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添香。

瞧的久了就有些把持不住。

苏文卿冷不丁的被徐子越拉坐在他腿上,手中还紧紧捏着细长的墨条,生怕墨沾在衣裳上不由急道, “这是做什么?”

徐子越伸手接过墨条放进砚台里, 苏文卿因为坐在他腿上便比他高出了一些,位置相当美妙。苏文卿居高临下紧张的注视这徐子越,徐子越笑容可掬的盯着她精致的眉眼哑声道, “我们很久没有亲热了。”

实在不知道正在忙公事的徐子越怎的突然动情,苏文卿还未曾适应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距离两人第一次行房已经过去了五个多月, 虽然也喜欢徐子越旖旎的抚摸与亲吻,但因为记忆中实在是痛,苏文卿对云雨没有多少执念。

孟凡说行房不是不可以,只要不太频繁便可,比起频繁,一根手指头就能数的过来的次数,实在不算多。

男子对这事似乎永远很热衷,就连徐子越也是如此。苏文卿想起那夜徐子越的情动,微微有些脸红,许是时间久了似乎觉得也没有那么痛。徐子越若是想的话…苏文卿拧着漂亮的眉眼, 好一阵子才揽着他的脖颈道,“那你轻点,不许和上一次一样没有节制,我怕痛。”

徐子越蓦地将她腾空抱起,苏文卿低呼一声揽进他的脖子,转眼已被徐子越抱进了书房的隔间,放在不大宽敞的软塌上。徐子越的手指轻快的解开苏文卿的衣衫,拨开苏文卿无意识挡在胸口的手滑进里衣,微凉的触感点在皮肤上惊起一丝丝的酥麻,苏文卿声音微微发抖的喊他,“表哥…”

徐子越低头,唇舌在苏文卿脖颈上缓缓划过,濡湿的触感激起皮肤阵阵战栗,苏文卿抑制不住的低吟一句,流连在耳垂的唇舌转而封住了苏文卿微张的唇,“喜不喜欢?”

苏文卿羞得面色粉红,身体早没有一丝力气,无力的攀着他的肩膀,心中有期待又有些害怕。徐子越像是感觉到苏文卿也渐渐情动,逐渐温热的手掌与她五指相扣低声道,“这次不会痛了…”他伸手解了自己的腰带附身上去,恍惚间苏文卿听到他的喘息,“…你会喜欢的。”

苏文卿像一叶小舟一般沉浮在徐子越手中,身子早已软成一汪春水。徐子越的动作轻柔的不像话,衣衫尽解,他到达的每一处都像是点燃了情欲的火苗。苏文卿战栗的揽紧了他,感受到他的欲望渐渐变得火热汹涌,不由也升腾起难掩的欢愉。

不像上次一样只有疼痛,徐子越伸手将她贴的更近,低头吻上身下低声喘息的苏文卿。

“文卿…”徐子越低声唤她。

苏文卿眼神迷蒙的盯着面前情动的男人,难以自制的将自己贴的更紧。

“我爱你。”

第二日醒来时已经巳时一刻,窗外亮的晃眼,大抵是下了雪。苏文卿这才发觉自己并不是在书房的软塌,而是已经回到了厢房的床榻上。

又让丫鬟们瞧见徐子越抱着她的模样,正巧绿袖进来服侍她穿衣,苏文卿顿时有些赫颜。绿袖却是高兴的很,上下将苏文卿打量一遍笑嘻嘻道,“夫人今日气色好的很。”

苏文卿没搭理她,但是半点不影响绿袖的兴奋,服侍苏文卿梳妆后端了早就熬好的粥过来。苏文卿喝着粥,没有上次的无力与疼痛,比起上一次这一次确实好了许多,苏文卿想起苏文锦与自己说这事极舒服,现在才大抵懂了。

