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回了个头,徐子翊还在那个地方,笑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莫子期也笑了,然后挥了挥手,真的走了。

睡了一觉,便到了和乡。洛华说过来接她,可一出站,眼前都是熟人。尹丰年,苏泽宇,普洛华。

苏泽宇说也就十分钟,等着子期一起走。子期闻言心里一阵温暖。

洛华说尹丰年上午相了亲下午没事便被她拉来做司机。子期听闻愣了愣,望向尹丰年,只见他也是望着子期,脸上淡淡笑容,眼神满是无奈。

莫子期这意识到,尹丰年和招小怡真的要完了。

招小怡出国后没有联系过她,她不知道她有没有找过尹丰年,想了想,觉得应该不会。招小怡那么骄傲而悲伤的离开,多半不会先行联系他们。

尹丰年这么急着相亲,估计也是尹母的缘故。莫子期一想到这么好的一对恋人就这样分开,尹丰年又要靠着相亲找个女子结婚过此一生,心里不免悲凉。或许自己有一天也会这样,谁都是看不到未来的。

子期望着窗外,想着心事。洛华和苏泽宇聊得畅快。

这个年过得好生悠闲而无趣。莫子期转发了个祝福短信给徐子翊,徐子翊痛斥莫子期一点诚意都没有。

子期说,我本不打算发给你的。

不可避免的,邻里邻居亲朋好友都关注着子期的婚事,子期被问得无可奈何,只说不急不急,人家便说你都二十七了还不急!子期不敢跟家里说徐子翊,她想着一切都是未知,说了就隆重了,到时候空欢喜一场,不折腾人么!

洛华是一天到晚找不到人影,不是和那个聚餐,就是和那个约会。她自小泼辣人缘好,热闹点也是正常。倒是她莫子期显得冷清,不耐烦出去被询问,于是一门心思窝在家里做宅女。

这一日莫母收拾好碗筷在了院子里翻被子,子期躺在椅子里闭目养神,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说着说着,莫母便扯到了尹丰年。

莫母说:“丰年妈妈问你呢!”

子期应了一声不说话。

“丰年这孩子也挺好的…”

莫母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子期便说:“他年三十还去相亲的。”说着又惟恐她误会,补充了一句“我和尹丰年是不可能的!”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一开始只是他们两个人,念着年少,纵使情愫暗生,但不敢逾越,后来出现了季品君,她便毫无犹豫的一头扎了进去,她看上了季品君什么,她也说不上来,若说是他痴缠了半年,但好歹尹丰年温温吞吞的陪伴了她十来年,只能说她当时鬼迷了心窍。后来她跟季品君恩恩爱爱的过着,尹丰年也和招小怡开始了他们的一方天地,但几个人也常常在一起,相处融洽,那十来年的情谊便化成了牢不可破的亲情。然后,季品君叛离了,尹丰年和招小怡也散伙了,算是又回到原点,只剩下了两个人,哦,还有个徐子翊。不管徐子翊的感情是真是假,但名义上她莫子期还是徐子翊的女朋友。可就算没有徐子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难道还会在一起?

想想,怎么都是不可能的事。

年初三是中学同学的婚礼,莫子期和尹丰年一同出席。尹丰年穿了身黑色呢子大衣,脖子里围了条格子围巾,头发剃的干净利落,脸上有莫子期熟悉的笑容。子期心想十几年过去了,当年那个羞涩的男生愈发的内敛,男人味十足。

好几个老同学坐了一桌,其间有已为人父母的,有新婚燕尔的,有婚期将至的,当然也有像尹丰年和莫子期那样至今单身的。其间不乏知道当年尹丰年对莫子期有意思这码事的人,便嚷嚷着让他们俩人干脆再续前缘。两人不约而同的扯些别的话题,间歇相视一笑,不了了之。

酒席很晚才散,新郎新娘皆醉,亲朋好友各个脸泛红光。子期喝得不少,在能力范围之内,倒是尹丰年喝多了,走路也有些不稳。因为是一路,子期和他打了一个车。车上歌声缱绻,尹丰年侧着头似乎睡着了,子期望着窗外渐渐逝去的繁华,只觉思绪纷呈却难以捕捉。

和乡的夜很安宁,连路灯都静静。

车停在路口,子期想转身与尹丰年道别,没想到他也下了车。

寒风萧瑟,却有着满头繁星。子期打了个哆嗦,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尹丰年一把拉进了怀里。子期一惊,想要挣脱,却听到耳边传来无比疲倦的声音——“让我抱会。”

莫子期只觉浑身僵硬,尹丰年身上的酒味与淡淡的檀香味充斥着她的鼻尖,但无法否认,此刻的她感觉到了温暖。只是他的身形太过单薄,不似徐子翊那般宽厚。

想到徐子翊,莫子期一片清明。她拍拍尹丰年的胳膊,轻声问:“怎么了?”

