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兰登皱起眉头,感到很纳闷,难道BIO-EC346是个什么秘密科学学会的代号?

“朋友,这就是个简单的代码而已。”埃德蒙眨了眨眼睛,接着说道,“在所有人当中,你是最能破译的人。还有,顺便告诉你,为了避免你措手不及,今晚的发布会也需要你的参与。”

兰登吃惊地说道:“要我做什么?”

“别担心,什么都不用做。”

说完,埃德蒙·基尔希朝着螺旋体出口走去。“我得赶紧去后台了。温斯顿会告诉你怎么过去的。”他在出口处停下脚步,转过身说,“活动结束后我们再见。对于巴尔德斯皮诺这个人,但愿你的看法没错。”

“埃德蒙,放松点!不要多想!专心做好你的演讲。神职人员肯定不会加害你。”兰登安慰道。

埃德蒙还是将信将疑。“罗伯特,等你听完我发布的内容,你的态度就会大不一样了。”

第10章

罗马天主教马德里总教区的主教座堂所在地——阿穆德纳圣母主教座堂——毗邻马德里皇宫,是一座坚固的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大教堂。教堂旧址是一座古清真寺,阿穆德纳大教堂的名字源于阿拉伯语的almudayna,意为“城堡、要塞”。

相传在1083年,阿方索六世[61]从穆斯林手中夺回马德里之后,一心只想找回一尊丢失的圣母玛利亚圣像。其实为安全起见,这尊珍贵的圣像早就被深藏在城墙里了。由于找不到这尊被深藏的圣母像,阿方索潜心祷告,终于有一天,一段城墙突然倒塌脱落,露出了里面的圣像。而且虽然被掩藏了几百年,里面依然烛光摇曳。

如今,阿穆德纳圣母是马德里的守护神,朝圣者和游人拥入阿穆德纳大教堂,在圣像前祷告祈福。教堂的特殊位置——与皇宫同在一个广场——也是吸引信徒的一个原因,那就是有机会看到来往的王室成员。

今晚在教堂的后院有个年轻侍僧惊慌失措地跑过走廊。

巴尔德斯皮诺主教在哪儿?

弥撒马上就要开始了!

几十年来,安东尼奥·巴尔德斯皮诺主教一直都是这个教堂的大祭司兼负责人。身为国王的挚友兼顾问,巴尔德斯皮诺主教一直恪守传统,心虔志诚,而且直言不讳,无法容忍现代事物。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已是耄耋之年的主教依然在圣周[62]戴着脚镣,和信众一道高举圣像,走街串巷地游行。

在这个世界上,唯独巴尔德斯皮诺永远不会耽误弥撒仪式的。

就在二十分钟前,侍僧跟往常一样,在法衣室帮他穿法衣。法衣刚刚穿好,主教收到了一条短信,便二话没说,匆忙出去了。

他去哪儿了?

侍僧已经在祭坛、法衣室,甚至连主教的私人卫生间都找过了。他在走廊里狂奔,朝教堂司事区跑去,想看看主教在不在办公室。

他听到远处的管风琴声已经“嗡嗡”地奏响。

进堂咏[63]

已经开始了!

侍僧跌跌撞撞跑到主教办公室门口,惊讶地发现大门紧闭,但下面的门缝却透出一道亮光。他在这里?!

侍僧轻轻地敲着门,说道:“主教阁下?”[64]

没人应答。

他又使劲儿敲了敲门,大声叫道:“阁下?”[65]

仍然没人应答。

因为担心年迈的主教会有什么不测,侍僧便推开了门。

天哪![66]

侍僧看着主教办公室,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巴尔德斯皮诺主教坐在红木桌前,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笔记本电脑。祭司帽还戴在他头上,无袖长袍叠坐在屁股底下,权杖也被随意搁在墙边。

侍僧清了清嗓子说:“弥撒已经——”[67]

“已经安排好了。”[68]

主教打断了他的话,眼皮也没抬一下,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德里达神父会替我主持弥撒的。”[69]

侍僧疑惑地盯着巴尔德斯皮诺主教,心想:德里达神父替他?