女子初夜要见红,怪不得第一次痛的厉害。

又在府上待了几日,苏府过来人说苏离脸上的痘也渐渐结痂了,因为没有抓又日日抹孟凡做的膏药,孩子身上也未曾留下什么。

徐心梅来过越林苑几次,问过苏离的情况,苏文卿没有提起苏瑜走的那日徐心梅特意等他的事情,免得她又害羞的跑掉。

就算心梅再如何大大咧咧,遇上了感情也变得矜持羞涩起来。

倒是那天送苏瑜出去的事被李嬷嬷瞧见了,回头与徐老太太说了。苏文卿过了几日去清风堂的时候,没想到清风堂还有其他人,徐子玉正与徐老太太不知说些什么。

瞧见她进来,徐子玉面色复杂的看了她好一阵子才喊了她一声嫂嫂。

苏文卿嫁进徐家已经有小半年,除了第二天见礼时见了徐子玉一次,只是那次众人都在苏文卿根本没有关注徐子玉。之后得知了徐子越的真实身份,本就淡薄的情绪一瞬间全化成了憎恨与厌恶,更没了见徐贤徐子玉的心思。

如今再一见,徐子玉如今已经十七,身量也有徐子越一般高,但是却不似徐子越一般挺拔,后背微微躬着看起来没有一点精神。

今年八月秋闱,徐子玉又去了一次,只是不出所料又是没中。徐贤气的将徐子玉狠狠打了一顿,听说是王氏冲上去拦着,那日府上闹哄哄的,千知神采奕奕的与一众人说二老爷和二太太差些打起来,后来二老爷黑着脸转身走了。

苏文卿早知会如此,听闻只是讥讽一笑,本就不是个念书的料子,徐贤就算打死徐子玉也是无用。

上一世时因为王氏始终不同意苏文卿嫁给徐子玉,但是又拗不过徐老太太,所以只能一拖再拖,最后拖到了十七岁,终于等到苏文卿一命呜呼,这才重新替徐子玉寻了一门亲事。

只不过那时徐子越也只是考中的解元,虽然有些名声却还是挡不住徐子玉侯府世子的身份。那时的徐子玉还不是现在恹恹的模样,徐子越还未成为天下皆知的三元状元郎,那时徐子玉的背还是挺直的。

但这一世,相比只比自己大了两月左右的徐子越,就连乡试也考不中的徐子玉,徐子越已经是堂堂五品大理寺卿,深得皇帝恩宠,更是各位皇子争夺的对象。

就算徐子玉再如何不学无术,这种落差也足以让他的男儿自尊大受打击。

只不过短暂的打击没有什么长久的作用,徐子玉也曾振作过一段时间。在王氏徐老太太等人终于欣慰时,被徐贤正巧瞧见徐子玉与房里丫鬟玩闹的模样。还不到十天的坚持就被美色勾走了兴趣,徐贤除了大骂孽畜再无他法。

徐子玉瞧见苏文卿走进来,她穿了鲜亮的正红长裙,裙摆是精致的金色蝴蝶,妆容淡淡却美的摄人心魄,不知何时,自己记忆中那个懦弱胆小的表妹已经变得如此气势逼人。徐子玉蓦地生出一种难言的羞愧,尤其在想起如今苏文卿已经嫁给了徐子越,尤其当年苏文卿还是喜欢过他的。

他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是当苏文卿清冷的眼神在扫到他时,徐子玉顿时生出了一种夺门而出的自卑。他急匆匆的与徐老太太告别,慌张的离开没有再和苏文卿说一句什么。

苏文卿藏住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诮,不知是对徐子玉的,还是对自己的。对徐子玉的悲悯与早已散尽的憎恨,对当初自己的自嘲与悔恨。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徐老太太唤苏文卿过来坐,叹了口气道,“若是子玉有子越三成的聪明,也不至于连个举人也中不了。”

