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起身道门外去,隔着一道墙田蜜没办法完全听清她们的对话,只能凭借着还算灵敏的听觉捕捉到只言片语。

年轻的女人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话,听起来与其说是两个人的谈话,倒不如说是年长的女人在控诉。

“我就说天上不会掉馅饼!那笔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我不管,这年头一万块钱也不能用一辈子!我不想因为这点钱惹什么大麻烦。”

“大不了还给他!”

不一会儿,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回来了,重新在田蜜和田阳面前坐下。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似乎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年长的女人此刻不再介意同伴的脸色,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们之前撒谎了!最初我们做笔录的时候说的是实话,桂秀琴和迟建辉和我们打牌打到了九点多不到十点就一起离开了,他们两个一直挺暧昧的,我们一起打牌的都知道。”

“之前迟建辉来找过我们,给了我们每人一万块钱,让我们帮忙掩饰,说是桂秀琴惹了点小麻烦,怕会因为这个把他们俩的关系扯出来,所以我们才帮忙的,如果知道里头还有人命关系,我们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较年轻的女人也跟着表态。(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真相假象

经过和两个牌友的一番交谈,田蜜基本上把事情的经过以及两个牌友的个性都摸清楚了。

年纪较大的那个显然更加淳朴一点,表现的战战兢兢,年纪轻得则更投机,起初不肯开口,怕得罪人,得知有人命官司牵扯其中之后,又生怕因为作伪证被追究责任,反而比年长一些的更加知无不言。

基本上可以肯定的是,根据两个牌友的坦白,她们的确收了迟建辉给的好处费,原以为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怕奸情暴露所以才封口,所以两个人就也没有多加怀疑的收了钱,对警察改了口。

据她们回忆,其实迟建辉和桂秀琴的暗潮汹涌早已经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平时一起打牌的人大多感受到了两个人中间的暧昧,只是当事人不挑明,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心照不宣。

较年轻的牌友回忆,她最早发现这两个人有暧昧的时候,可以追溯到一年多以前,只是不能够完全确定。

重新得到了两个牌友提供的证据,田蜜和田阳两个人又找到了当晚另外的那一个一起打牌的人,有了之前的收获,几乎完全不费力的就把这个人也拿下了。

拿着三个人提供的证词,田蜜心情大好,和田阳重新返回公安局,一进楼正好看到陆向东和王纯并肩从走廊里走了出来,两个人的位置略靠前一些,加上身处人来人往的走廊,他们并没有发现田蜜就在身后,田阳看到两个人,刚想开口招呼,就被田蜜给拉住了。

“人家两个人正说话呢。咱别打扰了。”她嘴上说的很淡定,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陆向东和王纯的背影。

田阳没说什么。拍了拍田蜜的肩,一言不发安静的跟在她身旁。

走到楼梯口,陆向东和王纯慢慢的停下脚步,看样子是陆向东要上楼去,王纯把他送到楼梯口这里。

“那我们可就说定了!到时候你可不许出尔反尔哟!”王纯笑得格外灿烂,这种表情即便是在她被陆向东明确拒绝过之前,都很少看到。

陆向东对她点了点头,难得的没有板起面孔:“好,一言为定。”

王纯一扭身。看到已经快走到跟前的田蜜和田阳,先是一愣,随即略显尴尬的对田蜜抿嘴一笑,算作打过招呼。匆匆忙忙的走开了。

陆向东这时也看到了他们。在楼梯中间站了下来。

“怎么样?有收获么?”他问。

田阳以为田蜜会回答,谁知等了几秒钟还不见她有想要开口的迹象,略微有点尴尬:“哦。有收获!还不小呢!那三个当晚一起打牌的人都承认了,之前改口是因为收了迟建辉的好处,而迟建辉和桂秀琴似乎也的确存有某种暧昧关系。”

