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蕾怒容难掩,却在最后一句话打了突,丹凤眼向这边一扫,悻悻住口。

姜莙倒是没太在意,“蕾蕾,我不是忍,更不是逃,而是,没有必要。”有些事,纠缠其间难免失了主张,反而是跳开一步,万事洞明。

此刻对她来说,任何事都比不上母亲的病后恢复紧要,她只想在最艰难的时候守在父母身边,断不能让他们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了她担惊受怕、忧心踌躇。至于其它,天道昭昭,自有老天替她惩罚。

宫蕾狠狠瞪她,怎奈她却只是笑,清浅疲倦的笑容,如同太阳初升前那层淡淡的雾气,飘渺且虚弱。深知她的固执,宫蕾只能无奈低叹,“你回去之后,有什么打算?”

“唔,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呗。”

姜莙嬉笑一下,对上好友担忧的眼神,也慢慢整肃了神色,认真回答,“我打算在大学城附近买房子,把爸妈接出来住,厂里的房子毕竟太小,也没有电梯,不太方便。”当然,还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邻居们,纵然他们只是出于关心,可越是那般小心翼翼的眼神,越让人感觉压抑。她不想父亲每日除了照顾母亲,还要分神去应对众人的“关心”。

何况,只要她仍是一个人,流言便不会轻易止息,又何必为难自己。

宫蕾再叹,“那么他呢?你打算就这样放手?我一直以为…”你们早晚会在一起。

当初,她并不赞成姜莙和阿菲的这段感情。因为在她看来,谨慎固执的莙莙更适合懂得关怀照顾她的男人,而不是那个张扬的毛头小子。索性姜莙那时候与她的想法一致,坚决的推拒来自他的邀约,而她也以为那个李家小幺很快就会失去热情。

然而,世事难料,她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

莙莙最终还是掉进去了,像她曾经担心的那样,王子和灰姑娘并没有能够修成正果,恶毒的王后没有多少作为,却有一个毫不逊色的邻国公主,不但觊觎着王子,更不惜破釜沉舟。李华菲被挟迫着走进了婚姻,姜莙独自隐忍了两年,却还是要面对这样的结果。

莙莙从不曾在她面前主动提及,她却每每总能感受到好友内心深埋的痛楚。

作为旁观者,宫蕾不想品评对错,尤其是感情的事,哪里分得清对错?李华菲为了爷爷的康复走入与旁人的婚姻,即便那只是被情势所逼的违心之举,却也造成了真真切切的伤害,容不得他逃避。

可是,眼看着好友困在昔日感情里时刻自苦,眼看着未来小叔身陷无爱的婚姻里心头凄苦,她终是不忍。于是嘱咐弟弟,将他的消息时不时透出一点,帮他们制造些重逢的机会,虽然只是些无用功,惟有希望她不必太心苦。

两个人,纵使心有痴情,心有灵犀,但积年累月的不能见面,也会令爱情冷却,让相似成灾,她,实在不忍。

只是,她却不知道这番作为对姜莙而言是福是祸,若是她能早些放开,若是他能早日脱身,或许,便不会有今日之祸,说起来,她还是在这番混乱中,推波助澜了。

“蕾蕾,”姜莙轻轻合上眼,叹气,“不要为我费心了,你跟李华荥过的幸福,就算对得起我了。”

“傻妞儿!”宫蕾眼中酸涩,一巴掌拍上她的手背,生生的疼,“怎么叫对得起你?你若是不幸福,便是对不起我!”

姜莙扯扯嘴角,未再出声。幸福,多美丽的字眼,不知她还能否等得到。

* ***

回到家乡,姜莙的日子平静如昔,波澜不兴。

这是片新建的小区,居民来自四面八方,虽不比家属区那般的知根知底,邻里间却也相处得融洽。

每天早上,姜莙会陪着父母到河边晨练。姜爸爸在河边慢跑,她则搀了姜妈妈在平坦的小广场上来回的走上几个来回。

姜妈妈恢复的还不错,精神头儿一直不错,也不似以往那般控制,胃口颇佳,只是这段时间大张旗鼓的补充营养,让姜妈妈的身材有些发福,走起路来就有些吃力。问了大夫,只说注意饮食搭配,不要补成糖尿病便好,于是姜爸爸和姜莙各自松了一口气。

