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办补习班的事么?”

“知道,她一直都办,不是近一两年的事了。”

“知道张晓鹏这个人么?”

张晓鹏这个名字,贾宾倒是很有印象,一听就想了起来:“这个学生我倒是记得!江玉镜和我提过,说这个学生好像成绩偏科偏的很厉害,所以都上了高中还来找她补课,江玉镜收他的学费都比其他人的高。”

“据我们的掌握,张晓鹏是一个文科优势的学生,既然他文科成绩已经比较优秀了,为什么还要继续补习优势科目?”

“好像是他家里想托江玉镜帮忙找教委的熟人,在孩子升学的时候给帮帮忙什么的。”贾宾晃了晃脑袋,“那小孩的冤枉钱可没少花,江玉镜自己告诉过我,她在教委认识的人,根本管不了高考的事情。”

和贾宾聊了一会儿,田蜜给他交代了一番关于领取和火化遗体的时间就让他离开了。

贾宾离开之后,田蜜迫不及待的查了一下他的出入境记录,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今天的确是贾宾第一次回国入境。

贾宾走了没多久,收发室的人打来电话,说有一个包裹是寄给重案组的,田蜜一听,心不由的高高悬了起来,赶忙跑下楼去取,回到办公室里迫不及待的拆开来,生怕看到包裹中又是一张光盘。

她小心翼翼的拆开包裹的封口,朝外一倒,一个**的东西啪嗒一声从里面掉了出来。

【感谢卓尔法师滴粉红票!小莫白天的时候被别的事情耽搁,熬夜码了这一章,好险木有耽误更新时间。。。呼呼~】

第二十四章 又一份大礼

田蜜顿时紧张起来,一瞬间嗓子眼儿已经干的快冒了烟,她从桌上把那个光碟盒拿起来打开,里头是一张没有任何字眼和图案的光盘。

没有字?田蜜疑惑了一下,上一次收到光盘,上面分明贴着“送给无能警察的一份大礼”的字样,为什么这一次没有了?

田蜜又把被自己扔到一旁的空包裹拿过来倒了倒,从里面掉出一张卡片来。

“送给尊敬的重案组警官们?”田蜜翻开卡片,念出第一行字,就觉得事情似乎和她的担忧并不是同一回事。

把卡片上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完,田蜜的一颗心终于踏踏实实的落回到原位。

没一会儿,田阳和陆向东先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还拉着一个人,一问才知,那人正是曹勇。

“怎么给带回来了?有收获?”田蜜等田阳把人送进审讯室又出来之后,迎上去问。

“别急着高兴,是有收获,不过和咱这一桩没多大关系,我是把人带回来,一会儿让人来带走。”田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喘了口大气,“这小子之所以会提前就不做跑了,是因为他把隔壁单元的一家居民家里偷了个底朝天!我和向东找到他的时候,他刚开始还装的挺淡定,一听我们提起江玉镜家住的那个小区,就慌了,撒腿就跑,好家伙,他不进体育队真浪费人才了!我们俩费了好大气力才追上他!”

“盗窃?!”田蜜傻眼了。

“对,他方才也承认,之前之所以会没事儿到江玉镜那一层去转,还试图从别人口中打听消息,就是觉得江玉镜是个独居女人,下手比较容易,加上办补习班,每天出出入入很多学生,家里一定会比较有钱。”

“这个是什么?”田阳给田蜜讲述过程的时候。陆向东注意到了桌上的那盘光碟。

田阳扭头一看,脸色顿时沉重下来。

田蜜连忙摆摆手,把卡片递给他们两个:“是年拥军寄来的!他说吴亮的案子结束之后,他找了一份在酒吧里当服务生的工作,然后前阵子他在厨房里洗杯子的时候一个人唱歌,被老板听到,觉得他嗓子很好,现在他也可以偶尔的串串场。上台唱几嗓子,多了不少收入,特别高兴,所以特意把自己唱的那几首歌录下来刻了一张碟送给我们!”

