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她硬是别开头,不看他,直直的望着窗外一片素白,心里一片荒寂。

 

这一次,她预言错误了。她现在是深切的体会到什么是冲动的惩罚,当日太冲动,她一口将所有的毒药都吃了下去,结果……两脚一蹬,她差点就翘辫子面见阎罗王。

 

哎!幸好自己命贱没有死,可是仍是昏迷了三天。昏迷倒无所谓了,不用看那个死人妖,可是,她再也没有机会给包大胆和慕容池留下标记,以至于,现在她在什么鬼地方都不知道。

 

待她醒来,世界一片白银素裹,她还是躺在了人妖的身边,手上仍有一条红色的绳子将两人紧紧缠绕。

 

低眉看着那绳子,她苦笑。

 

屋子里气氛安静的诡异,除了偶尔火堆里发出的噼啪声,就唯有赫连君亦微微沉重的呼吸声。

 

他在极力的控制自己,那桃色的容颜,绝美如初,隐忍的怒火掩藏在那清丽的眉间。

 

“吃药。”他的声音软了,吐出温薄的气息,在空中又瞬间凝结,窗外那亮白的雪色映的他白皙的脸,宛若晶莹半剔透,可是,在她的固执和决绝面前,却是苍白无力的。

 

“滚!”目光再次落在窗外,吐字如冰,却力道不足。

 

她向来珍惜自己,以前在三街口的时候,能吃就吃,能睡就睡,她从不忽悠自己。可是现在,她对眼前这个人毫无办法,他的偏执和变态已经超出了她宋希濂的承受极限。

 

是的,他赫连君亦是人妖,但是,既不是人也他奶奶的不是妖!是妖还抬高了他,他个奶嘴儿的就是一个变态的怪物,还是一个死脑筋的怪物!

 

恐吓法,激将法,哄骗法,她能用的都用了。可是,他不上道,不给她解开那该死的绳子。

 

所以,她宋希濂就采用最恶劣,最愚蠢的方法,自残!

 

看着她倔强都背脊,赫连君亦抬手捂着胸口,那里只从那晚之后,心跳就跳动的那么强烈,而且带着点隐忍的疼痛。

 

“濂。”他轻轻的唤了一声,那一声,铮铮的落入宋希濂的耳朵里,让她好生一个大冷颤。

 

天,这个人妖怎么叫得这么暧昧。

 

弯腰坐在她身旁,赫连君亦寻着她的目光眺望着窗外白茫茫都一片,那雪亮,竟刺得他眼睛生疼,鼻子都微微发酸,清澈都眸子里突然涌起了一层薄薄都氤氲。

 

“你到底想怎样?”他小声都问道,言语中透露出些许疲惫。让他觉得好累,垂下眸子,那细长的睫毛宛若蝶翼一样覆在他柔美的脸上,遮住了他所有都思绪。

 

“放我走。”仍是冰冷的三个字。但是已经足以表达对他的抗拒了。

 

那密长的睫毛突然颤抖了一下,眸子里的氤氲突然凝结成霜,赫连君亦突然站起来,一扬手,将药扔出了窗外,冷冷的道,“死都别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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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个地方:

 

天然白玉石桌的前坐着两位衣着十分考究的一男一女,那男子剑眉入鬓,牟星灿烂,薄唇紧抿,不怒自威,他旁边的白衣女子长得花容月貌,奢华的头饰下看不出她的年纪。

 

“你说,亦儿这是做的什么孽,还看不清啊?若他在看不明白,那他的三世就真的要白去了两世啊。”女子微微一低头,擦去眼角的泪水。

 

“哎。”男子长叹了一声,“这害得怪他自己。若不是当年他执迷不悟,也不至于,今日再投胎将她寻回来。”

 

“怪他自己?”那女子凤眼一挑,怒视着男子,乌黑的眸子突然想起了什么。

 

男子刚闭上嘴,突然发现一道冷冽的寒光射过来,那铮铮立起的眉毛,突然塌下了一边,看起来,像是焉了的叶子,斜挂在脸上。

 

“若不是你当年鬼迷了心窍,和那妖精缠在一起,生下了那个小妖孽,让他在那女子和亦儿中间横插一脚,我们亦儿有这么痛苦吗?害得落得个这般落魄的下场!”

 

“芝麻烂谷的事儿,你怎么有开始提了……”男子刚打算狡辩,左边的眉毛也轰然坍塌了下来,一回头,果真看见一个红衣女子扭着腰走了过来。

 

哎,男子再次叹了一口气,干脆埋下头,什么也不说,无奈的等待这一场战争的爆发。

 

“姐姐是在说谁是妖精呢?是在说妹妹吗?姐姐竟然说一个龙女是妖精,那这个天庭的人岂不个个是妖精了。”红衣女子下巴一扬,坐在了男子身边,斜睨着白衣女子,“我家慕慕可不是妖孽,他可是亦太子的十一弟。还有,那个什么叫我家慕慕横插了一脚,谁人不知,他们是两情相悦啊。到是有些人,伤了人家的心,现在又后悔想去追回来,那怎么可能!”

 

“两情相悦?”白衣女子嘴上勾起一抹讥笑,“谁不知道当年慕慕像一个跟屁虫一样跟在那个女子后面?”

 

“什么跟屁虫,那个是我家慕慕小,被那女子给拐走了。”

 

“够了!”男子再也忍不住呵断了两人的争吵,“这是他们几个人前世的事,没有必要再提了。还有,至于现在他们怎么发展,你们俩谁都不许插手!”说罢,一拂袖,男子伟岸的身影便消失在云端。

 

 

 

第二百六十五章

 

看着男子消失的背影,两个女子楞了片刻,再次吵起来。

 

听着声后再次扬起的吵架声,男子差点气结晕了过去,吵了几百年了,还在吵。以前,看到他发怒还会消停几日,现在,简直就对他视之若无。马有失蹄,人有失足,神仙也有打瞌睡的时候啊。当年他也不知道,拜访了龙宫,怎么醒来的时候,就躺在了七龙女的龙床上呢。

 

“姐姐,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下面那一场大雪可是你搞的鬼!”

