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到的这枚指环,并不是造成孙琳娜无名指伤痕的那一枚。”王纯把装在证物袋里的指环递给田蜜,同时也拿给她一张孙琳娜左手无名指的特写照片,“你看这里。”

她指着照片上无名指上一道浅浅的细长淤痕:“看到这条伤痕了么?根据伤痕的形状,我认为那枚戒指应该是镶嵌有宝石之类的,有用来固定宝石的金属托儿,因为被凶手强行摘除,所以在手指的皮肤上留下了这样的划痕。而你找到的那一枚虽然有装点碎钻,不过是指环的造型,整体非常光滑,不存在任何金属凸起,即便留下痕迹,也绝对不会是照片上体现出来的这一种。”

田蜜听了这话,顿时感到无比灰心。

王纯看出她的沮丧,又拿起那枚戒指,让田蜜看戒指的内侧:“你先别急着灰心,你看着指环圈里面是什么?”

田蜜结果来仔细一看,除了名牌的标识之外,指环的内侧还刻着几个小字——“7an”

“这是什么意思呢?又是数字,又是字母,弄得好像密码一样。”这个诡异的数字加字母组合,让田蜜觉得莫名其妙。

王纯也表示爱莫能助:“我也觉得挺奇怪的,又不知道会是什么,不过这个牌子的售后工作一向不错,通常都会有购买者的信息登记,要不然你去专柜查一查吧!或许会有帮助!”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田蜜谢过王纯,拿上指环,打算先去孙琳娜开的那家服装店去瞧瞧,然后顺便到c市有这个首饰品牌的商场去看一看。

第五十九章 金主

驱车赶到孙琳娜所拥有那家服装店的时候,由于公安局上班时间遭遇商铺的开业时间,那里还是铁将军守门——卷帘门紧锁。

“该不会从孙琳娜遇害之后,她的店就一直关门大吉吧?那样的话,我们就只能从周围的商户那里间接了解情况,效果恐怕会差很多。”田蜜站在卷帘门外,忍不住有些担忧。

陆向东比她乐观一些,附身看看卷帘门的下沿儿,伸手摸了摸:“应该不会,从出事到今天,已经有三天了,如果孙丽娜死后没有人来开店,这卷帘门的门边儿上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薄薄的浮土而已。”

田蜜觉得他的分析是对的,并且不管真正的情况是什么样的,既然来了,除了耐心的等待,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她干脆坐在服装店门前的台阶上,陆向东也依样坐到了她的身旁。

一大早的商业街上并不热闹,在这个寻常的工作日,市民们大多忙于工作,除了来开铺子的店主或者雇员之外,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偶尔有从他们面前经过的,十有**会用好奇的眼神打量上一番。

“如果不是你在这儿,估计他们会以为我是来开店的店员马马虎虎忘记了带钥匙。”田蜜随口开着玩笑。

陆向东淡淡的笑了:“很符合你的性格特点。”

说完,两个人又都沉默了下来。

这种沉默保持了差不多十分钟。田蜜终于忍不住了。

“昨天晚上的事,你生不生气?”她这一早上不止一次的偷偷观察陆向东,发现他的双眼下有明显的阴影,一副休息不好的模样,想也知道,他的极品母亲加上自己老妈的双重夹击。他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为什么要生气呢?”陆向东反问。

这个问题对于田蜜而言,不难回答,只是说起来会有些过意不去:“因为我老妈昨天明知道咱们俩的事情,还找了个人回家吃的什么‘家常便饭’。”

一提起这个,田蜜又忍不住气哼哼的。

陆向东看着她。:“一想到你有一个拼命想要保障你未来幸福的母亲,我倒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了。”

此情此景下,田蜜自然是知道他这话里隐含着的那种悲凉,不过那件事是嘉逸私底下透露给自己的,陆向东还刻意的瞒着不说,她当然也只有配合的假装听不出。

陆向东不再说话,田蜜也索性沉默不语。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一个看上去有些睡眼惺忪,化着一脸浓妆的年轻姑娘朝孙琳娜的店门口方向走了过来,看到门口坐着两个人,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默默的从田蜜和陆向东身边绕过去,掏出钥匙俯下身开动卷帘门,随着门被逐渐打开,她熟练的从还不大的空当里钻进去,打开里面的玻璃门。进到店里面去了。

田蜜等到卷帘门彻底打开了才推门走进去,进去的时候一脸浓妆的女孩儿刚刚打开了店里的照明灯,正在音响前面挑选着碟片。

随着田蜜和陆向东推门而入,门上吊着的小铃铛随之发出叮铃的脆响,店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发现是方才坐在店门口的人,眉头略微皱起了一下。眼神有一点戒备,倒也没多说什么,估计是念在“上门都是客”,继续低头挑着碟片。

田蜜趁机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家店。

从外面看,她并没有想到里面会有这么宽敞。倒不是说孙琳娜的点有多么规模庞大。目测起来,刨除被隔起来的试衣间,这也不过是一间五十多平的店铺,四面墙边的架子上密密匝匝的挂着各种颜色的衣裙,架子上头还摆着一些小装饰,一些款式时髦的皮包和帽子等等配件。

基本上,这里是那种在c市里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个体服装店,无论是从店内的服装档次样式,还是规模大小,都不是那种吸引人眼球的地方。

