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等不到鬼面来带她走了,如果此刻不走,同时和慕容池被召回京城,那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咬了咬唇,她准备转身离开,却突然看到慕容池回过头来。

“慕容池……”她张嘴,呼吸懵然停止。时间似乎瞬间倒流。

那一张脸,多么的熟悉啊!剑眉入鬓,瞳仁如星,鼻翼直挺,薄唇紧抿,却面带愁容,毫无血色。她似乎听到他在说,“小孩,你在找什么?”

慕容池眉宇轻拧,垂眉微叹,手撑着伏案……

她呆呆的看着他,把他的脸在脑中轻轻的勾画,对于自己为何这样她都难以理解,但是,不知为何,在走之前,她很想看到他!虽然她曾今很讨厌他,因为他阻止过她逃跑,因为他扬言要弄死他。但是,他却是宋希濂的丈夫,一个非常不合格的丈夫。

可是,他曾经带着千余禁军不眠不休的寻找她,他也曾今把她搂在怀里,他也问过她,也为了她受过伤……有些记忆,她不知该如何忘记!

“再见……不,永远不见!慕容池。”她闭上眼,强迫自己不要再多看,过去的一幕幕却像电影胶卷一样,一格一格的重复。

不准再想了,宋希濂!抬手,用力的掐着自己的手心,宋希濂转身悄然的往回走,没有再回头。

拖泥带水,也不是她的风格!

宋希濂,你应该高兴,终于要自由了!为何刚才要依依不舍!掐在手心的手,仍没有松开……

看见宋希濂埋着头,踩着步子飞快的走出来,躲在树后许久的寒月终于送了一口气,赶紧迎了上去。

“小姐,你……”看着宋希濂微红的双眸,寒月的心再次的提了起来“小姐,你哭了?是不是王爷又发火了。”

“我……我哪里哭了。”她勉强一笑,不想让寒月看出端倪,“隋安风沙大,眼睛进了沙子。寒月,我们赶紧走吧。”说完,拉着寒月就往将军府走。

如果慕容池真的要回京城,他断然不会留下她!所以,在今天,她必须要走。

至于寒月,只能骗她一次了。现在边疆兵荒马乱,寒月跟着她,铁定要受苦。而许安,才是她真正的归宿和幸福。

一路上,她都没有松开寒月的手,心里很是对不住她。

“小姐,您怎么走这么急啊?”脚下步子太快,让寒月有些站不稳,都回了将军府,却仍不见宋希濂有停下来的意思。

“寒月,待会儿,你却帮我找几套下人的衣服。顺便弄一些吃的,我饿了。”飞快的进了屋子,宋希濂有把寒月推了出来。

她必须把寒月支开,看着寒月急忙的忘厨房走去,宋希濂直觉得眼角有温热的液体留下。

再见了,我的寒月。

第一百二十五章保重

迅速的脱下身上那一身华丽的衣服,和头上的配饰,在箱子了找了几件破旧的衣服飞快的套在身上,宋希濂找来了一块布,开始收拾东西。

逃是逃,但是不能空手而逃。

就像以第一次那样,她神速的选择了一些小巧又值钱的东西塞在包袱里。

最后,她把目光落在了床上的衣服上。白色的兰花的华服上,放在一个快金牌,和白色的玉坠。那一块金牌,是慕容槐赐给她的自由令,而那一块玉坠,则是从慕容池身上抢来的。

慕容池?贝齿紧咬下唇,清澈的眼眸掠过一丝忧伤。她再次看到了那日在客栈偷袭慕容池的情景,那个时候,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脚下的那个男子居然就是自己的丈夫。

思量许久,她走过去,伸出微微发抖的手,拿了那一块玉,小心的放在了怀里。

再次将房间大量了一番,她拧着破旧的包袱转身往厢房外走去,刚踏出门,却碰到了端着甜品走过来的寒月。

“小……”寒月立在原地,看着已经乔装成难民的宋希濂,惊得说不出话来。

泪水却在眼中不停的打着转。

“寒月!”下面的话,已经被噎在了喉咙里,宋希濂不知该如何开口,一张嘴又尝到了嘴角的咸味,却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你不能丢下我。”寒月走到宋希濂面前,跪了下来,。

“寒月。对不起。”看到寒月跪下来,宋希濂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又扶她不起来,“对不起寒月。我不能带你走,现在我给不了你安稳的生活了,跟着我你只会吃苦!”

