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一定是藏眼法,如果找到衣服了一定能找到人的。

“好像在我们去之前,已经有人去过了,那地上的脚印还没有完全被覆盖。”

扶着桌子的手猛然一软,慕容池险些后退一步,想起在宫中见到她抗包袱走的飞快的样子,那个时候,他就有一种直觉,她可能一去不复返。

有人去过是什么意思?有人带走了尸体吗?还是又是假象?他突然不清楚了,深吸了一口气,他转头看着那张地图,子夜般的眸子深不见底,却又隐隐泛着点冷冽的光。

“继续找,朕要看到尸体。”

他不要看到尸体了,宋希濂,只要你好好的活着,随便你在哪里。宋希濂,你活着的是吗?还记得很久之前,你告诉我你是死不掉的杂草。

该死的杂草宋希濂,你现在好吗?

“告诉许安,尽早拿下许安。若赫连君亦拿了人,我可将笉州归还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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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看着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一种慌寂在弥漫,啃食了她最后的希望。

凭着之前的直觉和仅有的线索,她和慕容雪一路躲藏,好不容易才到了这个小镇,却突然断了联系。

主,难道,您真将我弃之不顾吗?她扬起下颚,不让迷离的眸子里的泪水流出来,亦不让慕容雪看到她的脆弱。

“百合姑娘,看来,你的主已经离开慕朝了。”

“还没有这么快。”她冷冷的看了慕容雪一眼,“除非,亲自看到了他,不然,还得劳烦三公主你了。”

远处的楼台上,一个白衣女子,一面笑着看着街道上的两个女子,一面惦着刚才偷来的荷包到底有多少银两。

第二百六十九章

伸出修长的手指,将身上的雪花轻轻弹去,宋希濂一个翻身,跳下了楼台,负手,迈着步子跟在了百合和慕容雪后面。

雪花那晶莹剔透的光泽下,她笑容如初,诡异不减,仍带着孩童般的天真,却不是无邪,而是有害的!

她突然发现,做小偷,就是好,在哪里都混得开。不然,一无所长的她,必定和楼下那一群小乞儿一样结伴为伍了。

看着前方两人茫然的步子,宋希濂弯下腰,掏出一定亮闪闪的金子,放在那一群冻得直哆嗦的乞丐面前,温柔的笑道,“你们若是将那个红衣服的姑娘,给姑奶奶带过来了,然后在将那白衣姑娘甩掉,这个金子就是你们的了。”

那些小乞儿一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伸手就要抢宋希濂手中的金子。

“哎。”宋希濂收回金子,“你们事儿得办成了才能得到。还有,至于那个白衣女子,你们将她给我有多远丢多远。当然了,红衣女子一定要安然无恙的给我带来,姑奶奶再给你们一定金子,包你们这个冬天都不愁吃不愁穿。快去吧。”

那群乞儿聚在一起,小声的讨论了一番,裹着身上的破烂衣服,抄起破碗,就朝百合和慕容雪奔去。

宋希濂黛眉一挑,转身走进了巷子,靠在墙上,借着那破旧的屋檐,躲着头顶簌簌飘落的雪花。

一边低头玩弄着手上那定金子,一面轻声的哼着歌。

亦是江湖恋一曲尽悲欢笑人间琴声断流年

一抹相思泪一梦醉红颜戏人间歌声换流年

慕容雪疲累的跟在百合后面,对眼前这个女子,她既是讨厌又有些同情。

她不喜欢这等女子的偏执和痴狂的想法,却又可怜她对赫连君亦那一份真挚衷心和情感。

抬头,看着残破的小镇,慕容雪不由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南宫令现在如何?伤势可好了些。正当这时候,身后突然涌上来了十几个小乞丐,将她和百合隔开,又将百合一层层的围住。

“姐姐,打赏点吧。”

“快走开。”这突然涌上来的小孩子,围得百合动弹不得,一回头,竟然没有看见了慕容雪,还没有等她来得及发火,那些乞丐扯着她的衣服,用力的推扯,就将她推倒在地上。可是,那些乞丐似乎不依不饶,不知道在哪里找来的一个破旧麻袋,一套,便将她拖走了。

想到百合即将被捆着丢出去,宋希濂忍不住就大笑了起来。

哎,聪明漂亮,机智又勇敢,身手不凡的百合姑娘,终究还是要摔在她宋希濂这等草根的手里。

“你们带我去哪里啊?”慕容雪疑惑的看着身前的两个小乞丐。

“有一个姑奶奶要见你。”

“姑奶奶?”慕容雪秀丽的脸,瞬间纠结了一番。这个姑奶奶会是什么人?这个念头,会有谁自称为姑奶奶?