如今,他们也不敢期望母亲能恢复如初,只盼她就此安然不再恶化,已经万事足矣。至于曾经的不快,随着日子的流逝,正一点点淡去。

夏日的午后,姜莙在店里的摇椅上似睡非睡,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一点都不想动,连掉在脚边的报纸也懒得去捡。

姜莙回家后开了家小店,经营女孩子喜爱的手工饰品。她大学里学的是理科,却更喜欢摆弄这些,这次回来索性开了这间店,既成全了兴趣,又能灵活安排时间,离家又近,方便照顾。

门外似乎有些轻响,姜莙迷迷糊糊的睁了眼,遮阳的帘子被挑起来,刺目的阳光连招呼都不打一下就晃了她的眼,满室光辉。

姜莙眯起眼,根本看不清来人的面目,却有一股熟悉感从心底升腾,心头莫名的警惕慢慢松缓下来。

来人在门口稍稍停留,待看见摇椅上愣忪的姜莙时,似乎松了一口气,声音低悦,笑意满满——

“莙莙,你这小日子过的、蛮逍遥嘛——”

卖火柴的小女孩1

在绝望中,依旧保持希望

景玥这女人,是三人党里最神秘、也是最随性的。

当年毕业,一声不吭就跟着男朋友去了上海,留下她和宫蕾面面相觑徒呼奈何。就连名字也是二话不说改成了“程璟玥”,平白加上一个姓氏,原因竟然只是因为“程”这个姓氏——“听起来比较帅”!

时隔三年,这女人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的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姜莙的性子再沉静,这会儿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从摇椅上一跃而起,狠狠抱住经年不见的好友。

景玥,哦,现在应该叫程璟玥,目前已经回到北京,在“豪庭”假日酒店做副总经理助理,那位副总则是传说中的岑文榭师兄。

“玥玥,那位骁勇的岑师兄似乎对你格外关照噢,我记得当年他——”姜莙很少对八卦消息表示出兴趣,但事关好友的“第二春”,她还是要关心的。

程璟玥显然早有准备,大概在应付宫蕾时已经累计出经验来。闻言只是淡淡一笑,眼中现出自信神采,“岑师兄关心的是女朋友家的生意,当然不会放过我这样的专业人才,21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像我这样的人才!”

“切——”姜莙撇嘴,转身去抓茶杯,十分不给面子。

程璟玥半点介意的表情也没有,也端起茶水润润喉,相比自己的那点八卦,姜莙的心事才是她关注的重点。不过,这妮子一向心思重,她不好问得太直白。

程璟玥站起身,在小小的店面里四下查看一番,回头看住姜莙,眼里的惊异藏都藏不住,“这些东西,都是你自己做的?”

店里的陈设简单,一边的墙壁用黑色天鹅绒做底,上面挂着各色手工饰物,按照不同风格搭配陈列,很有特色。

细看每件饰品,材质样式风格各不相同,但同样都是精工细制,光是看着都觉得精巧可爱,拿起一串紫晶石的手钏,程璟玥啧啧称赞。

“想不到,理工科的高材生,竟然还有这般巧手,真看不出来,你这丫头还蛮兰心蕙质嘛!”

姜莙轻轻扬眉,“多谢,我权当你是在夸我。”

“我当然是在夸你!”程璟玥瞪眼,放下紫晶石手钏,再捻起一对石榴石的耳坠,对着光线仔细赏玩。

手指缓缓滑过原料框里的各色珠子,姜莙不经意的笑言,“都是小时候的兴趣,如今拿出来不过糊口而已。”

程璟玥双手仍然高举,只是扭过头来看她,见她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不由暗暗叹息,调转回实现,手中的石榴石在阳光下闪耀着华丽的光彩,令人目眩。

她放下手臂,将耳坠托在掌心,思绪慢慢回转,笑容重新挂上面庞,“虽说是糊口,可也不能太辛苦,不然,连陪姜妈妈的时间都没有,岂不是辜负了你回来父母身边的一番心意?”

