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时间在18到24小时之间,脸上的伤口都不深,看形状像是普通的折叠水果刀造成的,身上则一共有35处刀口,从伤口的形状来看显然凶器要比水果刀大上许多,这35处刀伤都刺入很深,颈部有割伤,从位置和深度来估计,王纯的声带应该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具体的情况还要进一步解剖才能够确定。”赵法医小心的用手分开王纯的嘴唇,“我刚才还发现,她的门牙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凶手打过她的脸?”墨窦听了之后,猜测着可能性。

赵法医摇摇头:“不像,咱们的牙齿里面,门牙也叫做切牙,顾名思义,起的作用是撕咬和切割,而我们所谓的侧牙,学名叫做磨牙,是其研磨的作用。磨牙钝,但是结实,如果凶手挥拳打了王纯的侧脸,造成磨牙的松动,这是比较符合的,但是如果是直接正面击打,切牙断裂的可能性远远大于松动。”

“所以,你的意思是?”田阳也听得有些困惑。

“大力撕咬,”赵法医说,“我怀疑王纯是因为咬住了什么东西,或者是咬了凶手本人,对方用力挣脱,导致了她牙齿的松动。”

“至少现在有一件事是很明确的,凶手这一次没有按照他之前的‘游戏规则’来进行!在我们收到那个手术刀柄之后仅仅24小时左右的时间,就对王纯下了毒手!”陆向东的话与其说是对其他人说,倒不如更像是专门说给田蜜听的,“这种情况下,除非事先知道凶手的计划,或者凶手直接把姓名告诉给我们知道,否则想要成功解救王纯的几率约等于零。”

田阳看了看田蜜的样子,也有些担心,便对她说:“干脆,你去给报案人做笔录吧!”

“我…”田蜜想要拒绝,想要说自己没关系,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事实上她自己也很清楚自己因为王纯的死受到了多么大的刺激,现在的心里是多么的不平静,留下来,或许可以强撑着证明自己的意志力有多么完全,可是却未必能够为调查取证提供多大帮助。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调查显然比逞强更重要。

“好,”她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服从安排,“报案人在哪里?”

“报案人是对面楼的居民,你一会儿下楼去,那两个管区民警会带你过去的。”

第四十八章 窗帘

走下楼的时候,田蜜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好像被人抽走了骨头一样,软绵绵的提不起劲,外面的天早已经全黑了,空气中少了白天的燥热,多了一丁点儿的凉爽,只是此刻的田蜜完全没有办法体会,她的心还是好像被保鲜膜密密实实的层层包裹住一样,透不出一点气来。

“你来之前就猜到这一次遇害的人是王纯了?”田蜜想起两个人赶过来之前陆向东的脸色,和他给自己打的那一记预防针。

陆向东默默的点了点头:“之前不是和她一起吃过一顿饭么,开车送她回来的时候记得这个小区。”

“所以田阳把地址说出来的时候,你想到‘判官’寄给我们的那把手术刀柄,就联想到了王纯?”

“对。”

田蜜没有再继续追问,眼下她的情绪还被一种说不出的震撼和悲伤笼罩着,大脑的运转都好像放缓了一样,没有办法思考,只能机械的做事情。

等在楼下的管区民警也都了解到了这一次死者的特殊身份,即便不是一个单位的熟悉同事,亲眼见到过王纯的死状之后,也都忍不住感到怒火中烧。警察最了解警察的辛苦,尤其是对于工作在一线的女警,现在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法医,竟然不幸沦为了犯罪行为的牺牲品,这没有办法不让人感到震惊,以及无比的愤懑。

他们看到田蜜因为王纯的死而深受打击的样子,也就没忍心在她面前再过多的发表评论,只是默默的把她带到王纯家对面楼,与她楼层相对的那一户人家去。

住在对面楼的报案人是一家三口,一对夫妻以及他们刚刚上初一的女儿。

田蜜和陆向东在管区民警的陪同下找上门来的时候,这一家的母女两个正坐在沙发上依偎在一起,母亲把女儿搂在怀里,脸色很难看,家里的男主人则坐在客厅的餐桌旁闷头抽着烟。

见到田蜜等人。男人把快要抽完的香烟用力的按熄在面前的烟灰缸里,对他们勉强的咧着嘴角挤出一丝艰难的微笑,说:“你们几位别见怪,我们以前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一时半会儿心里还有些不舒服,孩子也吓得够呛。”

田蜜对此表示理解,在男人的指引下坐了下来,和这一家人相互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这一户人家男人姓郑。女人姓兰,一家三口在这个小区住了已经有快六个年头了,对小区里的情况还算了解,虽然不知道王纯的职业是公安局的法医。对她这个人倒也有一种邻里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熟悉。