苏文卿不置可否,徐老太太望着外孙女精致的五官,三年前这张脸远比现在稚嫩的多,那时苏文卿就隐晦的告诉他徐子玉一生也就这样。她早知孙子的斤两,但总归有些希望,但是失望太多希望也渐渐消磨干净。

“考不中就考不中吧,子玉如今不小了,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待成亲后求娘娘替他寻个差事,也不算枉活。”

徐家如今有两个娘娘,宫中的徐心竹,东宫的徐心莲,替徐子玉寻个差事不算难。只是如今就连徐子玉的人生也提前了两年,那徐子玉,徐府的结局也许也更早了些。

当初因为徐子玉的无能失误,徐子玉不但丢了手中的差事还将整个徐府拖进了泥潭。也就是那样,本将女儿嫁进东宫如日中天的徐府惹得陛下大怒,从此渐渐没落。

一切都从徐子玉娶亲开始。

苏文卿掩住眼中的精光,能够目睹徐府一步步的消亡,无论是她还是徐子越,都已经等了很久。

徐老太太也看得出苏文卿不大愿意聊徐子玉,只当是当年还记恨王氏的缘故,只能无奈的换了话题道,“我听下人们说前几日苏瑜来府上,是心梅送他出府的?”

苏文卿微微一怔,没想到这事儿居然被徐老太太瞧见了。

徐心梅始终不愿意嫁人,徐老太太想起这个孙女也是心头着急,如今终于有了些端倪,徐老太太又怎么能不高兴。况且苏瑜是苏文卿的堂兄,徐老太太又极喜欢苏瑜聪明懂事。

如今只要能让徐心梅同意成亲她已经谢天谢地,若是能嫁个让她满意的,徐老太太甚至想去烧一炷高香。

苏文卿也不瞒着徐老太太,只不过没有提徐心梅,“我五哥确实喜欢心梅,这次本是要回苏州,后来留了下来也是心梅的缘故,我看他对心梅是动了真心。”

“极好极好”,徐老太太大喜,“我瞧着这两孩子就极好。”

苏文卿点点头,又担心徐老太太心急坏事,又多了两句道,“五哥与心梅年纪不大,成亲这事不用着急,若是他们有意,水到渠成时五哥定会来提亲,祖母您千万别和心梅说什么。”

徐老太太听到了准信也不在意其他,自是答应,“小孩子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闹去,我也老了,等者听好消息便是。”

年底的最后一天,京城送去西北的圣旨终于到了,齐光封大将军后便能起身回京。如今已经住进主账的齐光站在书桌前,手中的狼毫沾满墨汁,笔锋锋利就像齐光本人一般,就连字迹也透着杀气,笔起笔落,一个“卿”字已经跃然纸上。

昨日又梦到她了,在春光无限好的苏州,他见到了念了许久的脸庞。那时他不过十七岁,偶尔听到她说自己不愿成亲,他用几分玩世不恭掩盖了话语中的几分忐忑,他说,“若是三年后你还没有嫁人,那时我还活着,我娶你如何?”

眉眼明媚的女子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她怔了怔笑了,“世子开什么玩笑?”

但是后来她还是答应了,齐光看着女子笑意连连的模样,心道她许是真的将这句话当成了一句玩笑。直到后来真的回来时寻她,苏文卿苦笑着说,真是出乎意料,我居然还活着。

齐光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他大胜归来,陛下大喜问他想要什么赏赐,当着文武群臣的面他直言要娶苏文卿为妻。

天子赐婚,苏文卿不愿意还是嫁了,直到后来她才说她本以为自己十七岁那一年就会魂归故里,根本等不到齐光说的三年,所以也就随口应了。

齐光大笑着将人揽进怀里霸道的说,上天怜我,不舍你离我而去。

齐光的唇边不由勾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冷峻的面庞顿时多了几分柔和,但是当思绪回归,有已经变成了之前的模样。