尤其是这家店所处的位置,几乎可以称之为c市中小商户眼中的黄金地段,周围的竞争对手们要么走精品路线,要么别出心裁,出奇制胜,孙琳娜的店夹在中间却做得如此中庸,给人一种老板不甚上心的感觉,这不得不让田蜜感到很诧异。

店员终于找到了满意的碟片,塞进音响里,店铺当中顿时响起节奏强烈的流行歌曲,店员本人也一屁股坐在店铺一角的老板椅上,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饼干,卡兹卡兹的嚼了起来,对田蜜和陆向东选择了视若无睹,态度多少有些傲慢。

田蜜皱了皱眉。她是个年轻女孩儿,业余生活中怎么可能少了逛街购物这么重要的内容,那种因为销售高档物品而把自己也认定为高档人,对顾客傲慢无礼的售货员她不是没有见过,不过像孙琳娜这家店铺的定位而言,通常店员都会为了取悦顾客而表现的相当殷切,绝不会是眼下这样的态度。

既然是自己要来调查,那自己主动开口也是再合情合理不过的了。

“你是这里的店员吧!”田蜜明知故问的开口对店员说,“我们是…”

话还没等说完,店员已经不耐烦的一摆手打断了她:“我不管你们是推销啥的,别和我说,我们老板不在,我做不了主!走吧走吧!”

好么!敢情一大早坐在店门口等,让这姑娘以为他们两个是跑来推销的!

田蜜叹了口气,拿出警官证在店员眼前晃了晃:“我们是警察,不是来推销的。”

店员愣了一下,态度依旧有些冷硬,却也碍于来者的职业收敛了不少:“警察有啥事就更和我说不着啦!我就是一个小打工妹,你们要是有事,我现在打电话叫我们老板过来,你们和她谈!”

“我说,你怎么性子那么急?就不能让人把话说完了再下结论么?”接二连三的被人打断,让原本就情绪不高的田蜜不免心浮气躁起来,“我们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和你谈谈你们老板的事!她遇害身亡了,我们正在负责调查这个案子,需要向你了解一些相关的情况!”

“愚人节这玩意儿,应该不像情人节一样还分啥外国的和中国的吧?而且当警察的应该不兴过这些耍人的节日吧?”店员一下子对于这么劲爆的消息很难接受,以为是一个不好笑的笑话。

“警察不会拿人乱开玩笑的。”田蜜严肃的回答,“你应该也有几天没看到自己老板来了吧?难道都没有担心过?”

“没,我还真没担心。我们老板最多一次出门一个多月才回来,这才三四天没见到她,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店员看田蜜说的这么认真,嘴上应付着,脸上看着倒是很惊讶。

田蜜把孙琳娜遇害的大致情况告诉了店员,店员听后几乎合不上嘴,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些微的受到了惊吓,频频抚着自己的手臂,眼神散乱的到处乱瞟,嘴里还咕哝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什么事让你觉得那么难办?”看她这副样子,田蜜没有办法不感到狐疑。

“老板说没就没了,我又不太知道她家里头的情况,这店该怎么办啊?开还是不开啊?我这个月都干了一大半了,工钱要月底才能拿,现在她人都没了,这笔钱我跟谁要去啊!”店员烦躁的说。

“这家店有几个店员?”

“只有我一个。”

田蜜一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说:“孙琳娜的家人今明两天应该就能到,她遇害之后财产会由她的家人处置,这个店还有你工资的问题到时候你跟她的家里人直接交涉吧!”

店员不大高兴又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点头同意。

既然店员之前的话里已经流露出她知道孙琳娜三四天未出现在店里,并且之前这种类似情况也经常发生,那么自然可以跳过不问,所以田蜜直接开口询问起关于孙琳娜本人的事情来:“你在这家店跟着孙琳娜很久了吧?否则她怎么会把店里的事情都这么放心的交给你呢。”

这一点店员倒不否认:“我在这儿给娜姐打工差不多有两年多了。”

“那你和孙琳娜一定很熟了?能和我们说说她的事情么?”

“哪方面?”

“知道什么说什么吧。”

店员想了想,这么宽泛的要求对她来讲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说:“其实老板也不是经常和我谈论她的私事,就是有时候话赶话说起来就会讲一点点。我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被人给害了,至少对于我来说,她人挺好,真挺好,工资从来没拖过,给钱给的也大方,还不像有些店那样弄什么底薪加提成,说实话我觉得我们老板压根儿就不在乎这家店是不是赚钱。”

田蜜点点头,对这个说法她倒没有多惊讶,毕竟从这家店的装饰、进货有多敷衍,就可见一斑。

“我家条件一般,当初考大学的时候学习不好,连好一点的专科都考不上,也不想花钱复读,所以就干脆出来打工上班,有时候看到以前的同学从大学里放假回来,风风光光的,心里也不是滋味,老板就跟我说,她也是穷人家出身,也没有读过大学,刚出来闯荡的时候,也没少吃苦,要不是后来跟对了人,得了帮助,也不会过上好日子。”店员停顿了一下,斟酌了一下用词,对田蜜和陆向东说,“我觉得,我们老板背后有金主。”

第六十章 购买者

店员的用词让陆向东轻轻的皱了皱眉,田蜜倒是对于这样的措辞没有多大的反应,毕竟年纪相差也不算很大,这种措词还是能够习惯和接受的。

“这事儿,你能够确定么?是有什么迹象证明呢,还是你自己的主观猜测?”眼下这才是田蜜最关心的问题。

店员抿着嘴巴不说话,思忖了一番,才犹犹豫豫的说:“是我自己猜的,要是事后证明我说错了,你们不会算我作伪证吧?”