发现王纯的遇害,完全是一个巧合。

“我闺女学校里头要办什么试验公开课,所以把同学的望远镜拿回家来玩儿,那会儿我和我爱人正在厨房里忙着做饭,听孩子在客厅里大声嚷嚷,还以为她看见了什么老鼠啊蟑螂啊之类的呢,谁也没想到竟然是那种事。”男户主老郑对田蜜和陆向东说,“我们俩乍一看到。也吓了一大跳,赶紧把孩子给拉到一边去,怕她再看到了会做恶梦。”

“能形容一下当时你看到的情况么?”田蜜问,这句很普通的话,今天说出来却格外困难,因为听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她而言,也是一种折磨。

老郑看了一眼妻子。他的妻子立刻心领神会的拉着孩子,把女儿送进卧室里关上门,才重新返回到客厅里面来。

“孩子今晚也被吓的挺厉害,我们不想让她再听我们复述之前的事情,加深这种不良记忆。”老郑对田蜜说。

田蜜理解的点点头,今天她对这样的做法格外理解,因为若不是职务在身,她也很想躲开远远的。不要再听到更多,看到更多王纯惨死的细节。

老郑并不知道田蜜的心思,对她说:“孩子在客厅里玩望远镜,然后忽然就喊我们,说对面楼有人光着身子在客厅里面,我当时吓了一跳。还以为她看到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你们也知道,现在的小年轻,有时候疯起来没有个分寸。结果从她手里拿过来望远镜一看,差点没吓死我,心说多亏孩子没仔细看,要不然非得把她吓个好歹不可!那女的哪是站在客厅里啊,两只脚分明是悬空的!”

“是啊,他当时和我说,我都还不信呢!接过来望远镜自己看了一眼才相信了,那女的身上好像还血糊糊的,就吊在灯下面,身上连一件衣服都没有,相看不到都难,真是太吓人了!”老郑的妻子小兰抱着自己的手臂,说起来方才的情形,依旧战战兢兢。

听了他们的叙述,王纯吊在屋子中央,浑身血污,遍布着刀口的样子仿佛又真真切切的浮现在田蜜的眼前,她眨了眨眼,试图甩掉那让她揪心的画面,重新集中注意力,问:“当时房间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老郑不大确定的看看妻子,小兰也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没有看到,当时一看是那样一个画面,我魂都快吓飞了,赶紧把望远镜一扔就跑开,没敢多看。”

“我倒是多看了那么几眼,没见着有什么其他人在。”老郑的说法也和妻子一致。

“那么之前的一两天呢?你们有没有注意过那边的情况?”

老郑夫妇都摇了摇头:“平时没事儿我们也不会特意去注意对面楼别人家的事情。”

“昨天那家的窗帘是遮起来的。”老郑的女儿在大人们说话的功夫,悄悄的从房间里溜了出来,站在门口偷偷的听着大人们说话,见父母回答不上田蜜的问题,有些耐不住的自己开了口,“一整晚都没有拉开过,今天白天的时候也没拉开!”

“你怎么会知道?”发问的不是田蜜,而是老郑,他有些惊讶的看着女儿,不清楚为什么孩子会对王纯家那边的情况如此清楚。

“我不是快期末考试了么,这几天复习历史和政治,坐在我房间的窗台上背题,边背题边朝外面望,那家的窗子上原本插着一个那种小风车,白天看着可好看了,我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瞧几眼,晚上背题的时候眼睛也总朝那儿瞄。所以我知道那家昨天到今天中午都还没有拉开窗帘过!”小姑娘十分肯定的说。

“什么时候发现窗帘拉开的呢?”田蜜盯着她,赶忙问。

这一回,小姑娘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中午吃完饭看过去的时候窗帘还挂着,等到晚上回来,拿望远镜看的时候,窗帘就已经打开了,接着我爸妈就拿走了望远镜,不让我看了。”

田蜜向老郑借了那个玩具望远镜,站在客厅的窗口朝对面看。

这个望远镜的确只是一个玩具而已,没有严格的倍数可言,清晰度也一般,仔细看过去,倒是也能够看得到对面的情形。她花了一会儿工夫,才找到王纯家窗子的准确位置,因为王纯家中客厅里的吊灯开着,光线很亮,即使只是借助着这种低劣的望远镜,依旧可以看到客厅里忙碌着的刑技同事。

凶手在囚禁王纯,对她进行折磨的时候,把客厅里的窗帘遮了起来,为的是不被人发现他施暴的过程,而在杀死王纯之后,他又将尸体掉在照明灯下,拉开了窗帘,以便对面楼的居民能够不小心发现王纯遇害的事实。