账外一众人因为要返京的消息兴奋异常,一众五大三粗的大汉们毫无顾忌的说起浑话,瞧见齐光出账大喝一声将军。

齐光摆摆手示意不用理他,众人都是战场上厮杀出的兄弟,将士们敬佩他却并不惧怕,罢了又说笑起来。

多年不见女人的汉子们,说起女人各个眼睛都在发亮。不敢打趣齐光,便抓了年纪最小的程晨。

程晨忙摇头说自己不喜欢勾栏院这些风尘女子,说他家娘子还在家中等他,儿子如今也快三岁了。

提起家人,一众汉子皆是叹了口气,有人笑着打趣道,“你小子倒是深情,你媳妇长的俊不俊?”

程晨身量极高又很结实,但是因为唇边有一个小小的酒窝,笑起来有些孩子气道,“我娘子很漂亮的。”

众人大笑着说等回去定要见见弟妹,人人常说小别胜新婚,程晨与媳妇成亲不到一年就来了西北,这已经不是小别了。

倒是情理之中。

齐光目光微微有些复杂的从程晨满脸笑意的脸上移开,有些话并没有说出口。

待齐光真正返京的时候已是又过了两月,二月的京城依旧料峭,却是阻挡不住京城百姓们的热潮。

大将近日就要返京,皇帝派了太子亲自相迎,站在城楼之上,逐渐感受到马蹄踏过地面的震动。身着玄衣铁甲的肃杀之军出现在视野之中,骤然间已经风驰电掣的越来越近。

这种在战场上厮杀过的气势,就连太子也止不住的咽了口唾沫,马蹄声雷动就像重重的踏在心口久久不能平静。

齐光只带了三千精骑返京,他不像冯博每次回京时的郑重与稳当,他肆意又野性,马蹄踏响京城,还未进城已经足够惊心动魄。直到玄衣铁军到达城门口,齐光骑在为首的骏马上,勒紧缰绳时那匹黑色骏马前蹄高高跃起发出一声嘶鸣,齐光握紧绳子稳稳的坐在马背上,在白雪皑皑中黑发迎风肆意飞扬。

去时他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再次回来他已是人人敬畏的杀神。

他迎风站在城楼之下,幽深的目光紧紧锁住城楼上一抹月白色的身影。茕茕孑立,就算是简单的玉冠素衣也挡不住的风姿,就连身边的太子也因为他黯然失色。城楼上多少人因为升腾的杀气而微微变色,只有他依旧面不改色,清浅的眼中是根本看不透的冷意。

当初两人从扶持萧沈君登基的惺惺相惜,直到后来各为利益争斗数年形同陌路。

这双冰冷的眸子,他早已见过无数次。

第100章

齐光只带三百亲兵入城, 其余精骑皆原地待命, 但就是这三百人, 也镇住了京城一众百姓。

这日的盛况, 只有三年前徐子越连中三观, 被点状元后打马游街可以一比。只是与那时不同的是, 铁骑压迫太重,即使人山人海,却也是寂静的目视新封的西北大将军骑马走过。

世人这才知道, 原来这位杀神一般的世子爷居然如此英俊, 玄色劲装勾出精瘦的腰身,足以让未出阁的女子各个红了脸。

除去看热闹的百姓,酒楼茶楼二楼的各位贵人小姐们也不少, 安庆本约了苏文卿去看齐光回京,打发人去与苏文卿讲, 苏文卿还没收到信倒是让徐子越知道了。

徐子越直言不许安庆带着苏文卿去看齐光,安庆沉默片刻道,“修云当初是喜欢文卿,只是如今你们已经成亲,你又何必如此忌惮他。”

徐子越清越的眼中是一抹化不开的沉重,无论是这场提前了一年的胜仗,还是齐光亲笔写的折子上面熟悉的字迹,这都说明了齐光已经不是当初去西北的那个齐光。

他并不是忌惮齐光,文卿如今确实已经嫁给了他,他从未怀疑过文卿对自己的感情。他只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苏文卿与齐光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齐光胜了归来又如何,苏文卿又何必一定要去凑这个热闹。

