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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

她开口,想说一些关于治伤的感谢话,只听阮先生道,“你这几日想对我说什么,还是写下吧,不要用你难听的嗓音继续折磨我了。”

天凉唇一默,面黑了。

这变态,真是只会越来越惹人厌。

某姑娘意识不到,这是某人不想让她过度言语而耗喉的另一种表达方式。

阮先生走了。

天凉望还未日落,即刻换上一身衣裳,潜出宫,为火鸾寻母乳去了。

所谓正事还未办,麻烦一大堆,就是指天凉现在的处境。

南诏宫的蛊虫都在夜间行动,白日便恢复侍卫守宫,天凉仍然盯着艳月的脸面,却是换上了一身简便易行的衣裳,隐在草丛中,听宫女闲言碎语,总算打听到了一处可以得母乳的地方。

这南诏三宫六院里,只要是有七岁以下皇子的宫苑,都配有奶婆,经过细密的身子检查与测定,奶质可以保证,如今正好南诏皇最小的儿子,才是六岁半,早已是掐奶的年龄,但宫中规矩不可乱,仍要寻奶婆待在宫里候着,那挤出的奶水,自然也成了浪费。

天凉闻此,立即踹了一个水壶,独自潜进那妃嫔院里,在那一碗半奶水将要倒掉之际,神不知鬼不觉给换走,全都灌入了水壶里。

为防变故,她特意走偏僻之路而行,草丛中穿梭数步后,抬腿一翻跃上一处墙头,准备抄近路回太子宫。

谁料到,当她以自信至绝不会被发现的速度跳至墙头时,小腿处突然一颗石子袭来,始料不及,她未来及躲,乱了蓄气,不得已改变了路线,落地侧身翻滚,水壶也不小心抛出了手…

她暗咒一声,伸手去拿时,头顶,响起了一道男声,“站住。”

一双绣金丝龙舞图的黑靴,不客气的踩在了她水壶的绳索上,也挡了她的路。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盖过炙阳,长影将侧身蹲着,一副蓄势待跑模样的她完全笼罩,他踩着那水壶扣带的绳索,望着这墙头掉下的女人,眯起了眸。

是她,歌姬艳月。

天凉一抬头,倒吸一口气,乖乖,她这是闯错了院子,进了凤傲天的门了!

她现在虽还盯着艳月的脸,可这一身便装,以及翻墙头的动作,是用什么理由都难圆了,一个宫中歌姬,没有任何理由无故做此打扮。

凤傲天见她不说话,便弯下腰,拾起那被自己踩着的水壶,从她手中夺了过来,兴趣盎然低问:“原来是艳月姑娘。”

天凉喉头干涩,却仍没说话,起身,拍了拍沾在袖口的杂草,眸光放软朝他笑了笑…

“听闻艳月姑娘风流倜傥,最喜男色”,凤傲天眼角微抬,瞅了她一眼,“此番来,是向本殿示好?”

天凉不言不语,只是妩媚的笑。

心中却在骂,你丫哀痛刚抚平多久就泡妞,还泡一个水性杨花的妞,当初白可怜心疼你了!

“这是什么?”

凤傲天晃了晃那壶,不由天凉动作,便打开那壶,朝里望去。

天凉皱了皱眉头,哑着一副谁都听不出原嗓音的喉咙道:“西凤殿下,奴家只是走错了院子…”

“走错?”他低低一笑,望她道,“你对这南诏宫如此熟悉,会不知这是供使者贵客居住的地处?明知门前站着我西凤侍卫还硬闯,你敢说,不是来寻本殿的?”