田蜜赶忙冲她摆摆手:“核实的事情我们警察回去做,你就尽管怎么想的怎么说,不要有那么多没意义的思想负担。”

她的话让店员感到宽心不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神态渐渐放松下来,虽然之前她对田蜜和陆向东说起孙琳娜的时候,大体上都是一些褒扬,诸如人好、出手大方之类,现在说起关于对孙琳娜私生活的揣测, 却让人觉得尊敬不足,八卦有余。

“这么说吧,咱们都是女人,”店员对田蜜说,说着瞥一眼田蜜身边的陆向东,“你虽然不是女人,好歹在这个社会上也混了这么多年了,很多事情其实未必需要有人告诉你什么你才能看得出来,或者感觉得到。娜姐人长得还挺漂亮的,这个你们估计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她年纪又不大,还没三十岁呢,家里头呢,她自己说过去挺穷的。就算她不上大学。跑出来闯荡,这也顶多十年的功夫吧?你们说说看,如果不是有人愿意当冤大头供她钱花,她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住大别墅,又开豪华车。还自己买了门市开这么一家店啊!”

“店里生意怎么样?”店员的所谓推测,和大多数人的观点并无出入,并不能勾起田蜜的好奇心,于是她随口插嘴问了一句。

店员拉开桌子上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一个记账本。啪的一声丢在桌面上:“最近几个月的都在这里呢!你们自己看吧!再往前的就被娜姐已经拿走了,不在店里,反正也没什么大区别,这里压根儿就没有所谓什么淡季旺季,从年头到年尾,都是差不多的样子。”

田蜜拿起记账本翻了翻,好在这个年轻的店员小姑娘和孙琳娜都不是那种专业的财会人员。记账的方式很浅白,翻看一下,几乎是一目了然,清清楚楚。

按照这个记账本上面的数字显示,这家服装店里的衣服,几乎几个月都没有进过新货了,想当然尔,卖出的数量也是同样的屈指可数。

“这样的营业额,这家店能够维持的下去么?”田蜜感到有些惊讶,之前虽然能感觉得到这家店给人的那种漫不经心的感觉。却也没想到生意竟然如此之差,“你在这里打工期间,生意一直就这么差么?”

“那倒也不至于,刚开始的那一年,娜姐好像对这家店还挺重视的,货都是挑了又挑,恨不得两天就把店里面的橱窗换一遍。那阵子虽说生意谈不上有多好,至少比现在是强了很多!后来不知道是不是新鲜劲儿过了,娜姐就越来越提不起劲来,然后最近这大半年就更是理也不理,经常是找人进货。把货往店里一丢,人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从来没有短过你的工资,也没有对你提起过关于店铺外兑之类的事情?”

店员点点头。

“那你和孙琳娜共事的这一两年里头,对她身边的异性有没有什么印象?她有比较亲密的恋人或者异性朋友么?”田蜜又问。

店员听了这个问题,噗嗤的一下笑了,那笑里头与其说是觉得有趣,倒不如说是有些淡淡的轻视:“别说异性朋友了,我连她的同性朋友都没怎么见过!找她蹭吃蹭喝蹭衣服穿的那种酒肉朋友倒是有几个,一看就知道是只占便宜,压根儿不会真心对她的那种,我一直就纳闷儿,娜姐人又不傻,怎么会和那些人混在一起的。男朋友,我觉得她有,但是从来没见过。”

“这话怎么讲?”

“就是感觉呗,有时候她接电话或者给对方打电话,那神态分明就是女朋友打给自己男朋友的调调,不过吧,她挺避讳着我的,总是接起电话说不到几句,就跑到外面去讲。”店员对这件事好像很介意的样子,至今提起仍旧有些恨恨的。

“不过,我不知道她经常通电话的那个男朋友,和给她钱的人是不是一个,反正我都没见过,”店员又补上一句,“我就知道,娜姐在她自己感情的事情上特别低调,从来不和人讲起来。”

和店员聊完,田蜜接到墨窦的电话,说孙琳娜的母亲打来电话,说马上就到火车站了,因为对c市人生地不熟,希望能有人到那里去接站,可是他和田阳手头都有事情,脱不开身,所以问问田蜜和陆向东这边能不能想办法解决。

田蜜和陆向东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由陆向东去火车站接人,田蜜则到附近的商场,找孙琳娜床下发现的那枚戒指到相对应的专柜去询问一下情况,看看能否找到一些关于戒指内壁上“7an”的含义线索,之后回公安局去和孙琳娜的母亲谈谈。