王纯的死亡时间是在18到24小时之前,方才老郑的女儿却说今天中午的时候窗帘仍旧是遮住的,也就是说,凶手在今天下午或者傍晚曾经返回到王纯家,布置现场,也可能这个人从头到尾就没有离开过那里。

“平时白天的时候,从你们客厅里看过去,能够看到对面人家的室内情况么?”田蜜在心中推测着合理的可能,扭头问老郑。

“看不到。”老郑斩钉截铁的回答,“我们家这个楼的客厅是面向南,朝阳,白天的时候日照很好,对面那栋楼的客厅方向正好相反,是暗厅,白天也没有多充足的光线,就算是看,也是他们那边看我们比较清楚,我们根本看不清那边。”

白天是朝北的暗厅,光线不充足,晚上没有日照光线,自然就更不可能窥见室内的情况,所以凶手才会费尽周折的遮住窗帘,打开窗帘,在把王纯的尸体在房中放置了几乎一整天之后,才有计划的使其暴露出来,让外界知道。

田蜜思索了一下,决定再例行询问一下就离开:“平时你们这个小区进出往来的陌生人多么?”

“原本还好,后来新换了一个物业公司,保安不怎么负责,旁边那栋楼的一楼有一户人家把房子改成了门市,在办英文补习班,从周一到周日,每天都好多班学生来来回回的上课,送孩子的接孩子的,外来人就控制不住了。”老郑不无担忧的看着田蜜,试探的问:“这回对面楼一出事,我们心里也毛毛的!也不知道,是寻仇啊?还是劫财呢?”

第四十九章 何罪之有

好不容易勉强安抚了郑家三口的情绪,向他们说明这个案子的凶手是针对特定目标,不是流窜的入室抢劫犯,并且一再保证绝对不会对外泄露他们的个人信息,田蜜才离开了报警的这户人家。

她知道没有必要,并且自己主观上也不愿意重新回到现场去面对王纯惨死的画面,于是干脆到小区的保安室去了解一下情况。到了那里才发现,之前老郑的说法一点也没有夸张,保安室里压根儿没有人在,保安室旁边的铁门上的电子锁也早已经失灵,锁芯硬邦邦的伸出来,让那扇门始终没有办法真正的关上,而到靠近小区院墙边那栋楼一楼的那个英语补习班接送孩子的家长,也十分熟悉自然的从那扇坏了锁的铁门处走进走出。

为了找到值班的保安,田蜜和陆向东跑遍了大半个小区,才好不容易从距离值班室很远的社区棋牌室里找到了两个正在喝着啤酒闲聊天,俨然依旧微醺的保安。

这两个人别说什么可疑人物、可疑迹象,就连自己值班的小区里出了人命案都还不知道,在田蜜亮明身份之后,甚至还以为对方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好半天之后弄清楚了状况,顿时吓得醒了酒,没有了醉意,急急忙忙的想跑去现场看情况,被田蜜阻止了。

虽然已经放弃了从保安这里获取信息的希望,田蜜还是例行询问了一下,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空手而归,两个保安也再没了上班时间摸鱼的心情,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值班室里面去了。

田蜜虽然心中也恼火,却也没有办法责怪这两个保安更多,以之前两次的规律,即便王纯家所在的小区的保安情况比实际情况要好很多,凶手照样可以很蹊跷的在不引起任何注意的情况下溜进去作案。

重新回到王纯家楼下。田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在楼下等着,陆向东也不勉强她,让她留在车里,自己上去看看情况,没多久,他就和田阳墨窦他们一起重新返回来,分头驱车赶回公安局。

回公安局的一路上。田蜜没有向陆向东询问现场的其他情况,陆向东也一言不发,两个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却又略有不同。田蜜看上去明显受到王纯遇害这件事的严重打击,而陆向东则更多的是困惑。

回到公安局,因为程峰被调去外地协助调查一宗案子,田阳作为重案组里资格最老的一名刑警,在电话汇报过工作之后,得到程峰的口头委任,要他暂时代替自己负责这个案子。

墨窦和田蜜是同届,工作经验也不相上下,面对这种同事牺牲的情形。承受能力并没有比田蜜好到哪里去,只不过因为性别和交情深浅的不同,他表现出来的更多是愤怒,而田蜜则是悲伤。

现场勘查的后续细节,田蜜和陆向东都不在场,田阳虽然从田蜜的脸色也能猜得出来这样的话题不会是她所乐于听到的,但是毕竟工作在身。个人的情绪不能被放在首要位置,所以他还是公事公办的给他们两个人介绍起来。