天凉被他这么几句发问,怄的一句话也回不出。

不是她不想辩解,而是凤傲天对她太熟悉,怕是说多了,露馅。

“这是你的?”他倒好像没有刁难的意思,扬起水壶问了一句。

天凉下意识点头,凤傲天随即将目光落在她胸前,意有所指的,“艳月姑娘要送的定情物,当真是特别。”

她怒,又不可言,憋的不轻。

此时也不管凤傲天能不能认出他了,她只想抢回自己的水壶赶紧的走,不料伸手之际,看到凤傲天将壶身测起,不顾天凉反应,就将母乳倒在了地上…

当水壶哗啦一声由满当当的渐渐减少大半时,他将水壶一丢,朝她冷笑,“不要以为宴会上本殿是对你有意,你这种女人,本殿下没兴趣。”

说罢,摔下水壶,转身冷面而去。

看样,他没认出她来。

天凉松一口气,立即弯腰拾起那水壶,珍惜的拧上盖子,望着沁入土地一大半付诸东流的母乳,肉疼…

凤傲天这个白痴,这帐,留着以后再给他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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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妈妈不见了

【283妈妈不见了】

好在,天凉高估了小火鸾的胃口。

这小家伙只喝了水壶中剩下的那三分之一不到的母乳,便饱了,吃饱后也不闹,乖乖顺顺的坐在桌子上,盯着天凉等她给自己准备小棉被,叠小手绢,然后睡觉觉…

“妈妈…”火鸾拍翅膀唤了一声,“火火想睡觉,妈妈快一点…”

天凉对着对坐在枕头上红彤彤的小家伙,无耐道:“去到房梁上再飞两圈,回了就弄好。”

她真把它当婴儿照顾了。

而为了防止别人会误会她是宫中妃子,她儿子又和一只鸟同唤娘感到万分不公,她只好要小火鸾在主人,姐姐,妈妈等称呼中选,小火鸾一挑就中,她是妈妈,变态是爸爸。

“火火听妈妈的话…”小火鸾拍翅膀,绕着房梁歪歪扭扭行动迟缓的飞到屋顶上去了。

天凉正想起殿外桌上放着她吩咐人特意裁好的加厚型的小手帕,便移步到殿外去拿去了…

走到殿外,拿起娟帕,正要往里走时,她脚步一滞,停住了。

有人潜了进来。

是谁?

哪路人?

殿中燃着的醒神熏香,味道多了几分异常,是迷药的味道。

古今迷药,无论制造方法如何,主要成分,离不开乙醚,经过西凤多次中迷药的经验,天凉已能很清晰的分辨出迷药之味,而在大量吸入之前,便可闭气,临机应变。

她双眸一翻,丢开手绢,身子故意做发软状,昏了过去。

才刚倒下,立即有人从暗处快奔过来,是两个人,身上带着常年熏染的龙涎香味,手脚虽也利落,但必不是专业刺客或杀手,他们分别架住她,将她背起来,绑了出去。

天凉不动,不反抗,闭着眸,心道干脆去看看,又遇哪一路!

绕梁飞了两圈的小火鸾,气喘吁吁终于顺着柱子滑下来,激动兴奋的邀功高喊,“妈妈,妈妈我飞完了…”

它飞到桌上时,一看到空荡荡的屋子,便急了,随即立刻飞到殿外,绕了一圈又一圈,琉璃眼珠兴起了火焰的焦灼颜色…

妈妈不见了…妈妈呢!妈妈在哪里!

火鸾在太子宫内飞了两圈后,焦急之下,只好身子一震拍起翅膀飞出宫去,嘴中念念有词。

找爸爸,火火去找爸爸…

这两人对她下的迷药,并不重,天凉方才又刻意屏了息,所以在这两人将自己偷出一路不断颠簸时,她一直保持清醒。

须臾,到达了目的地。

她觉自己被放在了一处很软的东西上,接着便听那扛着她的两人道:“奴才告退。”

那人应一声,待那两人离去,便急行快步的走了过来。

天凉一顿,睁开了眸子,对上的,便是一双浑浊不堪的沥眸,布满沟壑与皱纹的苍老容颜。

枯枝似的手,迅速抓住了天凉的脚,扣在了掌心里,“艳月,是朕。”

南诏皇。

她凝眉后退,南诏皇便紧抓着她的腿不放,眸色阴郁,“朕有些日子没临幸你了。“

天凉盯着他抓着自己的手,心中无言感慨,靠,这老东西都被**上了?