尹丰年松开她,笑了笑,说:“喝多了,站不稳。”

莫子期知他开玩笑,却也不点破。只是看着他挥了挥手,说声“我走了”,然后慢慢走远,再没回头。路灯下,他的背影,格外寂寥。

子期有些悲伤。

徐子翊的电话打断了子期的思路。子期觉得心里一阵烦乱,便摁了挂断。回了个短信说:喝多了,先睡了。

第二十五章

徐子翊看着短信,苦笑了下。

阳台上的风很大,手指间里的烟头一明一亮,他看着万家灯火烟花绚烂,眉头蹙了蹙,心头百感交集。

突然腰被环住,一阵名贵的香味淡淡散开。

荀唐艺抱着他,身体紧紧的贴着他的背,也不说话,仿若此刻便是天长地久。

徐子翊掐掉烟,轻声说声“不冷吗”,然后环着她进了屋。

荀唐艺找到徐子翊是在年三十的晚上,当时他正在和朋友在酒吧喧嚣。

热闹的夜里总是会有人感到孤寂,徐子翊已经这样很多年。他没有家,自然没有人可以团圆。

那时徐子翊正叼着烟头大杀四方,玩骰子他从来高手,不像莫子期,天生不是这个料。徐子翊对于自己在这时还能想到莫子期感到欣喜,心里想着得通知她赶紧安排他跟丈人见面。这时电话铃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一接,背景音乐嘈杂的混乱了一切声音。徐子翊也不知道是谁的,便说了声“你等等我换个地方”。

电话是荀唐艺打来的。她说:“我是荀唐艺,我想见你。”

徐子翊的面部表情便被不知从哪个角落吹来的寒风冻僵了。荀唐艺说完这句话便不说了,徐子翊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也沉默了,于是空气有了一瞬的停滞。许久,徐子翊才开口说:“你在哪里?”

荀唐艺说了个地方,却是在不远处。告辞了朋友,打了个车便去寻她。

荀唐艺坐在路边长椅里,穿着毛领大衣,寒风吹乱她乌黑的长发,璀璨的灯光无法遮掩她面容上的落寞,只是那双迷人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种坚持的倔强。徐子翊远远的便认出了她,他掩藏在阴影里,踟躇着不敢向前。

徐子翊恼怒自己为何会胆怯,事实上,他应该维持着他的放荡不羁。他不知道她找他为何,隐隐的有种不安。靠着墙,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却再无兴致。

荀唐艺看着他走来,忙站起了身。她心想,他还是来了。他的身上有烟味有酒味有香水味,她身上也是。其实,若不是自己喝了点酒给自己一个鼓足勇气的借口,她又如何敢找他。

他有了女朋友,女朋友是自己的员工,他们,该是很好吧!荀唐艺想到这黯淡了眼神,可一瞬又坚定了目光。

她打量着他,那眉眼,生生不能忘。明明眼神那么清亮,却永远不知道那里面藏了些什么。她还记得他那时候总是邪邪的笑,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恐怕他的笑容都是老了,恐怕,他从此吝啬给她一个笑容了。

徐子翊双手插着裤袋,任由她打量。他们之间隔了两步距离,却谁都没有靠近。徐子翊心想,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这么近。于是心里一阵自嘲。想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淡淡的一句——“不冷么!”

那一刻,荀唐艺的眼泪便下来了。

那一刻,徐子翊的心就软了。

那是很多年的一个深秋的傍晚,徐子翊打完他生平若干场架里的一次后气喘吁吁的靠在围墙边收拾残局。他的脸被打破了,流着血,疼的厉害。然后很疑惑那个女孩子怎么还不走。

他是认识她的,荀老板的女儿,尖子生,很多男生的梦中情人,与他是天壤之别。他本不想惹麻烦,但想到那三个流氓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时便血气方刚的冲了上去。

女孩子慢慢走了过来,徐子翊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看着她依然穿着一条短裙话便脱口而出——“不冷么?”

徐子翊想着当年他和她的第一句话不由笑了,那时候多傻啊!

荀唐艺看着他笑了,也笑了,气氛一下子便缓和了。

徐子翊说:“找个地方吧,外面冷。”

“去喝一杯吧!”