陆向东对这个答复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一边对田阳点点头,一边打量了一旁闷声不吭的田蜜一眼,对她闷闷的状态不置一词。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还好三个人很快就到了办公室,田阳似乎受不了夹在两个人中间的那种低气压。一进办公室就急急忙忙去找墨窦问他那边的情况,丢下陆向东和田蜜。

陆向东一言不发的坐在办公桌的另一端,打量着田蜜,田蜜起初假装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可是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拉长,她渐渐有些不自在了,屁股坐在椅子上,却好像坐在一棵巨大的仙人掌上一样,用如坐针毡来形容,绝对再恰当不过,假装无意的看了陆向东几眼,每次都对上他的目光,田蜜浑身上下不自在,无所适从到了极点。

“你干什么?”她终于忍不住了。

陆向东面对田蜜的质问,很无辜的两手一摊,不说话,却露出了一个别人看起来或许很灿烂,在田蜜眼里却无比诡异的笑容,起身走开了。

他这一走,田蜜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再被他盯下去,自己非得抓狂了不可。

打从刚才看到他和王纯走在一起,田蜜就觉得心里头有一种别别扭扭的感觉,起身对于陆向东和王纯,她并没有什么好联想的,以她与陆向东算不上很长却十分频繁的接触了解,陆向东绝对算得上是一个耳根子很硬,做出来的决定就一定不会更改的人。

所以在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王纯的追求之后,田蜜并不认为在短短时间之内他就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可是王纯在尴尬的回避了陆向东这么久之后,今天两个人突然并肩出现,还是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这很难让田蜜不觉得古怪。

并且,看到王纯在陆向东的身边,田蜜心里就会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仿佛自己一直想要的可口点心周围嗡嗡的飞着一只苍蝇。

想到这里,田蜜不禁失笑,晃了晃头,觉得自己的这个比方有些过了。王纯的确算计过自己,之后也即使坦白,并且没有继续搞破坏,所以即便是喜欢上同一个男人的“情敌”,她也不至于坏到要被人当成苍蝇。

或许,更贴切的比喻应该是这样的——陆向东就像一件低调却昂贵的衣服,自己和王纯都买不起,只能时不时的在橱窗外面流流口水。

但是看到王纯出现在橱窗外,田蜜还是会忍不住担心,她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就存够了钱。

田蜜坐在桌前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直到田阳、墨窦和陆向东三个人走进来。

墨窦一进门就招呼田蜜:“田蜜,这回你可立了大功了!从齐冰相机里找到的那张照片,经过放大和处理之后,果然从中获取了一个出租车的车牌照,我根据车辆登记找到了那辆车所属的出租车公司,离咱们这儿不远,我就过去了一趟找到了当天晚上开晚班车的司机师傅,给他看了照片,根据那位司机师傅证实,当晚的确是他开车载着桂秀琴和迟建辉,晚上十点左右,目的地是一个居民小区。我回来之后按照地址查了一下,和迟建辉户籍上的住址相同!”

“太好了!谎言被彻底拆穿了,这下看他们还怎么抵赖!”田蜜高兴的一拍巴掌,“我这就打电话通知桂秀琴!”

“好,我负责打电话叫迟建辉,记得,别让他们知道对方也被叫到公安局来!”田阳叮嘱道。

“知道了!我有数儿!”田蜜点点头,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太好了,搞不好,这会是一个很重要的突破口呢!”墨窦摩拳擦掌,兴奋不已的对陆向东说,“如果桂秀琴和迟建辉的外遇是事实,那么这两个人就有足够的动机对吴亮父子下手了!”

陆向东似乎对这个观点不大赞同,倒也没说出来,面无表情,挑了下眉毛,没说话。

“怎么了?你不认同墨窦的看法么?”打完电话之后,田蜜才抽出空来询问陆向东的看法。

“说不上,”陆向东似是而非的回答,“碎尸的手法,有些时候是为了更容易的处理尸体,不被发现。可是吴亮父子的尸体并没有被藏秘在非常难找的地方,而只是抛进了河里面,显然,在这种情况下,碎尸的行为就带着另外一层意思。”

田蜜顺着陆向东的思路想了想,猜道:“你的意思是说,仇恨?”

