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车里,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扫平她身边的一切异性,对他来说都不是难事,难的是她那颗碉堡般严丝合缝的心,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它重新打开。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他的秘书瑞贝卡,按下接听键后,那头传来稍显郁闷的声音:“向董,那个温小姐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美人们,明天77又要开始苦逼地工作了,所以明天应该不会更新了,不好意思 。

另外77自己也感觉到了,自从开始虐渣男以后,节奏有点乱,所以坚持看到现在的亲,77在这里给大家说声谢谢,也很抱歉因为没有大纲以及自己水平有限,不能写出更好的作品让大家看。

本文这个月内肯定会完结掉,后面会有些狗血和神展开,番外两对配角的都有,谢谢大家支持。

第47章 5.6日更新(补完请重看)

“向董,那个温小姐又来了。”

闻言,向南眉头微皱:“让她走。”

“她不肯离开,说是有重要的事和你谈。你要是不见她,她说就要把事情闹大。”

向南考虑片刻,沉声:“你带她去会议室等,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他径直开车回了公司,在会议室里见到温暖,她胡乱地在走来走去,抱着胳膊不停地揉搓,神情茫然中带着点惊慌失措,一见到他就像见到救星一样地跑过来,双手抓上他手腕:“向南,你帮帮我,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她言辞恳切,模样楚楚可怜,向南却忽地心生厌恶,之前她骗他时,也是用着这么一张柔弱而悲情的脸,那时他傻,无条件地相信她,没想到最后一切都是她的算计。如果不是她把林夕拉下水,他根本就不会失去孩子,失去挽回林夕的最后一丝机会。

冷冷地甩开她的手,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神情冷淡:“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

温暖愣了愣,讪讪地把手收回来,艰难地咬了咬苍白的下唇,她今天没有上妆,看起来既疲惫又憔悴:“我爸被放高利贷的人抓走了,要是还不出钱他会有危险,但我手上已经没钱了,你能不能给我点?” 怕他不同意,她又哀求地加了句:“求求你?”

向南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眼底平静无波,声音里也没有一丝感情:“我上次给你那一百万时告诉过你,那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温暖急道:“可是这次不一样,要是拿不到钱,他们真的会对我爸动手的!”

向南平静地理着右手腕上的衬衣扣子:“他既然敢去借高利贷,就该有承担后果的觉悟,我没有义务帮他。而且仔细地算一算,我也没有亏欠过你什么,反倒是你欠我,上次给你钱已经是我看在过去的情分,而这次选择不帮你,才是我的本分。”

温暖苦苦哀求:“向南你别这样,我知道我欠你很多,但我不是故意要害谁才做那些事,我拉林夕下水,也不是真的想要她死,只是想试探你的反应,更何况我根本不知道她怀了你的孩子,人家都说不知者不罪了,你就看在过去的份上,原谅我吧。”

向南冷笑一声:“你还有脸为自己开脱?你知不知道我跟林夕都没有出手报复你,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宽容了?!还说你不是故意要伤害谁?!”

他在得知自己有过孩子,又已经失去的事实后,曾经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脑子里全都是如果那个宝宝还活着,生出来会是什么样子,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会像他多一点,还是像林夕多一点,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一定会无比幸福。

他在从傅夜司那里拿到泳池和电梯的录像后,亦曾经无数次地拿出来重看,每一次看到鲜血染红林夕的白色鱼尾裙,他就恨不得能亲手杀了温暖,亲手杀了自己,若不是自己固执,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而当时只是把她从别墅赶出去,抵他孩子一条命,已经是很便宜她了,现在她还有脸求原谅?!想到这里,他额角不由青筋暴起,咬着后槽牙说:“要我原谅你?可以,把我的孩子还回来我就原谅你。”

“我…” 温暖胸口一滞,这根本是不可能办到的事啊:“对不起,我除了道歉也不知道还有别的什么可以做了。就算你不原谅我也没有关系,你帮帮我爸,你有那么多钱,再给我一点,让我救救他,我求求你再帮我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向南不由冷哼道:“最后一次?你见过乖乖收手的赌徒?他们次次都是最后一次,但永远不会真正收手。我告诉你,你爸嗜赌就是个无底洞,一旦沾上就没完没了,我不是你的提款机,更没有义务帮你。”

温暖走投无路,只得央求说:“那你借给我好不好?就当是我借你的,我给你写借条,以后会还给你的。”

向南唇角一勾:“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无非就是想着先借了再说,还不上我也奈何不了你,之后说不定还可以继续借。”

温暖被戳破,恼羞成怒:“你以为我想这么做?!我也是没办法!那帮高利贷的人凶得很,万一我爸出事怎么办?!”

