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急之下,干脆来了个死不认账:“是……是臣妾的钗子,前,前些日子丢失了,没想到——没想到是,是这丫头偷拿了……”

轻轻一句话,把责任推的干干净净。

秋云万没料到她会如此说,脸色惨变:“如画夫人,你怎么能这样说?!明明是你……”

“是我什么?秋云,我待你不薄,你居然偷了我的东西还要诬赖我……”

如画干脆反咬一口。

反正没有证据证明是她为了笼络她给她的……

秋云气得浑身颤抖,索性开始赌咒发誓:“奴婢如是偷了夫人的钗子,就让奴婢不得好死,夫人如果诬陷了奴婢,夫人也……”

她一句话没说完,太子脸色一变,冷冷地道:“无论是不是你偷的,身为奴才的,怎么可以诅咒主人?!这样的贱婢,还活在世上干什么?!”

他身形一动,手指扣上了秋云的脖颈。

微一用力,秋云眸子里满是惊恐,甚至都来不及躲避。

颈上传来一声脆响,她双眸蓦然圆睁,随即脑袋无力地歪到一边。

叶璇玑没想到这太子说杀人就杀人,事前连一点征兆也没有。

想要去救,已来不及。

太子面上神色丝毫不变。

他的唇角甚至还留有一丝笑意。

将秋云的尸体随意一抛,淡淡地瞟了墨云聪一眼,道:“身为奴才,无论怎么样也不能出卖主子,云聪,本宫如此处置她你没有什么异议吧?”

墨云聪不知为何,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躬身道:“殿下英明,臣,臣没有异议。”

“嗯,算你明白。好了,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就到此为止。闹了一早晨,本宫也乏了。六弟,我们走。”

太子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哈欠。

墨倾城在旁边忽然摇了摇头。

微微叹息一声:“真是个傻丫头。其实你向夫人汇报的事情也全是真的,夫人就算赏你一支钗子也没什么,干嘛非要拿出来证明什么?这下顶了个偷的罪名死去,唉,丫头就是丫头,脑袋不怎么灵光。”

他似乎意有所指。

如画脸色微微一变,低下了头。

墨倾城说的对。

自己刚才蛮可以说是赏她的,把这件事轻轻遮过去。

却不料心中惶急,竟然只想到推脱责任。

落在有心人眼里,倒像是做贼心虚一样——

今天到此。

真相是什么

现在秋云虽然死了,但自己这么做,只怕是寒了其他人的心……

谁还肯再替她卖命?

太子微微皱了皱眉:“六弟,你说什么?”

墨倾城扇子轻轻一合,笑了一笑.

笑容如春光般明媚:“愚弟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这个丫头太蠢笨了些而已。好了,皇兄,听说墨州城外百芳园的菊花开的不错,我们何不去瞧瞧?”

太子摇了摇头,眼眸一闪,道:“六弟,你还脱不了你这爱玩的性子。以你的聪明,学点治国安邦之策,未必比为兄差了,天天这样不务正业的,也不是长久之计。”

墨倾城懒懒一笑:“愚弟只想流连于山水,可不想困在朝堂之上。再说治国安邦有皇兄就够了。以后有皇兄罩着我,我学那东西干什么。走了,皇兄,小弟请你先去吃酒。墨州城的逍遥楼新来了个大厨,他做的水晶肴肉味道真不错……”

太子不由失笑:“六弟,你对这吃吃喝喝的事倒是门清,但凡把这心思用一点在学业上,也省得父皇总骂你不思上进……”

墨倾城打了个哈哈:“皇兄,饶了小弟罢。这番话我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墨云聪忙道:“臣随二位殿下同去……”

墨倾城扇子在他肩头一敲,似笑非笑:“算了,看你的样子,像是刚刚吃过花酒……还是不要去了,在家好好安慰两位夫人罢。”

哈哈一笑,和太子逍遥而去。

“候爷,臣妾,臣妾扶您去歇息一下?”

如画殷勤上前。

墨云聪不动声色地向后一退。

淡淡地道:“如画,大清早的,你带着人到这里来闹什么?”

她正对你笑呢

“臣妾……臣妾……侯爷恕罪,臣妾这几日看到侯爷为千机楼着火一事忙的焦头烂额,很想为侯爷分忧……”

“分忧?你的分忧就是诬陷何姨娘?”

墨云聪的声音有些冷厉起来。

如画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侯爷明鉴,是,是臣妾糊涂。昨夜秋云来禀报何姨娘的事……臣妾原本也不相信,但兹体事大,又寻不见侯爷,只好今早派人禀报给太子爷,这才……幸好侯爷替何姨娘洗清了冤屈,臣妾,臣妾也欢喜的很……欢喜的很……”

她强牵起嘴角,做出欢喜的样子。

叶璇玑‘哧’地一笑,淡淡地道:“欢喜的很?呵呵,如画夫人,就是秋云也欢喜的很,你瞧瞧她,她正对你笑呢。”

如画身子微微一抖,下意识地看了看。

秋云被太子掐死后,尸身还躺在那里。

她脸上的怨愤尚存,就躺在不远处。

一双眸子大睁着,显然是死不瞑目。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居然看到秋云唇角向上微微牵了一牵。

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

这下如画吃惊非小,‘啊!’地一声尖叫,连滚带爬地跳起来,躲到墨云聪身边:“候……侯爷……”

她脸色煞白,声音都变调了。

“怎么了?”

