖啡拽了巴几地泼在朴英俊同学的脸上。可是我不泼,因为我舍不得,一百五十块一杯哪!

所以我把那已经快凉了的半杯咖啡一饮而尽,然后扔下一百五十块在桌子上,"AA。"

朴英俊一把拉住我,我怒目而视,"再拉住我,我会让你连泡菜也吃不了,烤五花肉更不用想了。"

他本来一脸傲慢和受不了的神色,这会儿我们闹得声音大了点,全咖啡厅的人似乎都在看我们,他连忙把我拉到一边,露出恳求的神色,"姐姐,你先付账,我口袋里只有十块钱车钱,回头我还你。"

我再度给气得哭笑不得,同时有兔死狐悲之感。原来不怕家里着火、就怕掉臭水沟里的人大有人在啊。外表光鲜,口袋空空一族,隐隐已经有流行之势。

可是韩国哥哥,我如果付了这杯咖啡钱,我连车钱也没有了。但真把他扔在这儿被店员羞辱又有点不忍心,大小是条性命,何必呢?

"好吧,我付账,但你三天内必须还我,而且还得分我五块钱车钱。"我低声跟他打商量。

"我来埋单吧,不用争了。"一个男人在我背后说。

"四米大"坐在前座,我强拉着西林钻入后座,只说了一个字:"走!"

"去哪儿啊,小姐?"司机问。

对这个问题我有几秒钟的脑海空白,被这两个怪胎闹得有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感,还好,西林呻吟着说出了一个地名:"黑屋。"

"去那里干什么?我不去,我要回家。"又过了好几秒,我突然意识到西林所说的黑屋是本市一家非常有名的夜总会,是个极其奢华的地方,消费高得吓人,等闲人都进不去的。

他该不会是去"上班"吧?那带着我干什么?可是不对,现在大中午的,夜生活的动物们还在睡觉才对呀!

"没看到我这身装扮吗?是黑屋举办的猫王模仿秀,我是晋级决赛的选手之一,因为不能占用晚上的营业时间,所以中午进行。"西林以一种看土包子的神色看我,"你不会连猫王是谁也不知道吧?告诉你哦,中国的猫迷可不少,这次比赛有近千人参加呢,我能进入前二十,非常了不起。"

"你了不起好了,我要回家。"我倔头犟脑地答。

"唉,何必呢!"西林怕我打他,没敢拉我的手,只碰碰我的包,"既然遇到了,不如当我的助威团吧,完了,中午我请吃饭,赢了的话,奖品归你。我就是喜欢猫王,并不想要什么物质奖励。本来就没人帮我,这下子我也算有粉丝的人了,而且还有跨国粉丝。"

说到这儿,他看了一眼朴英俊,"你有钱叫出租车吗?四米大?"

"不是你付钱吗?而且中午还请吃饭。"朴英俊眨了一下眼,"我们去吃烤五花肉怎么样?"

到达黑屋的时候,我惊讶地看到了无数猫王的身影,有水桶版猫王、袖珍版猫王、竹竿版猫王、老年猥琐版猫王、女猫王和山寨版猫王,总之,遍地猫王,让人头昏目眩,恍如隔世。

纵眼望去,还真是西林形象比较好,够高,身材也不错,五官立体,妆也化得很到位,如果没有暗箱操作,我觉得他铁定进前三。

黑屋很大,整体风格走酷炫一流,不愧为顶级贵的夜总会,但现在因为人多,所以显得特别拥挤,来这里的人不仅有马上就要进行决赛的二十名选手,还有淘汰在半决赛、四分之一决赛的一百二十个人,外加他们的粉丝团,我在进入大厅的一刹那,感觉黑屋里比大街上还要吵闹。

朴英俊表现出不一样的癫狂,他拉着我占据了一个比较显眼的位置,随着比赛的开始,不停地又叫又跳,还打呼哨,闹得比谁都大声。之前他还伪装贵公子的做派全不见了,暴露出本来面目,这种草根的态度倒显得比较可爱。

而由于他的加入,本来没拉来粉丝助威团的西林同学,气势上一点儿不输于人。于是他私下跟我说,待会儿打算请朴英俊吃烤五花肉,毕竟他这样折腾,体力上的消耗确实比较大。人家万里迢迢地来了,也不能让人家饿肚子,是不是?

我是被强拉来的,心里总有些疲惫和拘谨,但环境影响人,当比赛进行到一半,我也受到了感染,变得快乐起来,跟着周围的人一起疯。

西林是倒数第五个登场的,他一上台就赢得了满堂彩。他优雅地挥手致意,之后拿起麦克风,"今天我要唱的曲目是--猫王在一九五六年他的第一部电影《兄弟情深》中的插曲,《LoveMeTender》……"他故意卖了个关子,下面再度欢声雷动,因为这首歌是非常有名的,中文名为《温柔地爱我》。

"我要把这首歌送给我的心上人,坐在那边的小新姐姐。"他向我一指。那个打灯光的也讨厌,强烈的光线随着西林的指向,笼罩在了我的身上,害得我尴尬无比。我实在不习惯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立即僵在那儿,对周围的口哨声都不能做出反应,表现痴呆。

而这时,伴随着音乐声,西林的歌声响了起来。不得不说,他的嗓子非常好,低沉浑厚中有一种软软的感觉,非常性感勾人,而那首歌优美的曲调,温柔而内敛,仿佛一个男人低低的深情诉说,愿意为了爱而抛弃一切。

……

Lovemetender,lovemetrue;

Allmydreamfulfill,

Formydarling,Iloveyou.

AndIalwayswill.

……

真正的音乐就是这样吧,能够拨动人心底的心弦,触动人最柔软的那根神经。此刻不知为什么,听着这首歌,看着台上投入的西林,我的眼眶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