“高利贷要的是钱,不会真把你爸怎么样,他要是出了事,他们找谁收钱去?!” 向南说着顿了顿,才继续道:“看在过去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别再纵容你爸赌博,无论有多少钱他都可以花光,这次他被抓,正好让他受点教训,不然永远不会改。”

“…” 温暖咬着牙,鼓着眼睛,不死心地问:“这么说,你当真不肯借钱给我?!”

向南微微摇头:“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买单,你凭什么例外?还有,以后别再找到我公司来,如果你想把事情闹大,我奉陪,不过我劝你别跟我斗,你输不起。”

温暖愣了愣,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向南,算你狠,不过你记着,是你不帮我,要是这次我爸真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撂完狠话她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会议室。

数日后,到了林夕二十九岁生日,也是她在国内的最后一个。林泽平疼爱女儿,本想把生日宴办得隆重一些,被林夕阻止了,今年领导班子换届,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愈是在这种时候,愈是要低调行事。

于是一家三口简单地在家里吃了顿便饭,林夕妈妈梁吟秋亲自下厨,鸡鸭鱼肉,倒也弄得是有模有样。吃完饭,八点才刚过,林夕接到桃芝的电话:“我约了青青她们替你过生日,在唐会,你赶紧来。”

林夕揉了揉肚子,犯愁:“可是我这才刚吃饱,一点都不想动。”

“呔!” 桃芝佯怒道:“我好心替你庆贺,你要敢不来,我扒了你的皮!”

“好了好了,怕了你。” 林夕笑着挂了电话,给父母说了声,便乘车前往唐会。

邵孟在酒吧门口把她放下,前去停车,林夕上了顶层,找到桃芝说的包间,推门进去,里面除了隋青青等几个闺蜜,傅夜司也在其中。见到她来,她们纷纷站起来把手里的小彩炮拉响,异口同声地道:“生日快乐!”

林夕不由从心底笑出来:“你们怎么搞那么大阵仗,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桃芝黏过来挽着她的胳膊,往她头上扣了顶花花绿绿的生日帽:“必须得这么大阵仗啊,以后你就不在国内了,哪能像现在这样想见就见?可不得好好抓紧剩下的时间。”

林夕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瞧你,怎么今天那么煽情,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

旁边韩昭手法娴熟地开了香槟,嘭一声,塞子飞得老高,浅金色的液体从瓶口冒出:“这叫婚前综合症。”

“你去死!” 桃芝嗔他一句,挽着林夕坐到位置上:“我们几个都怕胖,所以没给你准备蛋糕,就喝酒给你庆生,好不好?”

林夕笑起来:“我敢说不好吗?不然你又要扒我的皮。”

桃芝掐了她胳膊一下:“讨厌!”

韩昭把几个酒杯都倒满,大家举杯在空中一碰,桃芝说:“夕夕,许个愿吧。”

林夕想了会儿,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希望我身边的人,一辈子都平平安安。

许完愿,大家围坐在一起,女人们便开始八卦圈内的最新消息,例如某某x长的女儿嫁给谁谁谁了,某某x长的儿子最近又提了官阶。谁风头正盛,谁薄暮西山,圈子里的高低计较,她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眼光赛老鹰。

韩昭陪了她们一会儿,便去包房外抽烟,傅夜司则始终安静地坐在角落,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夕。如果估计得没错,这应该是她在国内的最后一个生日,以后她走了,他就不能像以前那样,想她的时候,随时可以偷偷去看她。要是他也跟着她移民,她会不会生气?

林夕说话间察觉到他的注视,抬眸和他对视一眼,安抚地笑了笑。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心里没放下过她,只是于她,除了亏欠,没有别的什么可以补偿。爱未必痛苦,被爱也未必幸福。

不知不觉,几个女人聊到夜里十一点多,隋青青和其他人先走一步,包间内只剩下林夕桃芝韩昭以及傅夜司四人。林夕不小心多喝了点酒,吃力地揉着太阳穴,桃芝见状忙问:“你待会儿怎么回去?邵孟来了吗?”

