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白…潇?”混血儿艾拉用磕磕绊绊的中文向白潇搭话,她的问话却非常大胆,“你是多大的…时候…变…女人的?”

白潇心中一紧,随即又放松下来。 她已经知道,宣若介绍给她地这几位女性,其实都是从男性变过来的,也就是俗称的变性人。

白潇的变性虽然与大多数边缘人群不同。 她是变成了完整的女性。 而非第三性,但对于第三性。 她也绝不会歧视,更多的反而是亲近怜惜。

“20岁。 ”白潇也用中文回,她的英语口语与对方的中文处在同一个水准,没必要地话,她还是不打算拿出来现。

“手术变的还是药物变的?”法国人吉维亚眨着上了银灰色眼影的眼睛问,她用的是英文。 虽然照法国人的脾气,他们更愿意使用法语,但这里毕竟是伦敦,她眼前地朋友们也不是个个都能听说法语。

“手术。 ”白潇回她灿烂一笑。 与人自由而坦然地讨论自己变性的经历,这感觉实在太奇妙。 竟像是一朝枷锁尽去,她不但不尴尬,反而觉得轻松自然。 就仿佛,从前与兄弟们讨论哪一款游戏比较有可玩性一般。

“手术还好,我们都是通过手术变成女人的呢。 ”加梅也眨巴着大眼睛插话。 她是所有人中年纪最小的,竟然刚满了18岁不久,她的性子也显得格外活泼可爱些。

“那当然,药物哪有手术变得彻底?”艾拉干脆也用上了英语,她的中文实在不太好,“只有胆小鬼才不敢做手术!我们都是要做真女人的!”

“不过说真的,光脸部的细节整形我就做了三次,还总要反复检查,真是不容易。 ”加梅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有几分得意,“不过这个双眼皮手术,还是非常成功地。 ”

宣若地食指在自己卷发上轻轻绕一个圈,又放开,蹙眉道:“加梅,下身手术才是变性手术的关键,你地大手术还要半年才开始做,这些细节就先别挂着了。 ”

白潇呆了呆,低头望着自己与她们一同向前迈着的脚步,心中感到无比的怪异。 她与她们还是有太大的不同,她们是带着强烈的想要做女人的渴望而主动进行的变性,而她,却是阴差阳错,被逼无奈。

“我想要做母亲。 ”一直很少话的韩国人崔吉儿突然语出惊人,她抬头望向远处已经显出高高塔尖的伦敦塔,“我要去美国做子*移植手术,我要孕育孩子!”

一同行走的几个忽然沉默了,良久,宣若才淡淡道:“吉儿,手术成功率很低的,而且就算成功了,也未必能得到一个正常的孩子。 ”

“我想要做母亲!”崔吉儿神情不变,她圆润的脸蛋绷得紧紧的,“我一定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很小的时候起,我就知道,我是一定要做母亲的!”

宣若叹息一声:“可是,要去哪里找一个愿意做孩子父亲的人?”

“我会成功的!”崔吉儿喃喃低语,似乎是在向听者宣誓,更似乎,是在向自己宣誓。

白潇怔怔地望着崔吉儿,竟觉得伦敦灰暗的天空下,这个韩国边缘人并不特别美丽的脸上闪烁起了动人的光辉。 虽然很难理解崔吉儿的心理,但她们的女性身份来得那么不容易,那么由此而衍生出的种种愿望就什么都有可能了。

最重要的是,崔吉儿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坚定追求,她明知前方有万千险阻,可是为了一个几乎不可实现的愿望,她一往无前,执着不悔!

“相比起来,我似乎差得远了…”白潇在心里默念着,“比起她们,我又幸运太多。 可是,我最想的,最想为自己做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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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抱歉,小墨这几天都在外面跑,上网实在太不方便,更新又晚了。 6号一兄弟结婚,小墨在帮忙做事,才知道,婚礼筹备是这么麻烦的~汗``。.。

卷三:却道流年暗偷换 二十二回:前程

卷三:却道流年暗偷换二十二回:前程

白潇最感兴趣的,其实还是编写游戏,这本来就是她的专业,也是她早就选定好的终身职业路线,只是编写游戏是个复杂的工程,对一个大学二年级的年轻学生而言,还是太困难。 突然的人生剧变打断了白夜原来的职业规划,初生的白潇生活一片混乱,混乱到她只是被世事推着前行,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想要做什么。