“这一次我们没有在尸体旁边找到前两起案子出现过的‘认罪书’,或者说,认罪书找是找到了,但是已经是被撕成了碎片,丢在垃圾桶里,方才在现场简单的拼凑了一下,发现除了用血迹写出来的。很生硬的‘认罪书’三个字之外,上面并没有其他内容。可能是王法医不肯像其他两个受害人那样乖乖的服从‘判官’的命令,所以才没有让他按照计划一步一步实施下来。”田阳说,“就连那认罪书三个字,刑技那边的同事也认为应该是被人按着强行写下来的。现场也同样没有发现有效的指纹和足迹。”

田蜜在听田阳的讲述过程中,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待他说完之后,也把报案人那边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如果报案人家的女儿说的没有错,王纯家的窗帘一直到今天中午的时候还是遮起来的,而到了晚上却被拉开了,并且王纯的尸体还被吊在点亮的吊灯下面,那么凶手要么是藏在王纯家中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要不然就是去而复返,刻意想要在今天这个‘惯例’的日子里让王纯的尸体被人发现,哪怕他明明没有按套路出牌,提前了一天杀死被害人。”

田蜜的讲述也让墨窦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假如凶手在绑架并且杀害王法医之后就一直躲在她的房子里不出来,倒也还说得过去,可是如果是离开了再回来,方才现场的情况咱们都有看到,王法医身上的刀伤多达35处,并且都是很深的刺入体内,地上干涸的血迹完全可以想象当时流血的量绝对不少,凶手这么疯狂的用刀刺她,自己身上不可能不喷溅上血液!那他离开的时候,竟然没有因此而被任何一个人注意到?”

“凶器找到了么?”田蜜问。

田阳对她点点头:“找到了,是就地取材,从王纯厨房里拿了一把尖刀。”

“对了,王法医家里面有一面立式的穿衣镜,在上面也发现了溅上去的血迹,结合王法医脸上的那些刀口,我们怀疑凶手在对她进行毁容的时候是对着镜子的。”墨窦说。

“墨窦,你跟着我,咱们去法医那边,王纯这一出事,那边也挺震惊的,估计这会儿都还没有下班,咱们去那边走一趟,”田阳想了想,站起身,招呼墨窦和自己同行,“既然江玉镜和楚含的身上都有劣迹,王纯这一回没有如‘判官’所愿写下‘认罪书’,我们只好去她那个部门,自己了解一下情况,看看她过去有没有做出过错的司法鉴定或者什么其他问题!‘判官’判她有罪,咱们也得知道个清楚,她到底何罪之有啊!”

“好!走!”墨窦毫不含糊,立刻起身跟上。

田蜜连忙也站了起来:“我也去。”

“你别去。”还不等田阳发话,陆向东已经抢先一步阻止了田蜜的动作,“留下来帮我。”

不仅田蜜,田阳和墨窦也有些诧异,他们不晓得陆向东所谓的帮忙到底会是帮什么样的忙,不过也对陆向东有信心,知道他不是一个在紧要关头拖后腿或者添乱的人,再加上本来考虑到田蜜今天的反应,也根本没有打算让她跟着,便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为什么不让我跟着去?”田蜜当然知道陆向东是故意叫自己留下。

“因为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或者说,田阳和墨窦这次过去,也未必能问出个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陆向东走到田蜜身旁,双手轻按着她的肩,让她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陆向东手掌里传来的温度,好像是一种安慰,在此时却又起到了催化剂的功效,让田蜜压制了许久的难过终于被勾了出来,两行眼泪从眼眶里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流下去,滴落在面前的桌面上。

陆向东叹了口气,在她身旁坐下来,沉默不语。

“第一次见到王纯是在云顶村的时候,就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一样!”田蜜小声说,眼泪的闸门一经打开,就再也关不住了,“虽然她因为喜欢你,耍了不少心机,归根到底也还是个挺坦荡的人,平时办案子,她总是在现场,从尸体上帮我们找线索,可是这一次,她也是在现场,却自己成了受害者!一个每天几乎都能见到的活生生的人,一个和我打过那么多交道的人,说死就死了!还死的那么惨!我一想到心里就难过的不行!”

田蜜说完,扭头看看陆向东,发现他只是脸色阴沉的坐着不吭声,忍不住问:“你难道都不会因为这次的受害人是王纯感到难过么?”