“对,咱们中国有个成语,叫做碎尸万段,每当有人被其他人恨之入骨的时候,都会被咒骂有朝一日被碎尸万段,可见,死无全尸,被肢解的七零八落在大多数人心中,是一种惩罚。”

“所以你认为,就算迟建辉和桂秀琴的外遇事实成立,也不至于对吴亮父子仇恨到那种程度?”田蜜被他这么一说,也陷入深思,“的确,我们调查过,吴亮并没有什么大额的人身保险,吴志达又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把这两个人杀死,并且碎尸,还真是需要足够的仇恨。桂秀琴或许因为和吴亮生活在一起的诸多不顺心,容易萌生冲动的念头,我倒也真的不相信迟建辉会在没有特殊原因的情况下,为了一个外遇的对象冒险杀人。那这样一来,我们这条线索岂不是揪错了?”

“等今天来了和这两个人分别谈过之后再说吧,疑问不只有这一点点而已。你有没有想过,根据之前走访得到的信息,桂秀琴和吴亮是一对争争吵吵的夫妻,现在又几乎可以肯定桂秀琴有外遇,并且她对吴志达的态度也发生了很大改变,在这种情况下,她为什么却没有和吴亮离婚呢?迟建辉离异单身多年,这次又肯为桂秀琴出钱封口,桂秀琴为什么还要在表面上和吴亮维持‘假和平’?”陆向东问田蜜。

田蜜被他一连串的问题给问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陆向东也没指望她立刻就给出什么答案:“这个世界上的事,无论善意还是恶意,总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相和假象掺杂在一起,分不开的,不等答案揭晓就没有办法得到事实究竟是什么样的。所以永远不要因为一些表象,加上主观臆断,就做出判断,有时候事实或许和想象的结果完全相反,以为没有收获,实际上却有惊喜。”

田蜜似懂非懂的看着他,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却有摸不到头脑。

第四十四章 田蜜的小手段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先放在一旁,这是田蜜的一贯原则,所以在陆向东说了那么一番似是而非的话之后,她很快就把困惑抛到一旁,迎来了有些气势汹汹的桂秀琴。

之所以说是“有些”,是因为桂秀琴虽然表情难看,一进门就是一副风风火火的冲劲儿,可是她的眼神飘忽不定,一直在办公室里几个人的脸上来回打量,这让她多少看起来从兴师问罪变得鬼鬼祟祟起来。

“又叫我来干什么?”她高声质问,说话的时候眼神锁定在田蜜身上。

陆向东似乎很不合时宜的发出一声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轻笑。

这一声轻笑,就好像一块平滑的冰面上突然传来的开裂声,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办法不去注意到。

“你笑什么?!”别人或许可以只是投来好奇的一瞥,桂秀琴却不行,这一声轻笑针对的对象显然就是她,在这种情况下,她似乎无法保持沉默。

陆向东朝田蜜使了个眼色,田蜜意会,从后面拍了拍桂秀琴的后背,朝前努努嘴:“走吧,到里面坐下慢慢聊!”

桂秀琴不大情愿,身子晃了一下,两只脚好像被人用钉子钉在了地上一样,一动不动,两眼看着陆向东:“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陆向东朝前走了几步,不耐烦的回头看了一眼桂秀琴:“要么一会儿让你知道,要么你就永远别想知道。”

说完头也不回的直奔会客室,不管身后的桂秀琴和其他人。

桂秀琴似乎没有想到他会给自己这样的一个答复或者待遇,略带惊讶的看了看田蜜,田蜜回了她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犹豫了几秒。不知道是好奇心的驱使,还是在眼下这个环境里的身不由己。桂秀琴终于迈开了第一步,慢慢的和田蜜一起朝她已经“光顾”过几次的会客室走去。

一进屋,刚刚关上门,她就迫不及待的坐到陆向东对面,死死盯着他,问:“你刚才笑什么?”