被动承受与主动迎战,哪怕结果相似,本质也相差太远,一直被动下去,绝对是白潇无法忍受的。

相对光速三维动漫工作室,位于伦敦南区的商业集中地带,是整个大伦敦南方都比较有名的一个动漫工作室,有时候,这个工作室甚至还能承接到一些大电影后期特效制作的工作,实力非常不错。

这一天,因为承接到一组“太空飞船从地心钻出,世界迅速荒漠化”的大型特效制作案子,相对光速三维动漫工作室又开始了临时的工程师助理急聘。 像这种临时急聘对相对光速而言,是常有的事,一般都招收在校大学生来做兼职。 一来这种临时助理工资低,工作周期短,可以为工作室省小不小的一笔开支,二来也可以吸引到一些未毕业的未来人才在毕业后选择这个工作室,在最大的人才储备基地,大学学校中打出工作室的名气。

当然,名为助理,实质上,就是打杂。 这种助理不可能接触到工作室设计工作的核心,也无法学到多么高深地东西。 不过对许多在校大学生而言,这已经足够了,毕竟能够近距离跟随业内的大师们工作,哪怕只是打杂,也会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

虽然是急聘,但在招聘信息自上午从网上发出后。 到下午2点,闻讯而来的应聘着已经差不多有了一百个。

加文现在就无聊又无奈。 当然,他的表情很严肃,他两边的同事们就一点也看不出他其实早就在心里骂娘了。

“这些小崽子们,哦,上帝,你为什么这么折磨我,来来去去全是老一套。 这些思想僵化的混蛋!难道我伟大地星眼者加文就只能终日与一群庸才打交道?难道我就永远也发现不了一个真正的人才?”

一脸严肃地端坐在考官台地主位上,胡茬子青青,带着小肚腩,中规中矩地向着应聘者们提问的加文又用公式语言劝退一个年轻人,然后脸色更沉闷了。 他的秘书一边喊道:“46号,白潇!”一边将手上刚整理好的应聘者资料递到加文的办公桌上。

加文向着秘书小姐一瞪眼,意思是,怎么不提前把资料送来!

年轻的棕发秘书很委屈地低下头。 意思是,特殊时期,忙不过来,有什么办法?

加文还待再逗逗自己的秘书,新地应聘者已经轻轻敲门,走了进来。

事后。 加文敢对天发誓,那一刻,他是真的想吹口哨的。 天知道,他当时一是口气没回上来,所以这声口哨,才不得不胎死腹中了。

这真是个精彩的小姑娘,神秘的东方人种,乌黑如星夜的瞳孔,还有细致婉约的眉眼,再加上那修长轻盈的身姿…是地。 请原谅一个英国绅士对于东方女子外貌的形容用词太过粗泛无力。 毕竟,那片土地太神秘了。 对于那片土地上最具特色的那些人们,英国绅士加文形容不出那种气质,也是很正常的。

“你是中国人?”这是加文问的第一句话。

“我是中国人,先生你好,我叫白潇。 ”东方姑娘回答着,在说到自己是中国人时,她的表情显得很自豪。

“这真是一个奇怪地名字,读音太别扭,还有,她的英语口语真是不怎么样,走调太严重了。 ”这是加文当时的想法,他判断着,这个女孩来伦敦的时间肯定很短,不然她的英语口语不会这么糟糕。

“你好,白,你对伦敦的第一印象怎么样?”加文的精神终于在长期的委靡当中提了起来,他现在有些兴奋,所以他的问话开始不着边际。

白潇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微笑道:“伦敦是一座交错在历史与现代当中的城市,她地晨雾也非常美丽,当然,如果她地空气能再清新一点,就更好了。 ”

加文的心中开始有了惊奇之意,因为这个东方姑娘地回答竟然正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他热爱伦敦,他也认为伦敦非常美丽非常有文化底蕴,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喜欢直爽不作伪的人。

如果这是她思考衡量过之后的答案,那么她的洞察力就非常恐怖了,如果这确实是她心中所想,那么她将赢得加文先生的好感。

“你们中国有一个很有名的人,叫乐.伯,据说他很会挖掘人才,如果有一天,你碰到了像乐伯一样的人,你会怎么样?”