荀唐艺是抱着一醉方休的决心喝酒的,她有很多话要对他说,她生怕以后就没机会了。所以那一晚她喝了很多,也说了很多话。哭了笑了,这些年也就过去了。

一开始徐子翊还想着保持清醒,可是在荀唐艺的诉说中他的心防最终还是一路溃败。最后两人怎么回了他家他记不清了,两人怎么抵死缠绵他也记不清了,只知道早上醒来时赤身裸体两个人,床上梅花点点。

是的,荀唐艺在昨天还是个完璧之身,这让徐子翊惊诧万分,随后便陷入思想的混沌里。

他想起她昨晚说的那些话。她说这么多年我一直一个人,我从国外回来打听到你在这个城市便也跟来了,总想着或许有朝一日能遇到你。她说你不要怪我那时候没有去找你,我根本出不去,后来转校了就一直没能出去,出去后你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她说你不要不理我了,我知道你现在有了她,那么请你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离开你从此再不打扰你。

她说,我一直很想你。

荀唐艺穿着他的毛衣蜷缩在沙发里,头发湿漉漉的披散着,眼神如水,亦如当年的清纯模样。徐子翊给她倒了杯开水,而后拿出吹风机给她轻轻吹着头发。

这三天他们一直在一起,除了下楼买点日常所需之外很少出去,连吃饭都是叫的外卖。两个人一起看着碟片打着游戏,有时候只是静静相拥说着闲话,就像是热恋中的男女,如胶似漆,不舍昼夜。只是自那个晚上后两人没有□,相拥而眠,仅此而已。

徐子翊享受着这三天的破镜重圆,无可否认,他的心中一直有着一个荀唐艺,谁都不可替代。他看着她一如当年的柔情心生感动,他想着她坚韧的外表下是多么的脆弱,而如今毫不吝啬的在他面前展露。她似乎是放下了自尊,飞蛾扑火只为三天。

是说好了三天,那么今夜一过,就又是陌路。

在独处的间歇里,徐子翊想着三天的期限,当然也想到了莫子期。或许真是有点做贼心虚,他也会在荀唐艺不在的时候给她电话或者短信,她似乎很忙,说两句就挂断,短信也很少回。因此,徐子翊心头的烦躁会加剧。

他默认了那三天的期限,他想着就当这么多年的一场感情到了最后的结束,一结束,便全心全意对待子期,他给了自己放纵的借口。而另一面,他又茫然于这三天的期限,难道时间一过,两人真的就此结束了吗?

这是一个取舍,对于男人来说,似乎很困难。

这天夜里,很安静。荀唐艺靠在徐子翊的怀里,贪恋着最后的幸福。徐子翊抚着她柔顺的长发,心里一个念头一个念头的闪过。

许久,荀唐艺才低声说:“你放心,过了今夜,我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

徐子翊无言以对。

荀唐艺抬起头,伸出手,细细抚着他的脸,随后嫣然一笑,探出身子吻上他的唇,纤弱的手蛇形般在他身上游走。徐子翊抓住她的手制止她的动作,她说:“只这一次了。”说完又吻了上去,泪水却流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荀唐艺便走了。走时徐子翊已醒来,却装着依旧沉酣。多么无可奈何的桥段。

**

莫子期自是不知道徐子翊发生了些什么,依然很没出息的窝在家里睡懒觉晒太阳嗑瓜子逗逗邻居家的小孩。

这一天普洛华倒是乖乖在家,只是手机没停过。接电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接完电话踢啦着拖鞋在子期身边坐下,感觉无聊便天马行空的扯了些话题。

说着说着,扯到了徐子翊,普洛华问:“你和他会有结果吗?”

普洛华问时的表情有些迷茫,子期望着天上云卷云舒,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许久之后才缓缓道:“我总觉得,我和他离得太远。”

普洛华说:“子期,你已经二十七岁了。”

莫子期笑了笑,不言语。

**

年初六莫子期离开了和乡,年初八她还要去出差。她没告诉徐子翊她的行程。她吃不准过了一个新年徐子翊是不是大彻大悟觉得和她莫子期不合适了从而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了,所以她等着徐子翊主动来找她,但是心里又觉得如果他真的不来找了她也一定会难过。

子期想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这就给自己找了个难过的正当理由。

幸好徐子翊还是打了电话,问她什么时候过来。子期说我已经在家里了。电话里有一瞬的沉默,然后便听徐子翊吼吼的说:“你怎么不告诉我我去接你啊!”

莫子期听了便笑了,好像心里一块石头放下了。

徐子翊赶来的时候子期已经做好了饭菜。徐子翊说了声“我倒真是饿了”便呼啦啦吃起来。

子期说:“你好像真是瘦了一圈。”

徐子翊嘿嘿笑,说:“还不是想你想的!”