“侬,到了。就是她呢?”拐进巷子,慕容雪顺着孩子所指的方向看去,身子恍然一怔,动弹不得。

狭长的巷子里,一个白衣似雪的女子,环抱着双臂,斜依在墙上。如墨的发丝,用一条银色的绸带高高束起,修长柔顺的发丝,自然落在肩头,遮住了她半张脸。宛若鹅毛般的大雪,翩然而落,洒在她的身上,一匹白色的马,悄然的立在她的身旁。若不是那缓缓落下的白雪,这一切,静的就宛若一幅纯净的山水画,让人远远止步而观,不敢往前踏进半步,生怕扰了这份安宁。

那女子放下双臂,伸出手指,探了探衣服上的雪花,一抬头,露出了一张精致无比的脸。她微微一笑,嘴角扬起了两个甜蜜的酒窝,便牵着马款款的走过来。

白色的雪,在她身后飘落,落得一地繁花。她就如一个雪中的精灵,说不出的灵气和美丽,举手投足间又有一种难以描绘的英姿飒爽,和风姿卓越。

“姑奶奶,你要的姑娘我给你带来了。”小乞儿飞快的朝宋希濂奔去。

“乖,这个全给你们了。”宋希濂揉着小乞儿脏乱的头发,将钱袋都给了他。又走到还没有换过神来的慕容雪面前,嘴角一勾,笑容无邪,“三公主,近来可好?”

那一刻,慕容雪突然觉得鼻子酸涩无比。她似乎突然了解到,为何慕容池和南宫令要如此死心塌地的爱上这个女子了。

如果她是男子,也必然会爱上这个独一无二的女子吧。她眉宇间的自信,还那孩童般看似无邪的脸,还有她举手投足间的那份潇洒。还有,刚才她温柔抚摸那小乞儿的动作,那清澈的眸子里竟是怜惜,没有一丝对他们的脏乱的嫌弃。

“宋小姐。”慕容雪许久,才开口,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支吾了许久,才小声的说道,“谢谢。”

自己虽然生下来就贵为公主,穿金戴银,被人捧在手心里,可是,如今站在这个女子的面前,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这是,这个女子,第二次救她了。

宋希濂跃上了马,向她伸出一只手,笑道,“如果三公主不介意,可以叫我宋希濂,宋朝的宋,希望的希,雨濂初照的濂。”

“宋希濂……”慕容雪小声的念道,突然想起了宫中的雨濂阁。

第二百七十章

上了马车,慕容雪低头小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之前,在百合的鼓动下,她真的就差点误信了百合,而今看来,自己是那么的小人。

“对不起?”宋希濂笑了笑,不是很明白她这三个字的意思。

“三公主,你怎么会和百合在一起呢?”

“前几日百合潜入了南宫堡,将我挟持带到此地的。”

“南宫令伤势如何?”

“那日我们走的时候,他几乎还不能下床。”慕容雪绞着衣襟,咬着牙轻声的说道,眼眸一片氤氲。

话一落,慕容雪感到身后的人,突然颤抖了一下,随即听到她压抑的声音,“你还记得你来时的路吗?南宫令一定去找你了。”

依她对南宫令的了解,南宫令也必然是不会放下三公主不管的,即便是带伤出来,那他在路上那万一又碰到赫连君亦的人,那就真的麻烦了。

“希濂,你是不是很担心南宫公子?”慕容雪一张口就后悔了,她怎么就这样问了呢,脸顿时羞得通红,却听到了宋希濂似笑非笑的声音,“我们现在应该担心我们自己。”

宋希濂看着眼前的那个人,嘴角一勾,却是一抹讥笑,“怎么。百合姑娘,看见了我,难道都人不出来了?”