可怜的加文先生,那是伯乐,不是乐伯。

白潇这次迟疑了一下,然后笑道:“我会让他知道,他的眼光确实不错,因为我是人才,让人发现了,就不会失望的人才。 还有,加文先生,伯乐不是人的名字,而是一个代号,他的本名叫孙阳。 孙阳是中国古代人,因为出生地的地名叫伯乐,所以后人才以伯乐代称他。 ”

“你们中国人的习惯真是奇怪。 ”加文睁大眼睛,耸耸肩膀,“可是我不喜欢光顾着说话而没有行动能力的人,我这里招收的是动漫工程师特助,而不是中国通或者哲人之类的。 ”

“我相信自己能胜任这份工作,并且通过对贵公司和助理职务的一些了解,做了一个初步的工作计划,计划表附在资料当中,大致的意思是…”白潇侃侃而谈,神色自若,条理清晰。

可是话还只说到一半,加文又打断了她:“可是…白,你在专业比试考核中,成绩只是刚刚及格而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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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一路狂飙八百里,差不多跑了半个湖南,小墨终于回到了家中,最近的忙碌也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很抱歉,最近更新不稳定,明后天俱二更补上,在年前这一段时间里,争取能够有爆发的时候^^现在很困了,先养精神去~。.。

卷三:却道流年暗偷换 二十三回:千里

卷三:却道流年暗偷换二十三回:千里

白潇最后还是得到了这个机会,坐在返回宣若公寓的公交上,白潇回想起应聘的经历,就既觉得幸运,又觉得好笑。

“不只是你的成绩并不好,还有,你的在读学校…请恕我见闻寡薄,白,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的学校,你应该知道,在这里,你的学历是不被承认的。 ”同许多的面试主管一样,加文的问题非常尖锐。 在白潇还没来得及对自己仅仅及格的笔试成绩给出解释时,加文又抛出了另一个让白潇无法反驳、甚至难堪的话题。

湘省大在国内,虽然算是有名的重点大学,但在国际上,却很难得到承认,这一点,要白潇怎么说?

她不悲哀,也从来不看轻自己的学校,只是有点心酸。 现状如此,不是几个人几件事可以改变的,这是整个国家综合国力的问题,而她也没有忧国忧民的伟大情操,个人之力如此弱小,她只能尽量做到无愧于一个中国人的气节。

“只要给我机会,你就会知道,我的学校培养出来的人才并不比其他任何学校低一等。 ”白潇仍然争取,“假如这个世上仍有伯乐,我相信他也不会不给任何奔跑的机会,就去断定那匹马的等级。 ”

“年轻人,自信是好事,但盲目自大就值得考虑了。 ”加文忍不住想要去掏雪茄,当然,最后顾及到主考官的形象,他地手还是空空地从口袋里放了出来。

“我只是在给自己争取一个最大限度发挥自己价值的机会罢了。 相信自己,勇往直前,并且有着坚定的意志,乐于勤奋学习,这些成功者必备的基本素质我都拥有了,那么,我有什么理由不敢去自信呢?”

加文稍一沉吟。 笑道:“你们中国人不是都讲究含蓄吗?小姑娘,你的大话却吹得很顺畅嘛。 ”

“先生。 我在推销自己,这个时候,当然不能退缩含蓄啦。 ”白潇灿然一笑,牙齿白白亮亮,“含蓄也只是传统美德之一,在特定的时候,中国人同样懂得主动直白地去讲述自己的优点。 比如。 中国有个典故叫毛遂自荐,说地就是古代一个门客向主家自我推荐,并为主家赢得极大利益的事迹。 我今天来到这里地目的本来就是应聘,当然更要大胆地说,我能行!”