安庆劝说无果,对于徐子越与齐光,安庆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一个是一起长大的兄长,一个是有血脉关系的弟弟,无论是谁她都无法偏帮。

徐子越不许苏文卿去那就不去吧,安庆叹了口气道,“你也太霸道了些。”

徐子越淡淡一笑,没有言语。

安庆没请到苏文卿,倒是徐心梅拉着她想去看热闹。苏文卿这几日一直倦倦的,没有太想去的冲动,更何况若是看见程晨还惹得自己心情不好。

至于齐光,她早就知道齐光的本事,到没有其他人的惊讶,看与不看没有什么干系,徐子越瞧了苏文卿一眼提议道,“程晨这才也会进城,三姐定是心情不太好,你若是有空不如过去陪陪她。”

这话倒是极对,就算是她想起程晨回来都觉得心里梗的慌,更不说是苏文锦。齐光回来那日便早早去了苏府,没有瞧见与以前大不相同的齐光,也没有看到徐子越垂眸时阴郁的眼神。

苏文锦果然没有去凑热闹,与苏府在一个胡同的赵家夫人一大早寻了苏文锦一同出去。苏文锦自从来京城从未说过自己夫家是谁,自己的相公又是什么身份,赵夫人看到苏文锦不似以往活泼开朗的面容,只当她是生病身子不舒服,最后只能叹了口气,“你啊,真是可惜了。”

苏文锦淡淡笑了笑。

苏文锦知道徐子越是大理寺少卿,但是对于他为何知道这次进京之人,尤其是齐光身边几个亲信的名字,苏文锦没有多想,许是妹夫有本事罢了。她之前也是猜测程晨会回来,两年来她自从上一次的那封和离书后就再也没有寄过信,程晨许是写了信,但是也不会送到她的手中。

程晨是死是活,是伤是残,她一概不住,她不愿意提起这个名字,直到苏文卿来了苏府,明确告诉她,程晨回来了。

不但回来了,而且立了战功,这次许是会有封赏。

自己五妹妹正在担忧的看着自己,苏文锦不由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难不成我还能被他再欺负一次不成?”

她确实是笑着的,苏文卿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她的脸,没有在这个笑容里看出一丝的苦笑还有隐瞒。苏文卿微微放心,他始终怕苏文锦还是念着旧情,总有一日会原谅程晨。

不过程晨大抵是不知道苏文锦在京城,当年苏文锦一封和离书,程晨差些废了一条胳膊,自那以后程家就再不敢寄这些给程晨了。

苏文锦来了京城,程家就算在杭州有些路子,但是到了京城无权无势无可奈何。之前也曾让人好说歹说请苏文锦回去,苏文锦不愿意又要接苏离回去。苏文锦冷笑着对当说客的那婆子道,“你回去告诉程家二老,这孩子自打程晨去了西北后就不姓程了。”

那人碰了一脸灰许是又添油加醋说了些什么,程家二老倒是未曾说什么,程家小姑子骂了苏文锦好几天。自那以后,程晨有信寄回来,有的是写给二老的,还有是写给苏文锦的,程家人怕程晨担心,始终没有告诉程晨,苏文锦早就不在苏州了,这些信,苏文锦根本就没有收到过。

不一会儿苏文锦身边的大丫鬟红儿过来,说小少爷醒了,这会儿正在找娘亲。

自打苏离得了天花,徐子越便不许苏文卿出府,更不说是去苏府探望苏离。好不容易等苏离彻底好了,京城天花的风潮慢慢散尽,苏文卿才来过一次。

苏离的脸颊依旧白白嫩嫩的没有留疤,只是圆乎乎的脸蛋已经消瘦了许多,眼睛越发的大,倒是比以前更可爱了。苏文锦与苏文卿进去时,苏离没哭没闹的正在玩手中的拨浪鼓,听到声音转头,瞧见两人顿时咧嘴笑了,“姨!”