“你这勾人东西。”

浑浊的气息扑在她的面上,南诏皇将手下移,最后握住了她的脚,“朕应了你给昌儿储位,你便开始躲着朕,真是不识抬举。”

天凉凛了眸,望向了他握着自己脚踝的手,没有动弹。

其实来时,她推敲了所有可能迷昏她来的男人,排除过后,第一个想到便是南诏皇。

首先关于蛊毒,南仲卫与南仲昌皆未曾提起过,这么有用的可以用来挟持威胁的东西,以那两人的风格,不可能闭口不谈。

很显然,他们并不知艳月中蛊之事,而这里竟有心给艳月下蛊,并特意将其留在皇宫中的男人,只有一位,南诏皇。

为何?

这南诏本就已有太子府,何必在皇宫中再特意建一处太子宫,独为一个侍宠的歌姬享用?只供南仲昌娱乐奢侈的宫邸,本就是不符规矩的存在,若是南诏皇,没有任何理由去允许这宫邸修建。那么只剩了这么一个可能,皇帝对艳月,有私心。

只是她没想到,艳月会在三个男人中,选择了为南仲昌效命,并忍辱负重,甘心献身为他求得太子之位。

“你那一舞跳的真好”,南诏皇着迷的握着她的脚,“朕很喜欢,极喜欢。”

那双手开始在她腿上摸索,天凉望见南诏皇对他那份不搀半点假的欲色,不禁皱起眉,暗道不妙。

若是这南诏皇是为利益权争之事将她虏来,她大可察言观色,随机应变,不露破绽。

可现在,这里没有阮先生的熏香,她也是个冒充人士,要想顺利逃,那必会暴漏身份。

怪只怪这艳月魅力太大,要三个男人全都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之下…

“朕本已觉对你腻味,乏味可陈,却不知现在…”

南诏皇慢慢蹲下,握住天凉的右腿,脱去她的鞋袜,望着她玉润盈白的小脚,爱不释手的低声喟叹,“你那一舞后,朕才知你拥有世上最完美的东西…”

说罢,苍老混沌的目光一遍遍在天凉脚上流连。

爬满皱纹的手,由上而下,缓缓抚摸着她的脚背,目色毫不保留的露出猥亵之色。

丫的!

天凉看他一遍遍摸自己的脚,心中咒骂连连。

这么说南诏皇本已对这艳月失了兴致,可她为凤傲天赤脚跳的那只舞,不觉又闯下了祸端!

这变态老男人,原来是恋脚癖,又生俩儿子一个是受虐狂,一个自恋狂,都是人间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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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密道(一)

【284密道(一)】

“朕特意锁了昌儿两日,你不必担心会被他察觉”,南诏皇低言,凑近天凉,“你放心,只要这两日你好好留在朕寝宫,伺候朕,朕自会帮你替昌儿守秘,也不用以前那些手段。”

她神色微凛,不舒服的躲了躲他的手…以前那些手段?这几个字,让她起了不祥预感。

见她退,南诏皇脸骤变,怒斥:“躲什么,你敢不愿?”

手劲加重,他在她脚掌心狠拧了一把,冷语威胁,“朕既可以留你在这宫中,就能杀你碾碎了喂蛊虫而亡,你就是再不聪明,也该懂得没有命,就没了一切,给朕听话点!”

最后几字,已成厉喝。

天凉抽回自己的脚一看,只见脚心被他拧红了一片,都肿了紫痕。

她抬头怒视他一眼…十分的想打这老家伙一顿。

“朕不喜你这眼神。”

南诏皇遂然发狠,手臂从身后桌上拿出一个细长的陶瓷罐子,“是你自找的。”