“挺好!这年拥军也是个苦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该轮到他走走运了!”田阳看完卡片递给陆向东,很替年拥军的机遇感到高兴,“有空放来听听!”

不一会儿,负责调查那起入室盗窃案的警察在得到田阳的通知之后,来重案组领人了,走的时候喜滋滋的,曹勇倒是垂头丧气,没精打采。

“得!我这又学雷锋做好事了!忙活一上午,帮人家抓了个作案的嫌疑人!”田阳略带点哀怨的摇摇头。叹了口气。

“咱们也有收获啊,最起码把曹勇给排除了。”田蜜倒是心宽。

顺便她也把贾宾和江玉镜之间的感情问题,和他来这里接受询问时的表现讲给陆向东和田阳听。

“关于入境记录的作弊手段,我之前看过往的案例时候见到过,贾宾之前没有入境记录的事情也不能够完全把他排除在外。”田阳也对贾宾的平淡感到十分不解,也很怀疑。

“你说贾宾还有三个月就和江玉镜分居超过两年?”陆向东注意到田蜜提过的一个细节。

田蜜点点头。

“如果我是他,我不会在没有尝试过最没有风险的分手方式之前。就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大费周章的假装成仇杀来除掉一个已经彼此没有感情的妻子。”陆向东阐述出自己的观点,并且对田阳说,“有些人,未必是什么好人,但是不是好人的未必就都是犯罪分子。”

“这个我明白。” 田阳理解陆向东的意思。

正说着话,墨窦从外面进来了,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一进门先把手里的东西往一旁的桌子上一放,走到田阳他们跟前,与其说是坐下,到不如说是摔进椅子里。

“怎么了这是?”田阳被墨窦的模样吓了一跳。

“没什么大事儿,可能是有点中暑,”墨窦用手撑着额头。不太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田蜜赶忙倒了一杯冰凉的纯净水,再去拿一条湿毛巾一起递给墨窦,墨窦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把湿毛巾搭在额头上,好久才发出一声症状缓解后舒服的叹息。

“我和陆博士把相对比较容易的任务交给你,你怎么反倒成了最狼狈的那一个了呢?”田阳看墨窦脸色已经恢复了许多,这才开口和他说话。

“别提了!”墨窦手一挥,“我不是去找张晓鹏么,考虑到你们之前说的,他未必与江玉镜的死有关,所以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给张晓鹏增加压力,我没去找校方说明我的警察身份,进门登记的时候直接告诉人家我是张晓鹏的舅舅。”

“这样也能让你顺利的见到他?”

“要是顺利我就不是这副模样了!”墨窦哀声叹气的说,“门卫给我登了记之后,说是正在上课时间,不能让我进去,就让我在校门口站着等,我在外面好像警卫一样站了半个小时的岗!好不容易等到下课,见到张晓鹏了,为了避开别人的注意,那孩子把我带到他们学校的一个露天长廊里头去谈,还好他下一节体育课,我们时间还比较宽松,等谈完了,我也已经被晒得头昏眼花了。”

“那孩子不用上体育课么?你这个‘舅舅’是以什么理由帮他给老师请的假啊?”田蜜好奇的问。

“请什么假呀,张晓鹏压根儿不需要上体育课,他有一千多度的高度近视,有医生的诊断书,不能从事剧烈运动,否则很容易造成视网膜脱落,所以别人上体育课的时候他就是自由活动时间。”

“那有什么收获么?曹勇可已经被排除了,江玉镜死的时间里,他正在隔壁单元偷别人家的东西呢。”田阳问。

墨窦摆摆手:“张晓鹏也不可能,我侧面的了解过,他从上高中之后,就从来没有缺过课逃过学,包括江玉镜遇害的时候。还有,张晓鹏说,他之所以不喜欢江玉镜,是因为江玉镜曾经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张晓鹏瞎呼呼,还说过他的眼镜片是啤酒瓶底之类的话,所以让他感到特别伤自尊,后来还会跑去找江玉镜补习自己最擅长的科目,是因为他父母这样授意,想借由江玉镜做桥梁,结识招生办的人,将来考大学的时候希望能够得到一些照顾。”

“他说后来不去了的原因,是因为他家发现江玉镜根本就做不到,也认识不到负责招生的工作人员了没有?”田蜜问。

“不是吧?这样你也能知道?”墨窦摸摸自己的脸,“你和陆博士在一起时间久了,你也学会读心术了?从我脸上的表情神态里看出来的?”