“你说你是在争取一个最大限度发挥自己价值的机会,你认为动漫设计助理刚好能发挥你的最大价值吗?”加文话锋一转,绕过这个话题,又挑出了白潇前面的回答来提问。

“是的。 我喜欢动漫设计这个事业,带着兴趣来工作,我会享受工作,并且发挥出自己120%的能力。 而我目前地水平又不允许我从事独力的设计,所以我认为,设计助理正是目前最能发挥出我最大价值的工作。 ”

“享受工作。 小姑娘,我喜欢你这句话。 ”加文笑眯眯的,“我希望你不要辱没了这句话,也希望你不要辱没了你的学校,当然,更加不要辱没了你的祖国。 我讨厌那些总拿自己国家信誉胡乱挥霍的人。 ”

加文站了起来,他向白潇伸出右手,做握手状:“白,我给你这个机会,我也希望。 自己带出了传说中的千里马。 ”

这个世界。 果然是要敢于尝试地。

白潇心情很好地跳下公交,然后横过马路。 迈着轻快地步子向宣若的公寓走去。 这是她到伦敦的第10天,这几天她跟着宣若跑了不少地方,也大致见识了伦敦的风情,当然,她一空闲下来就在寻找一些招聘信息。 就在昨天,宣若又飞回了国,说是要处理一些事情,而她暂住宣若这里。

生活真是美好,白潇打开房门,正轻松的感叹着,小客厅沙发上半躺着的一个人却又让她怔住了。

这是一个男人,身子歪歪斜斜地靠在宣若火红地皮沙发上,头发凌乱,眼睑半阖,一只手搭在衣服半掀的腰线上,另一只手无力的从沙发边沿上垂了下来。

当然,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人垂出沙发的那只手上,鲜血顺着指尖正缓缓地牵着长线往下滴落,重点是,这人模样虽然狼狈,但却明明白白,正是方秋卓!

白潇忙将门关上,几个大步跨到方秋卓面前,皱眉观察他。

他的脸色非常灰败,眼睛底下的眼袋和黑眼圈都又深又重,他的身上甚至散发着一股馊味和腥味混合着的奇怪味道,而他的眼睛正无力地半张着,他似乎,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死了没?”这是白潇见到重伤地方秋卓后地第一句话。

“没…”一个字,都仿佛用掉了方秋卓积蓄了大半天的力量。

“那你怎么不去医院?”白潇半蹲下来,认真地对上方秋卓地眼睛。

方秋卓嘴角牵动,像笑更像哭,脸色难看极了,这次,他却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你伤在哪里?”白潇视线在方秋卓身上扫动,最后落在他被左手掩住的又肋上,“这里?枪伤?”

方秋卓垂下眼睑,眼睛闭得只剩一条缝。

“不能去医院是吧?方秋卓,你说,我是不是要趁火打劫呢?”

“…”方秋卓嘴唇微微张开,可是却只吐出了一点完全不成调的声音。

“方秋卓,情丝丹的解药在哪里?”

“…”

“好吧…”白潇笑了,“虽然你很阴险,很狡猾,并且像个铁公鸡一样一毛不拔,甚至还拿毒药限制我,但是我却不能见死不救。 我说…方秋卓,遇到的是我这样的人,你挺幸运的。 ”

一边说着,白潇已经走到杂物间将宣若的急救箱翻了出来。

打开急救箱,取出凝血剂和消炎散,白潇一手拨开了方秋卓的左手。

那里,血液暗红,一个小孔森森地刺人眼,甚至肉眼可见一颗子弹正卡在了两根肋骨之间。

白潇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不是致命伤,但是,异物卡在肋骨上,这得有多痛?

麻利地敲开一小支葡萄糖液体,也不管方秋卓能吞下多少,白潇就直接往他嘴里灌去。 灌完葡萄糖,白潇向他的伤口喷出凝血剂和消炎散,然后拿一快棉纱布按住伤口,说道:“别装死啦,就这点伤,你至于这样吗?快说,子弹要不要我来取?”。.。

卷三:却道流年暗偷换 二十四回:疗伤

卷三:却道流年暗偷换二十四回:疗伤

白潇拿出镊子和酒精灯放到方秋卓眼前一晃,一脸平淡地说出了恐怖的话:“我说实话,我完全没有受过任何医务训练,子弹我是能帮你取出来,不过,就像是从机器娃娃里取出一个多余的零件一样,我也就这水平。 所以,清创缝合之类的,别指望我,还有,夹出子弹的过程中,碰坏了你的骨头啊、肌肉啊什么的,也别怪我。 ”

方秋卓终于将眼睛瞪大了,精亮精亮地看向白潇,他一提气,急道:“你…别…乱来!”