“我不会因为死的是王纯而难过的更多,同样也不会因为是她而在乎的更少。”陆向东语气平缓,完全不似田蜜那样激动,“无论受害人是谁,对我而言这个‘判官’的罪行都是不容饶恕的。”

“有时候你冷静的简直好像冷血。”田蜜有些难以接受的看着陆向东表情平静的脸。

陆向东轻轻叹一口气,伸手握住田蜜放在膝头攥紧着的拳头:“再多的同情和难过,都不能让王纯活回来,与其把精力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我倒更希望多花些心思来把眼前的案子梳理清楚,早一些明确凶手的身份。这也是我要你留下来的一个原因,我需要有人配合我,把事情分析清楚。”

“那你想到了什么没有?我能帮上什么忙?”田蜜一听这话,也连忙用手背抹抹脸上的泪水,红着眼眶问。

“这样的案子,我也还是第一次遇到,”陆向东慢慢的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他自己似乎也在努力抓住仍旧有些飘忽的思路,“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能够清楚的知道,凶手并非无缘无故的对随机的人员下手,他每一次动手,都是具有一定的目的性,那就是他所认定的‘有罪’,前两个受害人里,楚含的行为违反了法律规定,但是江玉镜却只是道德范畴。因此,结合王纯的工作性质,我认为她的‘罪’,也未必属于法律范畴内。”

第五十章 仇恨情绪

“你是说,‘判官’对王纯下手是因为她的个人原因?”田蜜对此有些不解,“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判断?”

“你把这三起案件的受害人,职业,特点以及遇害前被凶手折磨、杀害的过程逐一对比,然后看看。”陆向东没有直接回答田蜜的疑惑,而是希望她自己找出答案。

田蜜仔细的思索起来。

首先第一个成为“判官”目标的是江玉镜,江玉镜是一名老师,但是却没有做到为人师表,平日里除了向学生家长暗示、索要财物之外,对学生的教育管理也从来不留口德。在被拘禁之后,她被凶手强迫着录了忏悔录像,并且在认罪书上写了许多遍自辱的话。

第二个受害人楚含,会计师,收好处费帮客户做假账,“判官”在杀害他之前,逼迫他把那些账目重新修正好,存盘,除了和江玉镜一样的留下了认罪书和忏悔录像之外,凶手还把楚含家中冰箱里的食物全部做熟,喂给他吃,几乎把他撑死。

第三个受害人王纯,没有认罪书,没有忏悔录像,至于现场的情形,根本无需回忆,对于田蜜而言,依旧历历在目。

“你的意思是,江玉镜是老师,却口下无德,所以凶手强迫她写了很多自辱的话,楚含为了追求物质,替人做假账,所以凶手用他平日里最喜爱的美食折磨他?那这么说来,王纯的脸上有很多刀口,赵法医也说那些都是生前造成的,她家中的穿衣镜上也带着血迹,说明凶手在对她毁容之后可能还强迫她面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被毁的样子,难道‘判官’觉得王纯长得漂亮是罪过?”田蜜仔细回忆之后,更加觉得匪夷所思。

“漂亮本身不是罪过,但是却能够引发罪过。”陆向东继续启发田蜜。

田蜜恍然大悟:“你是说她最近这半年多的表现?‘判官’盯上她。是因为觉得她的个人生活不够检点?!我承认最近几个月我也听到过一些关于王纯的风言风语,可是时下里比她更夸张的女人比比皆是,就算凶手是个道德洁癖,就这种‘罪过’而言,王纯也实在不是什么典型啊!轮也不该轮到她才对!”

陆向东这次点了点头,眼神有些茫然:“这也是我现在正在想的问题之一。这个‘判官’为什么会选择王纯,为什么会没有遵守游戏规则,为什么没有像之前两次那样采用很戏剧化的手段来杀人。而是既原始又粗暴的连刺数刀?”

“选择王纯,会不会因为她是公安局的法医?既然凶手如你之前的分析那样,一系列的行为都是为了标榜自己的正义和不可阻挡,并且向警方发起挑衅。那么杀死一个在职的警察,显然比杀死一个普通老百姓更有杀伤力!如果传出去,也更能够彰显警察在犯罪分子面前的无能。”田蜜对为什么王纯会成为凶手的目标这一点,倒是想得比较清楚。

陆向东也不反对她的观点:“你说的有道理,警察的身份是王纯的‘加分项’,‘判官’的这一次动手,给我的感觉总体比较仓促,计划的显然不如前两个人那样完备,所以我猜测。他原本的目标并不是王纯,王纯是在他的计划已经完成之后才进入了他的视线,为了让挑衅效果更显著,他临时起意,把原本的目标舍弃掉,对王纯下手。甚至我还可以更大胆的设想,如果王纯没有恰好在这个时候生病休病假。或许‘判官’也未必能找到合适的契机对她下手。选定王纯,不仅仅是凶手对我们的挑衅,也算是他对自己的一次冒险挑战。”

“为什么凶手没有遵守游戏规则,提前几乎一天的时间杀害了王纯,这一点我也有些想不通,既然已经破坏了之前的顾虑,并且也不能够按照套路留下录像和认罪书,那为什么还要刻意拖延案发时间。牵强的去符合时间规律呢?”田蜜和陆向东有着同样的疑惑。