商量妥当之后,两个人便分头行动,陆向东开车去火车站,田蜜独自钻进附近的一家档次颇高的商场。

非休息日的上午,商场里略显萧条,即便如此,一楼浓郁的化妆品香味和琳琅满目的彩妆香水还是让这里充满了购物的气氛。

田蜜也是一个热爱逛街的年轻姑娘,只可惜眼下被案子压抑着的心,完全没有那种走马观花的闲情逸致,一进商场她便根据门口的购物向导朝珠宝首饰区找了过去。

孙琳娜的那枚指环是出自某国际著名品牌,在商场中很快就找到了宽敞的专柜,里面三四个穿着统一服装的漂亮售货员正百无聊赖的站在柜台里面。

看到田蜜走进去,离门最近的店员象征性的喊了一声“欢迎光临”,其他人则打量了一番从头到脚一身朴素休闲装扮的田蜜,没有搭腔附和。

这种情况田蜜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也没当回事,眼睛顺便朝柜台里扫了一眼,国际名牌果然是国际名牌,就连非常不起眼的小首饰,动辄也是田蜜一两个月的工资,这样的价位让她在心中悄悄咋舌。

田蜜来到柜台前,从包里拿出那枚被装在证物袋里的指环,问一个距离自己最近的店员:“请问这个指环是这个品牌的产品吧?”

店员接过来,想要把指环从袋子里取出,被田蜜拦住了,她狐疑的看着田蜜,田蜜又重申一遍:“我不是来鉴定指环真假的,我只想问,这一款是这个品牌的产品吧?”

“是,这是我们今年年初情人节之前推出的一个系列,”店员冷冰冰的点了点头,朝一旁的柜台一努嘴儿,“喏,现在也还在卖。”

田蜜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几枚款式相似的指环静静的放在玻璃柜台里,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高贵的光泽。

当然,比光泽更高贵的,显然是它们的价格。

好家伙,这枚掉在床底下的指环,竟然抵得上自己一个季度的工资!田蜜有些惊讶。

“那我想请问一下,这几个字符,是你们这个品牌用来注释首饰成分或者系列编号的么?”田蜜指指“7an”这三个字问店员。

店员纳闷的凑近了瞧瞧,摇摇头:“不是,这应该是被客人要求之后刻上去的。”

“原来如此,那我想麻烦你们查一下记录,看看这枚被要求刻上‘7an’的戒指,是不是从你们这家店卖出去的。”田蜜向店员亮明身份,同时提出自己的要求。

据了解,这个品牌在c市只有三家专柜,而只有这一家在c市的商业最中心,距离孙琳娜的那爿服装店也只有短短十分钟的路程,除非这枚指环是其他人买给她的,否则这个专柜的可能性显然最高。

店员一看是警察来调查情况,即便有些不情愿,倒也还是没有二话的记了这三个字符,到后面去查记录了。

过了一会儿,她从后面出来,手里拿着一张打印的记录,在一大排预定信息上面,有一行用荧光笔标注出来的。

“我们的记录上的确有一个记录是接受顾客在戒指内部刻‘7an’的要求,不过是不是你手里这个,我不知道。”店员把记录递给田蜜。

田蜜接过来看了看,记录上面订购人的姓名,果然写着“孙琳娜”,订购日期则是一月下旬。

看来,这枚指环还真是她自己买给自己的,可是那指环内侧的“7an”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自己为自己在情人节前夕订购了一枚刻着特殊字符的,专门为情人节出品的昂贵指环,之后却又任由它掉在床底下,这里面到底又隐藏着什么样的故事?

第六十一章 人生规划

当然,这些疑问都只是在田蜜的脑海中转一转,并没有开口针对这些询问什么,毕竟这些疑问的答案已经早就超出了珠宝专柜店员的认知范围。

田蜜收好指环和购买记录,谢过店员,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原本她计划今天上午结束对孙琳娜小店和珠宝首饰专柜的调查之后,顺便去那几家接受过孙琳娜委托,为她设计效果图的家居装潢公司看一看,不过既然孙琳娜的母亲提起到了,那就必须要先回到公安局去处理家属那边的事情了。

眼下田阳和墨窦都在忙于排查平日里与孙琳娜私交比较密切的那些个酒肉朋友,尤其是在保安监控录像中出现过的那几台车的车主,想要指望他们帮忙恐怕是不大可能,事有轻重缓急,调查固然重要,安顿好死者家属,并且尝试着通过家属对死者加深了解,这显然比装潢公司那些都更重要。

搭车回公安局耽误了田蜜一点时间,当她满头大汗跑进办公室的时候,原以为会看到陆向东带着孙琳娜的母亲等在那里,没想到居然扑了个空。

按时间算起来,陆向东早就应该把人给接回来了,怎么会这么久还没到呢?田蜜有些纳闷,捞过一旁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陆向东的手机号。

电话是通的,可是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接。

难道是在路上,开车途中不方便接电话?田蜜猜测着。

又过了十几分钟。就在田蜜快要被前一天休息不好留下的困倦感染,昏昏欲睡的时候,另一旁原本属于安长埔的那张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田蜜连忙起身过去接听,办公室里一共两部电话,一部是普通的外线电话,另一部则是一部公安局的内线电话。安长埔桌上的正是那部内线电话。

这一通电话接听完,田蜜几乎快要笑出眼泪来,也总算知道了为什么陆向东去接人居然接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回来。

原来是他到火车站前见到孙琳娜的母亲,对方却一见他就揪着他的衣服大哭起来,火车站前人多人杂。忽然有这么一个老妇揪着一个壮年男人哭的死去活来,自然会惹得周围不少旅客起疑心,于是就有热心人打了电话报警,站前派出所的民警也立刻派人过去查看情况。