“我是从江玉镜的丈夫嘴里听说的,现在看来,这件事他倒是没说谎。”

“张晓鹏对任旭阳那件事是什么看法?”陆向东问。

“同情呗!他本身也是被江玉镜嘲笑讥讽的对象,所以特别理解和同情任旭阳,刚才从那孩子嘴里头,听了一大堆关于江玉镜的坏话,你们记得江玉镜在那个视频里曾经自己坦白说,假装上班不方便,暗示班里的学生捐钱给她买了一台踏板摩托的事吧?张晓鹏也提到了,他还说,江玉镜收了摩托之后就骑了没多久,就嫌骑摩托风吹雨淋,变成坐出租车上下班了。”

“这江玉镜看样子学生财还真是没少发。”田阳鄙夷的撇了撇嘴,他随后又想起来墨窦进门的时候手里拿了些东西,“刚才进来的时候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墨窦这才记起来:“哦,是我回来的时候快递公司刚刚送来的,寄给咱们重案组的,我去拿过来。”

“你坐着好好歇会儿吧!我去拿!”田蜜示意墨窦不要起身,自己走过去拿那个包裹,“不会是年拥军又寄了什么过来吧?”

墨窦听不明白她说话的意思,田阳就把年拥军的卡片拿给他看,把年拥军最近遇到的好事说了一一遍。

“嚯!这小子可以啊!经历了那么多波折,还好险被人冤枉成杀人凶手,他这也算是否极泰来,遇到真正的伯乐啦!万一哪天成明星了,咱没准儿还算认识个名人呢!”墨窦看完也很替年拥军感到高兴,对于这个身患怪病的年轻人,他们一直比较惦记着,“田蜜,快,看看是不是他又寄了什么‘新专辑’来!”

田蜜把刚刚拿过来的包裹拆开,里面还是一张光盘,这一次的光盘外面没有塑料盒,光盘上面也不同于之前年拥军寄来的那一盘一样光洁空白。

依旧是粘贴的歪歪扭扭,几个报纸上剪下来的字被人用透明胶站在光碟表面,上面写着——“送给无能警察的又一份大礼”。

第二十五章 背诵乘法表的男人

看清楚光碟上面贴着的内容,四个人的心立刻就有一种从三伏天被扔进冰窖里的感觉,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冷凝,田蜜拿着那张光碟,其他三个人看着她,谁都没有说话。

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田阳第一个回过神来:“赶紧放出来看看!我倒要看看这个混蛋又能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田蜜把光盘放进电脑的光驱里,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已经开始忐忑不安的想象着这一次的光盘中会是什么内容。

很快,播放器弹了出来,视频开始播放,画面上出现了一个男人。

和江玉镜一样,这个男人同样是跪在地上,起初低着头,而后把头慢慢的抬了起来,男人一头黑发凌乱不堪,从长度来看,平时应该是那种中规中矩的分头,男人的皮肤看起来很白,那种白不是惊吓或者失血过多的惨白,而是一种天生的白皙,如果不是他的一只眼睛被打伤,眼眶青紫,眼皮也肿的老高,几乎没有办法睁开,看上去倒应该是一个斯文干净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似乎是三十出头的年纪,跪在地上喘着粗气,倒是没有像之前的江玉镜一样抖成一团。

他的眼睛朝镜头的上方瞄了几眼,眼神里的惧意倒是遮掩不住的,男人的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没有发出声音,他猛吞了几口唾沫,一脸尴尬的开始大声念了起来:“一一得一,一二的二,二二得四,二三得六,二四得八,二五一十…”