“你为什么那么在意?”陆向东似笑非笑的反问。

桂秀琴的脸上略微涨红了一些:“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想知道答案,就要先回答问题。”

“不说算了!我也没兴趣知道!”桂秀琴恼羞成怒的眼睛一横,臭着一张脸,身子朝后重重的偎向沙发靠背。

“但愿是真的没兴趣知道。”陆向东挑衅一样的说。

桂秀琴似乎想要发火。又出于某种原因必须忍着,加上平时泼辣的个性,困难程度更加提高了许多,脸上的肌肉因为隐忍而紧绷。表情僵硬而怪异。

“桂秀琴。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们今天叫你来,会是因为什么。”田蜜等这两个夹枪带刺的都闭上了嘴。才破有耐心的开口,对桂秀琴说,“虽然有那么句话,叫难得糊涂,但是有一些特定的时候,装糊涂并非明智的选择。”

桂秀琴不说话。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陆向东的脸,那眼神里有猜测。有慌乱,甚至还有一丝胆怯。

她不说话,田蜜就不说话,陆向东始终都是同一号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桂秀琴,他的眼珠很黑,看人的时候总是很专注,如果目光中带点温度还好,若是像眼下这样冷冰冰的盯着,恐怕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被他盯得心里头发毛。

更别说那嘴角诡异的一丝笑意,让人清楚的明白,自己一不小心可能就会着了他的道儿,却又不知道他的“阴谋”到底是什么。

三个人就这么大眼儿瞪小眼儿的无声对峙着,更准确的说,是陆向东和桂秀琴两个人的对峙,田蜜至始至终都在一旁表面平静,内心焦急的等着。

她知道陆向东是在对抗桂秀琴的侥幸心理,虽然他们有出租车司机的证明,也有三个牌友的证明,但是却都并不算是十足十的有力证据。

首先,出租车司机只能证明桂秀琴和迟建辉在当晚十点钟左右乘坐过出租车,到了迟建辉居住的小区下车,但二人为什么离开牌友的家,之后是一直没有回去,还是返回继续打牌,根本无法证实,这两个人已经有过一次暗中搞鬼的记录,决不能再给他们狡辩的机会。

其次,三个牌友的证明也并不足以说明问题,如果是最初那个时候,情况或许还会乐观些,然而经过了作证,收了迟建辉的封口费,为了钱推翻之前的证词,又因为怕惹官司而二次推翻证词这一番折腾之后,这三个人言辞的可信度已经直线下降。

如果不先攻心,而是冒冒然的抛出手头上的证据,一旦被桂秀琴一口咬定牌友撒谎,并且拿出可能存在的与迟建辉之间的串供来应对,那事情就会再次变得棘手起来。

从陆向东忽然的发笑开始,田蜜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到底是抓到了桂秀琴的什么弱点,但凭借着相处这么久,一起查案培养出的默契,她能明白陆向东的意图。

眼下的情形当然不适合多问,所以她能够做的,就是尽力配合,耐心等待答案揭晓。

墙上的挂钟秒针滴答滴答迅速的跳动着,桂秀琴依然盯着陆向东,陆向东的表情也没有发生过丝毫的变化,田蜜在一旁几乎极力压制着才没有一不小心打出呵欠。

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她心中暗想,随即,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俗套是俗套了一点,不过能起作用就好嘛!

她猛地站起身,突然的动作让桂秀琴的目光从陆向东脸上转移到了她的身上,田蜜假装没有看到她在注视着自己,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按了一下,贴在耳旁。

“对,还没什么进展,你们那边怎么样?”田蜜边说,边回头略显戒备的看了一眼陆向东和桂秀琴,迈步走到会客室门口,开门走了出去,门只是虚掩,她的声音依然可以从门缝传进去,“很顺利?说实话啦?太好了!你们那边有收获,我们这边就好办了!”

