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蕾对此事忿忿不平,在电话里把李华菲狠狠臭骂一顿,不过末了,还是偏离了目标,“莙莙,你别往心里去,不就是怀孕么,有什么可得瑟的?偏偏那女人还要恬不知耻的拿别人的痛苦来祭奠她那可笑的婚姻,真是朽木一根。”

姜莙笑笑,轻描淡写的提醒她,“蕾蕾,楼歪了。”

“啊?”宫蕾呆住,半晌才反应过来,恨恨说道,“你个臭丫头,我这不是为你不值么,那个李华菲,明明一副旧情难忘的样子,转过神来竟然连孩子都有了,这口恶气我真是咽不下去!”

姜莙握着话筒,脸上一片黯然之色,却仍是勉励调笑,“有什么咽不下的,人家夫妻怀孕生娃,不是很正常么?”

宫蕾气结,又听姜莙悠然继续,“蕾蕾,不要暴粗口,注意胎教,我可不想我的干儿子开口就念山寨版的三字经。”

宫蕾气得哇哇叫,却到底放弃了这个话题,不再纠缠。或许事情仍是有苦衷,但这样的局面,任何挽回都已经于事无补,或许姜莙就此放下,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事实上,姜莙并没有在宫蕾面前表现得那么淡定。得知消息的第二天,她就带着父母回了乡下。

亲戚家的孩子结婚,正好是秋高气爽的时节,所幸带着父母回去小住,在那个没有互联网的小村落,也好逃开那些铺天盖地的报道,落个清静。

姜妈妈的身体恢复得已经很好,除了右手尚不太灵活之外,走路已经没有多大问题,拄着拐杖可以走得很好。

老中医的针灸效果确实神奇,上次做脑部CT的时候,连住院时的主治大夫都啧啧称奇,姜妈妈脑部的血块跟出院时候相比,已经缩小不少。就连最难恢复的语言功能,也正在逐渐恢复,姜妈妈现在已经可以说简单的词语,虽然发音不甚标准,但同姜爸爸和姜莙之间的交流已经不成问题。

姜妈妈对老家的环境适应得很快,姜莙也乐意多留一阵。只是每个月还要回城组一次针灸。

自从姜莙的手工饰品被程璟玥带回酒店寄卖,销售额不断攀高,经过时尚杂志几期推荐之后,渐渐在流行圈打开了局面,单品售价开始走高,利润也越来越可观。

在收到第一笔结算款项后,姜莙就带着姜爸爸去车行选了一辆现代的SUV。

当时,考虑到姜妈妈行动不便,出门时还要借助轮椅,搬上搬下的很不方便,干脆找了附近机械设备厂帮忙做了一套自动升降系统,又把车里的座位拆掉两个,做成固定轮椅的支架,这样姜妈妈出门时就可以直接坐着轮椅上车,半点不用费力。其实这套系统跟供残疾人专用的出租车类似,只是更方便,车厢也比出租车宽敞,坐上去更舒适。

后来姜莙带着姜妈妈去医院做针灸,没少被病人家属追着问,她对此也颇为得意,还差点去申请专利。

就这样,姜莙陪着父母在老家一住三个月,直到天气转凉,才不得不回来。因为冬季气温低,极容易诱发脑血管疾病的复发,老家虽然烧火炕,但室温却低,为了安全起见,姜爸爸才做主回来。

经过几个月的沉淀,姜莙自认为已经做到释然。

或许之前她还怀抱着重新在一起的愿望,那么,经过这一番扑天盖地的翻炒,她早就不在抱有希望。

这样子的他和她,或许相见争如不见。爱情,哪怕曾经激如烈火,熊熊火焰之后,剩下的也只有灰烬。

于是,日子又一天一天的过,直到春暖花开,她的心都平静如水。

姜莙家在一层,有一个小小院落,种满了姜妈妈喜欢的月季花,每到春天,便一丛丛开得缤纷茂盛。

小院被姜爸爸打理得十分漂亮,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姜莙最喜欢在午后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以弥补手工劳作不见天日的遗憾。