田蜜看看身旁的墨窦、田阳,他们的表情也充满了诧异。

录像中的男人把九九乘法表从头到尾背诵了一遍,然后竟然又从头开始。

“五六三十,五七三十五…七七四十九。七八五十六…**七十二,九九八十一。”

男人的背诵重复了一遍又一遍,镜头后面的人倒是始终没有像打江玉镜那样使用东西来打或者砸那个男人。

在男人反复背诵乘法表的过程里,田蜜仔细留意了一下男人背后的环境。不知道这个视频的录制时间是在晚上,还是挂上了窗帘遮住光线,房间里只有昏黄的灯光,男人应该是跪在灯下面,他周遭的光线明显好于背后。田蜜也不能看的很真切。只能隐约瞧见男人身后不远处的墙壁上好像贴着颜色淡雅的壁纸,从男人肩头的位置看过去,那墙上似乎挂着一幅装饰画,只能看到复古的漂亮画框一角。看不到画本身。

不知道背诵了多少遍乘法表之后,男人终于停了下来,喘了口气,又开始说:“我错了,我不该帮人作假,我不该钻法律的空子!”

之后,他就好像是一台**复读机一样,开始不断的重复这同样的话。

所有人盯着屏幕,等着看之后会发生什么。结果男人反复重复了许多回“不该帮人作假,不该钻法律的空子”之后,视频突然之间就结束了。

这一次的视频比上一次的更短,也更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江玉镜的视频好歹还是自我忏悔,说出了许多细节,这次这个男人却一丁点儿与个人相关的信息都没有流露,除了反复背诵乘法表和几句检讨的话。什么都没有。

尽管这一次的视频没有任何暴力,更没有血腥,没有被绑架者遭殴打的画面,也没有像江玉镜吓到失禁那样严重的程度,但是在短短的几天之内,绑架虐待江玉镜,寄光盘给警察发起挑衅,并且将被绑架者杀害。之后又发同样的视频光碟给报社,以此给警察施压,现在又寄来了第二张,这种行为没有办法不让人感到火冒三丈。

“这个凶手也太嚣张了!”视频看完,墨窦的拳头已经紧紧的攥了起来。

“如果遵循江玉镜的那个例子,这个男人估计下场也好不了。想活命除非咱们能抢在凶手对他痛下杀手之前找到他!”田阳烦恼的直挠头,“可是问题是这个视频连一丁点儿对方的信息都没有流露出来!除了听那个男人背诵了好多遍九九乘法表,外加好多回的自我检讨,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

“线索或许没有,有价值的信息还是有一点的。”陆向东毕竟只是协助办案,承受的压力比几个重案组刑警都要小很多,情绪也相对最为冷静。

“说说!”几个人一听这话,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他。

“以江玉镜的前后遭遇为先例来判断的话,这个男人很有可能同样被拘禁在自己的家中,”陆向东把视频从头开始又播放了一遍,在一个画面处暂停了下来,手指画面上男人脸上的一小片阴影:“这阴影明显是他头顶上方附近的照明灯的投影,从有些略微有些变形的形状看,像是水晶灯上的那种水晶石挂坠。加上他身后的墙壁纸和露出一角的复古画框,从这些不多的细节看来,被绑架男人的生活品质不低,应该是个中、高收入阶层的人。顺便说一句,我不是一个艺术爱好者,不过从那画框露出一角的大小比例来看,应该是一副很大的画,不管是不是名家之作,单说一个大尺寸的复古画框,价格也不低。”

“有道理,一般来说,像江玉镜那种有肉埋在碗底下的人,比家里揭不开锅出门之前还要用猪皮擦擦嘴的人多,这个男人要是家里能有闲情逸致挂大幅装饰画,还用水晶吊灯,那经济收入至少不是普通的温饱水平。”田阳附和的点点头。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数过那男人背诵乘法表和自我检讨的次数,”田蜜犹豫了一下,才把自己的想法也趁机说出来,“我不是很确定这是巧合还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刚才他把乘法表和检讨都各重复了17次!”

