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

足够厉天啸和简少堂赶来的时间和路程。

此时雷声正盛,等不得了。

天凉盘膝而坐,神情谨慎,咬住了唇,成败只在于此,就看这雷,引的成不成功。

风如龙啸。

雷如电鸣。

所有人都入帐躲雨时,只听喀嚓一声雷鸣,天空一条电龙游移闪过,天雷劈过,直击高岗——

432要出事(金牌40加更)

【432要出事(金牌40加更)】

轰的一声,大雨中,帐篷竟诡异的着了烈火,将那高岗上的帐与大叔同时劈毁,开始燃烧。

仆人们最先发现,尖锐高喊一声,喀图王子连忙跑出来,看着前方惊慌喊:“救火!救人!”

雨势减锐下,张狂燃烧的火焰很快被扑灭,众人围聚,只看到那高树与帐篷砸落成堆,却没有跑出帐中睡着的人,不由全部心头一慌。

帕丽公主…难道…

“去!去看看!”喀图还在忌惮那怪病,吩咐人上前,“去看看人还活着没有。”

仆人们涌上前,扒开废墟,拉出了身着喜服的女人,她身上并没有太多焚烧痕迹,只是闭着眼,全身冰冷,一动不动。

喀图走上前,抬手一试鼻息,又探了探胸口后,脸色一变。

死了…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这是被天雷劈后,废墟中活活闷死了。

“王子…”仆人脸色惨白,“这可…怎么办…”

“这件事,当做没有发生过,谁都不准张扬”,喀图看到她的死,并不感难过,甚是有了一点轻松之意,他此时已不惊不慌,朝所有人命令,“迎娶之路,我们既没有停歇,也没有扎帐,一路赶回喀图便入了翰儿朵。而帕丽公主体弱,迎娶时已为病重,入住喀图半月后,不幸病逝。都清楚了么?”

喀图厉喝询问。

喀图部落里的人当然明白什么对他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当下群声称是。

“不要留证据,埋起来。”

喀图做下最后一个吩咐后,跳上马,赶着雨夜,带着喀图部落里的人,为了合兵大事,做着迎娶的假象,仍旧风风光光回部落里去了。

当泥土将女尸全部封住时,半个时辰的清醒时辰终于用尽。

天凉闭着眼,脑中也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帕丽一直朝南跑,踩上许多泥泞的衣角,早已被她撕烂扔开,头饰此时全部散落,无法的发丝没有支撑,湿漉漉的全部贴在了肩头后腰,她的身上湿透了,脸面上易容的黄斑也不断的脱落…

雨幕中,她看不清前方有没有人,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何处,只是凭着力气奔跑,向着她所下的决心,她七年所等候的方向,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停留…

她的鞋子踩过无数水洼,早已灌满了水,因为离古诺还不是太远,她的耳中,还能听到部落里男女老少为自己唱的送嫁别歌。

帕丽嘴中全是雨的味道,当她跑到南方一处尽头时,终于看到拿着一把剑,屹立在前方如山一般的高大男人。

他没有撑伞,立在雨中,青衫也全部打湿。

她看到他的眼睛睁着,明明望着她的方向,却仍是涣散无光。

那双执着而坚韧的眼睛,再也没了光彩。

帕丽放慢了脚步,一步步前行,立定在他面前,抬起润湿了的脸面,看着他一言不发。

玄离也没有说话,低下头,无神的俊目间,突然多了一分温柔光彩。

两人就这么对着,谁也不言语,谁也不出声,入耳的,只有远旁的送嫁歌声与雨声…

就这样看着,好像看了一个亘古,就这样待着,如同待过一个永恒。

帕丽薄唇掀动的同时,他丢下了手中长剑,弯腰俯身,抱紧的浑身湿透的女人。

他第一次在他面前,丢下了比生命还要重的剑,他第一次像今天这样抱她这样紧,好似永远不肯分开。

“怎么…不打伞?”