子期受不了他的嬉皮笑脸,也不理他,吃完了便收拾碗筷。水龙头放水的声音太大,掩盖了外面徐子翊的说话声。关掉龙头,转头望着倚在门口的徐子翊说:“你刚说什么?”

徐子翊说:“我们结婚吧!”

第二十六章

子期一愣,手拿着碗,一脸难以置信。徐子翊的脸上满是诚恳,那双含情的眼睛灼烧了莫子期的心。随后她回过神,道:“这个玩笑不好玩也不好笑!”

徐子翊走了过去,拿掉子期手上的碗,拿了条毛巾给她擦干,然后拉着她的手给她戴上了一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钻戒。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莫子期惊愕的表情也将这幕戏配合的完美无缺。

徐子翊握住她的手,说:“我是认真的。”

莫子期的心都要跳到嗓子口,她望着手上的戒指,喃喃道:“还挺合适,钻石也不小,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是作者的意识流。)事实上,莫子期很没出息的流下了眼泪,然后很出息的说了句——“让我考虑考虑。”

徐子翊走的时候留下了戒指,笑着说:“别让我等太久。”

徐子翊走了很久,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年初八一大早子期便登上了飞机。那天荀唐艺没上班,只是在电话里交待了一些事宜,说到了地方再汇合。子期随身带着那枚戒指,想起徐子翊说情人节过来陪她,心头便漾出了一丝甜,然又觉得一切发展太快犹是梦中让人不得不质疑美好的长久性。

情人节那天很忙,莫子期跟着荀唐艺跑了好几个地方,然后就是随时的会议。子期在心里暗叹着荀唐艺雷厉风行的铁血手腕以及机巧警敏的察言观色,琢磨着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便卯足了劲去学她个三分,只是这削尖的高跟鞋真是能要了卿命,子期龇牙咧嘴的看着荀唐艺健步如飞,恨不能买条橡皮筋上吊。她倒是真想问问她难道脚不疼吗,可是看着她严肃的表情,她只好把那些腹诽的话继续嚼吧嚼吧。

午餐的时候徐子翊打来电话,当时荀唐艺就坐在边上,看着莫子期走出去接电话皱了皱眉,但马上便若无其事的继续吞咽着那些并不美味的工作餐。

徐子翊到的时候莫子期还在忙,他只好订了个房间先行休息一下,让子期忙好了过来找他。梳洗一番后百无聊赖便琢磨着买束玫瑰花去。他记得第一次和莫子期见面就给她买了束玫瑰花,到最后还闹了个不大不小的误会。

徐子翊买过太多玫瑰送给太多的女人,莫子期不过是挺不起眼的那一个,可说不定就这么不起眼的一个就将嫁他为妻。徐子翊觉得世事着实难料。但是很显然,在荀唐艺和莫子期之间他选择了后者。他早已不是十年前那个轻狂的小伙,他已经老了,所以纵使对她荀唐艺依然有着难以割舍的一份情愫,却再也不会赴汤蹈火只为她。

人生还有几十年,他只想平静度过。

他想荀唐艺也是这样想的,三天,不过是年少那段爱恋的完结。

情人节的玫瑰格外娇艳格外昂贵却也格外容易断销。徐子翊走了两条街问了几个人才在一个写字楼下的小花铺里买了一束。

花店小姑娘的嘴还真甜。徐子翊捧着玫瑰花笑嘻嘻的走出店铺。没走几步,便看见写字楼里走出几个人。为首的那个女子黑色直筒裤,蓝色修身大衣,发髻一丝不乱,整个人气质高雅让人不敢亲近,正是荀唐艺。

徐子翊心一凛,呼吸有了瞬间的停顿。而这时,荀唐艺也看到了徐子翊,她身后的莫子期也看见了他。

荀唐艺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玫瑰,眼神里闪过惊喜、醒悟、悲伤、冷漠。莫子期的眼神却始终散发着惊喜的神采。

徐子翊挤出一丝笑容,心想这笑准比哭还难看。

只见荀唐艺转身对莫子期说了句话,便先行走了,走过徐子翊身边的时候,淡淡的笑了笑算是招呼,可是她眼里的那股悲哀源源不断的流落在了徐子翊的心里,最后只留下空气里那抹香。

看着大家都离开了,莫子期走到徐子翊身边,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徐子翊干笑了下,说:“我神通广大呗!”

后来一晚上徐子翊都显得心不在焉,味同嚼蜡的吃完晚餐,天马行空的胡言乱语,脑海里却满篇满篇的是那个叫荀唐艺的女人,那三天的点点滴滴被拉成特写在心头滚动播出。她的巧笑嫣然,她的柔情似水,甚至那副曼妙的温暖躯体,真的都是属于今天这个让人觉得冰冷的女人的吗?