“宋希濂,果真是你。”百合将剑一提,咬牙切齿的瞪着宋希濂,眸子里射出千万把带毒的刀,想要将她千刀万剐。

“呵呵呵。”宋希濂握紧了手上的鞭子,止住了马,仍的冷笑着看着一脸脏兮兮的百合,“怎么,漂亮的百合姑娘,被人用麻袋丢在雪地里的滋味好受吗?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费了很大劲才爬出来,看那衣服都脏……哎。”

“你!宋希濂,我要杀了你。”想到刚才那种耻辱,百合心里顿时赌得慌,手腕一转,持着剑,就宋希濂奔去。

“来的正好,姑奶奶刚好有一笔老账要和你算。”

看到百合的马奔过来的时候,宋希濂让慕容雪下了马,自己手持马鞭迎面而上,在百合的剑还没有刺过来的同时,宋希濂一挥马鞭,精准凶狠的落在百合的手腕上。

和百合比剑,她宋希濂只有死路一条,可是,现在在马背上,百合既狼狈又负伤,手脚更加不灵活,那短剑自然比不过她手中的马鞭。

百合手腕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再加上宋希濂用力的一扯,她人顿时就跌在地上,爬起来要去捡剑。一道凌厉的风声飞快的落下,她还没有来得及闪过,一条血色的痕迹便落在了她手腕处,疼得她动弹不得。

“百合,这一鞭子是南宫令和三公主的。”说着,宋希濂的手再次一挥,鞭子又抽落在她身上,眼中燃气的怒气,几乎就要将百合吞噬,可嘴角却仍带着让人畏惧的笑意,“这一鞭子,是姑奶奶还给你的。”

百合跌在雪地上,手紧紧的捂着伤口,仰头看着头上的那个人,眸子里的恨意也没有无法将她的恐惧掩藏。

第一次看见宋希濂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不是一般的女子。在刺杀和火烧大厥营帐的时候,她就见识过宋希濂的心狠手辣的,那个时候,她脸上就有这样的笑意。

“宋希濂,你根本就是给妖女。你干脆直接杀了我。”

“杀你?”宋希濂冷笑,“你现在还是留着半条命救你的主子吧。”说罢,她抬眉看向远处的高山上。

“你说什么?”百合挣扎着爬起来,刚才在看到宋希濂的时候,因为怒火而失去了理智,她竟然忘记了问,为何她好生生的从主的身边离开了。

“百合,我问你一个问题。”宋希濂将慕容雪拉上了马,俯瞰着低山的百合,“你是不是喜欢赫连君亦?”

“这……”百合痛苦的脸顿时红了一片,,“这个管你这个妖女何事!”

“哼!赫连君亦对我的心思想必你也是清楚的。我们都是女人,我就明白了告诉你!我知道你喜欢赫连君亦!我也可以告诉你,现在他在哪里。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就是想办法让他相信我已经死了,不要在纠缠我,也不要在继续他那个复国梦!这样,对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清眸扫过百合难以置信的脸,宋希濂叹了一口气。

“你会这么好心?”

“你答应还是不答应,若是晚了,估计你看到的就是你主子美丽的尸体了。”

“他在哪里?”

“翻过那座山头,你便可以看到他了。”她脸上的笑容淡去,浮起一抹担忧,“他身子不好,你该劝劝他好生休息才是。”说完,宋希濂策马,踏雪而去,留着百合一个人呆坐在雪地上。

“等等。”百合忍着身上的伤口,上马追了上去,咬了咬唇道,“我怎样做才能让他相信你死了?”

“你只需要无意的提起你曾看到一辆马车失足跌下了山崖即可。还有,记住多说无益!”宋希濂微微挑眉,半眯着瞧着脸色微红的百合,眸子对她多了一丝了怜悯。

为什么,她单单爱上了赫连君亦如此偏激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