墨云聪微微皱了皱眉。

“尸……尸变……她……她笑了……侯爷,她笑了……”

如画吓得几乎有些口齿不清。

墨云聪一挑眉,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秋云。

没看出什么异样。

“你眼花了吧,她哪里笑了?”

墨云聪有丝丝不耐,一挥手:“来人,把这丫头的尸体弄走。”

“慢着。”

叶璇玑开口。

俯身自秋云手中拿过那枚羊脂白玉簪。

这家伙色心还没死?

俯身自秋云手中拿过那枚羊脂白玉簪,笑吟吟地递给如画:“如画夫人,喏,这是你的簪子,既然是她偷去的,现在可以物归原主了。”

“拿走!快拿走!我不要了,不要了……”

看到这支簪子,如画如同见到洪水猛兽。

连连后退,生像上面有鬼附身似的。

“呃,这一次应该算是夫人赐予她的了吧?”

叶璇玑潇洒转身。

又将那支簪子塞到秋云已经有些僵硬的手里:“喏,冤有头,债有主,夫人已经把这簪子送给你了,你心里如果有怨气的话,就不要再找夫人的麻烦了……”

这一番话让如画脸色更是煞白。

死命抓住墨云聪的衣襟,指尖都抓成惨白色:“候……侯爷……”

墨云聪初时似要阻拦叶璇玑的恶作剧。

后来不知为何,神色微动,竟然站在那里只是冷眼旁观。

见如画紧扒住自己,他微微皱了皱眉:“来人,送夫人回房。”

如画夫人被一干丫鬟婆子簇拥着去了。

偌大的客厅里就只剩叶璇玑,三侍女以及墨云聪。

墨云聪看着叶璇玑,眸子里闪过一抹深思……

叶璇玑却颇觉无聊,打了个哈欠。

摆了摆手:“我困欲眠君且去,不去就在这里抬死人。”

转身想再回卧房补个眠。

手腕一紧,已被人紧紧握住。

她微一皱眉,这家伙色心还没死?

“你不怕么?”

墨云聪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怕什么?”

叶璇玑诧异。

忽然看到墨云聪手指指向一个方向。

在那里,秋云依旧在挺尸。

一个死人有毛可怕的?

容易受惊的小白兔

她叶璇玑前世游走于各大墓穴之中。

不要说死尸,就是‘粽子’也见着好几个。

在她眼里,死尸就像萝卜青菜一样平常……

不过——

一般女孩子都是怕这东西的吧?

自己这样一副蛋腚的样子是不是太惊悚了些?

她眼珠一转,手忽然一抖。

趁势摆脱了墨云聪的掌握,将墨云聪猛地向前一推。

双手捂脸,抖着声音叫道:“啊,啊,我好怕啊。你快把她弄走……”

她这一推的力气实在是不小。

墨云聪又没有防备,打了个趔趄。

险些绊在秋云身上。

他额上滑落几根黑线,唇角抽搐了几下。

瞪着叶璇玑,一时说不出话来。

冲着那三个侍女摆了摆手:“将秋云弄下去厚葬了吧。”

那三个侍女虽然有些兔死狐悲。

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们也不敢说别的。

只好将秋云抬了下去。

一时间,屋内就剩墨云聪和叶璇玑两个人。

墨云聪站在那里不动,叶璇玑继续在角落里卖命地发抖。

“好了,别装了,我知道你不怕的。”

墨云聪终于不再冒充电线杆,淡淡开口。

叶璇玑懒懒伸了个懒腰,叹气:“你怎么知道我不怕?”

“你刚刚自死人手中又是抽簪子又是放回去的,哪里有半丝害怕的模样?”

墨云聪冷冷地看着她。

呃,这倒也是。

当时只顾玩的高兴,倒忘记伪装一下容易受惊的小白兔了……

“刚刚我只是太气愤了,忘记了害怕。其实,其实我是有点害怕的。”

叶璇玑死鸭子嘴硬,

眼睛眨啊眨,一脸的无辜。

她感觉很圆满

他沉默半晌,忽然道:“你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要不要随我出去走走?”

叶璇玑眼眸一亮。

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关在墨府这个方寸之地。

她还真的想出去转转,踩踩点。

她的长鞭在古墓中丢失了,现在正好去武器店买一条。

顺便再从墨云聪嘴里挖点爆料出来。

她痛快点头:“好啊!你等我一下。”

墨州城内果然繁华。

古香古色的建筑,四处可见雕梁画栋。

青石铺就的街道,不时有各种摊贩挑着担子叫卖着路过。

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各色小吃的清香。

“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墨云聪问身边的叶璇玑。

二人都换了一身普通的服饰。

墨云聪一身式样简单的青衫,只在腰间悬了一块玉佩。

看似普通的装束,却依旧掩不住富贵清华之气。

叶璇玑也做男装打扮。

她穿的却是一身白衣。

她在现代的时候没少看武侠小说。

心中特羡慕里面那些快意恩仇,白衣飘飘的侠士。

这次既然穿越来到这里,又有这个条件,她自然要过一下白衣侠士的瘾。

她手里一柄纸扇轻摇,身上白衣飘飘,这一路吸引无数少女目光。

她感觉很圆满。

眉梢眼底俱是掩不住的笑意。

吃什么?她哪里知道这里有什么小吃?而且自己这一身装扮,自然是不能吃路边摊的。

她抬头一瞧,见前面不远处似乎是一幢酒楼。

上面悬挂着一排大红灯笼。

牌匾上三个大字——天涯楼。

这么大气的名字,应该是家酒楼吧?

还是侯爷老马识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