林夕点点头,从沙发上站起来,步子有点虚:“来了,在外面等着呢,这里太吵了,我出去再打他电话。”

傅夜司见她走路身形有些不稳,赶紧过来护着,手虚放在她身后,以免她一个不留神摔倒。那头桃芝也搀扶着韩昭的胳膊,脑袋枕在他肩头,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四人走出唐会,在门口告别。韩昭的车子就停在路边,目送他和桃芝离开之后,林夕才从手包里拿出手机给邵孟打电话,通知他把车子开过来。

傅夜司趁着这个间隙问她:“你移民大概什么时候能办好?”

林夕掰着指头算了算:“应该还有几个月。不过我打算等到桃芝婚礼之后,就在国内四处走走,多去见识见识,以后可能真没什么机会回来了。” 她是桃芝的伴娘,所以一直得陪她战斗到婚礼结束。

傅夜司默了默:“你真舍得放下国内的一切?”

林夕沉默片刻,深吸口气,又呼出来,抬头望着天上的繁星:“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我去国外重新开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傅夜司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眼里的黑色湮没了一切情绪:“那我祝你心想事成。”

林夕浅笑:“谢谢。” 远远地,她看见自己的车子从出口开出来,下意识地往前踏了一步,准备走过去,她忘记了脚下是路边的台阶,身子一个重心不稳,高跟鞋一歪,就摔在了马路上。

事发突然,傅夜司也没反应过来,见她倒地了才赶紧去拉她,林夕借着他的力道站稳,甩着自己脑袋,不好意思地笑:“大概真的是喝多了,脑子晕,难得这么高兴。”

傅夜司仔细地替她拍掉裙摆上沾着的一片树叶:“既然高兴,那以后每年要回来一次,找我们聚会。” 说着他抬起头,视线却忽然被她身后一辆疾驰而来的车子所吸引。

那辆车开在非机动车道上,照理说起步之后,应该很快变道至机动车道,但是它却始终直行,而且速度逐渐加快,大有猛冲过来之势。

等到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了,他下意识地推开了林夕,跟着自己的身子飞了出去。

林夕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推得倒在了人行道上,耳边一阵尖厉的刹车声,待到她慌张地从地上坐起来一看时,傅夜司已经躺在了血泊里,身下一片猩红,触目惊心。

肇事车辆在停稳后,又瞬间启动,以极快的速度逃逸了,林夕只模糊地瞥见一个车牌号码。她几乎是狂奔至傅夜司身边,跪在他身侧,看见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脑后一滩血,心中顿时涌起巨大的恐慌,眼泪唰地就落下来,他该不会,死了吧?

前方邵孟目睹了刚才的一切,停下车奔过来,迅速地拨打了120和110。救护车很快赶到,将傅夜司送去了最近的医院抢救。

林夕坐在急救室外面的椅子上,双眼发红地盯住那盏亮起的红灯,整个身子止不住地发冷。她不敢想象,要是傅夜司就这么死了的话,她要怎么办?她已经欠他太多太多,现在还搭上一条命,她要怎么样才能还得清?

旁边JC正在给邵孟做笔录:“描述下事发经过。”

邵孟眉头紧皱:“这绝对是蓄意谋杀,那辆车突然就从路边起步,直接朝他们冲过来,撞飞人之后就立刻逃逸了。”

“你看清了车牌号吗?”

邵孟点头,将车牌号报给了JC。他的车子正好跟肇事车辆是对向行驶,所以看得一清二楚。JC录完口供就暂时离开了,他走到林夕身边坐下,也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才好,只能陪着她安静地等待。

抢救的时间焦灼而漫长,每一分每一秒,对林夕来说,都是难捱的煎熬。她指尖深深地扣进柔嫩的掌心,紧紧地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他推开她那一瞬间,不停地在她脑中回放,那时她背对着肇事车,根本不知道后面有危险,要是他不救她,自己跑的话,是完全不会出事的。

可是现在,他躺在里面,生死未卜。

想到这里,眼泪又止不住往下掉。要是这个世界有神明,她愿意向他祷告,如果能让他不死,不管什么代价,她都愿意付。

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她拿出来一看,来电人是向南,滑动屏幕,她将电话接起来,那头传来低沉又有些严肃的声音:“你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我等了你一晚上,想给你过生日。”

林夕张了张嘴唇,艰难地发出黯哑的声音:“我在医院,傅夜司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补完了,请大家接着看后半段吧。

第48章 5.8日更新

“我在医院,傅夜司出事了。”

向南心头一跳:“怎么回事?”