“我只记得他念经一样的说了好多好多遍,速度还挺快的,还真没数多少回!”墨窦经田蜜这么一说,也觉得里头或许有些门道,“如果是我的话,单纯被要求反复背诵,我未必能做到两个的数目都一样,除非真是特意的数着!陆博士,这个事儿你怎么看?”

“如果田蜜不说,我方才也想说这一点,这个数字应该不是巧合而已,他在重复的时候,有短暂的间歇,不仅仅是为了喘口气,可能也是自己在数着次数。但是这个数字到底代表着什么,就没有办法单从表面来判断了。”

陆向东认同田蜜的发现,“还有,虽然这个男人也对镜头后面的人流露出了恐惧,但是程度显然不能和江玉镜相提并论,包括他除了一只眼睛被打伤之外,全身上下并不能找到其他伤处,所以我判断,他的这种恐慌是被囚禁的人所能表现出的本能情绪,并且凶手一定给了他某种承诺,或者是错误暗示,让他觉得自己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遭遇了寻常的仇家报复而已。”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男的在被录像的时候,很有可能以为凶手只是为了让他丢脸,为了吓唬他,对于自己的处境,他还抱着很强的侥幸心理?”田阳琢磨了一下,“倒也是,如果现在有人把我绑了,还让我背诵小孩儿才背的乘法表,我也一定会觉得这是我得罪了谁,人家找人来故意丢我的人呢!”

“可是,有一点我不明白!”田蜜紧皱着眉头,一脸困惑,“上一次,江玉镜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羞于启齿,凶手用东西砸她,逼迫她说出来,尤其是任旭阳的那部分,这一次却只是让这个男人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难道是因为凶手对这个人的痛恨比较少?”

“不,”陆向东摇摇头,“看完这个视频之后,我的想法发生了一些变化,我觉得凶手之所以会逼迫江玉镜说出一些带有启发性,能够明确调查目标的信息,是为了打开一个入口,让你们这些警察能够走进他的迷宫,参与他的游戏,而这一次,你们已经扮演起游戏的参与者,他就没有必要让被绑架者透露信息,降低游戏难度了。”

“之前我以为凶手是和江玉镜有私仇的人,现在看来,应该不是针对江玉镜自己而已。九九乘法表…九九乘法表…”墨窦琢磨了半天,猛地一拍大腿,“你们说,这个男的会不会是哪个学校的数学老师?”

“你不觉得这样的话,‘游戏难度’未免也太低了么?”事到如今,田蜜可没有这么乐观的想法,“我还是先去找快递公司问问情况吧!我就不信这一次凶手委托的寄件人还是对他的样貌一点细节都记不得!”

“去吧,希望这次能有所收获吧!”田阳对她点点头,“哦,对了,有件事我差点忘了说,江玉镜的手机里有一个电话号码出现的比较频繁,我着重调查了一下,发现那个号码已经停机,不过江玉镜遇害前还有联系过,应该是最近才停的。开卡登记的身份证被证实是假冒的,这个号码的持有者嫌疑很大。”

说着递给田蜜一个抄有号码的纸条。

田蜜明白他的意思,接过纸条收好:“我知道了,我会快去快回,有什么其他进度打电话联系我!”

第二十六章 无名氏

田蜜按照快递包裹上印着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快递公司的所在地。

这家快递公司的规模很小,看上去生意也并不是很兴隆的样子,位置在比较偏僻的地段,小小的门市里面除了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之外,看不到有什么客人光顾,田蜜推门走进去的时候,几个快递员正百无聊赖的坐在电风扇旁边没精打采的吹着冷风。

“你好,是有快递要送么?”一看田蜜进门,其中一个年轻人立刻起身迎了过来,热情的招呼她,眼光在田蜜手上打量了一下,发现她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拿,就自说自话的猜测起来,“是大件物品本市快递么?我们可以上门取货。”

“我想问一下,这个快递是从你们这里送出的吧?”田蜜把快递包裹从包里拿出来,递给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的表情有些紧张,接过来看了看,发现确实是自己公司的包裹:“没错,是我们这里的,怎么?是有什么问题么?是不是寄错了或者物品有损坏?”