周六晚上的弥撒由一个级别这么低的神父主持,这很不正常嘛!

“你走吧!”[70]

巴尔德斯皮诺头也不抬,厉声说道,“随手关门。”[71]

侍僧惊恐万状,立刻照吩咐做了——马上离开,关上门。

侍僧急急忙忙朝着管风琴音乐响起的大殿赶去。他边跑边想主教究竟在电脑上看什么重要的东西,居然把自己的神圣职责都抛在脑后了。

此时古根海姆博物馆中庭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阿维拉上将在人群中穿行而过。看着宾客们都对着自己别致的耳机窃窃私语,他很是不解。显然博物馆的语音导览是一种双向对话。

他很庆幸自己早早把那玩意儿给扔了。

今天晚上绝对不能分心。

他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电梯。电梯里已经挤满了人,宾客们都急着上楼去参加今晚的压轴大戏。阿维拉决定走楼梯。上楼时,他再次感到心神不宁,就和昨晚一样心存疑虑。我难道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刽子手?

那些不信神的家伙从他身边夺走了他的妻儿,已把他彻底毁了。我的行动是高层认可的。

他在心里提醒自己。我做的是正义之举。

阿维拉来到第一个楼梯平台后,旁边天桥上的一个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西班牙的新晋名流!

他眼睛盯着这位大美人心想。

女子穿着贴身白色礼服,礼服上点缀着优雅的黑色斜纹。她身材修长,一头乌黑的秀发,再加上优雅的举止,非常令人倾慕。阿维拉注意到,许多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除了宾客赞许的目光外,这位白衣女子身边那两位仪表不凡的保镖也是全神贯注,对她的保护滴水不漏。两位保镖的一举一动如美洲豹一般,十分机警谨慎。他们身上的蓝色运动夹克衫上面绣着一个徽章图案和两个大大的字母GR。

阿维拉对于他们的出现并不感到惊讶,但看到他们的身影,还是有点儿忌惮。阿维拉曾是西班牙军官,所以很清楚GR意味着什么。两名保镖必定是全副武装,而且训练有素,绝对不会输给世界上的任何保镖。

有他们在,我必须加倍小心!

阿维拉心想。

“嗨!”一个紧随其后的男子大声叫道。

阿维拉转过身。

一个身穿燕尾服、头戴黑色牛仔帽、大腹便便的男人正咧着嘴冲他笑。“你的制服很不错嘛!”那人指着阿维拉的军装说道,“从哪儿弄来的这身行头?”

阿维拉瞪了他一眼,本能地握紧了拳头。这可是老子一辈子的军旅奉献和牺牲换来的!

他心想。“我不会说英语。”[72]

阿维拉耸了耸肩膀,应付了一句,然后继续往楼上走。

来到二楼后,阿维拉看到一个长长的走廊,便跟着指示牌来到了最偏远的一个洗手间。他的脚刚迈进去,整个博物馆的灯就暗了一下——这是第一次温馨提示,让客人们快上楼去参加发布会。

阿维拉走进空无一人的洗手间,来到最后一个隔间,然后从里面上了锁。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觉得内心深处那熟悉的魔鬼又在蠢蠢欲动,想把他拖回痛苦的深渊中。

五年过去了,那段记忆仍然挥之不去。

一气之下,阿维拉把那段不堪的往事抛到脑后,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那串念珠。他轻轻地把珠串挂在门的衣帽钩上。珠串和上面的十字架在他眼前微微晃动着,他很自豪地欣赏着自己的得意之作。虔诚的信徒可能会错愕不已,因为制作这样的东西本身就是对念珠的亵渎。即便如此,摄政王还是让阿维拉放心,说在关键时刻能否得到赦免,不是一成不变的。