苏文卿顿时觉得心都要化了,孩子软软的声音带着许久未见想念的惊喜,苏文卿伸手将苏离抱起来道,“想不想小姨?”

“想”,苏离小嘴甜的很,乖巧的抱着苏文卿的脖子开心的笑,待将他放下来,苏离使劲摇晃着手中的拨浪鼓道,“孟孟!”

苏文卿顿时一呆,孩子还不到三岁,会说一些最简单的词语,但是有时因为太过言简意赅,苏文卿一时没明白,精致的眉头蹙起道,“什么?”

苏离顿时着急了,使劲晃着手中的拨浪鼓道,“孟孟!”

孟孟?苏文卿不明所以,苏文锦笑了好一阵子才走上来解释道,“他一直管孟大哥叫孟孟,小孩听话只会听半句,让他叫孟叔叔怎么都不肯,就要叫孟孟,好在孟大哥不计较。”

苏文卿恍然大悟,觉得苏离奶声奶气的管孟凡叫孟孟实在说不出的可爱,若她是孟凡,当然也不会拒绝这个称呼。

“孟大哥前天过来时带了这个拨浪鼓给他,这两天就不离手了,连睡觉也要放在枕头边上”,不但如此,只要见了人都要高兴的告诉他人这是孟孟送的,只是大伙儿都不太懂他的意思。

苏文卿心中微微一动道,“孟大哥经常过来?”

苏文锦坐在一旁的高凳上就这么瞧着苏文卿与苏离玩闹,眼中不由柔和起来,“经常来,五叔与孟大哥本就相熟,现在比以前来的频繁些。我还从未见过孟大哥这样喜唤孩子的男子,阿离现在瞧见他连我都不要。”

苏文卿想起徐子越说孟凡的妻子因为难产去世,许是这个原因所以格外喜唤孩子。况且孟凡是个大夫,心细又有耐心,愿意陪着孩子玩,苏离又怎么会不喜欢他。

待苏文卿走后不久,孟凡派人送了几颗药丸过来。苏文锦拿过药盒有些脸红,那时有日她小日子到了疼的厉害,正巧被孟凡瞧见,孟凡替她诊了脉开了药,又说过些天送些药丸过来让她好好调养。

结果今儿就送过来了。

红儿站在一边欲言又止,看到苏文锦拿着药盒发呆没忍住道,“小姐,现在姑爷都回来了,您再和孟太医这般亲近,若是让姑爷知道怎么办?”

苏文锦适才还笑盈盈的脸顿时冷了下来,转头看了眼红儿冷笑道,“哪门子的姑爷?”

红儿不想苏文锦居然变脸这么快,苏文锦不像苏文卿性子那门温善,红儿心中一怕已经跪在苏文锦面前道,“小姐我知道您记恨姑爷当初丢下您和少爷,但是您已经嫁给姑爷了,如今姑爷回来还封了官,指不定哪天就接您…”

“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苏文锦打断红儿的话冷然道,“过些日子我给家中写封信替你寻门亲事,你回苏州去吧。”

说罢也不看呆在原地的红儿,拿起手中的药盒转身进了厢房。

齐光回京后受封将军,因为其父已经是定国公,所以倒是不好封赏,最后只能对齐光身边一众亲兵大加赏赐。黄金白银自是不必说,更是赐了宅邸奴仆,齐光身边七人皆封千户,其中就有程晨。

程晨杀敌确实勇猛,又因为他实在年轻,所以倒是引不少人注意,也有不少人已经开始打听他是否婚配。

待全部安定后,程晨派了人去接苏文锦来京,一队英武的亲兵还有许多黄金白银。当初人人不赞成他去西北,如今得胜归来,自是没有掩着藏着的必要,就准备这样热热闹闹的将娘子儿子接来。

