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定了,不要江上。他的心,根本就找不回来了,如那道士所言,今日可能就是他的归期。他不在乎,他已经习惯了那种迷茫的日子,只是,今日,他一定要摘掉眼前的那一颗头颅,不然,他定然死不瞑目。

就算死,他也不会好生放过那个女人!

“赫连太子,别来无恙啊。”慕容池率先打开了死寂,目光冷冷的瞧着赫连君亦,想到他对宋希濂做的那一切,他恨不得此刻就将赫连君亦碎尸万段。

赫连君亦微微一笑,笑容妩媚,抬手拨开额前的一缕青丝,淡淡的说道,“彼此彼此。”

“到没有想到,太子殿下的约定会突然提前一天。”他目光将赫连君亦身后的大军微微一扫,不由的楞了一下。

他没有找到那个红色的棺木!

扑捉到慕容池失落的神情,赫连君亦身子微微朝后一扬,朝身后人叮嘱了几句,笑道,“皇上,您是不是在找这个啊?”

话一落,一群重装的士兵抬着一架做工精致的红木棺材走了出来,那耀眼的红色,夹在一片青色和苍凉的白色中,显得那么的刺眼,几乎灼伤了慕容池的眼睛。

“希濂。”他心里默默的唤道,目光定定的落在棺木上,心口也不由的掠过一抹尖锐的疼痛,握着剑柄的手,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内心的伤痛,竟微微颤抖起来,而整个世界,似乎都照在了一片氤氲后面,让他觉得混沌而又模糊。

“你到底要怎样?”

斜睨了一眼红木棺材,赫连君亦嘴角的笑容诡异和浓烈,“我要你的命!”

慕容池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赫连君亦,突然一挥手,那雪亮的剑猛然出鞘,宛若一道闪电划过长空,在漫天飞舞的雪中,硬生生的划开一条口子,“那就要看赫连太子有没有本事了!”

“哼!”赫连君亦将剑指向慕容池,大声的说道,“我都说了,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的一颗人头。你说我能不能拿到。我向来心善,今天就成全了你们做一对鬼鸳鸯。来人,将宋小姐的棺木给我守好了。”

听到命令,士兵飞快的将棺木推了回去,又派了人将其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几乎连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看着那红色的棺木被推走,慕容池身子猛的颤了一下,目光也随其离开,眼中又掩饰不住的伤痛。

第二百八十章

赫连君亦冷笑,随即一挥鞭子,便朝慕容池冲过去。

“保护皇上。”许安大声的说道。

“不!许安,将她给我抢回来,不能让那些该死的人,碰到她的棺木。”慕容池看着那耀眼的红色,几乎就要是去理智了。

她一次又一次的在自己面前,他就是无法靠近她!当日,他是不是就该将她强留在宫里,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人鬼殊途!

耳边呐喊声,厮杀声,呻吟声,兵刃相碰撞的声音,瞬间夹杂在一起,宛若一曲悲抗的交响乐,在这个雪花飘零的季节,响起。

红色的娇艳的血,在天空掠过,落在雪白的地上,开出一朵朵残忍的破碎的花,颓败而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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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昏迷的宋希濂,突然感动身下的山摇晃了起来,耳边随即传来了巨大的刺耳的声响,听起来,仿佛有万马奔腾掠过,树上的积雪也随声而落,洒在她的脸上,让她打了一个寒战,顿时也清醒了几分。

她颤颤的爬起来,头发零星的散落在额前,抬眸寻着那声响望去,看到山下的情景,她整个人差点倒下去了。

隋安城外的旷野上,两军已经开战,寒冷的空气中,似乎都带着血腥的味道,那刺目的血红色,在这个冬季显得是那么的刺目。

“慕容池。”看着下面时下的两军,宋希濂的目光落在了那红色衣服和白色袍子的身上,他们身边,聚集了一层又一城的士兵,那战士的鲜红映照得那些刀光和剑影。

“慕容池,你是笨蛋吗?”宋希濂捂着胸口,看着山下那些光影,急得不知所措。

看了看那超多十尺的断崖,宋希濂走到马的身边,安抚着已经受惊的马,看能不能想办法过去,阻止慕容池。

“马兄,你今天愿不愿意和我宋希濂拼一拼!”手温柔的摸着马背,宋希濂苦涩一笑,目光落在山下,心已经快要被那只无形的手,捏的变了形,“如果我不下去,定然会死很多人。你听过宝马的故事吗?要不要我说给你听。”说罢,宋希濂翻身上了马。