说完这番话,田蜜把压根儿就处于待机状态的手机重新放回衣兜里,在门口站了几秒钟,这才挂着一脸“无法抑制”的喜悦神情,推开门重新回到会客室。

陆向东转过头看着她,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桂秀琴也看着田蜜,只是不再是目光的对峙,而是一种察言观色,努力的想从她的脸上看到什么信息。

田蜜不慌不忙的走回沙发前,一屁股坐在陆向东身旁,故意把眉眼间的兴奋神情压制下来,一言不发的看着桂秀琴。

桂秀琴脸上的表情更加纠结了,眉头微微隆起,两只手绞在一起,时不时的还会抿紧嘴唇。

终于,就在田蜜几乎要气馁的时候,她开口了。

“他承认了是不是?他是怎么说的?”桂秀琴问。

“谁?说什么?”田蜜一脸疑惑的表情。

桂秀琴的脸色不大好看,一半不安一半怨气:“行了,别装傻充愣了!你刚才在外面打电话不是都已经问得很清楚了么?!把我当傻子耍很好玩儿么?迟建辉是不是把我们俩的事都说出去了?他是怎么说的?告诉我!”

“抱歉,这个现在我们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既然你是当事人,或许你可以告诉我们些什么。”田蜜顺着她的质问对桂秀琴提出要求。

“我不知道迟建辉是怎么说我们俩的事的,反正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承认,我和他好来着,但是我绝对不是那种人尽可夫的女人,不是那种背着丈夫在外面胡搞乱搞的女人!我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是不对,但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是被生活一步一步逼到这个程度的。”桂秀琴说。

田蜜听了她的话,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感慨,看起来桂秀琴对自己的情夫迟建辉也并没有多么信任。

“生活逼迫你?”陆向东听了桂秀琴的话,脸色冷了下来,“我倒是很好奇,生活会怎么逼迫一个有夫之妇在外面和别的男人往来。”

“我知道你们肯定觉得我很无耻,可能瞧不起我,但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你们都不知道我承受了多少!”桂秀琴脸上没有一滴眼泪,声音却已经隐隐带着哭腔,“我嫁给吴亮的时候,是个大姑娘,他是个离婚男人,带着一个哇哇哭的小婴儿,为了这事儿,我爹妈差点和我翻脸!结婚之后,为了证明我的选择没错,等孩子稍微大了一点,我们也攒下一些钱,就辞职开了那家饭店。一开始没生意,艰难的熬了几年,终于好转了,一度生意兴隆,手头的钱也多起来了,钱一多,吴亮就开始动花花心思,在外面玩女人,还惹了一身脏病回家,传染了我!”

说到这里,桂秀琴抑制不住,哭了起来:“等我们好不容易把病治好了,结果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不行’了!我嫁给他,拿吴志达当自己的亲儿子一样,放弃了生育机会,辛辛苦苦和他一起打拼!结果我换来了什么?!换来了他和前妻藕断丝连!换来了他在外面花天酒地!换来了他传染给我的一身脏病!换来了他‘不行’而我要守活寡!我承认我现在不是一个好女人,但那也是吴亮逼的!”(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前因后果

没想到桂秀琴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加上有陆向东这个大男人在一旁坐着,田蜜觉得有些尴尬,以她未婚且连男朋友都还没有过的身份,当着一个男人,一个自己心仪的男人的面,听另外一个中年女人谈论自己丈夫在外面寻花问柳惹了脏病从此不能人道的话题,实在是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陆向东扫一眼面色复杂的田蜜,眼里的笑意转瞬即逝。

桂秀琴则至始至终都没有留意过另外两个人的表情和反应,这些事情憋在她心里头的日子也不短了,其中的心酸估计也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得到的,现在不管是心理防线被突破之后的破罐子破摔,还是试图为自己澄清开脱,至少她终于得到了一个倾诉的机会。