程璟玥转回身,重新在待客区的沙发上坐下,努努嘴,示意姜莙也坐回来。

“莙莙,我这次回来,听说了一些事,也看到了一些事,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的想法。”

程璟玥看住姜莙的眼,一字一句的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她这次来,为的就是姜莙的态度,不管其它人如何表态,她在意的,只是好友的幸福,再简单不过。

在感情这条路上,不论曾经遇到过什么,重要的是对待未来的态度,只有知道想要什么,才有达到目标的机会。

程璟玥没打算追究李华菲曾经做过什么、有什么苦衷,也不关心两人是否分隔两地、音信不通,她只想知道姜莙的态度,要么放弃、要么等待。

对李华菲和姜莙之间的感情发展,程璟玥没想过要去评价是非对错,也不曾像宫蕾那样义愤填膺,恨不能将李华菲生吞活剥。因为,她很清楚感情这回事,除了当事人,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评论对错,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但是,程璟玥也从未想过置身事外。事关好友的幸福,她当然要略尽绵薄,不管姜莙最后的选择是什么,她要做的只是尽力帮助好友达到目的,这也是身为旁观者唯一能做的。

姜莙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回来这么久,还没有谁这样直接的询问过她的想法。

姜爸爸每每见她形只影单,总是欲言又止,末了唯有长叹一声。姜妈妈生病后愈发像个小孩子,喜怒哀乐统统直接表达出来,且讲话的功能还没有恢复,自然也不会问她什么。

至于宫蕾,虽然也关心她,偶尔会透些他的消息出来,但从未直接提起过她对李华菲的态度,大约是不想她难过,毕竟宫蕾目睹了她与李华菲交往的全过程。

而景玥,虽然跟她们一个年纪,却总给人一种深藏不漏的感觉,让她和宫蕾总会在心里对她存有一丝依赖。

如今听她这样问,姜莙便下意识的去回顾让她身心疲惫的这段感情。

面对李华菲,姜莙似乎总是被动——被动的被追求,被动的接受这份感情。唯一主动一次,却演变成分手的导火索,令她请难以堪。

直到分手前的见面,她也是被动的接受他的道别,听他略略低哑的嗓音说,“甜菜,别哭呵。”

于是,她收起泪水,不哭。

到了如今,几年的时光转瞬即逝,兜兜转转纷纷扰扰,曾经以为的永远戛然而止,曾经以为的短暂却延绵至今。

姜莙放下手中已经转凉的茶杯,灵秀的双眼看向程璟玥,微微一笑很无奈,“我的态度?我也不知道呢。”

她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已婚的李华菲?她又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生病的母亲和疲惫的父亲?她真的,不知道。

程璟玥突然惊觉,姜莙那双曾经无比澄澈的眼中,竟已染上了淡淡的灰色,浓浓的轻愁像是海面上的层层雾气,在阴霾的天气里徘徊不去。

她在赶来之前,刚刚参加过宫蕾的婚礼,热闹喜庆的仪式上,见到了传说中的薄幸男子。他身边伴着如花美眷,身处烈火烹油的喧闹中依旧散发着遗世独立的孤单,那萧索的身影,竟与此刻的姜莙,奇异的重叠。

那样一个男人,到底承受了多大的无奈,才会放开手,放开唾手可得的幸福,选择独自承受繁华中的落寞。

轻轻一声叹息,程璟玥握住那双冰冷的手,“莙莙,如果你不知道,那么我来问你几个问题吧。”

姜莙点头,手指紧紧抓着她的手,微微颤抖。

“在你未来的岁月里,还希不希望有他的存在?”

“嗯。”希望吗?是希望的吧。

姜莙合起眼帘,指尖是淡淡的温暖,与他的一团火热不同。

曾经,她以为以后所有的寒冷,都会因为那样一双坚定温暖的手掌,变得不再难耐。可是,她才刚刚习惯在感到寒冷的时候去寻找那份温暖…

“即使他已经有妻子,也没有关系吗?”

“…”

没有关系吗?还是有关系的吧。

她能理解他救治爷爷的心情,也能理解张芊芊执着于婚姻的理由,可是,她却无法容忍自己在他有了合法妻子之后,还对他念念不忘,哪怕离开他所在的城市,依然阻断不了心底的相思。

“那么,你能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吗?没有李华菲参与的感情?”

“…不能,我、不能。”

是的,她不能。

她可以一个人孤独的走下去,却无法容忍身边出现一个不是他的伴侣,连想象都不能够。

回到父母身边,也曾经抵不过父亲的要求,在邻居的介绍下相亲过,可是,就连一餐简单的晚饭,她都不能忍受,在餐厅里如坐针毡,那怕对面的男人年轻英俊。

“如果,他可以重新以自由之身出现,你还愿意接受吗?”

“我…”

愿意吗?如果他可以,她还愿意吗?

