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陈氏眉眼间那抹凛色顿时散了泰半。

她朝着桑桑招了招手,桑桑吸了吸鼻子,乖巧的过去了,她蹲在苏陈氏的面前,声音绵绵,“娘,我错了。”

一听到这几个字,苏陈氏心里的怒火便全都四散开了,只是面上还端着,淡淡的嗯了一下。

看着四面的丫鬟婆子,桑桑咬了咬唇,忽然道,“娘,我有话想对你一个人说。”

苏陈氏低头看着桑桑,桑桑的肤色白,昨夜一夜未眠,那脸色有了几分病态的雪白,此时软着声音恳求她,苏陈氏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待人都走完了,桑桑深吸了一口气,“娘,暄表哥现在不能走。”苏陈氏闻言,那眉头一皱,眼看着又要呵斥桑桑,桑桑又说,“暄表哥走了,我们一家人都会很惨很惨的。”

“你说什么。”苏陈氏皱眉道。

桑桑仰着脖子,“娘,前几日我做了一个梦,那梦里暄表哥当了大官,然后给我们苏府判了满门抄斩。”

苏陈氏一楞,冷嗤道,“满门抄斩哪里是他说抄就抄的,我们苏府不又不违反大安律法,再说了,就凭赵暄。”言毕,苏陈氏摸了摸桑桑的额头,“桑桑,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不必当真。”

桑桑从踏进这个门就料到了苏陈氏的这个反应,苏合香早就违反了大安律法中最严苛的一条,混淆皇室血脉。

现在不牢牢的抓住赵暄的心,等以后他回归本来身份,哪怕他不报复,苏府也决不会善终,那可不是小罪。

当真相曝光的那一天,只有赵暄站出来,为他们家诉情恳上,苏府才有可能避开这一劫。

思及此,桑桑抓着苏陈氏的手用力了点,“阿娘觉得暄表哥聪明吗。”

赵暄聪明吗,苏陈氏缓缓点了点头,赵暄当得起过目不忘,精彩绝艳八个字。

“那阿娘觉得暄表哥心性怎么样。”桑桑又问道。

一说到赵暄脾气,苏陈氏有一肚子的烂词,“和他娘一样,睚眦必报,冷漠阴蛰,桑桑,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暄表哥这么聪明,所以他完全有上爬的潜力的,而且这些年在苏家,暄表哥的确又是受了一些折辱的,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阿娘觉得暄表哥会放过我们吗。”桑桑循循道。

苏陈氏一时愣了。

桑桑看着她松动的脸色,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秒,桑桑又听到苏陈氏冷漠的声音,“不把户籍给他。看他怎么科举。”

桑桑一怔,苏陈氏的又沉下来。

心下暗急,桑桑说话的速度都快了几分,“娘,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谁知道暄表哥以后又什么造化呢。”

话音刚毕,桑桑看着苏陈氏那变来变去,万分纠结的脸色,决定加点砝码。

“娘,在梦里我有听到空明大师对暄表哥断命四字,贵不可言。”桑桑摇了摇苏陈氏的胳膊,“娘你若是不相信,去安驼寺请大师给暄表哥算上一算。”

空明大师是大安有名的高僧,他行善积德,受人尊敬,而且安驼寺正好在青州附近,苏府离他并不远。

看着苏陈氏脸上迟疑的神色,桑桑决定再努力一下,“娘,最后我还梦见祖母了,祖母也是这样告诉我的,而且那梦真的太现实了,桑桑不想被□□而死。”

苏陈氏啐了一口,半捂住桑桑的嘴巴,“说什么死不死。”心里却微微有了点惶恐,若只有她一人,她必定难的费这些神,可低头看着自己乖巧弱弱的女儿,苏陈氏犹豫了。

“娘。”桑桑又叫她。

苏陈氏轻吁了口气,“让娘想想。”

桑桑知道,虽然赵暄颖悟绝伦,但从小被她压制着长大,在苏陈氏眼底,他完全不值一提。

不过,她眼神一闪而过的担忧,桑桑捕捉到了,她也不逼着苏陈氏,决定给她时间想一想。

吩咐隐冬回春繁院,桑桑带着忍冬朝着芜院去了。

忍冬看着桑桑的方向,猜到她要去的地方,疑惑了半响,忍冬说,“小姐,那赵暄表少爷,你就真的那么舍不得吗 。”

桑桑拎着裙裾,迈过一低洼处,闻言笑了笑,“忍冬,暄表哥……也是一个可怜人的。”

即使未来权倾朝野,震慑四方,也改不了他幼时未曾尝过一下疼爱的事实,而等他大了,有人愿意关爱他,赵暄却理解不了这种感觉。

“那世界上可怜的人多了。”忍冬嘟了嘟嘴。

桑桑松开裙裾,“他不一样。”