她抽抽搭搭的说:“以前还有过一个算命的说我命好,尤其是嫁人之后,会特别有福气,结果呢!一点都不准!我打从嫁给吴亮之后,哪过上什么安稳日子了!他那个人懒散,就属于有钱就过富日子,没钱的时候只要饿不死就不知道发愁的人,可是我不能这样啊!我娘家一群人等着看我笑话,证明我眼瞎呢!我把吴志达当自己亲儿子,吴亮简直就是我另外一个大儿子!什么事都要我来操心!在外头给他充面子,在家里还得让里子也不能破破烂烂。到头来,我换来了什么?!和齐冰搞得不清不楚,任由那女人总在我面前示威还装聋作哑!还在外头玩女人!我跟了他,没有过上一天省心的日子,只换来了受苦受累和一身病,去医院还要看医生的脸色,听护士的冷言冷语!他们都以为我是那种女人呢!”

“吴亮知道你和迟建辉的事么?”田蜜问桂秀琴。这个问题本身也是应该问的,顺便还能阻止桂秀琴打开闸门之后收不住。说出一些令人尴尬的细节来。

桂秀琴正在气头上,说得一肚子委屈,冷不丁被田蜜提问,愣了一下神儿才反应过来她问了自己什么,点点头:“我们俩没有摊开了谈过,但是我觉得他应该是知道。齐冰之前跑去指桑骂槐的暗示过吴亮,吴亮回家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声不吭,要是按照他一贯的性格,早就回家盘问我了!所以我才怀疑。他其实是有所察觉的,但是装聋作哑。

“哪个男人能接受的了妻子出轨的事情啊!”田蜜觉得有些不可信。

桂秀琴冷笑:“你说的对,哪个男人都接受不了,问题是他不是男人!他自己在外面一屁股烂事儿。还搞得自己连男人都当不成。当然没资格说我了!他要是说我,我们这个家就肯定要散!所以他就扛着假装不知道呗!”

“吴亮不愿意离婚?还是你不愿意离婚?”

“我倒是想要和他离婚的,是他不愿意离。不过也是,身体搞成那样子,离了之后谁还会愿意跟他!倒不如赖定了我了!”

“吴亮也未必就那么没有市场吧?齐冰不是一直想和吴亮复婚么?”

“齐冰?”桂秀琴对自己的这个“情敌”嗤之以鼻,“她倒真是想!关键是吴亮不肯啊!他又不是没看过齐冰发狂起来有多吓人,怎么可能和她复婚!再说了,当初他甩了齐冰。现在自己连那事儿都不行,男人不像男人。他有什么脸和齐冰复婚!我太了解他了!不管是为了安全还是自尊心,他都不可能接纳齐冰的!”

“那你后来为什么又没有和吴亮离婚?是因为被他赖着离不了么?”

被问到这个问题,桂秀琴的脸色多了几分尴尬:“一开始我是想离的,可是后来,我改主意了。和吴亮在一起那么多年,他就算再怎么不争气,再怎么伤我心,女人么,总还是念旧情的。”

她的回答换来了陆向东的一声冷笑,桂秀琴先是不满的瞪了陆向东一眼,又心虚的移开目光。

“你念旧情的方式就是在和吴亮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同迟建辉继续保持那种见不得光的情人关系?”陆向东讽刺的问。

桂秀琴此时早已经停止了抽噎,脸上的眼泪也已经干了,被陆向东这么一问,倒有些窘迫起来,面色微红。

“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女人啊!你们男人有需要,我们女人也一样!”她有些狼狈的说。

田蜜闻言,脸登时比桂秀琴还要红上几分,不得不干咳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并且把话题重新带回来:“还是说说你到底为什么才没有坚持和吴亮离婚吧!”

“因为我发现迟建辉还有别的女人。”桂秀琴阴沉的回答,“之前人家跟我说,说他离异那么多年始终都一个人单身,从三十多岁就单身,一直到现在四十多岁都还没重新再婚,肯定是觉得这样子自由,不受约束,可以随便和女人交往,我那会儿还不信呢,结果我这边和吴亮因为离不离婚天天打架的时候,那边还真发现迟建辉还有别的女人!我为这事儿也和他翻脸过,他说大家都是朋友,和我也是朋友,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他也靠不住,所以这样,还不如和吴亮这个废人一起过日子算了!好歹到了老,我还能有个伴儿。”

说完这个,桂秀琴沉默了一下,不等田蜜或者陆向东再开口,主动问他们:“你们是不是怀疑我或者我和迟建辉杀了吴亮和吴志达?”