那马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子,鼻子发出灼热的气息,似乎已经感觉到宋希濂即将又对它威逼利诱。

“想听吗?若想听,那你就飞过去!”看着前面的断崖,那马儿顿时倒退了几步,鼻子里发出了哼哼声。那不感情去送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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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君亦,你若再不将她还给我,我让你三日之内就成亡国奴。”一侧头,躲开了赫连君亦精准狠毒的一剑,慕容池一掉马头,剑锋也直逼像赫连君亦。

“还给你,你根本就把持不了她,还给你又有何用。”手腕一转,他用力的架住慕容池的剑,对一个将死之人,他不屑于做一个亡故奴,以前,费劲心思想要收复失去的河山,他赫连君亦不过是为了自己活着,证明自己存在罢了。

现在,做这些何用!

“我不要把持她,我尊重她的选择!”手上一用力,锋利的剑直直压力下去,还没有等赫连君亦发力将剑弹回,慕容池率先收回了剑,让他惯性的往下到,随即一剑刺向了他的手臂。

殷红的鲜血瞬间晕染了他白色的袍子,看似一朵妖娆的曼荼罗。

赫连君亦低头看着身上的伤口,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笑容仍旧如初,只是,眸子里升起了一抹邪意。只见他一摆手,那维护棺木的士兵,迅速将棺木竖立起来,众人用力一推,那棺盖被掀开了一点,刚好露出那个女子的面部。

漫天的雪花中,一个绝色的女子,躺在里面,一抹朱砂衬得她的脸,格外的苍白阴冷,棺盖一开,那些冰凉的雪花卷着风落入棺木内,飘在她的脸上和三千发丝间。

“不!希濂!”手中的剑差点跌落在地上,慕容池顾不得赫连君亦,收回剑,挥着鞭子朝那红色的棺木奔去。

那一张脸,在他梦里出现过多少次。那狡黠的笑容,得意的笑容,诡异的笑容,和她盛怒的脸庞。可是,她从来不会这般安静的躺在那里,毫无声息。

看到慕容池飞快的奔去,大厥的士兵宛若潮水一样挡在他的马前,飞快的发起攻击。

“保护皇上。”两边的人,再次激战起来,可是,慕容池的马却怎么也挤不进去,那些人倒下了,又有一批人形成一堵墙,将他隔开。

狂风卷来,雪瓣在风中狂舞,都想找一个歇息之地,最后全都落入了棺木中,堆积在那女子苍白的容颜上。

“不!”慕容池无助的看着雪下的那个人,心里疼痛弥漫,“将她盖上!将棺木合上”

他嘶声吼道,那声音凄然苍凉,抑制在心里的思念和恋慕终于冲破了心门,化成了温热的液体,在他眼眶中打转,“她会冷的!她会冷的!”

她会冷的!

那咆哮的寒风,那冰凉的雪花,都无情的落在她的脸上,此刻的她,该有多冷啊!

希濂,你冷么?

第二百八十一章

她会冷的!

他无力的重复道,眸子里氤氲一片,目光竟是心疼和绝望。第一次,他如此的绝望。她就在自己的眼前,可是,他怎么也过去不了,还要看着她忍受那血腥的场景和刺骨的寒风。

“你怕她冷吗?你心痛了?”身后传来赫连君亦肆意的笑声,随即一道杀气飞来,幕容池本能的弯腰躲开了,可是,他已经无心战场。在棺木开启的那一刻,他的心,已经死了!