赵暄……他可是决定自己一家生死的人呢,桑桑一直都告诉自己,真心与假意是很容易分辨的,尤其那人还是赵暄,她可是一直在给自己洗脑,要真正的从心底关心赵暄。

到了芜院,桑桑让忍冬在门口等她,吱呀一声,桑桑推开芜院大门,径直的进去了。

穿过小院子,桑桑还没有来得及去敲赵暄的房门,那大门瞬间就被打开了。

看着眼前人,桑桑不禁笑了笑,“暄表哥。”

桑桑一身素白衣裳,瓷白面颊上双眼微肿。

赵暄双手负在身后,攥紧了手里的银盒,依旧冷着眉眼也不说话。

桑桑舔了舔泛干的唇,她做了足够的心里建设,但是一看到赵暄那泠然眉眼,还是忍不发软。

“暄表哥,昨天我特意带了你喜欢的那梅子色的口脂,本来想送给你,可是桑桑今天怎么也找不到了。”桑桑歪了歪头,她最擅长转移话题了,“你不会怪我吧。”

赵暄看着死缠难打的桑桑,忆及桑桑听说他要走后的巨大反应,心里泛起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

苏桑寄……她莫不是……

第9章 心疼

那个念头一闪而过,笼在袖子里的手指一僵,赵暄神色复杂的嗯了一下。

见他还是这么冷淡,桑桑心里叹了口气,面上还是软软的,“暄表哥,马上就是院试了,桑桑会让娘同意你去考秀才,你留下来好不好。”

说话的时候,她扯着封禹长衫的一角,楚楚的看着他。

赵暄薄唇动了动,“离开苏府我一样可以考试,又何必仰人鼻息。”最后仰人鼻息四个字,赵暄重音咬在上面,在加上他那锐利的眼尾扫过桑桑,桑桑的心砰砰跳了跳。

“我,”桑桑一时无言,她易折的细白脖子仰着,蒙蒙眼神望着他,“不会让你仰人鼻息的。”

赵暄轻嗤了一声。

桑桑看着他冰冷的模样,比大半个月前,重生后第一次见他还要阴沉。桑桑按住了那微悸的心口,直摇头,“一定不会的。”

桑桑回到了春繁院,一回到春繁院,就看到了宋妈妈,然后听到宋妈妈对隐冬说,“明天是初一,夫人要带二小姐去安驼寺上香,你准备好二小姐要用的东西。”

桑桑一弯唇,蓦地笑了。

看着桑桑走了,赵暄静静地站在房檐下,又听到吱呀一声,芜院大门被推开了。

赵暄心一紧,转头过去,却见是宋妈妈,他脸色瞬间阴沉几分。

宋妈妈一见赵暄那表情,心里直哆哆,枉她活了这么多年,却还受不了一个少年阴森的目光,“暄表少爷,夫人明天要带您去安驼寺上香,您准备一下。”

安驼寺上香,赵暄寂了那么一瞬,又讽道,“这是又不愿意把户籍给我了。”

昨日苏陈氏说让他出府成亲,可房子姑娘说不准是什么肮脏活儿,苏陈氏对他可是厌恶至极。何况他一提到户籍,苏陈氏半个字没回答,赵暄就知道不会那么容易,没有户籍,他连出青州都不行。

宋妈妈传达完了命令,也不想受这冰刀子,转身快步离开了。

赵暄抬头忘了望天,想到这十来年的日子,目光渐渐锐利起来,忍了这么多年,他忍也够了。

至于苏桑寄……她姓苏。

淅淅沥沥的雨声响起来了,赵暄的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春天。

那一年的春天也下这样的飘雨,他冒着雨从学堂跑回苏府,经过走廊的时候,看见她给苏叶撑着伞,小奶丁大的人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就知道照顾人,把伞偏向苏叶,嘴里还嘟囔着,不许淋桑桑哥哥,淋雨,哥哥生病。

瞧,多会心疼的人小姑娘,只是……和他赵暄没有什么关系。

三月初一,飘红点点,柳色青青。

苏陈氏带着三个孩子和赵暄朝安驼寺去。母女三人坐一辆马车里,桑桑看着苏陈氏正闭目养神,悄悄的掀开了暗青色窗帘的一角。

昨夜下了一阵春雨,空气冷润,蔷薇横卧,桑桑朝着后面那辆青顶马车看去,想到今天早上苏叶要和赵暄坐一辆车,有些担忧。

青顶马车内。

苏叶横放着腿,双手环抱,交叠在胸前,面色不善的打量着赵暄。

赵暄视若无睹,轻阖眼眸,神色不明。

“唉。”苏叶憋了一早上,耐心用尽,用脚尖点了点赵暄,“姓赵的,你究竟用了什么歹毒法子,让桑桑这么为你说话,我告诉你,桑桑天真柔弱,你别想打她的主意。”