春日的午后微风拂面,目之所及是一丛丛的月季,赏心悦目。

唯一美中不足之处,便是对面那户人家的院子,因为一直没有人住,院子里杂草丛生,谈不上半点美感,反而让姜莙时时担心会不会有可怕的虫子从那里面飞出。

今天,姜莙拿了一本杂志在躺椅上无聊的翻看。这个时侯姜妈妈午睡还没醒,姜爸爸则在厨房里准备晚餐,她抬头看看对面杂乱无章的院子,心里盘算着一定找物业过来帮忙清理一下,不求多好看,起码不要有碍观瞻才好。

看了一会儿,眼皮开始变得沉重,恍惚之间,门口似乎有些声响。她正要强打精神起来瞧瞧,突然一片阴影挡在眼前,纵然闭着眼睛,也轻易的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

蓦地惊醒,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孔。

说它熟悉,是因为这张脸,曾经深深印刻在她的心底,魂萦梦牵,从未曾遗忘。

说它陌生,则是因为这张脸,已经与记忆中的模样有了些许变化,俊美依然,风采更胜。

姜莙讷讷,语不成调,半晌才说出一句,“你…来啦”

面前的人眉峰轻挑,帅气一笑,“嗯,甜菜,我回来啦。”

风清,云淡,花香袅袅,一切,恍如当初。

卖火柴的小女孩3

在绝望中,依旧保持希望

李华菲端详着眼前的娇颜,扬眉轻笑,任胸中情潮翻涌。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守着心中的那点希冀,挨过一个又一个无眠之夜。

长久的等待,压抑的是他的感情,伤害的却是他的至爱。每一次无可遏抑的思念袭来,他只能对着漫漫长夜倾诉思念,无论心中如何渴望,都不敢再给她惹来半点麻烦。

他知道她的母亲病重,知道她辞职离开,知道她搬家开店…他知道她的每一个消息,却只能远远看着,只因那时的他,没有资格站在她身边,帮她挡风遮雨。

对张芊芊,他一直心怀愧疚,虽然她对姜莙做过一些事情,但他一直认为是他的疏忽才才让她有机可乘。甚至她利用爷爷的病情逼婚,他也认为是他拒绝得不够彻底,才给了她放手一搏的希望。

直到,他得知姜妈妈病重入院,而这一切,竟然出自那个邻家妹妹的手笔!

直到那一刻,李华菲才从被迫放弃爱情的打击中清醒过来,他或许可以为了亲人放弃爱情,却绝对不能,失去此生的爱人。

李华菲也曾经想过,或许他这辈子就会守着对姜莙的爱情过下去,站在远处安静的看着她慢慢从悲伤中恢复,直到找到另一份幸福。如果他不能给她幸福,那么,看着她在别人那里幸福,也是一种安慰。

对张芊芊他只有责任,或许还有一丝愧疚,他会信守承诺照顾她,但,无关爱情。

可是,事情并不像他想得那样简单。张芊芊不仅要他的照顾,还想要他的爱情。求之不得之后,退而求其次,她,要他的孩子。

当医生告诉他张芊芊的打算时,他不再对张芊芊抱任何希望,事情也就变得简单。

如今,他终于可以重新站在她的面前,叫她一声“甜菜”。

李华菲再次扬起一贯的自信和骄傲,带着一份成熟之后的深沉稳重,悄悄倾身俯低。淡淡的松木香气在周身淡淡萦绕,一如当年。

姜莙仍是难以置信的呆愣,他也不催促,便由着她去发呆。信守抓起她手边的杂志,恰好看见翻开的报道里,赫然是他的访问。

探手拨一拨她的腿,找了一块地方坐下来,粗粗扫过两眼,已经回想起这份报道的内容。

姜莙总算消化了他突然现身的冲击,稍稍回神,见他正似笑非笑的看那篇报道,不由有些羞恼,劈手多了回来。

李华菲轻轻一笑,双手微微摊开,一副“随便你”的表情,只是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泄露出心底的愉悦。

“怎么,居然爱看财经新闻?”

“不可以么?关心经济走势,人人有责。”

“哦,这样啊…那么,前段时间的报道你也知道了?”