在这之前,他仍抱又一线希望。赫连君亦不过是像骗他而己,那宋希濂根本没死,或者尸体根本就没有在他手里。

可是……宋希濂,你不是杂草吗?怎么就这样死了呢?他目光追随着棺木的那具尸体,雪花伴着那温柔的液体,落入他的嘴角。

“既然皇上心疼了。那你们就将棺木拆了,将宋小姐晾在寒风中,接受世人的审视。”

“你敢!”幕容池转头怒视着赫连君亦妖娆的笑容,挥剑想将他撕裂,却果真听到了他们拆棺木的声音,又慌忙的收回剑,他几乎就要晕了过去,“不准拆!你们谁也不准拆!”

他怎能眼看到死去的她还受到这般的侮辱呢。

悲痛绝望之际,幕容池全然的不顾的频频袭击他的赫连君亦,一失神,那锋利的剑锋,直他的肩头。

“皇上!”

“保护皇上!”

“许安!掩护我冲上去!”顾不得伤口,幕容池一咬牙,身子往后一倒,让那锋利的剑生生的出了身体,那红色的液体顿时姑姑往外冒,顿时溶在了那大红色的披风里。

“赶紧给我拆!”

“不准拆!”

“唔!”宋希濂顿时跌下马,紧紧的捂住胸口,看着下面聚集在一起的人群,顿时明白了。幕容池果真在抢那具假尸体。

“幕容池!”扶着马,宋希濂吃力的站了起来,无力的唤道,“幕容池你不要上去,千万不要上去啊。”可是她的声音,早就埋在这山间,远在下面的他,怎么能听到她的呼唤。

绝望之际,宋希濂突然摸到了一个梆硬的东西,掏出一看,她的脸上多了一抹希望。

这是那日南宫令让她带走的口哨,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能不能发挥点作用。她已经没有力气发出惨绝人寰的嘶吼了。

幕容池,你等我!

凄然清脆,悠扬的笛声,霎时间就冲破了天空,穿过云际……

我知道半夜的星星会唱歌

想索的夜晚

它就这样和我一唱一和

我知道午后的清风会唱歌

幕容池,你记得这首歌吗?

看着幕容池那披风上暗红色的痕迹,赫连君亦停下手上的进攻,冷眼看着幕容池带着人疯狂的朝那红色的棺木冲去。

赫连君亦独立于马背上,微微仰起头,看着头顶上飞舞的雪瓣,在肆意狂叫的风中旋转飘落,最后停在他修长的睫毛上,遮住了他风眼如水的眸子,和那几分邪恶。,笑容再度在他倾国倾城的脸上绽放,宛若罂粟妖娆而诡异。

“幕容池,你的死期就要到了!”他低声笑道,声音被风声掩盖,“宋希濂,你真以为,他死了,我会让你们好过吗?”

看着已经被杀出一个缺口的包围圈,赫连君亦知道,幕容池马上就会走近那个尸体了,然后抱起她,将她带回去。

可是,这不是他赫连君亦喜欢的风格。他喜欢毁灭!当幕容池一接融到那个尸体的时候,那女子头发下的机关就会被打开,然后那些歹毒见血致命的金针就会直奔向幕容池!

宋希濂……你在天上看到了吗?看到了那个人整拼命的迈进死亡吗?你还会心痛吗?

“希濂,我来了。”眼前的人墙在倒下,那漫天飞舞的不是雪花,而是血花,阴冷的掠过幕容池的眼睛。此刻,他只看到那个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人了,“希濂,我带你回去!我带你回家。”

徐安带着人终于杀开了一条血路,幕容池顾不得身上的血迹和身上的伤口,飞快的跳下了马,踉跄的朝那红色的棺木走去。

“对不起。”他哽咽着看着躺在里面的那个女子,面容苍白无色,可他唇上的那点朱砂却格外刺眼。伸出手,却僵在空中,“我来晚了,那日,即便是死,我也不该该他将你带走!”说罢,他身子微微一倾,要去拂开那女子脸上的雪花。

赫连君亦终于忍不住要大笑了出来,只要幕容池的手一触及到那女子,不管是任何部位,那针都会飞出来,他非常期待,那雨点般的金针将幕容池穿透,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