“我能想到的可能性有两种,一是王纯不受凶手的操控,让凶手对局面失去了掌控感,为了防止计划失败,只能被迫提前动手。第二种可能,凶手因为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在冲动之下破坏了自己的规律,这个结果连他自己或许都始料未及。”陆向东把两种可能性都摊在田蜜面前,然后才进一步说明自己的倾向,“我个人比较倾向于后一种可能。从王纯身中35刀这一点就能明显的看出,凶手心中怀着强烈的仇恨和愤怒,这是之前两起所没有的。”

田蜜眼前又闪过王纯满是血污的**身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对陆向东的说法更加认同:“我之前上学的时候,老师上课时候曾经讲过,杀人手法越是简单直接,凶手内心里的冲动情绪就越是强烈,所以激情杀人的情形下,基本没有太复杂的作案手段。‘判官’在杀害江玉镜和楚含的时候,从现场给人的感觉来看,完全是一副猫捉到老鼠之后不急着吃,却玩弄折磨的做派,而这一次却不是,他连捅了35刀,使得王纯当场毙命,与之前慢慢折磨人的手法大相径庭。确实说明了凶手内心里无法自控的冲动情绪。可是,他为什么会对王纯表现的格外不冷静呢?是因为王纯的‘罪’,还是她的职业?”

陆向东摇摇头,表示这个问题他也暂时没有找到答案。

“如果你的推测是正确的,我哥和墨窦去法医那边也是白跑。”田蜜叹了口气。

陆向东担忧的看了看手表:“我倒希望自己是错的,至少会让这个案子的脉络变得清晰一些,降低一些难度。要知道,道德上的‘罪’,远比法律上明文规定的要更多更复杂。另外,我还在想,因为王纯这个目前为止的特例,让凶手的作案计划乱了节奏,那么之后,他还会不会继续按部就班的逐步实施呢?”

“你的意思是说,他的计划还有后续的部分?!”田蜜痛苦的死死攥着拳头,心中的憋闷感越发强烈起来,“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变态嚣张的草菅人命,耀武扬威,偏偏就是没有办法立刻抓到他,这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真是太难过了!”

“我怀疑这个‘判官’的的确确是吃过你们警察的苦头,所以才要故意让你们感到挫败,感到打击,感到无能为力,靠让你们痛苦,来换得他心里的痛快。”陆向东对这一看法格外坚定,顺便安抚上田蜜一句,“邪不胜正,他的嚣张和猖狂只是暂时的,只要我们能够摸索出他的作案规律,知道被害人的选择类型,掌握他杀人顺序到底是遵循着什么,那就很容易可以找到他了!”

“最可恨的是,整个案子到现在,竟然连一个目击者,连一个可疑人物都没有锁定过!这个‘判官’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就能够把事情做的如此隐秘,不显山不漏水,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呢!”田蜜懊恼不已,“到现在为止,唯一一个能够被描述出来的,就是江玉镜那一起案子忏悔录像的寄件人,的哥回忆说是长头发包着头巾,还戴着太阳镜,除掉这些伪装,具体的相貌他又说不出来,更何况我们连这个人到底是凶手,还是也是被人花钱雇来寄件的路人甲!”

陆向东沉默不语。

又过了几分钟,田阳和墨窦垂头丧气的回来了,田蜜看到他们的表情,即便不开口询问,心里也猜到了一个大概——看样子陆向东的猜测应验了,王纯的“罪”多半不是法律法规范畴内的。

果不其然,田阳沉默了一会儿,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对田蜜和陆向东说:“法医那边全员到齐,都在忙王纯尸检的事情,王纯的遇害对于他们来说,愤怒情绪只比我们高,不比我们低。但是我和墨窦逐一和他们谈过之后,所有人都说王纯在工作上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唯一有一次惹了点麻烦,还是在几年前,她在给一起家暴受害人做司法鉴定的时候,发现那个女人身上的伤都是自伤造成的,对方因为这个鉴定结果,在外面四处骂了很久,说她收了自己老公的好处什么的,但是事后经过调查,那女人的确是自伤,想要在离婚的时候多分财产。之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整个事情就是一出闹剧,没有对任何人造成影响。除此之外,王纯的工作基本上没有任何瑕疵。”

“私生活呢?”有了陆向东之前的提示,田蜜听说工作领域被排除之后,自然想到了工作之外的事情。

墨窦摇摇头:“王纯这个人,别看平时笑模笑样的好像很好相处,但是她的同事都说,她在局里和谁都只是保持着同事关系,下班之后就和大伙不打交道了,既不把自己的私生活展示给同事,也不参与同事工作以外的活动,所以除了觉得她年轻漂亮业务好之外,对她的事情法医们也都一问三不知。”

“田蜜,还有一件事恐怕还得交给你去办。”田阳面有难色的看着田蜜,“王纯父母那边,你通知一下吧!”