陆向东说自己是替c市公安局重案组来车站接受害者家属的,可是偏偏他又拿不出什么身份证明或者委托凭证,民警试图询问孙琳娜的母亲,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哭的太过伤心。她还没等止住哭泣开口说话,就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这下子陆向东无论如何也说不清,只好听从民警的安排,和他们一起搀扶着孙琳娜的母亲到站前派出所里暂时安顿下来,派出所民警则打电话到公安局,希望核实这件事,如果确有此事,希望能够有这边的警察亲自去接人。

先是被人抓着哭个没完,接着又被人当成坏人报警抓人,最后被带到派出所必须等人去接。不知道陆向东此刻会是一种什么心情。田蜜好奇的猜测着,不过想到一向貌似神通广大的陆向东现在束手无策的吃瘪模样,她还是忍不住坏心的很想笑。

好笑归好笑,于公于私人都还是要抓紧时间接回来的,田蜜连忙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方向去。

到了派出所,田蜜得知。孙琳娜的母亲已经苏醒过来,一醒过来就继续哭,谁也不理,陆向东自己一个人坐在另一旁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闭眼假寐。

田蜜的到来让派出所里的值班民警很开心,因为孙琳娜的母亲实在是太能哭了。而且还是那种很大声,夸张得说甚至带着抑扬顿挫的哭腔,这一哭就不停,问什么都不理,把在场的人,不管是民警还是来办事的市民都哭的心烦意乱,现在有人来接她离开,所有人都有一种大松一口气的感觉。

知道是一场误会,派出所民警很客气的对陆向东表示抱歉,陆向东倒是压根儿没在乎,确定孙琳娜的母亲能够自己走动,就先一步去取车。

三个人开车回公安局的一路上,孙琳娜的母亲始终呜呜咽咽的哭个不停,田蜜渐渐开始能够体会站前派出所那些人的痛苦了。

到了公安局,田蜜看孙琳娜母亲的状态,私底下和陆向东商量要不要暂时不安排她去认尸,没想到孙母在一旁听到,竟然立刻停止了哭泣,毅然决然的表示,一定要去认尸。

“我要去看看!不管是不是去见我闺女的最后一面,我都要去!”孙母哭的太久,体力消耗不小,说起话来难免有些气喘吁吁,“万一,万一你们要是搞错了!我看到那不是我闺女,心里也就踏实了!”

原来如此,这种侥幸心理才是她勇敢的想要去认尸的根本原因。田蜜扶额,孙琳娜的身份早就已经可以通过其他证据得到确认,现在叫家属来认领尸体,只不过是例行公事,可是对于孙母而言,这种“死者或许不是女儿,警察应该是搞错了”的侥幸心理,实现的几率几乎是零。

现在,在没有认尸之前,她还可以凭借着这种幻想支撑自己,可是呆会儿,当她看到孙琳娜的遗体之后,会不会彻底崩溃呢?

她已经因为情绪激动的大哭昏厥过一次了,如果再来一次,甚至是更加绝望的那种,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可是她本人这么坚决的要求,田蜜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犹豫了一下,最终她还是心一横,带上孙母去认尸,反正早晚都要面对现实的,打击的轻重也无关乎是迟还是早。

出乎意料的是,在确认了死者真的就是自己的女儿孙琳娜之后,孙母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只是整个人好像木偶一样,一下子就失去了生气,跟田蜜回重案组办公室的一路上,就任由田蜜搀扶着自己的胳膊,好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好不容易把她搀扶回重案组,田蜜累得一身大汗,安顿好孙母,陆向东从旁边默默的递过一杯冰水,田蜜接过来对他笑笑,转手把水递到孙母的手中。

“喝点水吧,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活下去。”她试图安慰孙母,“如果孙琳娜在,她也一定不会愿意看到你因为她而伤了身体。”

田蜜的话就好像催泪弹一样,让孙母原本已经干涸的眼眶瞬间又一次盈满了泪水。

“是啊,我们家娇娇从小就懂事,总是对我说‘妈,等我长大了,我赚好多好多钱!我也给你买个宫殿那么大的房子!让你到大城市去住’!我每次听她那么说,都夸她懂事!她就越来越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宁可她就在我身边,不去赚什么大钱!可能就不会把命都丢了!”孙母伤心的又一次放声大哭起来。

田蜜稍微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口中的“娇娇”就是他们这个案子现在最主要的关键人物——孙琳娜。

“据我们所知,你女儿的经济状况好像很不错,你知道她的经济来源么?还有孙琳娜身边有没有什么比较亲密的异性朋友?这些她过去有没有和你们家里人提过?”田蜜一连串的问。

问完之后,孙母还是一味的哭泣,田蜜甚至不知道她有没有挺清楚自己的问话,考虑到对方哭的伤心,倒也没好意思追问的太紧。

倒是孙母,哭了一气,两只手在脸上狠狠的一擦,抹掉一脸的泪水,抬眼看着田蜜,说:“我知道你是啥意思,我们家里穷,我们家娇娇出来之后也是辛辛苦苦从打工仔熬出来的,能熬到这个份上,是挺幸运。以前我和她爸爸也问过她,怎么会突然就开始能给家里那么多钱,她说是有贵人帮了她,借给她起步需要的本金,然后她才开始开店铺,做生意,赚了很多钱的!”