“他为了救我…” 林夕话还没说完,声音就开始哽咽,似是已经哭了,向南心一揪,急道:“告诉我你在哪,我马上过来找你。”

林夕说了地址,他立刻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见到了她,只见她孤零零地垂头坐着,纤瘦的身子显得单薄而萧索,白色连衣裙的裙摆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像是坠落在冰天雪地上的腊梅花瓣。

胸口一下子就疼了,他脚步轻缓地走过去,慢慢在她身前蹲下,才看清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里,满满的拉得都是红血丝。心脏顿时像被人用力扼住,隐隐作痛,他忍不住抬起右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视线柔软得如同最幼细的羽绒,林夕这才从空洞里回过神来,眼睫微颤,视线对上他的,鼻子立时一酸,眼泪就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下来。

向南赶紧把她抱进怀里,结实有力的双臂牢牢地环住她的腰,将她保护在自己胸前,林夕纤细洁白的手指紧紧扣住他手臂,脸埋进他宽厚温热的胸膛,像在惊涛骇浪中抱住了她的定海神针,无声而放肆地痛哭。

自从傅夜司被送进急救室,到现在都还是没有出来,她真的好怕,怕他有个什么万一,她这一辈子都赔不起…

向南一边顺着她的背安抚,一边吻着她柔软的发顶,低声地呢喃:“他不会有事的,他救了你,老天一定不会让他出事。”

林夕仍是哭,仿佛恐惧会随着泪水一起离开她的身体。不知多久以后,痛哭才渐渐收起,转为抽泣,向南稍微松开了她一点,拿出纸巾替她擦眼泪:“好点了么?”

林夕拿过他手上的纸巾,擤着鼻涕啜泣:“嗯。”

向南在她身边坐下,柔声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夕这才断续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向南亦听出其中蹊跷,这显然不是一起单纯的交通事故,而是有人蓄意肇事,只是对方的目标,到底是傅夜司,还是她?

片刻后,邵孟买了咖啡回来,走到林夕身前,将温热的纸杯塞在她手里,眉心蹙着担忧:“抢救的时间不会短,喝点这个会好一些。” 依照他目测,那样的伤势送进去,不到半夜是出不来了。

林夕捧着杯子暖手,触到杯壁才惊觉自己指尖已经凉透:“警局那边有消息了么?”

邵孟微微摇头:“我刚才打过电话去问,暂时还没有进一步消息。”

林夕垂着头默了默,站起来:“我去给蔺叔叔打个电话。”

向南看着她拿着手机走远,心里再明白不过她口中那个蔺叔叔是谁——帝京GONG安局局长蔺郑华。如此一来,相信此案的侦破不会是问题。

直到半夜,更深露重之时,急救室那盏刺眼的红灯才熄灭,医生们戴着蓝口罩,疲惫地从里面走出来。

林夕三人立即围了上去,没人敢问话,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主治医生的脸,企图从他那被遮挡得只剩双眼睛的脸上看出一点端倪来。

死了,还是,活着?

主治医生抬起手臂,慢慢地摘掉脸上的口罩,嘴角挂着极浅的笑意:“病人暂时脱离了危险期,现在就等他醒过来再做进一步检查。”

此言一出,三人均是松了口气,林夕摁着自己方才还在狂跳的心口,像是过山车终于抵达了终点,向南站在她身侧,左手轻轻握上她的右手,十指相扣,安抚地摩挲,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出人意料的温顺,没有挣开。

之后傅夜司被送进重症监护室,嘴里插着呼吸机,身上连满管线,林夕站在房间外,隔着透明的玻璃窗朝里望,双手在胸前绞成一团,下意识地问向南:“你说他什么时候会醒?”

向南站在她身后,握了握她瘦削的双肩,柔声:“你今天太累了,我在这儿替你看着他,让邵孟送你回去,洗个澡睡一觉,白天再过来。”

林夕固执地摇头:“我要在这里陪着他,要不是因为我,他不会出事。我不想他醒过来时,一个熟悉的人都看不见。” 他的父母在他幼年时就过世了,由爷爷把他拉扯大,去年冬天时,老人家八十多岁,最终没能熬过寒冬,也仙去了。傅家三代单传,如今只得他一人,孤零零一人。

向南心知劝不动她,便拉她到椅子上坐下:“你不知道会等多久,还是先坐会儿,闭着眼睛休息一下也好。”

