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他的面目,沈青大喜,立即上前跪下.“臣,京都武卫指挥使沈青,参见王爷。温海依旧负手,“沈指挥使参见的,是哪个王爷?”

沈青低头道:“参见十王爷,清王爷:“

话音未落,旁边的官员忽然跪下,“微臣宋崇参见九王爷。”

沈青倏地抬头,失声道:“九王爷?! “

温海道:“沈指挥使怀疑本王假冒?”

沈青愣了半日,垂首道:“臣不敢,但现下清王府中那位十王爷分明是… … ”温海道:' ’那人是替身,真正的清王是本王没错。”

沈青仍是不解,“臣愚钝。”

温海忽又笑了,单手扶他起来,‘十王爷九王爷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个排行名号罢了,重要的是,本王亦姓谢,沈指挥使认的是名号么?“

沈青忙起身,“王爷教训的是,只不知王爷先前何故不辞而别?”

“此事说来话长。”温海在椅子上坐下,示意道,“不必拘礼,先坐下说话。”

住了快一个月,白晓碧才知道这里是一个富户的别院。自那日后,叶夜心没有再来过,只留了两个丫握贴身服侍她,当然还有几个身手不凡的护卫。可越是这样,白晓碧越发着急,迟家见人无故失踪,定会报知温海,不知温海会不会责怪他们。虽说叶夜心并未限制她出人,她也曾想过找人传递消息出去,给迟家报个信,但反复衡量之后仍是放弃了,她清楚叶夜心的手段,毕竟不敢拿别.人的性命冒险。

这么多天卜来,几乎什么也做不了,白晓碧终于忍不住找到护卫,“我要见叶公子。”房间里,姑娘纤手抚琴,叶夜心坐在旁边听。

白晓碧不管那么多,径直走进去,' ”叶公子究竟想做什么?“

姑娘忙停了琴声,望着他:

叶夜心皱眉不答,看向护卫,“谁叫你带她出来的?”

见他对自己视若无睹,白晓碧握拳,不等护卫说话便抢道:“是我自己非要来的,打扰了叶公子雅兴,要怪就怪我好了,何必骂他?”

叶夜心果然不再多说,转身扶起抚琴的姑娘,“我还有些要紧事,先送你回去,晚些时候再来接你。”

微笑的脸越看越可厌,要问的话早已忘记,白晓碧转身便走。才走出几步,就听得他在身后说道:“我这妹妹脾气不好,还是叫护卫先送你回去,我去看看._ “

姑娘顺从地答应。

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气,白晓碧再难控制,倏地停下脚步,回身怒视他,“谁是你妹妹?”

叶夜心不理会,先示意护卫送姑娘出去,然后才过来拉起她的手,“走,我送你回去。”

白晓碧甩开那手,“谁要你送了?”

叶夜心笑了起来.“小丫头,是你先来找我.打扰我听曲,现下又对我发火,我做了于1 ,么惹恼你?”

白晓碧愣了愣,' ”你派那么多人跟着我,是什么意思?“

叶夜心道:“保护你:“

白晓碧哈哈笑了两声,“不是监视?”

“是你怀疑成监视。”叶夜心道,“你这么急着找我,所担心的不过是迟家而已.我已派人告知他们了。”

白晓碧失色,“你… … ”

叶夜心笑道:“小丫头瞒得很辛苦。”

那意思是他早就知道迟家,故意不拆穿,好逗她着急?白晓碧咬牙道:“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叶夜心道:“ 没怎样,人都好好的。“

白晓碧很快明白了,“你放过他们,是想利用他们引我师父出来?”

叶夜心叹道:“你太聪明了。”

白晓碧举拳,“卑鄙!”