田蜜点点头,没说什么,心里头对孙母的这番话显然有着自己的理解。孙琳娜的店生意在所谓的鼎盛时期也不过尔尔,更不用说近一年以来,尤其是最近的半年里几乎没有什么进账的状态,仅凭她的那爿店铺,这两年下来想要赚出自己那台火红色跑车的价格都不太容易,更别说位于景区内的高档别墅豪宅。

孙琳娜并没有告诉家里人她真是的经济来源,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警察同志,你们说,她是不是因为太有钱了,所以才被人盯上的?我一直劝她不要太好强,钱那种东西够用就好,年纪不小了,最重要的是成家嫁人!可是她就是不听!”孙母又抹了一把眼里流出来的泪水,“娇娇这孩子一直都特别有主意,什么事儿都自己办,一个人在外头混的还挺有木有样的,家里亲戚朋友没有不羡慕的。好不容易今年她开窍了,过年回家的时候还和我们说,她有了自己的啥人生规划,可能很快就会结婚要小孩了!谁曾想,还没有实现呢,人就没了!”

第六十三章 婴儿房

“你知道你女儿的恋人身份么?关于对方的事情她对你们提到过多少?” 田蜜没想到孙母口中会提起关于孙琳娜结婚生子这么具体的所谓人生规划,料想她必然对女儿的感情生活和交往对象有所了解。 “我知道娇娇有男朋友,但是不知道那人叫啥,也没见过长什么样子。”孙母抽抽嗒嗒的说完,发现田蜜的眼神有些疑惑,自己也觉得好像有些委屈,“我没说谎,我确定娇娇有男朋友,可是她没带回来给我们看过,也没让我们看过照片,我刚开始也怀疑过,她是不是因为怕我和她爸催她结婚成家什么的,就编了个假男朋友来蒙我们,但是娇娇和我讲过那个男人对他很好,还说人很帅,家里头也有钱,娇娇在家的时候,那个男的还打电话来找过她呢!” “你听到过对方的声音?”田蜜问。 孙母点点头:“听过一次,春节那会儿的事儿了!记不大清,好像声音挺低的,说话慢条斯理,然后娇娇和他说话,听那个意思好像是那个小伙子想我们家娇娇了,想让她早点回去啥的,因为娇娇一直说再等等,再等等!其他的,我就真不知道了!” “作为母亲,你的女儿自己独身在外,她的恋爱对象是谁,做什么职业,性格如何,这些难道你都不想了解么?”孙母的说辞对于田蜜来说,显然有些难以接纳。 她虽然不是身为人母。却也是别人的女儿,自己和陆向东的恋情被田妈妈反复考察,到现在都还处于僵局,没有能够得到许可。即便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干涉儿女的恋爱和婚姻,但最基本的了解和打听还是很合理的。 孙母为女儿的死痛哭流涕,这种难过伤心应该是内心的真实表达。至少从陆向东这个**测谎仪没有表示出质疑或者鄙夷这一点,可以基本确定。 一个疼爱女儿的母亲,会对自己孩子择偶这样一来终身大事漠不关心么?田蜜怀疑。 孙母原本只有眼圈发红,被田蜜这么一问顿时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牙齿咬着自己的嘴唇。呼吸也急促起来。 田蜜知道她又憋着要哭,打从见了面到现在,短短的一个多钟头,孙母不哭的时间累计在一起恐怕都不足十分钟,劝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再这么下去,她眼睛容易哭坏不说。田蜜都快要崩溃了。 “我们没有指责你的意思,眼下内疚和自责也没有任何意义,我们需要对孙琳娜的恋人有所了解,这样才能为破案提供帮助!”田蜜把最客观的事实摆在孙母面前,希望她能够明白,“孙琳娜已经遇害身亡,再多的眼泪也于事无补,只有破案,抓获真凶才能够给死者一个交代!更何况孙琳娜的案子与之前发生的长途汽车爆炸案有关,除了你们家之外。还有很多家庭失去了亲人,和你们一样痛苦,还有一些重伤的乘客躺在医院里,想想他们,想想你的女儿,希望你能振作一点。” 孙母听了田蜜的话,虽然眼泪还是好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个不停。倒也作出了一副想要努力配合的样子。 “我不是没问过没关心过!我问了,娇娇不说!她说那个男的家里条件很好,虽然两个人感情很好,那个男的对她也好,但是对方不想早早结婚把自己给绑死。还想多自由几年。所以娇娇说,在没确定能够让对方娶她之前,她不想说太多,以免我和她爸爸不小心说走了嘴,万一日后结不成婚,会被亲戚邻居什么的说三道四!”孙母替自己辩解,“我们家娇娇长得本来就漂亮,又那么能干,在外面赚了钱就给我和她爸爸寄回来!每次回家也都净挑那贵的好的买!你们不知道,我们那里小地方,象娇娇这么能干的姑娘,遭人嫉妒,这两年一直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所以娇娇说让我们不说,我也觉得有道理,再说我闺女一向特别聪明,我觉得她心里有数,肯定不会吃亏,就没多问!” “那就说说为什么孙琳娜突然提到结婚生子吧!”陆向东好像懒得听孙母的辩解,打断她的话。 孙母哭了那么久,体力也消耗了许多,说起话来难免有些气喘吁吁:“她也没跟我说太多,只说是那个男的想通了,想要成家安顿下来,所以估计今年会把婚事定妥,明年就能带人回家来见父母,外加办婚礼了!” “孙琳娜说是去你们那边办婚礼,而不是在c市?”田蜜问。 孙母确定的点着头:“是我们那儿!我还问这样男方家会不会有意见,娇娇说没事,她想在家办的风风光光的,让邻居那些说闲话的都好好瞧瞧,她对象那边家里没有什么意见。” 田蜜眉头皱了一下,把孙琳娜预计的婚礼举办地在自己的记事本上重重的画了一个问号。 “你女儿在c市的情况不知道你了解多少,这次除了让你来辨认一下遗体之外,关于你女儿孙琳娜留下的财产,也需要你处理一下。”田蜜把大体的事宜对孙母说了一下,“所以你可能要在c市逗留几天。” 当孙母听说除了孙琳娜的一处门市、一台跑车之外,居然还有一座独送别墅,惊讶的几乎忘了哭,眼睛瞪得大大的,连自己张着嘴巴都没有意识到。 送走孙母的时候,她的表情一直很怪异,好像做了一半的表情生生的卡在了脸上一般,一半难过,一半是天降横财后的不知所措。 “奇怪了!孙琳娜买了一栋价格昂贵的大别墅,还是现金支付全款!然后呢却因为舍不得过户费不肯换房证!并且在买了别墅这么久之后,都不告诉家里人!”田蜜觉得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孙琳娜都想回老家去大办婚礼,风风光光的为自己争面子,这个海市蜃楼高级别墅说出来不是更有面子么?干嘛掖着藏着,好像见不得光一样呢?” “你自己已经给出了答案,藏着掖着,多半是因为见不得光。”陆向东揉了揉脸颊,方才孙母一番没完没了的哭泣似乎让他觉得很烦,现在人走了才能松一口气,“我估计你应该还打算出去调查吧?” “对,去那几间家居装璜公司看看!”田蜜从抽屉里拿出那几张图纸,一摆手,“走!出发!” 从图纸上不同的公司标志可以得知,孙琳娜一共走了四间家居装潢公司,这四家公司的名字在c市的电视、广播中都是耳熟能详的,实力和口碑不相上下,当然还有价格也同样高的不分伯仲。 这四家公司都在同一座商业大厦当中,这栋大厦一到八楼主营各种高档家俬,九楼以上被各种大大小小的与装潢有关的公司占据着,田蜜和陆向东到达之后,因为直升电梯被购买小型家俬的人挤得满满当当,他们只好搭扶梯一层一层绕到十楼去,沿途田蜜也算借机领略到原来c市有那么多有钱人,能够消费得起如此昂贵的高端家俬。 “孙琳娜跑来这里咨询和委托设计,还一找就是四家!看来她对这次别墅重新装修真是有够重视的!”田蜜想到所需的花销就忍不住有些感慨,虽然明知道这在孙琳娜的经济能力,或者确切的说是“经济靠山”面前或许只是九牛一毛。