“没有,我想找一下这个快递的经手人。”田蜜掏出自己的证件。

年轻人倒是没有表现出多大的诧异,这或许与包裹上面收件人位置印着公安局的地址有关,他冷静的看过田蜜的证件之后,让她坐下来稍等片刻,自己到后面去打了一通电话。

田蜜便在不大的小门市里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随后被告知经手人正从外面赶回来。

等待的过程中比较无聊,田蜜就和几个快递公司的工作人员聊了起来,得知这是一家刚刚成立没多久的新公司,在场的这几个年轻人是大学里面的同学,平日里就关系比较好,毕业之后在一起一商量,决定大伙儿凑钱一起开一家快递公司,由于筹集不到更多的资金。他们只能把送货范围局限在c市本地,现在还正处于开拓市场,树立口碑和信誉的初始阶段。

这几个人对田蜜跑来调查的目的也充满了好奇,其中有那么两个性格外向,比较爱说话的更是毫不避讳的主动询问起来,发觉田蜜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之后,又很含蓄的试探,这里头有没有自己公司的麻烦。得知与快递公司本身并没有太多关联,只是为了了解情况,在场除田蜜之外的所有人都显得松了一口气。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身材敦实的年轻男人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一个纸箱,他把纸箱放在桌上,对一旁坐着的伙伴交代了几句送货地址和预定的送达时间之类,这才喘着粗气问:“谁找我?什么事儿啊?我这刚敲开客户的门你们电话就打过来了,还得我收了东西一溜烟儿的往回跑!”

“是我找你!”田蜜站起身迎过去,“之前你负责送了一个快递到c市公安局对吧?我是重案组刑警田蜜,想找你了解一下关于寄件人的情况。”

“寄件人?”小伙子怔了一下,很快就回答说:“我没见到寄件人啊!”

“你这人是不是跑的太急昏了头了啊?”一旁的一个年纪看起来比田蜜略小的姑娘觉得这样的回答有些好笑,“没有见过寄件人。这个快件是自己飞到咱们门口,掉进你手里,还自带邮费让你送啊?”

“你还真别说,它还真是自带邮费让我送的!就是没有自己飞到咱们门口,是有人打电话让我去取的。”小伙子脖子一梗,理直气壮的顶回去,“我今天上午接到一通电话。说有一个同城快递要送到c市公安局,希望我能尽快去取件,如果不能尽快,他就要委托别家,我一听好不容易有一单生意主动找上门,赶忙就答应了,然后我就跑去取了。”

“那你怎么还没见到寄件人?”

“没见到就是没见到啊!那人让我到xx小区的x号楼x单元去取,我就去了。结果到那里看到有一个塑料袋,上头贴着个字条,上头说要寄的东西就在袋子里,收件人是c市公安局重案组,然后我看了看,里头还真是有个贴了打印地址的的信封。地址写的清清楚楚,信封地下还压着钱,比正常需要的快递费还多了20。”

“就这么你就把东西那回来了?这事儿这么反常,你都没多想想?”另一个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说你是不是呆子啊?!”

“去你的!你才呆呢!”小伙子不乐意了,“我当时在那儿烤着大太阳等了二十多分钟,也没看有人出来,然后想起来那人都没告诉我是几号房,我就又打那个电话,结果对方一直占线打不通,我又不想错失这一单生意,想一想,估计人家是有什么急事临时走了,把东西留在那里。我还纳闷儿呢,怎么会有人这么放心,就不怕在我来之前就有人把东西和钱给拿走了?!”