叶夜心轻易地拿扇柄挡住那拳,“这里有长进。”再吃快敲了下她的额头,“这里却越长越回去了。”

白晓碧怒视他。

她收起笑,悠然道:“我虽说暂且还没打算处置他们,但你若再对我这么凶,无理取闹,说不定就怎样了。”

白晓碧懊恼不已,或许是他太迁就她的缘故,在他跟前就是容易失态,甚至忘记身份,“他们只是好心收留我,与这些事根本没有关系。”

叶夜心毫不留情的拆穿,“到现在还满口谎言,是有人叫他们照顾你才对。”

白晓碧道:“叶公子当初不也一样满口谎言骗我,我说谎是为了维护师父,相比之下叶公子可卑鄙多了。”

叶夜心道:“我卑鄙,你维护师父未必好多少。”

白晓碧道:“挑拨离间,你只会这些手段。”

叶夜心看着她,“你找我,究竟有何目的?我看不像为求情而来,若当着是要骂我一顿出气,现下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经他提醒,白晓碧总算记得当前最重要的是什么,语气软下来,“求叶公子放过迟家。”

“那就安心住下,不要多想。”叶夜心重新拉起她的手,“走,回去了。”

白晓碧下意识地甩开那手。

叶夜心看着她。

“我没用桂花香。”

“你身上有。”

“原来你的鼻子这么灵。”叶夜心强行拉她至面前,漆黑的眼睛里有戏谑的笑意,“小丫头为这个生我的气,你究竟是不喜欢桂花香,还是不喜欢那些姑娘?”

白晓碧再也忍不住了,“你找姑娘关我什么事?我生什么气?”

“你喜欢我。”

“叶公子自重!”

“你亲口说过的话,不想认?”

“那只是以前。”

“现在不是?”

越说越离谱,白晓碧怒道:“叶公子别忘了,你救过我,也害过我和师父,当时我在水里差点被淹死,如今我的命是捡回来的。”

叶夜心依旧扣着她的手,“过去的事,这般记恨?”

“虽是过去的事,我却险些被害死,难道还要感谢你不成?”

“我几时害你了?”

“你只是利用而已,先前利用我替你找辰时生人,现在又打算利用我要挟我师父,我就是喜欢别人,也不会再喜欢你。”

叶夜心道:“喜欢别人?小丫头那叫水性杨花。”

水性杨花?他竟然用这个词来形容她!白晓碧满面通红,“叶公子与我已经没有关系,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别人?何况叶公子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谁定的规矩,以前喜欢你,现在也非要喜欢你?我现在喜欢的是我师父!”

叶夜心道:“他喜欢你?”

“当然。”白晓碧有点言不由衷,“粗笨的丫头也有人喜欢,很奇怪么?”

叶夜心道:“不奇怪。”

理所当然的语气,既不嘲笑,也无意外,白晓碧反而听得愣了,接着忽觉手腕一痛,不由惊呼,“你做什么?!”

叶夜心叹了口气,“送你回去。”

他走得很快,白晓碧几乎是被拖着跑,好几次险些摔倒,他也并不曾因此停下来过,扣着她手腕上的力道反而越来越重。

忽然,一道红影从旁边巷中冲出。

眼见那剑光直朝他刺去,白晓碧下意识地抬起另一只手去挡,“叶公子!”

叶夜心是什么人,早已发现有人跟踪,暗中已有防备,此刻对方出手,已是正中下怀。他立即侧身不着痕迹地避开,抬扇直取对方咽喉,哪里料到白晓碧会突然上来挡剑,一时大惊,待回过神时,那剑已自她臂上划过,很快有血涌出。

偷袭的是个红衣女,一击未得逞,又回剑朝叶夜心削去,恨恨地道:“姓叶的狗贼,纳命来!”

她话音刚落,手腕就被什么撞了一下,劲道奇巧。眨眼睛,剑竟然到了他手中。

叶夜心抬剑指着她,同时将受伤的白晓碧拉入怀中,低头道:“怎样?”

救人不成反伤自己,白晓碧懊恼,忍痛道:“没事。”

那女子看清白晓碧,既惊且喜,“你们……你竟然没死?那我表哥呢?他怎样,他可好还?”

白晓碧不解。

叶夜心道:“正元会会主之女,傅小姐。”

白晓碧立即明白过来,“他是你表哥?”

傅小姐看了叶夜心,再看向她,脸色渐沉,“你们……是你帮着天心帮害的他?”