林夕依旧摇头:“我不困,也不累。” 说着怔了怔,星眸里满是惆怅:“你说世事怎么能那么无常,前一秒还是好好的一个人,我不小心摔了一跤,他来拉我,还替我拍掉身上沾的树叶,下一秒他就躺在血里。”

说到这里,她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白色连衣裙的下摆,上面猩红的血迹深深地灼痛她的双目,她下意识地,拼命地用手去擦,血迹却早已干涸,怎么都擦不掉。于是她越擦越急,双眼通红,向南见状,忙捉住她的双手,将她紧紧地抱进怀里:“好了别擦了,不是你的错,别自责,他不是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么?不会有事了。”

林夕在他怀里闷声闷气地回答:“我怎么能不自责?要不是因为我,他根本不用受这种罪。”

邵孟回家替林夕拿换的衣服,向南就陪着她一直等。

林夕头靠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无言地注视着玻璃后的一切,夜阑人静,只有仪器上的数字和波纹在跳动,不知道躺在床上的他,有没有在做梦,会不会是,幸福的梦。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坐着,直至破晓时分,林夕的手机响起,才划破了这一世安宁。

她拿起来一看,是蔺政华的号码,原本她还有些头昏脑涨,现在立马一个激灵,清醒了,迅速接起来,那头传来厚重的嗓音:“夕夕,昨晚肇事的嫌疑人抓着了。”

林夕立刻问道:“谁?”

“是个女的,名字叫温暖。”

林夕头嗡了一下,像是一口古老的挂钟被重击之后,发出连绵不断的回响。温暖?

温暖!

握着机身的手紧起来,指关节血色褪去,泛起青白,她咬着后槽牙道:“我认识她。蔺叔叔,我想见她,能不能把她送到医院来?”

蔺郑华爽快道:“那我派人给你带过去。”

“谢谢。” 挂上电话,林夕眉头紧蹙,仍有些不敢相信,温暖是工于心计,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向南听见她叫对方蔺叔叔,便知道是蔺郑华打的电话,伸手揽了揽她的肩:“凶手抓到了?”

林夕嗯了声,抬眸望向他:“他说是温暖干的。”

向南一震,脸色顿时一变,猛然想起那日温暖来找他要钱,他坚决不给,她当时就放了狠话,若是她爸出事,她不会放过他。现在想来,他隐隐觉得,两件事中必然有联系:“你刚才是让蔺郑华把她送到这里来?”

林夕点了点头,见他脸色有些古怪,问道:“怎么了?莫非你还怀疑蔺叔叔话里有假?”

向南摇了摇头,脸色笼上一层忧虑:“夕夕,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与其等温暖到了被说破,不如自己先坦白。

林夕视线狐疑地在他脸上转了一圈:“什么事?”

向南便将那天温暖如何来要钱,他为什么没有给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林夕沉默片刻:“她这么做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等她来了就知道了。你没有借钱给她是对的。”

很快地,两个便衣就押着温暖到了重症监护室,她走进来时,头发蓬乱,满身尘土,像是在抓捕过程中强烈地抵抗过,又被残酷地镇压。眼神木然,双手被镣铐锁住,垂在身前,上面搭着一件衣服,巧妙地遮住了手铐。

一见林夕和向南,她表情立马狰狞起来,对着林夕道:“你果然是命好,连出个车祸都有男人不要命地保护你。你到底哪点值得?让那些男人一个接一个地都为你发疯?”

林夕掐着掌心克制想要抽她的冲动,咬牙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温暖冷笑一声:“因为你该死。要不是因为你,傅夜司不会娶我,我爸也不会因此染上赌瘾,要不是因为他染上赌瘾,就不会欠高利贷的钱。” 顿了顿,她望着向南,继续道:“要不是因为你不给我钱还债,我爸就不会在逃债时不小心被车撞死!现在那些债务要我来还,你知道还不出钱,他们会怎么对付我吗?”

说完她仰天大笑道:“反正我都是死路一条,不如拉几个陪葬的,你该死,傅夜司也该死,他现在躺在里面,全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林夕沉默良久,忽然箭步上前,抬手抽了她一耳光,力道之大,温暖整个身子都歪向一边,脚下趔趄,差点摔倒。待到站稳后,她捂着发痛的脸颊望向林夕,却看到一张全然陌生,如鬼魅一般的脸,耳边听见她轻细的声音,不大,却渗着透骨的寒意:“他现在在里面受的每一分痛苦,我都会一一在你身上讨回来,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