如果他重获自由,是否就意味着他违背了许下的诺言?她不希望他为了自己背负太多,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假设对她来说,竟是无比的诱惑。

“玥玥,可以吗?我还可以做这样的期待吗?”

程璟玥帮姜莙将几缕碎发掖回耳后,微笑,“为什么不可以?”

姜莙的肩膀一僵,手指紧紧牵住她的手,秀丽的脸上有惊讶、有疑惑、也有隐隐的憧憬。

程璟玥轻抚她的手背,温言抚慰,“傻丫头,你就是太谨慎,才会被那些顾虑束缚了手脚。”

用力握了握姜莙的手,程璟玥淡淡挑眉,眼角隐隐几分豪气,“莙莙,爱情这回事儿,哪有什么该与不该、能与不能?喜欢的人,要主动争取,哪怕不得已放弃了,若你还是放不下,何妨安心等待,只要两个人的心在一起,暂时的分离算什么?

纵然天人永隔,也不过一道奈何桥的距离。”

姜莙心底大震,好友的这番话,让她不由得隐隐心痛。

她与李华菲之间,隔着的是亲情和诺言,是一场他不情愿的婚姻。而程璟玥,那双清冷淡漠的眼睛背后,藏起来的却是痛失所爱的无奈。

让她如何忍心,眼睁睁看着好友剥开伤口,只为劝慰她小小的顾虑?

“我明白了。你放心。”

再没有多余的话语,姜莙只是轻轻一笑,一切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程璟玥心领神会,稍稍整理情绪,再抬眼,已经将眼底的黯淡尽数抹去,“既如此,我们说点正经事儿吧。”

“正经事儿?”难道刚才她们是在说笑话不成?

“看看你这小店,每月的营业额有多少?够不够付姜妈妈医药费的?”

“呃,那个,妈妈有医保…”

“医保…你还真是!刚夸了你兰心蕙质,就给我出状况。”程璟玥抚额,右手指向那面陈列饰品的墙壁,叹息,“守着这些东西,居然连医药费都赚不回?”

姜莙赔笑,有些许赧然。

程璟玥托起左手的石榴石耳坠,“这对坠子,你卖多少?”

“二十。”

“什么?”程璟玥怒了,看看手心的耳坠,再看看小心赔笑的姜莙,恨铁不成钢。

“玥玥,你别生气,那个…”姜莙开始忐忑,比刚才的对话还要局促。

程璟玥摇头,“这么漂亮的东西你二十就给卖了?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呢,真是,我都替这些石头觉得委屈!”

她就不明白了,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一点儿商业头脑都没有?这些东西光是在商场寄卖也不知这个价,姜莙完全是把钻石卖了个白菜价,居然还毫无所惧觉。

程璟玥摆摆手,也懒得再解释,“这样吧,你把东西收一收,这个店不用再开了。”

“啊?那我干嘛去?”姜莙 傻眼。

“该干嘛干嘛去!”程璟玥瞪眼,“我认识一位中医专家,刚好跟你们这儿的附属医院搞联合门诊,每个月过来坐堂两次,你明天就带着姜妈妈跟我过去。”

“去干嘛?”

“看病啊,人家可是脑卒中后遗症方面的专家,一手针灸功夫出神入化。我刚才见过姜妈妈,情况不是太严重,应该有很大机会复原。”

程璟玥来店里之前,先找到了姜莙家里,姜妈妈见到她竟然还能认得,除了说不出话来,表情和眼神都跟从前一样慈爱。

她和宫蕾曾在暑假时来过姜莙家,姜妈妈待她们比对姜莙还细心,她一直记得那份慈母般的关怀。

这次的专家虽然不是她亲自联系,却也听过对方的大名,不管那人的初衷如何,她都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能让姜妈妈恢复健康的机会。因为她无比期待姜妈妈能再叫她一声“小玥”,如同记忆中的那份慈爱。

看见姜莙乖乖点头,程璟玥又继续交代,关于这间小店,她另有安排。

“你把这店关了,多花些时间陪陪姜妈妈,空闲的时间把这些民族风的饰物多做一些,最好能围绕不同的主题形成系列,放在我们酒店的商场里寄卖,效果应该很好。”

“寄卖?可以吗,我不过是随便做做,哪里拿得出手…”