白晓碧忙道:“没有,他没死。”

傅小姐当真愣住了,半晌才喃喃地道:“他既然没死,为何不来找我?我爹他们都…… ”眼泪不断流下来,她恨恨地看着叶夜心,“姓叶的,我便是做鬼也不放过你!若非你们天心帮调唆,吴王怎会……”

“有傅小姐这样的美人做鬼来找我,叶某求之不得。”叶夜心微笑着打断她,将剑丢到她面前,“今日且饶你一命,傅小姐是聪明人,莫非到现在还不明白?他不过是利用正元会引开我们的视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天下事非同儿戏,若仅靠堪舆之术就能谋取,岂非笑话?!小小正元会自不量力,妄图借他的身份插手江山大计,终于自取其祸,这便是他为何不来找你们的缘故。”

傅小姐脸色发白,尖叫:“我不信!他是我表哥,我爹是他亲舅舅.这怎么可能?! ” 叶夜心道:“他究竟是准,傅小姐莫非不知道?”

傅小姐嘴唇微颤,紧盯着白晓碧,‘他在哪她?我…… 我去问他!“

白晓碧摇头,“我不知道。”

傅小姐喃喃地道:“不可能!我不信!”

叶夜心只担心白晓碧的伤,扶了她快步就走。

大约是当时痛得麻木了,上药时没感觉怎样,谁知到了晚上才开始剧痛,白晓碧坐着躺着,咬紧牙,还是忍不住大滴大滴地掉眼泪。

叶夜心推门进来,“小丫头,疼了?”

白晓碧迅速擦干眼睛,摇头。

叶夜心在床边坐下,抬手试她的额头,皱眉道:“伤口太深,果然人也有些发热,我已叫她们熬药去了。”

白晓碧有些不自在,“我没事,叶公子去歇息吧。”

叶夜心道:“谁的心更狠,见识了么?”

正元会的遭遇溢海是知道的,听说了亲舅舅的死讯时,他只是点了下头而已,白晓碧不愿多想,“到这种时候,叶公子还不忘记挑拨离间。”

叶夜心轻轻地拟住她的下巴,含笑看她的眼睛,“挑拨离间?我这么坏,你为何还要救我?”

白晓碧有点恼,挣开他的手,“叶公子救过我几次,我就不该还个人情?是我自不歇力,自讨苦吃。”

叶夜心道:“我救过你也害过你,你现在的命是捡回来的,和我已经没有关系门”

“叶公子肯放过迟家?”

“为了 这个谢我么?”

“对。”

“果真?”

“真的。”

叶夜心不再逗她,抬起那手臂查看,“还在出血,疼不疼?”

白晓碧愣了卜,飞快地缩回手,“不了。”

叶夜心道:“我去看看药好了没有。”

见那身影缓步走向门,灯光映照下,白晓碧不知为何竟一阵心酸,忍不住脱口而出.“叶公子别再为吴王做事,不好么?”

叶夜心停住脚步,回身看她平晌,笑了,“他是我父王,是我爹,你要劝我背叛我爹?”

白晓碧怔住。

接下来两个月,除了偶尔出去办事,叶夜心大多数时候都留在园里照顾她。白晓碧铁势很快转好,心里却一天比一天不安。

他与温海为着同一个目的,两个人最终会成为对手.而败的那个,下场早已注定。

意料中的消息来得很快。

吴王于三日前攻下京城。城破前,李氏奸党拘急跳墙,竟起了拭君之心,皇上与众皇子连同十王爷皆被害。吴王大哭一场,拿住李党,历数罪状,俱各问斩,四王爷畏罪自尽。

一场猫哭耗子的闹剧,不过是吴王掩耳盗铃而已。

安远侯李德宗究竟有没有轼君,皇上究竟死在谁手上,四王爷究竟是不是自尽,众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敢多言。朝中有些势利的人都顾着巴结过去,倒是有两个顽固老臣为表忠心,大骂吴王,然后碰死在阶下。

听到消息后,白晓碧没有意外。

叶夜心笑道:“十王爷与王妃皆遇害,王妃是真,王爷却是假,小丫头瞒的原来是这个,他竟是十王爷。”

白晓碧沉默半晌,道:“你怎么知道?”