田蜜沉默不语,既不肯定她的猜测,也不否认。

桂秀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那天一看到吴亮和吴志达被砍得乱七八糟的尸体,想到他们俩死的那晚我和迟建辉在他家里过夜,我就知道自己嫌疑大了,所以才会认完尸之后急急忙忙打车到迟建辉家里去找他,和他商量对策。”

原来当日她坚持不肯让自己送她回家,一个人仓惶的打车离开,是为了怕被发现是找情夫商量对策!田蜜心里一直以来的一个疑惑在听了桂秀琴的话之后终于得到了解答。

“迟建辉说,反正我们俩根本就没有杀过人,是清白的,何必平白无故的惹上嫌疑,他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以我们俩的关系,如果事情传开了张扬出去,就算我们根本没啥人,旁人也会把我们当成潘金莲和西门庆,我俩非得死在别人的口水里不可!他还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我们能藏住偷情的事,能有人肯证明我们俩的不在场证据,我们俩就可以摆脱麻烦了。”

田蜜听着桂秀琴的说法,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吴亮以前不是很讨厌你带人回家打牌么?为什么那天晚上特意找了牌友到你们家去打牌,你们家明明连椅子都不够,问邻居解了椅子却又没打多久就又离开。你到底在折腾什么?”

“还不是因为我们家隔壁的那个女的!我就没见过那么长舌头的人!”桂秀琴听了田蜜的提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成天没事儿就偷听我们家,趴在门镜里头偷看外面的事!迟建辉来我家里找我的时候被她看到过两次,之后她就一直用一种鬼鬼祟祟的眼神打量我,好像想把我们俩的事给挖出来一样。吴亮虽然应该是知道这件事,但是他心知肚明和被人挑明了摊在他面前,那可是两回事!”

“所以你就故意找了很多人去家里去打牌?”

“是啊,和很多人一起,光明正大的来,证明我和迟建辉是牌友,管她信不信,起码先堵住她的嘴巴!免得她到处乱嚼舌头!”

桂秀琴深吸了一口气,紧张的说:“你们可能不一定相信我,但是,我拿自己的命发誓,我绝对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吴亮和吴志达安全的事!我承认我对吴志达不如小时候那么好,有时候会对他很凶,但不是因为他,是因为他妈!这孩子越长越像齐冰,有时候我被齐冰气得发疯,一回家看到他那张脸,心里头就气不打一处来,吴亮也不争气,我那纯粹是发邪火。谁家女人没有发邪火的时候啊!这可不代表我会杀了自己丈夫和儿子!之前撒谎,我承认,但是杀人绝对和我没关系。随便你们调查。”

“那迟建辉呢?”田蜜问,“你觉得他有没有嫌疑?”

“我觉得没有。”桂秀琴说完,扫一眼两个人的反应,“你们别觉得我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维护自己外头的相好的。我对迟建辉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他这次肯帮我出钱,也是不想让自己被拖进这滩浑水里头来而已,不是因为对我多有感情。但是他瞧不起吴亮,这个我很清楚,迟建辉觉得吴亮做人很失败,加上那方面又不行了。还有就是迟建辉比吴亮有钱很多。横竖说起来,他都不可能想要杀死吴亮,更何况那天晚上我们俩一直在一起。”

说完,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以前总嫌吴亮这不好那不好,现在人死了,我心里其实特别难过。如果我早知道吴志达这孩子会遇到这种事,就算他闹翻天,我都绝对不会对他说一句重话!现在,我很后悔,真的。”(未完待续)