听着耳边的聒噪声音,赵暄也不睁眼,只淡淡道,“我就打她主意了,你能怎么着。”

苏叶一听,嗖的一下站了起来,起来的急,没注意到马车高度不够,他的头被马车梁上的横棱一撞。疼的他龇牙咧嘴,但是苏叶还是硬撑着,“不准肖想我妹妹,也不看看你自己那模样。”

轻描淡写几句话,和苏叶以前的段数比起来,实在是差远了,赵暄闭着眼,不理他。

一个多小时后,马车便到了安驼寺的山脚下,桑桑她们从马车出来,准备步行上山。

苏叶从车里一窜出来,就跑到桑桑的面前,手指着赵暄,揉着自己的脑袋,“桑桑,赵暄这个混蛋欺负我。”

桑桑看着咨牙俫嘴的模样,向后面瞥了眼穿白色袍子的赵暄,为赵暄说话,“二哥,你不欺负人家就好了。”

“桑桑,”苏叶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尖,“你不相信我。”

桑桑拉过他的手,“是哪儿受伤了,要不我给你揉一揉。”

赵暄眼神暗眯,望着桑桑弯着腰,踮着脚尖,柔柔的给苏叶揉着的温柔样子,冷笑了一下,从他们身旁走了过去。

桑桑听到一声冷哼,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到了赵暄。

“二弟,桑桑。”苏泽兰站在前面叫她俩,“快点。”

桑桑扶着腰,慢慢的上去了。

到了安驼寺,空明大师却一早却云游去了。

苏陈氏行了一个阿弥陀佛的礼,问主持,“敢问空明大师几时云游回来。”

主持摇了摇头,“这我也不太清楚,或许几月,或许几年。”

桑桑站在苏陈氏的背后,心里发急,前辈子的记忆太过模糊,桑桑只记得大概,赵暄似乎是在中了状元后,过了几天时遇见的空明大师,当时空明就送了他四字,贵不可言。

百姓以为说的是赵暄未来的仕途必定一帆风顺,扶摇直上,虽然后来他也青云直上了,但贵一字,还是体现在他的原本出生上,皇家血脉,天潢贵胄。

苏陈氏听了主持的话,心里有点失落,吩咐仆人添了香火前,又带着几个孩子去正殿里上香了。

大安尚佛,苏陈氏也是其中的信徒之一。

桑桑上辈子是不相信这些的,她认为要是求神拜佛有用,那大家还奋斗个什么劲儿。可今日跪在蒲团之上,望着佛殿正中央慈眉善目的大肚弥勒佛,桑桑想起自己那异于常人的经历,对那佛龛生出一丝陌陌的亲近出来。

她虔诚的行了三个跪拜之礼,希望佛祖保佑苏家平安,也希望佛祖保佑赵暄后半生顺遂。

她如今,真的把赵暄当哥哥的。

桑桑死在京城的大牢后,魂魄便一直留在了京城,虽然很多事她都记不清了,看着赵暄辅佐幼帝,手握天下,不怒自威,所有的人都怕他。十多载的光阴里,他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却始终没一人踏进他的心里,更未成婚生子。

磕完头,有僧人拿出签筒来,桑桑犹豫了一下,求了一根签。

苏陈氏没有求签,她脑子乱,集中不了精神,求了也是废签。她让苏泽兰求了一支。

苏陈氏带着他们两个去解签的师傅那儿解签。

签文师傅很是个眉目清秀,唇红齿白的少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先看了苏泽兰的签,问她,求的是什么。

苏泽兰红着脸,苏陈氏笑着牵着她的手,“劳烦师傅帮我看一看小女的姻缘。”

“朝朝恰似采花蜂,飞出西南又走东。春尽花残无觅处,此心不变总有踪。”小师傅看完签文,把签扣放在方桌上,温言道,“姑娘姻缘恐多波折。”

苏陈氏一听,脸色瞬间一变,她看着落落大方的长女,询问的话还没有问完,那解签师傅又到,“但如石藏玉,终能欢怀得意。”

这下苏陈氏的面色好看许多,她还想多问一点,小师傅却像桑桑伸出了手,示意把签文给他。

桑桑记得自己的签文是游鱼却在碧波池,撞遭罗网四边围。思量无计翻身出,事到头来惹是非。这几句诗她一读便觉得不是什么好诗,但想着能否有否极泰来之像,还是把签文递给了小师傅。

她张了张嘴,问家宅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小师傅却不看签文,抬起眼,直直的看着桑桑的眉眼。

“我观姑娘面相,姑娘魂不附体,恐有性命之忧。”

第10章 无奈

魂不附体,性命之忧……

桑桑摸了摸自己的脸,望着小师傅的眼神一惊,魂不附体,这是说她的魂魄还没有完全回到这副身子上吗。

苏陈氏听了,却很着急,“师傅这可怎么办啊。”