这四间家居装潢公司分别位于这栋大厦的十楼和十一楼,规模可观,职员的人数也着实不少,加上在这里洽谈装修生意的顾客,田蜜费了一番口舌才分别在这四家一片繁忙景象的公司里找到当时承揽孙琳娜这单生意的业务员。

尽管是四个不同的人,有男有女,听说孙琳娜已经遇害身亡,都表现出了相似的叹惋,这种叹惋当中恐怕只有一小部分是处于对一条生命的悲哀,更多的则是丢了一条大鱼,少了一单可观生意的遗憾。

对于孙琳娜的装修要求,四家公司的业务员所描述的都相差无几,基本上,孙琳娜想要一改目前别墅里充满了女性化和奢华的装修感觉,变成中和了男性元素和女性元素,突出温馨的家庭生活感。

并且在她的设计要求中,着重强调,要设计一个婴儿房,这个婴儿房的装修格局最好能够结合实用性和美观性,同时还要适合从小婴儿到幼儿的成长过度。

这个婴儿房的要求,是孙琳娜所有要求中的重中之重,据其中一家公司说,婴儿房的设计图样在孙琳娜的反复挑剔下,返工了整整五次,要不是考虑到她承诺如果对效果满意就全权承包给装潢公司,恐怕他们早就没有耐心对待这么一个挑剔的主顾了。

“我觉得那个女的要么是觉得自己消费所以就是上帝,要不然就是脑子有问题!”其中一家公司的业务员忍不住对田蜜发了句牢骚,“对那个婴儿房重视的简直到了夸张的程度,我们都以为她已经有小孩了,结果一问,人家说只是刚刚计划想要怀!连是男是女都还不晓得,偏又让我们必须兼顾,这不是强人所难么!从来没见过哪个顾客为了连个细胞都还没形成的孩子这么花心思的!”