第四卷 第四十六章 神秘的朋友

田蜜对于桂秀琴的这一番话并不能马上表现出什么态度,毕竟这还只是她的一家之言,当晚在下了出租车之后,按照桂秀琴自己的话说,她一直和迟建辉两个人呆在一起,在没有和天阳墨窦他们交流过迟建辉的说法之前,桂秀琴是否撒谎还暂时无法界定。

桂秀琴说完话,沉默了一会儿,对于田蜜和陆向东的沉默态度,也显得有些心里不踏实,左思右想了半天,她忽然抬起头来,对田蜜说,“我想起来一件事!之前一直担心我和迟建辉的事情暴露,怕被你们警察怀疑,所以心里乱糟糟的,就把这档子事儿给忘了!那天晚上吴志达在家,我怕他在家里看出我和迟建辉之间有什么——你们是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很早熟,别看他才十几岁,想的东西特别多,敏感得不得了。所以我就找了个借口,把他给打发去店里了,平时他也晚上自己骑车去找过我们,所以我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平时吴志达自己去店里,到了那边,吴亮都会打电话回来跟我报个平安,结果那天他没打。”

“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电话打到店里去了,问问看孩子是不是顺利到达,电话响了半天吴亮才接,说是吴志达早就到了,在包间里写作业呢,他的一个朋友到店里去找他,两个人正吃饭聊天呢。”桂秀琴努力回忆着当时通话的内容,“我当时还顺口就问了他一句是哪个朋友,他说别问了,说了你也不认识!然后就把电话给挂断了,这是他活着的时候我和他打的最后一通电话。”

“平时吴亮身边的朋友你都认识麽?”

“不太认识,他的朋友大多数都是当司机的那会儿结交的,一帮大老粗,没事就凑一起喝酒什么的,也从来不带着我,我只是有那么几个知道名字,见面能打个招呼,还有很多压根儿分不清楚谁是谁。”

“你的意思是,吴亮平时朋友很多,交际很广?”田蜜听出了其中包含的信息。

桂秀琴点点头,“这个不得不承认,吴亮这个人,对于女人来说,可能是个烂男人,但是对于男人来说,人缘的确挺不错的。”

“那当天晚上的这个朋友,是男是女,你知道麽?”

“吴亮没说,我也吃不准是男的还是女的,不过我猜是男的。”桂秀琴笃定的说,“吴亮知道我有多痛恨他以前和女人纠缠不清的事,他有小辫子抓在我手里呢!心虚!如果是女的,他压根儿就不会告诉我!再者说了,就他现在那副熊样儿!要钱也没钱,自打对面开了一家店之后,我们只差没赔水电费进去了,要人,他又‘不行’!哪个女人会那麽不开眼了肯跟他!”

田蜜记下这个信息,在‘朋友’两个字上加了一个重点符号。

因为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桂秀琴的嫌疑,做完笔录之后,也只能放她离开,田蜜一边盘算着安排监控她的动向,一边送她出门。

走出会客室的门没走几步,桂秀琴又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最后离开会客室的陆向东。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她心里还记着陆向东那让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诡异笑容。

“什么问题?”陆向东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一进门刚说了一句话,你为什么就发笑?”桂秀琴不弄清楚事情的缘由似乎就不会罢休。

陆向东耸耸肩,“没什么,我只是在笑你眼力好,一进门就调到了重案组里头最软的那一个柿子!”

田蜜不满的朝他飞了一记卫生球眼。

桂秀琴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是着了道儿了。

“弄了半天你耍诈!我还真以为你们已经发现我和迟建辉的事了呢!”即便是已经全盘托出之后,冷不防发现自己中了别人的计,换成谁恐怕都会有些恼火。

“话也不能那麽说,他也算是帮了你一把。”田蜜当然是站在陆向东这一方,“我们已经掌握了你和迟建辉当天晚上离开麻将牌友家之后的行踪,即便你不说,我们也会用证据让你承认。只不过那样一来,你就失了主动性了。”

陆向东也不忘继续落井下石,“我还想说一句,我并没有干扰你,是因为你的心虚,所以才自乱阵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