白潇手顿住,嘴角勾了起来,似笑非笑,微侧头道:“你还能说出话嘛,怎么,怕了?方秋卓,你不是杀人不眨眼吗?好啦,你忍忍,很快就过去了,昔日关羽刮骨疗毒,还兼棋路不乱,现在你不就是在骨缝里取个东西嘛,也就一咬牙的事。 ”

她又敲开一支葡萄糖液体,往方秋卓嘴里灌去,这次方秋卓很配合地张开了嘴巴吞咽,没让液体漏掉多少。

“你…取子弹可以,但是…不能乱来,我指导…你…”方秋卓灰败的脸上升起一丝古怪的红晕,他轻轻喘一口气,“取出子弹,包扎好,其它的,晚点我自己会处理。 ”

“好。 ”白潇燃起了酒精灯,握住镊子,在幽蓝的火焰上缓缓烤着,“你受伤了,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她似乎很随意地问。

“宣若离开了,而你在这里。 ”

“你就这么肯定。 我不会伤害你?”白潇笑带讥诮。

“上次情丝丹毒性发作,你有…试过不服解药吧,滋味怎么样?”方秋卓又轻轻喘了口气。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白潇猛将视线对上方秋卓的双眼,目光灼亮逼人,而她放下酒精灯,一只手已经按在了方秋卓伤处,另一只手举着镊子。 对准了方秋卓地伤口,“现在我已经离开了唐家。 你也知道我究竟是什么人,唐贤,他也知道了,你觉得,我还可以帮你做什么?”

“我习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

“意思是,永远也不会给我完整的解药?”白潇的声音沉了下来,细细的。 像小兽磨牙。

方秋卓沉默。

“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白潇不再理会方秋卓那些什么指导不指导的,一镊子下去,从伤处找到那颗子弹,就夹住了使劲往外拔出。

方秋卓闷哼一声,身体猛然一抖,双腿不自觉地微微蜷曲。

淋下几十毫升双氧水,白潇用另一个镊子夹住一块纱布就往方秋卓伤口处擦。 他的伤处已经开始泛白。 白中又沁着细细的血丝。

再洒上消炎散,白潇夹住几块浸过生理盐水地纱布塞到方秋卓的伤口里,然后覆上一块大棉纱布,用医用胶带将纱布与他地皮肤一贴合,便算是将他的伤口初步处理了。

“你这是谋杀!”方秋卓倒抽着冷气,疼得呲牙咧嘴。 指责得咬牙切齿。

“我就是想杀你!”白潇一瞪他,提着装双氧水的小瓶,悠然道:“不知道这水能不能喝,喝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方秋卓本来因为过度疼痛而泛起些红的脸色又在瞬间白了几分,他小心吸口气,叹道:“你很好,我晚点就会离开,只要你在这之前保证我的安全,我就把解药给你。 ”

“你什么时候离开?”

“天黑就走!”

“已经快天黑了,最多一个小时以后…”白潇将急救箱收拾好。 又继续翻找宣若的小药箱。 “可是,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方秋卓微一沉默。

“你不用坚持为自己留条后路了吗?”白潇森冷道。 “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就该知道,我这样的人绝对有与敌偕亡地勇气。 你别逼我,我的生活希望本来就不多,你如果非要再给我添一道永无可能解脱的枷锁,那我就是拼着不要解药也要先让你下地狱!”

“如果后路变成火海,那我还留着做什么?”方秋卓苦笑,“我怕了你了,好吧,你胡思乱想什么,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解药其实早就给你吃了,以后都不会发作。 ”

“玩笑?”白潇冷笑,“你当日是怎么逼我的?”

方秋卓还未答话,白潇神色却是一缓,摇头叹道:“你是受雇于沈错的吧?唐贤要抢的那个东西,也是沈错的?”

方秋卓眉毛耸动,眼中异色一闪而过。

白潇嘴角缓缓上翘,笑道:“看来是啦,不过,沈错让你给我喂毒药了吗?”