第五卷 亡命长途车 第六十四章 冒牌避孕药

喜欢小孩,渴望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这基本上是属于每个成年人的最原始的本性,并不稀奇。因此,当田蜜从家居装潢公司业务员到口中听到关于孙琳娜的过分重视时,并没有产生什么特别的想法。 毕竟孙琳娜的年纪虽然不算大,却也已经临近从青年到中年的过度,意识到年纪的增长,开始求子心切,如果原本碍于男方无法成家,现在障碍即将扫平,生儿育女的愿望更加迫切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田蜜的这种理解很快就被业务员拿出的之前被推翻的婴儿房设计图纸,以及在孙琳娜遇害前还没有来得及给她看的最后一版设计给推翻了。 离开最后一间装潢公司,田蜜手里多了一大捧设计图纸,她一时也说不清自己的具体想法,只是从那些一个赛一个豪华配备的婴儿房装修计划里隐约感到了一些不普通的意味,既然眼下梳理不清,倒不如拿回去慢慢研究。 另外一点值得注意的是,这几家装璜公司的业务员都表示,这将近半个月时间以来,孙琳娜对装修设计的热情似乎没有之前那么迫切,业务员打电话过去也是一副意兴阑珊,让这些业务员不约而同的怀疑她是不是找到了更中意的设计,所以有意放弃之前的委托。 原本打算直接回公安局去,半路田蜜又改变了主意,打算去那家订车电话频繁出现在孙琳娜手机通话记录上的出租车公司一趟。 田蜜一直存有一个疑问。孙琳娜自己本身是拥有私家车的,c市的尾号限行也只是区域限行,并非全市范围,即便有可能会为了方便出行而选择搭乘出租车,但是孙琳娜订出租车的频率早已经远超出了这种可能性。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频繁放弃自己的私车而改乘出租,她的目的地又是哪里呢? 这些疑问当然只有出租车公司方面才能够解答。 在出租车公司那边调取记录还是很容易的。毕竟孙琳娜每次都是电话订车,哪里接人,送去哪里,出租车公司通常都会要求订车人予以说明,更何况因为经常订车。孙琳娜早已经成了这家出租车公司的固定客户,即便没有人在系统里直接把她归类成vip客户,但在经常接送她的司机心目中,也早已经把她当成是财神爷一样。 原因很简单—— “这人可大方啦!一开始我们这儿没人愿意跑那么老远的地方去接人,嫌来回空跑的太多!可是后来发现这女人每次甭管是跑了四十块钱的,还是五十块钱的,还是六十块钱的。都是直接就甩出来一张百元大钞,不用找零,而且还回回都那样儿!从那以后,每次她来电话,有空的司机个个都想去跑这趟活儿!感觉就好像抽彩票一样的!中多中少不一定,反正回回有奖就对了!”一个年纪较大的出租车司机刚好在公司调度室里休息,听说田蜜和陆向东是来调查孙琳娜这个人,忍不住在一旁插嘴说上几句。

田蜜当然希望有人愿意主动和自己谈起和孙琳娜相关的事情,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位坐在一旁椅子上吃午饭的司机师傅身上。

“师傅,你接送过孙琳娜的次数多么?”她在那位司机师傅附近的空椅子上也坐了下来。

司机师傅咽下嘴里的饭。掐着手指头数了数:“我算算啊…我上晚班的时候少,有机会接这个女财神爷的机会也不算多,大概有个四五回吧!至多五六回,不会比这再多了!”

“每次她订出租车,都是去这些个地方么?”田蜜把刚刚拿到的打印记录递过去让对方能看得清楚。

司机师傅随意的瞄了几眼,呵呵一笑:“对,反正不是这家宾馆就是那家宾馆。除了宾馆没别的地方!一开始的时候,我们这老哥儿几个在一起还都猜呢,说这是哪家的金丝雀啊,还是外头的野鸡啊?说是野鸡呢,每次订车基本都是从高档别墅区里出来!要说是金丝雀呢。谁听说过包小蜜的放着大别墅不用,非得去宾馆啊!后来我们也不瞎琢磨了,琢磨又琢磨不透,又不好去问人家一个女人——‘你是二奶啊还是野鸡’?所以干脆就乐乐呵呵的拿好处,别的爱啥啥吧!”

“那你们当中有没有谁看到过她到宾馆要找的人呢?”

“瞧你这问题问的!”司机师傅乐了,“我们要是能看到她是去找谁的,还犯得着瞎猜么!看不见!每次送到门口,她给钱又不用找,宾馆门口也是即停即走,谁有那功夫去等着看谁在宾馆等着她啊!要我说啊,甭管是谁等她,就冲我每次摊上她这趟活儿的时候看她穿衣服什么的那副妖里妖气的样子,就肯定不是什么良家妇女就对了!”

“每次她订车的时间都是这么晚的么?”田蜜看到打印出来的记录上面,孙琳娜打电话给出租车公司的时间大约都集中在晚上八、九点钟左右,而要求派车接人的时间则都在夜间十点钟之后。

调度员点点头:“错不了,我们这里的司机还开玩笑说她是午夜彩票呢。”

“不对不对!也不都是那个时候!”一个在一旁听了半天都没说话的司机这时候插嘴进来,对田蜜说,“我有一回凌晨的时候去一个宾馆接过她一次!好家伙,从宾馆冲出来的时候披头散发,火急火燎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遇到扫黄的了呢!”

调度员回忆了半天,好像也想起来了什么,起身找出一个值班记录本,在上头哗哗翻了半天,最后还真找到了那一条用笔记录下来的订车记录。

“我想起来了,这事儿不是我经手的,是我一个同事,今天正好休息,”他对田蜜说,“因为对方急着叫车,当时是凌晨四点还不到,电脑被待机来不及开,就用笔给记在值班记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