【感谢咱家失踪板斧风雨燕飞滴粉红,感谢benbendi筒子滴粉红,大爱你们哟!今天更晚了,下不为例!】

第五十一章 血衣和撕咬

尽管田蜜对于这个要求面露难色,还是被田阳硬着头皮驳回了她还想商量商量的意图。

重案组里的这几名男士,平时不管是查案子,还是私底下生活里,都算得上是坚强的硬汉,偏偏都很怕和受害者家属打交道,一遇到那些痛心欲绝的亲友捶胸顿足、呼天抢地,偏偏又爱莫能助,于是便会一个头两个大,宁愿去穿越刀山火海,也不愿意被摊上这种任务。

尤其这一次,涉及到的又是本单位的同事,作为一起工作的人,面对王纯的死都感到心绪难平,通知家属之后可能面对的情形,想也知道。

田蜜推却不掉,只好应下来,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拿着田阳从其他法医那边要来的电话号码,给王纯在外地的老家去了一通电话。

之前很早的时候她就听王纯提到过,王纯的家在外地一个小地方,父母虽然是双职工,但是家里的经济条件很一般,她又是家中唯一的一个孩子,在电话接通知前,田蜜预想到了一切最坏的可能,想了一肚子安慰人的话,准备面对王纯父母受到坏消息打击之后的反应。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王纯的母亲在电话里听完田蜜的话,表现的十分平静。虽然田蜜并不敢把王纯遇害的场面描述给王纯母亲听,但对方的反应依然镇定的让田蜜惊讶。

王纯的母亲沉默了很久,田蜜不忍催促,就拿着听筒安静的等着,过了好久,电话那头才传来一声深长的叹息。

“我和孩子她爸早就想过可能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到底还是白发人送了黑发人。”王纯母亲没有哭嚎,甚至没有哽咽,听起来似乎平静的声线里隐约带着颤抖。她说完这句话,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问,“我们可以尽快去见女儿最后一面么?”

“可以,当然可以,随时可以来。”田蜜除了连忙答应之外,面对极力隐忍的王纯母亲,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安抚才好。

“好。我知道了,我和她爸爸明天一早就动身。我们也还需要做一些准备,我女儿的葬礼…”王纯的母亲话说了一半,有些说不下去了。便又沉默下来。

田蜜的内心里好像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交战,理智告诉她,她需要向王纯的母亲进一步询问一些关于王纯的情况,毕竟查案不等人,如果等到王纯父母来到c市,必将浪费一些不必要的时间,眼下时间是非常宝贵,不能浪费的东西;可是情感却又极力的试图阻止她这样做,因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刨根问底是残忍的。

“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么?”王纯的母亲在长长的沉默之后问道。

田蜜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我想问一下,你和伯父对王纯平时生活中的社交情况了解多么?”

王母迟疑了一下,很快便敏感的明白了田蜜没有好意思说出口的潜台词:“你是想说,王纯和异**往的情况么?”

“对。”田蜜硬着头皮答应着。

“这方面,我们知道的不是很多,尤其是这孩子去了c市上班之后。”王母和田蜜通话的过程中,叹气的次数几乎快要很难计算出来,“王纯感情方面的事情,她不愿意对我和她爸爸说,因为每次谈这种话题,都会有些不大愉快。我和她爸爸希望她能够安安稳稳的找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成家,过安稳的日子。但是她要求的比我们希望的要多,这方面我们不赞同,但是也不能责怪她,毕竟是我们老两口能力有限,不能给孩子更优渥的生活,是我们无能。逼得女儿不得不变得现实,变得物质。”

电话那边忽然没有声音了,田蜜差一点以为是王母挂断了电话,或者电话忽然掉了线,但是很快,电话那边重新传来了说话声,这一次是一个略显苍老的男声。

“你好,我是王纯的爸爸。”王纯父亲的声音很低沉,有些嘶哑,倒不像是一贯的音色,更像是在短时间之内听到了受打击的消息,急火攻心之下的结果。

“伯父,你好,王纯的事情…”田蜜没想到通话的对象忽然换了人,连忙又重新搜肠刮肚的寻找安抚的话。

王纯父亲却开口说:“你不用安慰我们,你们都是当警察的,本身就是高风险职业,我们做父母的,有这个觉悟。我和王纯的妈妈失去女儿不可能不难过,但是这种事不是靠安慰能够弥补的,有什么需要我们提供的,你就尽管开口,她妈妈心情不好,你就问我吧。”

这一句话,差一点让田蜜的眼泪夺眶而出,有些时候,悲伤的哭嚎并不是最有感染力的,反而是这种,在极度的悲痛之下,却还必须极力隐忍,保持冷静和坚强,反而更让旁观者感到心痛和难过。