“对方并没有告诉你具体的门牌号?”田蜜从头到尾停下来,觉得这个快递员的反射弧还真不是一般的长,随后再一想,又理解了,作为一群刚刚开始自主创业,体会到赚钱的不易和艰辛的年轻人,急于拉住客户,被利益阻碍了思考,也是在所难免的。

“可不是么!我当时一听那男的说如果不能以最快速度赶过去就要换别人家,一着急就什么都给忘了,反正别的地址都有,就把门牌号的事情给忘了!现在想想,还真是够蹊跷的!”小伙子回想起来,也有点不好意思,“我当时的想法也挺简单的,我们这个快递公司是刚刚才成立的,不管怎么样,不能丢件错件,不能砸了招牌,所以一看投递需要的信息也都有了,就还是照常给送了。”

“还能找到那个联系电话么?”田蜜问。

“能!我们这儿虽然条件简陋,人也呆,不过来电显示还是有的!”一旁的那个姑娘嗔怪的等经手人小伙子一眼,对他说,“你是什么时候接的电话?自己把号码给人家找出来吧!”

小伙子从来电显示的号码里面努力回忆自己接的那通电话时,田蜜对一旁的人说:“刚才他说的那个贴着字条的装邮件的口袋,如果你们还找得到,麻烦也拿给我吧。”

“没问题!那个我刚才在后面垃圾箱那边好像还真看到了!我去找!”立刻有人自告奋勇的去替田蜜找东西了。

“就是这个号码!”送件的小伙子找到了电话号,抄了下来递给田蜜,“号码在这儿呢。”

把号码给了田蜜之后,他又忽然一拍脑袋,一指旁边刚才说话的那个姑娘:“就怪你!在旁边乱掺和!把我脑子都弄乱了!干嘛要我查来电显示啊!我明明用手机拨过那个号!用手机找多容易!被你那么一搅合我都懵了!”

姑娘听了他的话,也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田蜜却没有分享他们嘻嘻哈哈开玩笑的轻松心情,现在对于她而言,分分钟都关乎着另外一个身份未知的男人的性命安全。

“打电话给你的男人,声音听起来是什么样的?”田蜜问。

“特别特别低哑,反正那声音要是再让我听一遍我肯定能认出来!”男生也说不出太具体的特征,只能含混的回答。

田蜜听了他的话,心里也大致有了估计,就像之前江玉镜视频中他们听到的男人声音后期分析确定是经过变声器处理的一样,这小伙子描述出的笼统特征也很符合变声器这个可能性。

拿到送件小伙子口中描述的那个贴着字条的塑料袋之后,田蜜小心翼翼的把那手写的字条折好放进之前的包裹中,向几个年轻人道过谢,在他们带着好奇和揣测的目送中离开了这家小小的快递公司。

xx小区x号楼x单元?这个地点与上一次江玉镜的视频光盘交寄的地点完全不一样,几乎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田蜜离开快递公司的路上,脑子里转来转去满满的都是疑问,她试图把江玉镜家的住址位置与快递寄出的位置作比较,希望能够找到视频寄出的地点与受害人住址之间是否隐含着某种暗示,结果却发现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线索。

这样一来,取件地址就很有可能是一种随机的选择。

田蜜掏出手机拨了小伙子给抄的那个号码,电话是能够接通的,可就是没有人接听。在多次拨打之后,终于,电话通了,接电话的是一个苍老的声音,询问之下才知道,对方只是路过的附近居民,那个号码,正是快递员取件的xx小区里的一个插卡式公用电话。

这样一来,手上最有价值的线索,就只剩下那张贴在袋子外面留给快递员的手写便条了。

赶回重案组,田蜜得知田阳和墨窦他们对视频中男人的身份依旧一筹莫展,这第二个遭到绑架的受害人还停留在无名氏的状态。

眼下,除了按照视频图像把被绑架的男人进行画像,还原受伤的那只眼睛,向其他分局、派出所了解有无失踪人员的报案,并没有太多能做的。

重案组的刑警们感到一筹莫展。

第二十七章 饱死鬼

一连几天就这么过去了,重案组刑警们把能想到的办法都想了一遍,竭尽所能的想要调查出视频中男人的身份。

他们按照视频画面,试图还原男人受伤到血肿无法睁开的那只眼睛,对他进行画像,并且把视频截图和画像发到其他分局和派出所去,请求协查,寻找有没有特征相似的失踪人口,结果得到的回答都是并没有接到过男性失踪人口的报案。