“姜莙,你该相信我的眼光。”程璟玥打断她的话,这么做并不单纯为了帮朋友。这些饰品虽然材料普通,但胜在创意新巧,而且纯手工,放在五星级酒店的商场里,绝对是吸引眼球的工艺品。

“我是站在酒店的立场上做这件事,每卖出一件你都要付四成的利润给酒店,如果达不到寄卖商品的标准,会被调整下架,所以,这次你要好好准备,可不要丢了我的面子。”

姜莙仍是有些不可置信,但已经没有最初的迟疑。

“放心,不会让你丢面子的。”

好友的眼光她从未怀疑过,程璟玥是市场营销方面的专业人士,既然她认为有前景,那就一定有。

卖火柴的小女孩2

在绝望中,依旧保持希望

程璟玥的到访,是的本该尘埃落定的往事发生了不可思议的转变。

姜妈妈每月两次的针灸治疗效果很好,不但麻痹的肢体渐渐反应灵敏,一度丢失的语言功能也在慢慢恢复。

相对于脑溢血来说,脑梗塞的破坏性稍微轻一些,但淤塞的梗堵却很难恢复。西医的疏通针剂只能缓一时之急,被破坏的神经功能却很难恢复。

好在中医的辨证施治在许多疑难杂症的治疗上常常有奇效,尤其是程璟玥介绍的这位家学渊源的老中医,头一次施诊,姜妈妈久无反应的右手就能感觉到疼痛,再过几次,手指已经可以轻轻握起,精神也好了许多,健忘的症状开始减轻。

姜妈妈的好转,让姜爸爸喜出望外,更对老中医的嘱咐奉若神明,每天按照老中医留下的菜谱细心调配姜妈妈的饮食,愁眉尽展。

姜莙的饰品店不再开了,埋头在家里做了许多准备,终于拿出了几个极富特色的饰品系列,放在“豪庭”的商场里寄卖,不到一个月就已经卖断货。

程璟玥对此十分满意,连连夸赞之余,开始不断催货,直把姜莙逼得焦头烂额,大呼上当。

日子就这样过得有滋有味,直到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来,把姜莙从希望的田野上扔进无尽的深渊。

张芊芊怀孕了。

姜莙接到宫蕾电话的时候,表现得十分平静。她没有大惊小怪,更没有哀怨伤怀,她只是,低低的“唔”了一声,再没有其它表示。

张芊芊有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周围的亲朋好友都知道,李华菲对这桩硬塞过来的婚姻并不热衷。虽然对妻子照顾得衣食无忧,却从来没有半点喜爱,只是基于道义上的照顾。

如同他们的婚姻,只是责任与承诺。

可是,一个孩子的出世,毫无疑问将会打破两人间的楚河汉界。

这或许不是爱情的结晶,却是结合了两个人血脉的小生命,有了孩子的存在,张芊芊和李华菲,便再不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只因他们之间,有了扯不开斩不断的联系。

李华菲对这个孩子的态度,说不上喜欢,却也没有过分反感。他只是表现出一种事不关己的淡然,仿佛那个孩子根本与他无关。

沈诗理早在半年前已经离开李华菲的公司,出来自立门户。短短时日,竟然也让他混得风生水起,成绩斐然。

李华菲对老搭档的离开同样表现得无所谓,即使双方已经成为势均力敌的对手。

最近几期的财经杂志上,纷纷扰扰尽是昔日伙伴反目成仇的报道,所谓的业内人士纷纷猜测着二虎相争的后果,连带着也关心起这两位行业精英的八卦消息。

李华菲的婚姻自然成为关注的重点,人们纷纷猜测,这对表面看起来完美的金童玉女的结合,是否代表着权势与财富的结合,豪门童话的背后,是否真的有两情相悦的爱情?

尤其是,张芊芊刚刚高调宣布怀孕的消息,而另一位当事人却表现得并不起劲,完全没有即将为人父的喜悦,面对记者的提问,态度依旧温和,镜头里的眼神却显露出不屑和厌弃。

这样的发现几乎令记者疯狂,财经杂志变身为八卦小报,对这桩婚事追根究底,恨不能发现个第三者、婚外情才算得偿所愿。

不可避免的,李华菲和姜莙曾经的恋情也被人从故纸堆里翻出来,添油加醋烹出一道现代版陈世美的娱乐大餐。

好在姜莙家所在的小城远离京城,即使那边折腾到了天翻地覆的地步,这里依旧风平浪静的让人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