“小姐。寒月早就没有了亲人,你若真是不要我了,寒月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不。寒月,你还有许安。我现在给不了你的,许安都可以给你。”劝不动寒月,宋希濂也跟着跪了下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欠寒月的。寒月为她无怨无悔的挨板子,全心全意的照顾她,她不能再让寒月跟着自己过逃亡的生活。因为,对于未来,她宋希濂自己都看不到!

“小姐。寒月这一辈只跟您。”

“好的,那我们现在就再收拾一点东西。”好不容易,才把寒月拉了起来,带着她转身忘房间走,在走到门口的那一瞬间,她突然一扬手,把寒月用力的推了进去,然后迅速的关了门,上了锁。

“寒月,我对不起你!请你不要恨我,好好的和许安过日子!”无力的靠在门上,宋希濂含着泪水,朝在屋子里捶打门的寒月喊道,“你一定会幸福的!”

说完,她飞快的朝柴房奔去。太阳开要下山了,她要赶在在慕容池回来之前离开隋安。

站在将军府的围墙外,宋希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蹲下身子,抓了一把灰涂在脸上,她才满意的迈出了第一步。

这是她自由的第一步,却是以一个难民的身份,但是现在她没有什么好奢望的了,就连以后的路在哪里她都不清楚。现在,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是离开隋安,在慕容池没有发现之前。

紧紧的埋着头,宋希濂大气都不敢出,脚下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为了不要太显眼,她一直都挨着店铺的墙角前行,不敢走在大道上,还是不是的挤在一些难民之中。

第一次,宋希濂发现,原来这个鸟不拉屎的隋安城居然这么大,那天直通隋安城门口的街道还是那么的漫长。

“小弟弟,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耳旁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宋希濂抬头看去,是一个年纪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扛着一个大包袱,还拖着一个小男儿。看她的打扮和衣服的整洁城府,应该还算不上是难民。

“我……”宋希濂用力的想了想,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我也不知道。你呢?”

“我们去雍顺镇。听说这几天,大厥又要来攻城,好多人都跑了,我们也正打算离开。”

“哦。”宋希濂点了点头,“雍州是哪里啊?”

“雍州在隋安之上,处于慕朝和大厥之间的一块无人管辖的荒凉之地,因为那里土地贫瘠,而且荒芜,所以一直都没有什么人,但是这两年,很多人用那条路开始做起了走商。我爹爹就在那里。”看到宋希濂脏兮兮的模样,女子有问道,“小弟弟,你几岁了?怎么一个人?”

“我家里人都死了。”宋希濂垂下眉毛,不愿意多说,不由的加快了步子。

“要不,你也和我们去雍州吧。”女子好心的说道。

“雍州?”宋希濂停下步子,回头看着那个女子,有些动了心,刚要回答,就听到远处传来吵杂的马蹄声。

慌忙看去,来的人正是慕容池和他的部下,他果真是要回将军府了。

“我去。”她用力的点点头,急忙的走向那个女子,然后站在她身边,确切是躲在她的身后。

远处,慕容池的身影越来越近。

“快点跪下。”女子也看到了慕容池他们骑马过来,拉着宋希濂和她弟弟跪在地上,“这个是京城来的人,咋们百姓看了都要跪下。”于是,宋希濂挤在一群人里面,压着头跪了下来。