叶夜心道:“我父王进去捉拿时,他们就已经死了。十王爷谢天成成日在府中沉迷洒色,极少会客,但小时候我父王曾抱过他,自然知道真假。想不到他连王妃也舍得下手.外头却把这笔账都算在我父王头上。”

白晓碧道:“王妃是皇上派去监视他的。”

叶夜心道:“若无王妃相助,他怎能瞒住皇上?这世上过河拆桥的只有我么?”

白晓碧不语。

叶夜心道:“我只奇怪,他为了做得真,竟将印缓玉佩也留下来了,没有印缓玉佩,将来如何证实他的身份?”

白晓碧也惊疑不已,皇子身份最重要的信物都没有? 将来他打算以什么名义起事?叶夜心看了她片刻,站起身,“不论如何,他要我父王轻敌,这目的已经达到。你的伤也差不多好了,过几日我便带你北上。”

白晓碧拉住他的衣角。

叶夜心低下头。

白晓碧连忙松开手,“叶公子一定要去?”

叶夜心道:“你师父这么高明,将来我父王必会措手不及,我怎能袖手旁观?你若担心,更该去了。”

白晓碧的心思被他看得一清二楚,索性不再隐藏,问了出来:“你会不会拿我要挟我师父?”

叶夜心笑起来,“ 倘若真那么有用,我当然会,你还是个笨丫头。”

自晓碧道:“我本来就笨。”

第五卷逆天而行

狂人妄说天文与地理,引得痴人起痴心,旁观者休笑。

且看:朝野暗涌,月中金殿冷。

莫问:真真假假,有情还无情.

相途不若双飞去,碧海青天夜夜心

第一章掉包的王爷

京城拿下,吴王只当大事已成,急着与一帮大臣策划登基事宜,谁知这边还未安定,刚刚开春,东南四郡忽然嫩起战火。对方打着平叛讨贼的名声,其主竟是流落民间二十六年的九王爷谢天海:

吴王叛乱,本就引得众臣不满,手底一些人顾念旧主,闻信大喜,都连夜带兵反了出去:沈家外出借兵归来,闻知京城噩耗,望北遥哭,经众将劝说,亦投九王爷去了。再有李家一些侥幸逃出的旧部,与出逃在外的前朝老将,因恨吴王,亦纷纷归顺九王爷,其中以神武将军吕复为首。

吴王只当诸皇子与四王爷、李家都被害了,十王爷就算逃得性命,但印缓不在身边也难成大事,以为一切是稳当的了,哪里料到会突然冒出个九王爷,一时竟措手不及。

大殿上,一名身着龙袍的老人急躁地走来走去,摇头不止。

“不可能,他怎会是谢天海!”

“真假难说,重要的是,他有先帝亲赐给敬妃的玉佩:“

老人厉声道:“当年九皇子谢天海被害,是我亲眼所见,又是那小太监亲口所说,怎会弄错?”

下面那人道:“他人所言,不可尽信。”

老人没再说什么,在椅子上坐下,面露惊疑之色,目光闪闪似在沉思。

那人道:“臣斗胆,是真是假不重要,当务之急是先想个对策。”

老人冷笑,“本王打下的江山,他却想坐收渔翁之利,须看有没有这本事:本王现拥兵二十万,还怕他区区三万人马不成!”

那人道:“恕下官直言,三军久战数月,总算顺利进京,将士们已疲惫不堪,都指望着歇息领赏,如今外头散播谣言,军心不稳,再急于出战,恐十分不利。”

老人想了想,叫过黑衣女,“他为何要你先回来,莫非是疑你?”

黑衣女道:“属下冒昧揣测,少主自那丫头死后,便遣人沿江打听寻找,应该只是想找那丫头少’体,怕属下阻拦,所以… … ”

老人道:“果真没有别的?”

黑衣女迟疑了一下,道:“没有。”

自九王爷起兵,形势陡然逆转,昊王兵多将广,无奈钱都用来打仗了, 国库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