相似的年纪,相同的工作,田蜜忍不住在心中做了一个联想,假如牺牲的是自己,父母在接到电话得知这一噩耗的时候会是什么也的伤心欲绝。

“方才我正在问伯母关于王纯工作以外私人交往的情况。”她对王纯父亲说。

王纯的父亲思索了一下,说:“我知道这个时候,破案最重要,不能为了孩子的脸面隐瞒事实,据我们所知,那孩子上大学的时候一度比较现实,凡是把功利放在最前面,因为这个事儿,我没少说她,好不容易到了上班之后,年纪也大一点了,好像稳当了不少,是去年年底,还是今年年初的时候,有一次打电话回家来跟她妈妈说,觉得自己年纪也不小了,想要找个喜欢的男人安定下来,把她妈妈高兴的,直说孩子终于开窍了,结果没想到,后来再问她,她又改了口,说趁着年轻,想要多自由几年。”

“那你们知道王纯身边有没有什么交往比较密切的对象么?”田蜜问。

“这我还真不知道,我知道她有一个关系比较要好的中学同学也在c市安家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比我们了解的更多。孩子大了,很多事情不愿意对老人说。”王纯父亲有些悲伤的说。

于是田蜜只好拜托他查找一下王纯那位中学同学的联系方式,王纯的父亲应允下来,过了好半天,才找到了一个号码。

“这是一两年之前的时候王纯留下家里的,说如果我和她妈妈有什么急事联系不上她,就打电话找她这个同学,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联系的上。”王纯父亲对电话号码是否依然有效并没有太大的信心。

田蜜向他道过谢,又真心实意的安慰了老人几句,询问过他们来c市的方式和大致时间,然后才带着沉重的心情挂断了电话。

王纯父亲那一句无意识的话,好像一根针一样扎进了田蜜的心里。

“是去年年底,还是今年年初的时候,有一次打电话回家来跟她妈妈说,觉得自己年纪也不小了,想要找个喜欢的男人安定下来,把她妈妈高兴的,直说孩子终于开窍了,结果没想到,后来再问她,她又改了口,说趁着年轻,想要多自由几年。”

这番话在田蜜挂断电话之后,依旧在她的脑海中反复回放,一颗心被撕扯的几乎快要裂开了。

这个时间,她是不会搞错的,那正是王纯开始热烈的追求陆向东的时候,她对陆向东是真的动了真心,一心想要争取到自己想要的幸福,想要为了他安定下来。

而之后,她绝口不提想要安定下来的想法,恰恰是因为陆向东的拒绝,和自己与陆向东恋情的开始。

如果当初自己退一步,而陆向东也没有那样绝然的拒绝,王纯是不是就不会因为感情得不到慰藉而变成了一种游戏的心态?

如果她被凶手选中,真的是因为美丽的容貌加上不够严谨的感情作风,那么自己和陆向东,是不是间接的成为了把她推向死亡的刽子手?

尽管田蜜内心深处的理智很清楚,在对陆向东的感情问题上面,她和王纯都是正大光明,不存在任何对错,没有人能够预知未来,更没有人能够左右陆向东的抉择,可是当王纯的死亡事实摆在眼前,她还是忍不住责怪自己。

“想什么呢?”

田阳的声音冷不防从身后响起,把田蜜吓得打了个哆嗦。田阳看她呆呆的,以为她是因为和王纯父母通电话,心情受了影响,便拍拍她的肩膀算作安抚。

“刚刚得到消息,从王纯家小区外围的垃圾箱里找到了一件沾着血污的雨衣和一副鞋套,经过鉴别,上面的血迹是王纯的。”田阳开口告诉了田蜜一个刚刚得到的消息,“另外,从王纯口腔中,赵法医提取到了另外一个不同血型的血液,王纯本人的a型血,可是她的嘴里还有脸颊上都发现了b型的血液,还有少量的皮肤组织。加上她牙齿松动的情况,赵法医认定,她在遇害前,咬伤了凶手,用这种方式,为我们争取到了重要的线索和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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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男女关系

田蜜一听这话,想到王纯在抱着必死的念头之后,依然努力的想要帮助他们留下线索和证据,再想想方才王纯父亲的那番话,不由悲从中来,眼泪再也止不住的低落,从轻轻的啜泣,越发哭的无法自已,不得不用双手掩住脸,越哭越伤心。

田阳被她哭的乱了方寸,询问又问不出个答案,只好把陆向东叫了过来,陆向东看田蜜哭成这样,也略微有些诧异,一边轻轻揽着田蜜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哭,一边用眼神无声的向田阳发出疑问。

田阳爱莫能助的耸肩摊手,叹了口气,去找墨窦,把空间留给陆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