 

“说话可得拿出证据。”红衣女子不屑的说道。

 

“姐姐,你也知道,这些事根本就强求不来。这一世的濂,遇到亦儿的时候,已经从心底抵触,抗拒他。何况,亦太子还和上世一样偏执,他和濂,本就不合适。”

 

白衣女子垂下眉,叹道,“不期望他们在一起,我只希望亦儿能看明白这个事实,然后心甘情愿的回来,不在贪恋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

 

话一落,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许久,红衣女子答道,“我慕慕长大了,但是我还是怀念他小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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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头上漫天飞舞的白雪,慕容池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扬起脸,推开侍卫递上来的伞,让那些雪花落在俊逸的脸上。

 

“朕的印象中,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

 

“百姓都说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丰收。”身边的侍卫赶紧接上话。

 

他微微一笑,睁开眼,看着前面的断桥,绝望在雪中飞扬。

 

“这桥,还是待雪停了之后在复建吧。雪这么大,太危险了,容易出事。”说罢,他轻声的叹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桥的安端,眼中一片雪白。

 

宋希濂,你会是在对面吗?告诉我。

 

“是。”那人小声的答道,神情有些不安。看着慕容池踏着雪,慢慢的回了轿子,那人才抬起头,回望那悬崖上的断桥。

 

这突来的大雪,不仅阻碍了所以禁军的前行,前方的唯一一座吊桥也被赫连君亦的人毁了,而且,那边的人,也并没有任何关于那辆马车的消息。

 

似乎,这一场大雪之后,他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据大厥的探子回复,没有看见赫连君亦一行人回国。

 

“三公主那边如何?”慕容池坐在火炉旁,看着那摇曳的火苗,问道。

 

“南宫公子说他去寻了。”

 

“哦,不要将此事传出去,特别是太后那里。”慕容池应了一声,目光依旧没有从火苗上移开,定了许久,他突然起身,走到屋子的伏案前,翻开那一卷长长的地图,手指突然一点,指着地图上的笉州道,“通知徐安,明日攻打笉州。”

 

赫连君亦,你既然躲着不出来,又不回国,那我就逼你出来,不然等你出来的时候,你大厥最后一块土地都保不住了。

 

“皇上?”那男子身子微微一怔,看着慕容池手所指的地方,似乎有些狐疑。

 

“许安知道怎么做。还有那边,你们一定要找到那一辆马车。”垂眉,他眼中所有的忧伤,再度掩埋在那宛若子夜般的眸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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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君亦,我恨你。”看着眼前那个绯色妖娆的人,宋希濂再度闭上眼,只觉得好累。

 

“我知道你恨我。”他低头把弄着两人之间的红色的绳子,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杀了你。”她咬牙说道,手指紧紧相扣,像是在责怪自己。

 

是的,自己的懦弱的。

 

他突然笑了起来,凤眼如丝,款款的看着宋希濂,“你若要杀我了,昨晚,你就动手了。”青葱般的手指,指着窗户上的那把匕首,他嘴角的笑容,有了一丝光泽。

 

昨晚,他故意将那把匕首放在了窗户上,她只要身子一倾,就可以拿到,然后杀了他。

 

而她昨晚,的确也拿到了那把匕首,他也的确感到了一把冰凉的匕首放在了他的脖子上,可是,到底,她没有下手。

 

“宋希濂,你为何不杀我?你不是说,你会杀了我吗?”他逼问道,靠近她,闻着她薄弱的气息。

 

“是你命贱,命大,遇到姑奶奶没有力气动你!不然,我定将你碎尸万段,大卸八块。”她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

 

“是吗?我以为你舍不得?”

 

“我呸!”她狠狠的吐了一把口水,却在心底骂了自己多少遍。她真的是下不了手,当匕首落在他修长都脖子上时,心里却有一抹酸楚,暗自涌上来,将她淹没。

 

“你若是死了,谁解开这个绳子,老子走到哪里都要拖着个尸体!”说道这里,宋希濂眸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精光。她想到了一个摆脱人妖的方法。

 

 

 

“你就是舍不得的。”他接下了她的话,脸上笑容妖娆,无比绚烂。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不舍?她白眼一翻,丢了一个冷眼给赫连君亦,吐出了三个,“我饿了。”

 

“你饿了?”他凝视着她,眸子里溢彩流过,抬手,那青葱般的手指,轻轻的覆在了她苍白唇上,念念不舍的抚摩。

 

“恩。”侧头,躲开了他冰凉的手指。

 

他笑了笑,起身,朝窗外门外唤了一声,随即,门被推开,进来一个黑衣人,宋希濂假装扭了扭头,却看向门口,脸上闪过一抹欣喜。

 

外面只有一个黑衣人。

 

赫连君亦对黑衣人吩咐了几句,又看着宋希濂,“现在,这里途径不便,食物可能有些不符合胃口。过几日就好了。”说罢,他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笑容欣慰,低头一直看着两人手中都红线。

 

“还有多久才能到大厥啊?”她装作有些迫不及待的问。

 

“你现在想去大厥了?”

 

“我讨厌这么僻壤的地方,而且这里太冷了。”她不满的说道,身子微微一蜷缩,抱紧了自己,一副很冷的样子。

 

见此,那美丽邪魅的凤眼里,荡起一片涟漪,他将自己身上都白色狐裘脱了下来,替已经裹得厚厚的宋希濂穿上,并将她冰凉的双手噙在自己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