他狡黠一笑,等她自投罗网。

“喔,知道一些。”

姜莙叹气,在他的面前,她永远都别指望撒谎。犹豫片刻,还是问他,“你、还好吧?”

“不好。”

李华菲答得斩钉截铁,没有她,他什么时候好过?

姜莙沉默,是在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低头绞手指。

李华菲强忍着拥她入怀的冲动,淡淡陈述,“自你离开后,我没有一天好过。不过,还好你还在这里。”

姜莙抬头,目光贪恋,语气隐隐有些不忍,“阿菲,我们都已经不在那里。”

“什么?”

“还记得吗?我曾经说过,没有谁会留在原地,等谁。”

“可是——”

“阿菲,你已经有妻子,马上还会有孩子,我们,早已不在那里。”

姜莙的声音微微哽咽,眼前这个俊朗的男子,是她曾经倾心爱过的人,哪怕不再有重聚的机会,看见他如此神采奕奕,她也会替他感到高兴。

他以后的人生,自会有别人相伴,她应该,就此放手。

李华菲惊怒,牙齿咬得咯咯响,一字一顿的叫她,“甜、菜!你可真天才!”

不管她吃惊的张大眼,他狠狠的咬住她的唇,似乎只有如此才能稍稍平息蓬勃的怒火。无语半晌,才堪堪压住,用手指戳她的额头,一下一下。

“你不是说、都知道了吗?还提什么孩子?”

姜莙被他戳得一愣一愣,也跟着一字一顿,“你、不是、张芊芊、怀孕、吗?”

李华菲被她古怪的腔调逗笑,心底一软,停了手,手臂一张一收,将她揽入怀中。“甜菜,没有、没有什么孩子,从来都没有。”

没有吗?可是那些报道,还有张芊芊得意的笑颜,原来什么都没有吗?

李华菲轻叹,紧紧抱住她,片刻都不肯放松。

现在的他,满心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几年来积累下来的空虚,在这一刻被填得满满当当,无比充实。

他承认,得知张芊芊的计划时,惊讶和愤怒之余,他的心里其实是高兴的。

因为在那之前,他一度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摆脱这桩婚姻的可能,也不再拥有想念她的资格,张芊芊的谋算,恰恰为他提供了摆脱的理由。

所以,在张芊芊提出试管婴儿的提议后,他没有拒绝。

那时候,他早已安排好退路。移花接木不是只有张芊芊可以,既然她能利用堂妹的卵子,那么他利用一下精子库的储备,又有何不可?

他不怕秋后算账,甚至,他怕她不来算这个帐。

姜莙听他把后面消息一点点讲出来,唏嘘过后,默默摇头。他这样,未免对张芊芊太过残忍。

一个女人,面对喜欢的人却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孕育孩子,已经是爱得卑微,却被他如此反将一军,情何以堪?更何况,孩子何辜?

“甜菜,我知道孩子无辜,但我宁可承担一切,也不愿意对你不公。”李华菲轻抚她的眉眼,丝丝牵挂,早化作梦中的思念,将他缠绕得动弹不得。

在得知医生朋友的转述后,他不只一次暗自庆幸,庆幸他平日的为人还算不错,总算有人肯在阴谋实施前,给他警示。

他庆幸,是因为他知道,一旦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个与他血脉相关的孩子,而不幸的,那孩子的母亲竟然不是她,那将是对她最深的伤害,也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的事实。

一旦张芊芊的计划得逞,不管他再怎样爱她,只要有这样一个孩子存在,不管是否经过他允许,都将是他们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孩子出生的那一天,也将是他不得不永远放弃的时候。

这样的情况,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所以,尽管他知道,这样的结拒对张芊芊而言,很残忍,但是没有办法,对张芊芊仁慈就意味着对她残忍,而他,永远对她残忍不来!