“因为是在等你。”

她抱紧他,颤语出声,“靳乐,你还要我七年。”

他身子微怔,低言轻应,“好。”

她泪流满面…

厉天啸与简少堂安置好营帐所有人到了安全之地后,便加快马程朝喀图部落所在方向疾奔追去——

因为知晓天凉的计划,他们自然一路注意高岗与高树之处,待他们发现有被天雷劈过的痕迹时,快速开始寻服了药的天凉,两人行事向来都稳妥,此时很快的便找到了那土壤松软的埋人之处。

简少堂以风武卷开埋入的土壤后,脸色微变。

厉天啸定睛一望,果然也见里面竟空无一人。

“这里有三妹施过火武的痕迹”,厉天啸蹙眉,“定是这里不会错。”

“看来有人来过了。”简少堂敏锐接语,“有人,比我们提前一步到来,带走了三小姐。”

“这计划,不到两个时辰前定下的。知晓的人,只有我们几个,除非对计划了弱指掌,否则怎可能比我们还早,第一时间就带走了三妹?”

厉天啸面有狐疑,盯着那土坑,面有担忧。

加之今日人心惶惶下,得来南诏灭国的消息…

两人抬头对视,几乎同时,吐出了三个字。

“要出事。”

“殿下,已经按照先生所言,将人安全接了回来。”

营帐内,侍卫低声通报。

东文锦闻言起身,左右踱了两圈后,转头问:“巴图部落里的人可到了?”

“回殿下,二公主修来书信,言必将全力配合先生,方才巴图使者已至,他们报明了兵马形势,万分表示同意我方条件,愿全力配合我军,攻打古诺部落。”

“如此甚好!”

东文锦眉目一定,知道时候已到,即刻下语令道:“带我去见那使者,稍后,立即离开这北瑜皇城!明日一早,与援兵会和!”

(本章为金牌40的加更^_^)

433计策

【433计策】

计划其实很简单,关键在于要的办的周到,慎密,期间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便能使帕丽轻而易举的掩人耳目混过去,顺利逃出这婚礼。

先故意在喀图王子那里散播风言,继而大婚前由简少堂为帕丽易上完美的病态妆容来倒人胃口,配合天凉与帕丽提前演练好的剧本与演技,路途由帕丽提出歇息,天凉趁机与之掉包,令帕丽顺利潜逃,代替她去完成接下来的计划。

北瑜草原风雨天气极其罕见,但凡暴风雨时必然雷鸣电闪,仆人曾言这是几十年难得一见的暴雨天气,那么天凉便恰好利用这天公之美,导了一场雷劈假死的戏码。

电闪雷鸣的天气,处于高岗处大树下,再在帐篷四处放上容易导雷的铁片,算好时辰,服下顾子语配好的药,引来雷鸣后以火武为护罩躲之,毁树毁帐,做个障眼法。

而那剂药,正是顾子语按照圻暄留下医书上所写的方法制出的药,照书册上所写,那是一种令人陷入短暂昏迷,并停止身体一切机能一天一夜,造成死亡假象,用来逃生的迷药。通俗一点的叫法,便是假死药。

只是这种药,危险性也极高,必定成分中含有部分绝命毒药,身有顽疾之人,身体虚弱之人,身体自身对迷药抗力过弱之人,都有可能会直接昏死过去,永不再生还的可能,所以在这一天一夜内,必须有人悉心照料着那假死的身体,不能出了事故,醒来时在第一时间便开始服药养身,否则难免留下症状。

所以天凉才提高警戒心的掐算路程和服药的时间,以免出上任何差错,也只有天凉这样被迷过过数次快百迷不侵的人服此药才更有胜算。

至于帕丽公主已亡之后的事——

天凉曾向帕丽打听过,此婚事目的,是对两方面都有利的政治联姻。

古诺部落里并没有中原人嫁出去的女儿三日回门的规矩,帕丽公主嫁出后便从此落氏喀图部落,归门返亲之事便完全随夫家而定,部落里的可汗们向来子女众多,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一生不再回生长部落的例子比比皆是,若喀图掩的好,自然不会暴漏。