“但姑娘又眼带淡金,是贵不可言之相。”话毕,小和尚低头看签文,边看边摇头,看的是苏陈氏和苏泽兰浑身发抖,最后小和尚抬起头,温和的看着桑桑,“不过这前提却是姑娘得有命在,忍的住。”

苏陈氏先是一惊,后听闻贵不可言,又是一喜,最后再听到那小和尚毫不遮掩的有命在,忍得住,片秒钟时间,脸色大变了几次,心中瑟瑟。

她右手死死的攥着桑桑,弄的桑桑手心发疼,苏陈氏又镇定下来,看着小和尚说,“小师傅,不是小妇人不信你,但我看你眉目清秀,年纪尚弱,敢问以前解签的空达师傅可在。”

扶臻闻言也不恼,站起身来,朝着苏陈氏行了一个合手礼,“施主且看来日。”

言毕,扶臻便离开了。

见小和尚离开了,苏陈氏侧着身子,拍了拍桑桑的手,“桑桑,我看那小和尚年龄比你还小,估计未曾出师,胡乱解了几句,你不要当真。”

苏泽兰也同样附和苏陈氏。

桑桑看着苏陈氏那微白的面色,不知道是在劝慰她,还是在安抚自己,闻言点了点头。

跟着苏陈氏出了大殿正门,桑桑却朝着那小和尚离开的方向看去,想着他看自己的眼神,目光澄澈,说她好赖都不遮不掩,言辞中直,桑桑笑了笑。

苏叶和赵暄在偏殿等他们,他们上了香,解签的时候就没有跟着苏陈氏过去了 ,见他们面色担忧的出来了,狐疑道,“娘,怎么了。”

苏陈氏向她摇了摇头。

赵暄朝着桑桑看去,发现她微微笑着,在偏殿等候多时的烦闷忽的散了。

苏陈氏因为想着那小和尚肯定是未出师的,解签不准,半响心情也就平复下去,由着僧人的安排,去吃素斋。

这是苏陈氏的习惯,来了安驼寺,就必定要食素斋。

食过素斋,已经是午后,天却慢慢的暗了,隐有雷鸣闪过,乌云厚重。

这是要下雨的征兆,而且是大雨。

苏陈氏只得让僧人安排房舍,明日再走。安驼寺是大寺,房舍众多,很快,桑桑便打着伞,回到了被安排的屋子。

云厚雨密,那雨势极大,桑桑坐在窗前,望着满院子的雨打残花,浑身都像卸了力道一样,软绵绵的。

雨声轻了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落日带金,橘色生辉,又有斑斓天虹。

桑桑想要出去看,可今天跟着的是隐冬,隐冬不如忍冬听话,她忠心桑桑,可她也忠心苏陈氏,苏陈氏让她看好桑桑,不准她乱跑,隐冬便拘着桑桑,不要她出去。

那么大的天虹,桑桑上辈子都没见过,它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尤其是今天听了小师傅的那翻话,有命在,忍得住,如果说连看一个天虹都要忍住的话,桑桑觉得日子忒难熬了。

眼看着天虹的光芒比起初时淡了些,桑桑使了个计,“隐冬,我饿了,你帮我去拿点点心过来好吗。”

隐冬有些为难。

桑桑按着肚子,趴在窗台上,神色凄凄的望着她,“真的太饿了,都要饿瘦了。”

受不了桑桑的痴缠,隐冬只得去了。

今天上香,并没有带太多丫鬟,桑桑蹑手蹑脚的从屋子里跑了出去。

出来后,桑桑抬头看看天,循着方向朝着最佳看天虹的方位去了。

她偷偷摸摸的跑了出来,却也有人在偷偷摸摸的谋划。

孙婆子叉着腰站在一房舍里,对着面前五大三粗的男子道,“记清楚了吗。”

孙皮讪笑道,“我和兄弟们都记住了,不过奶奶你这法子可有效。”

孙婆子呵了一声,“你看见了吗,今天那苏夫人给安驼寺添了整整三百两的香油钱,一出手就是这么豪绰,她手心里露那么一点,就够我们用上好几年,咋们不是还打听到她在给赵暄置办房产吗,可见她待赵暄并不错,前几日是我想错了,平白无故的,赵暄为什么认我,只要用这个法子,让赵暄信我是真正为他好的奶妈,笼络住赵暄的心,以后咋们怎么会缺钱花。”

孙婆子揉了揉屁股,那一日,几个奴仆本来是把她送官的,可到了官衙门口,她把藏在怀里的鸡血偷偷的朝着脸上一抹,那官人看她怄的口吐鲜血的模样,再说她也是念孙心切,都没打她板子,命家里人把她领回去。

回去后又听到苏府要给赵暄置产娶妻的的消息,更坚定了孙婆子要抓住赵暄这条大鱼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