有了江玉镜这个先例,第二张光碟视频中的男人自然而然的也被联想到,是否是犯有什么罪过的,于是田蜜他们又把有案底的男性当中年龄层相符的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同样一无所获。

甚至于为了不错过任何线索,失去任何能够解救人质的可能,就连墨窦关于被绑架人或许和江玉镜一样,也是个老师,加上背九九乘法表,可能是个数学老师的猜测,也得到了重视,对c市个中小学进行了一番调查,最后确定并没有失去联络或者无故旷工的男教师,无论是教什么科目的。

每一个调查方向的扑空,都让田蜜他们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这种让人几近绝望的忙碌持续了两天,第三天中午,终于有消息传来,某居民小区内发现了一名男性尸体,特征与之前田蜜他们发的图像、画像十分相近。

得到消息之后,刑警们立刻动身赶往发现尸体的居民小区。

车子才开进小区,田蜜老远就看到里面一栋楼的前面停着两辆红色的消防车,消防车周围围着好多看热闹的人。

“这就是咱们要找的那一栋楼了吧?”田蜜问开车的墨窦。

墨窦点点头:“刚才从主路拐过来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楼号,应该就是这个了。怎么这么大的阵势呢?消防的怎么也在?”

“不知道,下去问问再说!你们在车上坐着先别动。”墨窦把车慢慢靠向路边停下来,田阳二话不说先开门下车,跑过去询问情况。

很快,在和消防车一旁等候的两名民警以及一个消防员沟通过之后,他就回来了:“咱们先等等吧。案发现场煤气管道泄漏,正在抢修,暂时咱们也进不去。”

“煤气管道泄漏?!严重么?”田蜜吓了一跳,她清楚的记得前两年c市发生过一起煤气管道泄露事件,因为住在楼上的一户居民家中煤气泄漏严重,楼下邻居家的老人没有察觉,打开自家煤气灶准备做饭,结果发生了爆炸。炸毁了三层楼的阳台,也让那位老人丢了性命。

这件事当初在c市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有一段时间里甚至许多人家都要求关闭自家的煤气管道,改用电器烹饪。

田蜜看看这楼前围着看热闹的群众。没有办法不感到担心。

“泄露的比较严重,不过好在泄露的是4楼,三楼那户房子空置很久了没有人住,五楼的那一家没有人使用煤气,是用电灶的,所以除了被四楼散出来的煤气味呛到之外,没有什么直接影响,现在消防员已经挨家挨户的通知过了,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田阳解答了她的疑问和担心。

介于这样的情况。四个人只能在楼下等候,等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终于有人来告诉他们,泄漏的煤气管道已经修理好,室内的煤气也散的差不多了,可以允许进入。

得到放行的许可,田蜜跟着墨窦、田阳还有陆向东爬上四楼。

尽管已经可以安全进入案发现场。单元走廊里,还有案发现场门口依旧有浓浓的煤气味没有散尽,四楼那户住宅的门也被打开,除了煤气味,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股混杂难闻的味道。

走到门口,一个片警正站在门口等着,看到田阳他们身后还跟着田蜜这么个年轻姑娘,连忙提醒一句:“你们做好心理准备。里头可够恶心的!”

“正好你在这儿,跟我说说发现尸体的经过。”田阳站下来向片警询问起发现被害人的过程,让其他人先进去。

田蜜因为片警的那句提醒,提前做好的现场会很血腥残忍之类的心理准备,可是随后她意识到,片警所说的恶心。和她的理解之间有着一定的差异。

那个现场,真的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