姜莙叹气,虽然他重获自由让她欣慰,但是,用这样的手段达到目的,到底是不够光彩。

李华菲揉拨她的长发,语气严肃,“甜菜,难道你忘记了她对你母亲所做的事?这样的惩罚对她并不过分。”

她所犯下的错误,并不能因为姜妈妈的日益康复而被忽略,犯了错误的人,理应付出代价。何况,他已经给了她补偿,一个盈利丰厚的公司,足够给她衣食无忧的生活。

“你放弃了公司?”姜莙瞠目,躲回老家的几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还可以更惊悚些。

“没关系,不用担心,我保证有足够的收入养活妻小。”李华菲回头望望,再补充一句,“加上岳父岳母也没有问题!”

“你、胡说什么!”姜莙恨不能扯下他的笑脸,丢到地上好好跺几脚,却不期然听见姜爸爸在门口叫——

“莙莙,叫朋友进来说话,外面多热?”

哦,卖糕的,她想把他踢出去!最好直接踢到外太空…

卖火柴的小女孩4

在绝望中,依旧保持希望

李华菲显然是有备而来,早就想好了说辞。这几年的事情太复杂,李华菲认为老人家还是不要知道得太详细,只要明白姜莙的未来必定会有他的参与,已经足够。

姜爸爸虽然对之前的事有些芥蒂,但看到女儿笑意盈盈的脸庞,再听听妻子明显兴奋的语气,已经酝酿不出曾经的怒火,拽了拽围裙,也就随他们去了。

坐在饭桌上,姜爸爸仔细打量了李华菲一番,不得不承认女儿的确有眼光。这个小伙子英俊挺拔,看起来稳当可靠,如果不是之前跟女儿之间的那番纠缠,应该是个不错的对象。

不过,毕竟他有前科摆在那里,为了女儿今后的幸福,姜爸爸尽管接受了李华菲的解释,仍有些不放心。

体现在行动上,就是对李华菲的严格“拷问”。从家庭背景到工资收入,从血型身高到兴趣爱好,姜爸爸问得那叫一个仔细,姜莙的额头都开始滴汗,李华菲倒是气定神闲,回答问题那叫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末了,姜爸爸问起李华菲的住处。姜莙正在考虑要不要向爸爸建议把她的工作室腾出来,就听李华菲在那里讲,“姜爸爸,我在这儿有地方住。”

“什么地方,在哪里?”姜莙头一个追问,难道这家伙做好了准备打持久战,已经找好了宾馆?

李华菲对姜爸爸笑一笑,安抚的拍了拍姜莙的手背,惹得她脸颊红红,立刻闭了嘴巴。“我在这边买了房子,喔,就在你们隔壁。”

“什么?”

“什么!”

这次姜爸爸和女儿一起叫起来,原来、原来一直空着没人住的隔壁,竟然被这小子买了去?他的心思可真是够长远,难怪自家女儿这几年还对他念念不忘,的确是个有谋算的。可是,这么有谋算的小伙子,日后要是起了异心,自家的傻姑娘哪是人家的对手呐?

姜爸爸的心思转了又转,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一时间很有些拿不准主意。

倒是姜妈妈的一句话,解了姜爸爸的烦恼——

姜妈妈用她独特的语式说,“结婚、很近、放心。”

姜爸爸立刻就淡定了,没错啊,管他有多少花花肠子,以后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想欺负他闺女,借他几个胆子哦!

姜莙可没空去管爸爸心里的百转千回,她只记得那句“就在你们隔壁”。隔壁?隔壁那套房几乎跟她们家一个时间卖出去,这几年一直空着。

本来她以为是外地人买了投资,空在那里等升值,没想到,原来他那个时候就动了这样的心思?

“呃,其实买的时候,根本没敢想会有机会过来住,只是觉得有个离你很近的地方,也能稍稍安心些。”

到了现在,李华菲才有机会回头细想,难免也感慨。

当初买下这里,完全是冲动,想着有套房子离她只有一墙之隔,就仿佛自己也能靠她近些,完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走进她的家,跟她的家人一起,用餐聊天。

眼前的情景,看着都让人感到温暖,过去曾经忍受的一切,都有了回报。

之后的事情便顺理成章——

王子追到了逃跑的睡美人,

菲美人和甜菜,终于等来了、玫瑰公主的完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