徐子翊借口上洗手间,望着镜子里那张脸,怎么都看出了失魂落魄。

莫子期自然也看出了徐子翊的异样,她觉得他不太对劲,依然巧舌如簧,依然放荡不羁,可是明明的就是有些不一样了。她问他,他说可能是累了。

子期有点不高兴,觉得徐子翊心里有事情。她想着似乎从开始到现在徐子翊从来一副无忧无虑的做派,可是有什么事却从来不会对她说,这让子期感觉不好,她总觉得,如果两个人在一起,是该同甘共苦的。如果各自为政,又怎么叫在一起?想到这,子期又想起了徐子翊那个并不庄重的求婚,她本以为今天徐子翊会提到这件事,她也做好了他问的准备。她想着她是要和他开诚布公的谈一次,如果徐子翊能解开她的心结,那么她就和这个叫徐子翊的男人结婚吧!

可是,徐子翊什么都没提。

莫子期便说:“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徐子翊点点头,算是应了。

莫子期看了他一眼,心想,你大老远跑来到底是为什么!

徐子翊送子期到宾馆大堂的时候,荀唐艺给莫子期打来了电话,荀唐艺说项目出了些纰漏问她方不方便回来。

子期挂了电话心烦意乱,转头却发觉徐子翊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的电话。

今天晚上徐子翊太奇怪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子期暗忖。

那个所谓的项目纰漏其实小事一桩,子期心想这么点问题其他人都能解决干嘛非得叫她,转而又想或许是老板太看中自己了。

子期在荀唐艺房里修改着资料,荀唐艺给她泡了杯茶,问:“不打扰你们约会吧!”

子期笑了笑,摇了摇头。

“他好像对你挺好的,还跑来陪你过节。”

子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心想还不如不来。

“什么时候结婚?”

子期被这突兀的问题问住了,想了想才说:“他倒是跟我求婚了,可是我觉得我们不适合。”

荀唐艺停住了喝茶的动作,半天才开口:“怎么了?”

子期觉得今晚的荀唐艺似乎有些平易近人,想着自己确实也需要有个倾述对象,便说:“他的世界太复杂,我走不进去,我常常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只想找一个人,简简单单过一辈子,而他,有太多的热闹。而且,”子期顿了顿,“而且,我听说,他的心里有一个人,谁都难以取代。”

荀唐艺半天没有说话,许久才想起自己是要说一些宽慰的话,可是翻来覆去只是一句“随缘吧”!

到底,是自己寻了个理由把她喊了回来。

到底,还是不愿放手啊!

**

徐子翊第二天就回去了,子期依然繁忙便没有去送他,或许是她不愿送。

昨晚与荀唐艺吐露心扉的几句话,像是坚定了她与他的不可能。子期想着或许等忙完了这一阵两个人该好好的谈一谈。

莫子期回去的时候,普洛华也出来了。那时尹丰年、徐子翊、苏泽宇都在。几个人围坐着,一派热闹。子期开门见着这么多人,吃惊不小。等到普洛华捧出蛋糕的时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普洛华是有心给她一个惊喜,所以把几个好朋友统统叫了来。

吃的是自制火锅,丸子肉卷蔬菜买了一大堆,还扛了一箱酒,大有不醉不归的气势。大家围着桌子坐定。普洛华坐子期左侧,她旁边是苏泽宇,苏泽宇旁边是尹丰年,徐子翊便是坐在子期右边。

许完愿吹灭蜡烛后,徐子翊贼兮兮的问她是不是许了“天赐良缘”,子期白了他一眼,说“我许了祖国繁荣昌盛”,徐子翊一副了然的表情,然后殷勤的给他夹了个丸子。

莫子期在她二十七岁的生日上许的愿望很简单——工作顺利,全家身体健康。她没许姻缘,她觉得这个东西许不得的。

席间苏泽宇被洛华拉着喝酒,也不多说一口就干,惹得普洛华说我还没祝酒词呢!莫子期看着他们两人热闹,心里想着要是他们凑一对就好了,然后便想起苏泽宇说的那个女子,也不知道他表白了没有,心理还来不及作多大活动便又被徐子翊的说话吸引了去。

徐子翊敬了尹丰年一杯酒,说:“你和那女的怎么样了?”

尹丰年低着头说:“五一订婚十一结婚。”

莫子期目瞪口呆。她奇怪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个女的。

普洛华看了一眼子期,又转向尹丰年道:“在家里时候就听我妈说了,当时还不信。”

尹丰年笑了笑,喝了口酒,却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