和慕容池争斗了几个月,自己从来都没有向他服过输,低过头,而今却要以这样的方式向他下跪。

当那马蹄声越来越近时,宋希濂到底还是仍不住,偷偷的抬起了头……

第一百二十六章逃离隋安

馄饨的世界瞬间停止,宋希濂悄悄的抬起头,看着越来越近的影子,只听到咚咚的声音,她不知道那是马蹄声还是自己的心跳声。

抬手压下破旧的帽子,她吃力的抬起眼皮,望向慕容池。

还是今天下午的那身袍子,夜幕下,泛着淡蓝色的光,束在皇冠中的头发,在风中恣意飞扬,俊逸的脸上,那幽深的眸子宛若刚刚升起的繁星那般璀璨,让人不敢对视,薄唇抿成一个隐忍的幅度……

心,猛然停滞,仿佛回到了那日在连阳的大道上,他白衣翩翩,冷然如斯,骑马款款而来,仿如天上的神裔,一扬手,身后千余骑兵瞬间肃然而立,繁绕的世界似乎顿时为他静止……

她一时失神!

“慕容池。”她慌乱的喊了一声,那么的小声。

马蹄从她面前飞身而过,只留下他翩翩的幻影,她赶紧低下头,感觉有什么东西滴落在泥沙上,溅起了一朵破碎的花。

只觉得身后一直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带着复杂的感情,让他好生不舒服。

猛了拉紧缰绳,停了下来,他头一扬,扫视了一番刚才经过的地方。

仍是荒芜的隋安街道,只是熙熙攘攘的跪着一些衣衫破烂的难民,没有异样。

可是,刚才,他明明听到有人在喊他。慕容池……是的,他听到了一个细小的声音,仿似在低喃。这个是世界上,唯有她才会直呼他的名字吧。

再度扫视了一番,眉宇间有些失落,难道自己出现了幻觉,此刻她应该在将军府呢,为何这么远就听到了她的呼唤声。

想到这里,他双腿一用力,猛的一抽马背,往将军府奔去!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宋希濂头也没有抬,迈着步子几乎是小跑的往城外走。

慕容池回了将军府,马上就能看到她出跑的事实,如果现在自己不赶紧离开,通往雍州的城门定会被封锁。

“哎,小兄弟。”女子一起身,就看到宋希濂飞快的跑了。她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么小的孩子,能往哪里走啊。

……………………

看着身后清冷的隋安,宋希濂抬手擦去刚才溢出的汗水,一刻亦不敢停留,踩着月色继续前行。

今晚,明天,她都不能停,只要有路的地方,她就要走,也管不得脚上因为长途跋涉而起了水泡,那专心的疼痛根本就驱赶不了脑子里那个声音,“宋希濂,慕容池就在身后……”

四周,传来蟋蟀凄凉的叫声,宋希濂不由的裹紧了身上的麻布衣服,感觉背脊发凉,现在她真的想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又困又饿。

有走了几步,宋希濂远远的看见一个荒芜的客栈,红色的灯笼在薄凉的月色中孤独的摇曳。此番看来,到让宋希濂想起了恐怖电影《荒村客栈》,可是没办法了,她真的走不动了。

但是,她又不能住店,这里毕竟离隋安还是不愿。思量了半天,宋希濂突然想起鬼面给她的屡丝,原本想快意江湖的时候再用,没想到今天居然要在这般落魄的情况下派上用场了。

悄悄的潜在客栈的背后,宋希濂把屡丝的一头忘楼顶扔。

可是,屡丝竟然手地心引力作用,又落了回来,就这样,在她快又放弃的时候,屡丝的一端终于勾住了房顶。

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之后,宋希濂暗自佩服上天赐个她的非常人的毅力,在有几又困的情况下,她居然爬上了屋顶,更让她感动的时,自己居然找了厨房的位置。

哎,想当初在京城赫赫有名的雌雄大盗,如今要落到月黑风高之夜,躲在别人的楼顶上偷东西的悲惨情况。

小心的解开瓦,宋希濂要开始了她获得自由的第一次行动,用屡丝把厨房里那半只鸡给勾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