而帕丽在婚礼时,做足了前戏,也令喀图王子对她足够厌恶,相信对她的死,喀图不但不会伤怀,更会想办法掩饰下。

大雨之下,自然不可能焚尸毁迹。

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埋起来,这一点,也必须在算计之中。

之后,天凉只需再等简少堂和厉天啸寻到自己的假死的尸体带回,随着早已安置好离宴的其他人,一起赶去科鞥,与那相约之人,见面即好。

这计策,并非没有漏洞,只是天凉正好抓住了喀图王子必会掩饰的心理,和草原部落中男女婚后习俗而投了一个机,取了一个巧。

厉天啸也言,若是其中一环出了问题,恐怕便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天凉却则不惧不怕,没有任何怀疑,选择了赌一把。

因为,行此计划的,全是她信任之人。

她没有失败的理由。

而天凉自然也相信,凭着靳乐的功夫,和帕丽对草原的熟悉,要隐姓埋名,安全逃出草原,并非难事。

若是能达到目的,那么此计,便可算成功。

天凉正在脑中,将这些东西细细过着一遍,突然感觉身子咯噔一下,车子剧烈颠簸之中,冷不防将她后脑勺撞在了马车之上——

厉姑娘疼痛间懵而清醒,睁开眼摸了摸后脑勺,发现肿了一块包。

真够窝囊的醒法,厉姑娘郁闷了片刻后,抬眼环视四周,发现这正是有着狭窄空间的马车,而马车的门窗,为了防风,全都体贴的铺上了厚帘,角落里,也放着防她体寒的厚毯子。

照马车速度来看,行程算缓慢,不似逃亡。

这么看来,她昏迷的这一天一夜里,并无什么异常。

天凉松了一口气…

“三小姐可是醒了?”外面有人喊了一声,报告道,“主子吩咐要我们伺候着您,已经行了三天了,马上就到科鞥了。”

天凉走上前,掀开帘子探出头去,朝前一望,果然见是行出了离北瑜皇宫很远的距离,快要科鞥了。

厉家的护卫她并不是每个人都识得,望着赶车的和骑马相随着的几个人也是个个陌生,不由问道:“大少爷和其他人呢?”

“暴雨这几日一直未停,其他人就行的慢了些”,那护卫回头答,“三小姐不是和人有三日之约么,咱们这是专程来保护三小姐的。”

独行,定是要比群行快没错。

她也确实是说三日后要到达科鞥…但对于处于假死虚弱状态的她,护送的人没有厉天啸或简少堂中任何一位人士,她还是觉有些奇怪的…

再者,她怎么就昏迷三日了?

“这三天里,可出了什么事?”莫名的,天凉心中又起了几分咄咄不安。

“回三小姐,照计划发展,一切正常。”

护卫答着,天凉点了点头…

“三小姐,再过两个时辰就到科鞥驿站了,现在风大,您进马车中去歇罢。”

护卫关心提醒,天凉也不再多语,说声辛苦后,弯腰坐回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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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4求婚的问题

【434求婚的问题】

坐回马车,天凉带着一分谨慎,仔细的嗅闻,马车中有没有任何迷药的痕迹,她的嗅觉向来灵敏,迷药里所用的味道早已熟悉,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哪怕过了三日,她也是能嗅出源头的。

只可惜仔仔细细在马车里找了好几番都没发现能令人昏迷的物品,掀开帘又见确实是朝科鞥之路赶,她便暂收下了自己心里的几分怀疑,掀开车窗帘子朝外瞧…

草原的风雨来得快,去的也急,连续几日的暴风雨使这片盎然的翠绿笼罩在阴暗之中,今日终得晴空,万光洒照,投在青翠欲滴的草绿上,无数露珠折射出五彩光色,绚烂之下,有些耀眼。

天凉抬手遮了遮眼,微微蹙起秀眉,面有不解。

这条路,来时,曾走过一遍了。

虽然不算熟悉,但也有所印象,为何现在看去,总觉与从前有些不同似的…

至于哪里不同…她也说不出。

只是掀着帘子,这么远远的眺望,面带不解的用力思考。

当科鞥驿站到达时,天凉跳下马车,便被几个东璟侍卫迎进了先前她住过的穹庐里,天凉不想那慢吞吞的男人竟比自己快了一步,心以是他故意安排,面带笑容的掀开帘子,正欲唤人时,却看到桌前坐着另一人——

东文锦。

她表情一僵,到口的名字缩了回去,一脸不悦:“殿下有何贵干?”