说罢,将那罐子放在床榻上,贴住了天凉的脚。

那罐身很粗,约有一臂之长,一手之宽。

罐口被打开,罐身放斜,那罐口处,便慢慢爬出了一颗黑色的,生物的头颅。

扁长的头颅形状,足有罐身那么宽,带着两根比手指长的触角,没有獠牙,却长满了一身的黑色绒须。

直到它慢慢爬出,蠕动身子露出半身时,天凉才判断出,那是一条蜈蚣。

她向来不怕虫,毒蛇蜘蛛见怪不怪,也不觉难应付。

可这只细长多脚的爬行类动物,外貌与长相以及体积,已令她感到惊惧了…因为它已爬了这么久,身体却还没有完全展现出全貌。

世界最长的蜈蚣不过几十厘米,攻击力可以吃掉一只活老鼠,可这条的长度与宽度,已超乎她想象了,足足二尺半,一条手臂的长度。

这对自然界的蜈蚣来说,是极其骇人的尺寸。

它不是兽宠,所以在自然界中这种巨大类毒虫,每寻着,必要上交于南诏皇室去处置练蛊,能被南诏皇选上的,那肯定含有剧毒。

这只剧毒蜈蚣,缓缓爬上了天凉裸露的脚步,细长而带软毛触感的爪子,全部贴在她肌肤之上,比上前蚂蚁在脚背上爬,还要令人恶心惊觳。

天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老家伙到底要做什么?

“它不会随便释毒,却极喜欢你身体内蛊虫,如果你不听话,它就会钻进你身体里去寻蛊虫吃,这个,你应该比朕清楚”,南诏皇嘿嘿一笑,缓缓匐下身去,“别惹朕生气,否则,朕就不会留你的命。”

言下之意,南诏皇意图很明显,她若敢擅动一下不遵从这老家伙,那么这张牙舞爪的在她皮肤上游移的多脚动物,便会张开齿牙,刺破她的肌肤,钻进她身体内,持续放毒,令她痛不欲生——

而那蜈蚣,此时配合着南诏皇的话慢慢朝她小腿上爬,替南诏皇腾出了地段。

南诏皇目色带着雀跃与期待,抓住天凉的脚,匐下头,开始亲吻她的脚趾…

蜈蚣靠近,南诏皇也靠近,即使都在脚底旁,她仍能感觉到混臭之气阵阵袭来,熏得她几欲昏厥。

天凉倒抽了好几口凉气,无数声音在脑中响,揣下去吧!揣下去吧!陆小姐,可以不用忍了!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被南诏家这群人给恶心疯的…

可她,仍旧用着极致的忍耐力默着…

蜈蚣,钻进了她的裤管,渐渐开始往她小腿上爬了。

南诏皇也紧握着她的脚,目色贪婪的向上舔舐而去…

一手,还开始脱她的衣裳。

天凉倒吸一口气,终于忍无可忍,一手朝怀中掏去——

被威胁,可以,被蜈蚣爬,可以,被变态**,可以,但是,她的衣裳,可只能给一个人脱!就算要救人,她也不能这么委屈自己,不给这老家伙一枪子儿,那简直对不起她男人!

巴掌大的枪放到手中,天凉快速伸出臂,一手盖着枪,朝南诏皇脑袋指去——

食指,已扣在了扳机上。

眯起眸,只待下一秒,便可将子弹打入南诏皇的太阳穴…

“皇上!”门外,突然传来了拍门声,与急切呼喊,“启禀皇上!不好了!出大事了,西宫使馆,着火了!”

南诏皇动作一顿,抬起头。

天凉见有转圜,迅速收起枪,面色带着隐忍,不露任何破绽。

“皇上,着火的是那西凤太子所住的房间,现在那西凤太子正气冲冲的过来要向皇上讨凶手,这就要过来了…”

内侍喊着,南诏皇不得不从金莲玉脚中抬起头,整了衣装道:“知道了。”

他非常不悦的敲了声罐子,将那条蜈蚣唤了回去。

蜈蚣听声而应,快速攀爬出来,钻入了罐中,任由南诏皇堵上了封口。

他凝眸,看了眼天凉,似是在思虑该如何处置她…

“我皇正在歇息,还未起榻,太子殿下你不能进去…”外面,传来了内侍阻拦凤傲天的声音,能听出近在门前。

来的真快。

天凉面色微闪,决定不跟凤傲天算那笔母乳账了!

此时南诏皇脸面一动,抬手就要抓天凉,天凉反应快,一翻身滚下榻,不顾穿鞋就要望窗边跑——

谁道她跑至窗前时,只听后方一声冷笑响起,咔擦一声,脚下石板陡然打开,她脚下一踩落空,顾不得尖叫,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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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密道(二)

【285密道(二)】

轰隆一声,塌陷的石板霎时阖住,使天凉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抬手摸了摸四周坚硬的墙壁,挫败的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