如果从事的是如此神圣的事业,摄政王答应他,就一定会得到上帝的宽恕。

阿维拉的灵魂会得到庇佑,他的肉体也必定会从罪恶中得以解脱。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文身。

跟古老的基督“凯乐符号”[73]

一样,这个文身符号也是完全由字母拼合而成。三天前,阿维拉依照指示用一根针和鞣酸铁[74]一丝不苟地把这个符号文在手掌上。到现在文身部位仍然发红,一碰就疼。摄政王向他保证过,如果被抓,他只要把手掌上的文身亮出来,几小时内他就会被释放。

摄政王说过,政府的高层都由我们掌控。

阿维拉已经领教过,他们的确能呼风唤雨,所以他觉得自己有铜墙铁壁保护着会非常安全。如今,还是有人在恪守传统啊!

阿维拉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这个组织的一员,但就目前而言,能为之效力他已经感到无上荣光。

在空无一人的卫生间里,阿维拉掏出手机拨通了摄政王给他的一个加密号码。

电话响了一声那头就接了。“你好?”[75]

“我已就位。”[76]

阿维拉说完,等对方最后下达命令。

“好的。”[77]

摄政王说道,“你只有一次机会,一定要抓住。”[78]

成败在此一举。机会不容错过。

第11章

迪拜拥有金光闪闪的摩天大楼、众多的人工岛以及名流汇集的豪宅别墅。沿着海岸线往北约三十公里就是沙迦城——阿拉伯联合酋长国伊斯兰教的文化中心。

沙迦拥有六百多座清真寺以及该地区顶尖的高等学府,在灵修和教育方面可谓鼎立潮头。沙迦的石油储量极高,加上当局把教育当作重中之重,所以在宗教和教育方面的领先地位十分稳固。

在沙迦,赛义德·法德尔深受民众爱戴。今晚法德尔的家人单独聚在一起守夜祈祷。这次并不是传统的守夜祷告,他们是在祈祷他们深爱的法德尔,一位父亲、叔叔和丈夫,能平安归来——因为就在昨天,他神秘地失踪了。

当地媒体刚刚宣布,据赛义德的一位同事说,自从两天前从世界宗教大会回来后,这位一贯沉着的阿拉玛似乎“异常焦虑”。这位同事还说,他无意中听到赛义德在电话里跟人激烈争论,而赛义德很少会这样。他跟人争吵时说的是英语,因此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是,这位同事肯定地说,他听到赛义德反复提到一个人的名字。

埃德蒙·基尔希。

第12章

兰登从螺旋体里转着往外走时思绪非常混乱。他和埃德蒙之间的谈话既令他振奋,又让他忐忑。不管埃德蒙是否夸大其词,这位计算机科学家显然是有了重大

发现,而且他也相信,这一发现会在全球范围内引发一场范式转变。

这个发现可以跟哥白尼的发现相提并论?

从螺旋体雕塑走出来后,兰登感觉有点儿头晕。他拿起之前放在地上的耳机。

“温斯顿?”他戴上耳机说道,“喂?”

兰登听见轻轻的“咔嗒”一声,电脑生成的英国口音又响了起来。“您好,教授。我在。埃德蒙让我带您去乘货梯,因为时间很紧,来不及返回中庭了。他还觉得您会对我们的超大货梯情有独钟。”

“他想得可真周到。他知道我有幽闭恐惧症。”

“现在我也知道啦,而且永远都不会忘记。”

温斯顿带着兰登穿过侧门,走进一条走廊来到电梯旁。这里是水泥墙面,完全没有装修过。电梯里面硕大无比,显然是用来搬运体积超大的艺术品的。

“三楼。”兰登走进电梯时温斯顿说道,“最上面的按钮。”

到达三楼后,兰登走出电梯。

“好啦!”兰登耳边又响起了温斯顿兴高采烈的声音,“我们得穿过左边的画廊。走这条路去礼堂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