方秋卓眼睑半阖下,轻叹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只是诈你一诈而已。 看来,果然是这样了。 ”白潇从宣若地小药箱里拿出一小瓶东西,握在手里,走到方秋卓面前,“我一直在想,你会出现在唐贤的庄园里,出现在我的面前,究竟是偶然还是蓄意。 现在看来,世界上果然没有那么多巧合,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方秋卓又瞪了瞪眼,无奈道:“白小姐,你不觉得你太自作多情了吗?”

“不。 ”白潇很认真地道:“如果是沈错让你来的,我不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 我不是瞎子,他怎么样,我很清楚。 只不过,方先生你自由佣兵做得太自由了,我却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你说,你是不是要跟我解释一下呢?”

“呵呵…”方秋卓干笑两声,“沈错以前是不知道你的身份,不过现在嘛,大家都知道了,你觉得他会怎么样呢?”

“这个不在我地考虑范围,我只想知道,你想怎么样?”白潇摊开手掌,露出小药瓶,“这个是乙烯雌酚,你知道是什么吧,雌性激素,你说,如果你一次吃下一整瓶,会怎么样呢?”。.。

卷三:却道流年暗偷换 二十五回:因由

卷三:却道流年暗偷换二十五回:因由

夜路走多终遇鬼,龙游浅滩遭虾戏,这就是方秋卓现在的心情。

他来错地方,看走眼了。

“我不怎么样,现在是,你想怎么样,我就怎么样,可以了吧。 ”方秋卓苦笑道。

“你们抢的那个东西,有多重要?”白潇将手中的小药瓶捏紧了,淡淡地问。

方秋卓有些诧异,白潇居然不问他们争夺的究竟是什么?

仿佛能听到方秋卓的心声,下一秒,白潇就接着道:“我不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这种事情,陷入和风险是成正比的,我只想知道,你们争夺来去,对我,究竟有什么影响?”

方秋卓稍事沉默,似乎是在思考。

白潇又道:“你们的这些事情,本质上,跟我是毫无关系的,为什么会纠缠上我,仅仅是因为沈错曾经表示过对我的特殊感情吗?”

“那你认为是什么?”方秋卓反问一句。

白潇脸色猛就一沉,开始去拧手中小瓶的盖子。

方秋卓蹙眉撇嘴,叹道:“这件事情跟你确实没有关系,我们关注上你,却是因为另一个原因,而这个原因,沈错或许知道,也或许,并不知道。 ”

白潇神色不变,而心跳,却渐紧了,她感觉到,方秋卓就要揭开另一个惊人的秘密了!

“沈错委托了我两件事情,一是保护你的安全。 二是为他将一件东西带到英国来,对于这两件事,第二件地重要性我非常明白,而第一件,我就感到好奇了。 我好奇,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竟至于沈错这样的人物都跟我说。 保护你是首要的…”

“我不是要听这个…”白潇声音低低的,似乎自语。 而转瞬,她眸光又是一厉,“说重点!”

“我没有废话。 ”方秋卓颇为自嘲地一笑,“如果不是因为沈错的委托,我当然不会想到要去调查你,而这一调查,却让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白潇眉头皱皱。 没错,她是变性人,不过在见多识广的佣兵眼里,这应该算不得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件吧。

“很多人都以为这个秘密来自于你地身份,可是你们都不知道,你竭力隐藏的东西,其实隐不隐藏也就那么回事,而一些细节。 却可以让无数人疯狂。 ”方秋卓说来说去,总是不说重点,可他脸上地自嘲之意,却又更重了些。

白潇被他的话引得开始费力思索:“我忽略什么了?”可无论她怎么想,偏就是想不起来。 她没觉得自己忽略什么了呀?

而方秋卓,他自嘲的又是什么?

“生命!”方秋卓说。 “有生便有死,这从来都是自然平衡的至理,而人类自有生以来,不论是与天争斗,还是与人争斗,最终的目的,也都不过是为了生存…或许是苟且的存,或许是艰辛地存,或许是穷奢极欲的存,或许…”方秋卓的声音越见低落。 “这些且不说。 生物的本能,终归就是趋生避死的。 长生不死之说虽然很虚无缥缈,但一代一代的人类总还是不忘向着这个方向努力…”

白潇紧紧盯着方秋卓,呼吸紧张起来了,她感觉到,自己已经猜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