这人最多是在做传话器,已使她有一种只要他出现,大先生就是要远离的不良印象,所以厉姑娘很不爽这位殿下的出现。

“谁给了厉将军气受,一见本殿便如此凶神恶煞,本殿可只是来给你送药的”,东文锦从怀中拿出瓶底带有桃花的玉瓶,放在了桌上,“此药补身,又极珍贵,将军千万记得服下。”

天凉走过去,拿起药瓶把玩几下后,抬头冷问:“他又要你传话?去哪儿了?做什么去了?是不是已经不在北瑜了?多久归?何时归?哪里归?”

东文锦一呆,显然是还没消化她的连环质问。

“就准备拿瓶破药打发我?”天凉摇了摇手中药瓶,右手一抬,揪起了东文锦的衣领子,气道,“他是帮你们,不是和你们东璟签了卖身契,马上把人给我还回来!”

厉姑娘语气凶猛的威胁。

文锦殿下连忙摆手解释,“厉将军,其实…”

“先回答我的问题”,厉小姐抬脚踩在凳上,冷面威胁,“一个个儿好好答,要是哪个答的敷衍了,我倒是没意见,只是枪子儿不长眼,崩了脑袋我可不负责。”

“厉将军…”

“去哪儿了?”

“将军…”

“做什么去了?”

东文锦殿下脑袋突然被指了东西,虽不知那是什么,却也被此女的彪悍,惊的花容失色。

他无耐的动了动被厉小姐逼迫高举的双手,指向门帘方向,“将军,劳烦回头看一看可以么?”

天凉一顿,回头望去,随后便听啪嗒一声…

枪掉了。

门帘被半掀而开,此时阳光正好,微风正扬起他的衣角,柔和光润打在那人雪白的衣上,浮光碎影间那张面容仍是如圭如璧的绝色,即使笑容了带玩味,了带揶揄,却仍不掩不食烟火似的清隽神姿。

“姑娘孺子可教”,圻先生很是欣慰的笑着夸奖,“某些方面,确是与圻某越来越像了。”

她知道他所说的某些方面,是指自己骂了他无数次的耍流氓。

再看看自己现在这逼问的德行,确实很流氓。

厉姑娘手一收,尴尬了。

又丢人了…

东文锦识相的闪了出去,天凉一见只剩两人了,便弯腰拾起枪,面色微赧,动作略显局促。

丢人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总在同一个人面前丢脸,这要她情何以堪?

圻暄见她收了枪后坐在桌前不动,便缓缓走过去,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怎的变乖了?”

平时听到这话的厉姑娘第一反应定是生气炸毛,第二反应定是打开他的手,但她此刻好像是在认真的思考着某些问题,竟是在被摸了头后,仍是一面羞红的什么也没说。

圻暄侧首,看到她抬起头,眸子十分璨亮的朝他发问:“你娶我么?”

他虽轻顿,却是将自己的微诧掩饰的很好,“你想我娶你么?”

“有句话说,如果一个姑娘,最狼狈最丢脸的时刻,总是被同一个男人见到,那么就要么宰了他,要么嫁给他”,天凉捧起脸,语气认真,“你觉得,我有能力宰了你么?”

“大约是…”圻暄垂下眸,长长的眼睫敛住了深不见底的眸,“不能。”

厉姑娘瞅着他,“先生,你是间接在向我求婚么?”

圻暄莞尔,“不但变乖了,还聪明了。”

都会套他的话了。

天凉也笑,“我要不负先生方才对我的孺子可教四个字不是么?”

他盯着她望,不言,眸色如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