同僚们打趣他如今可是各家闺秀眼中的新贵,程晨忙摆手推脱道,“我已经娶了亲,自是不会背叛娘子的。”

众人笑他像个痴儿,程晨笑了笑没有反驳,视线越过窗子向外边看去,目光最后停留在不远处一个女子身上。那女子背对着他看不清容貌,但是只从背影看真是像极了苏文锦。

正想再看的清楚些,那女子身旁走过来一个高瘦的男子,两人很是熟稔的说着话然后一同离去。程晨收回目光眉头不由皱起,那女子实在是太像苏文锦,但是爹娘说娘子一直在苏州本家,又怎么可能出现在京城?

而且身旁还有其他男子。

再去看时两人已经没了踪影,程晨暗道自己许是太想念苏文锦,这才将那女子错看成了苏文锦。也不再纠结,转过头与同僚们继续喝酒,这事儿就这么抛在了脑后。

第101章

程晨如今在京城有了官职府邸, 自是不能再回苏州。程家在京城并没有什么人脉, 倒是苏家有苏长明与苏文卿。

程晨与苏瑜关系好所以经常回来苏家, 程, 苏两家又算是世交, 苏家一众长辈对程晨倒是很熟悉, 程晨小的时候与苏瑜便跟着已经是少年模样的苏长明,有时候管苏长明叫声五叔也没什么不妥当。

后来与苏文锦成了亲,叫声五叔名正言顺。

如今到了京城, 娘子儿子还未接到, 作为苏家的女婿去拜访苏家的长辈是礼数。程晨备了好礼,恭恭敬敬的送了帖子去苏府,严阵以待等通传的人, 心中还有些忐忑。

当初一走了之,就算如今两年过去苏家已经原谅了他, 他到底是欠了苏文锦和苏家。这次来苏府,有见长辈的打算却也做好了挨训的准备。

但等了许久,去通传的人回来有些躲躲闪闪道,“苏老爷不在府上,程将军若是着急那便改日再来吧。”

程晨适才还有些笑容的脸顿时有些发僵,他紧盯着低头的小厮一字一句道,“苏五爷果真不在府上?”

就算再年轻,程晨也是战场上厮杀过的,浑身上下本就有着寻常人不曾有的杀气与厉色。如今收了笑容,顿时扑面而来的杀伐之气, 眼角的一道伤疤让他看起有些骇人,那小厮冷不丁打了一个哆嗦抖着声音道,“老…老爷确实不在府上,程…程将军您…您改日再来吧。”

说罢看也不看程晨转头就进了府,留下程晨面色沉重的留在苏府门口,最终一言不发的转头离开。

苏府中苏长明正与苏文锦坐在暖房中喝茶,听到程晨终于走了,苏文锦握紧茶杯的手这才微微放松。苏离乖巧的坐在一边,他打小聪明懂事,看见娘亲面色沉重也不吵闹,只是静静的窝在苏文锦怀里吃点心。

苏长明亲自烫了一壶清酒慢慢的喝着,抬眼看去,这个自己最看赏喜欢的侄女此刻表情半点不轻松。苏文锦与程晨相熟十几年,就算没有成亲没有做夫妻也有感情,就算是程晨做了糊涂事,也不可能一刀斩断所有。

苏文锦一直是个要强的女子,从不愿意在人前表现出一丝脆弱,平日里她言笑晏晏说早已看开,但当程晨真的回来,她还是会情绪波动,会难以控制。

苏长明淡淡开口,“他总会知道。”

苏文锦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就等他知道吧。”

苏长明如今在户部当值,程晨期间又特意找过苏长明,但是苏长明每次都巧合的不在。第二次送了拜帖去苏府,苏府依旧回言苏五爷近日忙不在府上。

若是一次可以说是偶然,但是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程晨开始不得不正式里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向徐家投了帖子,徐家回话说苏文卿身体不好不便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