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椒,你…看到了吧?”方阅执问得小心翼翼,田丝葵心口一抽,咬着牙:“看到了。”彼时她和谢长斐正是好得蜜里调油的时候,便很少注意方阅执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她在学校门口撞破了方阅执和邹琴拥吻,才知道了他们俩人的事情,更知道了邹琴接近她的目的,气得快要疯了,向谢长斐抱怨方阅执的隐瞒,那种酸溜溜的口气让一贯温柔的谢长斐很是吃醋,两人吵了一架,导致谢长斐出了车祸。

所以多年来她恨方阅执,恨邹琴,更恨自己。

“如果我说是她突然扑过来的,我毫无防备,你信吗?”方阅执踟蹰,试探又讨好的口气。田丝葵一副你当我是傻瓜的表情。

方阅执有点着急:“是真的,那天我在等你,她说找我有事,我认得她是你的朋友,才会和她走。”

田丝葵愕然,想起彼时也是邹琴给她发了信息,让她去学校见面才撞破两人的香艳场面。那个时候她实在是恼火,特别是邹琴哭哭啼啼向她坦白,求她原谅,她根本是气疯了,不因为邹琴的欺骗,而是方阅执的隐瞒,紧接着谢长斐就出事了,她一股脑沉浸在悲伤里,再没有旁的心思考虑这件事情的真假。

“椒椒,你相信我,我真的不喜欢她,我连她的脸都记不清了。”方阅执急辩。“最近你没见到她吗?”田丝葵震惊,“也没有一起去欧洲?”

“我一直和穆廉在一起。”方阅执错愕地摇头,还特别强调,“就我们两个男人。”

☆、第48章方阅执咦合影?

就好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所有曾经坚定的一切都变成了另一种意义。田丝葵突然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可笑,明明是很简单,可就是因为她的心思复杂而使这个听上去有点单薄的谎言变成了真的。

方阅执见她表情古怪,忍不住再次辩解:“椒椒,我和邹…邹…什么?”田丝葵无语,看他的表情又不像是装的:“邹琴!”

“哦,我和邹琴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她对于我来说只是你的朋友。”就差指天发誓了。这是方阅执第一次正面回应这件事情,田丝葵觉得自己有点蠢,或许不止有点,从头到尾她相信的都是邹琴的一面之词,该夸邹琴的演技极佳呢还是鄙视自己是非不分呢?

她从来不愿意去询问方阅执一声,哪怕一句质问,害怕得到肯定的回答而感到伤害吗?她敢肯定即使方阅执否认了她仍旧会一口咬定他说话,对方阅执她从来不肯宽容。这么想来她真是个喜欢挥霍亲近的人感情的混蛋。

“椒椒…”方阅执此刻的心像是被她拎在手里,这样悬空没有踏实感让他极为不适,他迫切的想要得到田丝葵的承认。

“真的?”她歪了一下脑袋,表情倒没那么严肃,反而显得娇俏。“真的。”方阅执松了口气,他这样了解田丝葵,她此刻的表情便是相信的。

这一刻,田丝葵像是得到了天大的好消息,一扫几日来的阴霾,真正放松的笑了起来,那种有些放松的得意也同样感染了方阅执。

两人站在树下,不看脸简直就是金童玉女。“田丝葵,我们拍张照吧?”忽然有人上来询问,田丝葵愕然,蹙眉打量她:“你是哪位?”

大学四年,几乎所有人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这会儿竟然有人主动要求合影,莫非一个个都打算拿着毕业照向旁人炫耀:我和我们学校最凶残的恶霸合过影?

“我是油画系的蔡睿睿。”那人一脸娇羞,田丝葵忽然生出个怪异的念头:这货的表情,不会是喜欢我吧?

田丝葵想着都要毕业了,难得和气一回,搭着女生的肩膀准备给她个可以炫耀的东西,结果那女生一脸失望:“那个…不一起吗?”小手羞涩地指向站在一旁靠着树的懒骨头方阅执。

这一刻田丝葵才恍然,原来是想和方阅执合影,她不过是个大道具?“你知道他是谁吗?”田丝葵挑眉,嘴角挂着讥诮。

蔡睿睿心一跳,感觉到了田丝葵的火气,可是都到毕业季了,她也想疯狂一次,她怎么说都是美院之花,直觉那位是田丝葵的新男朋友,总是又被田丝葵霸王硬上弓的,不会有什么感情。

“看你的表情,一定是误会了,他是我叔叔。”田丝葵忽然一笑,扭头对方阅执道,“小叔叔,过来合影。”

方阅执被她喊得一愣,从她浑圆的眸子里能看见恶作剧的情绪,失笑着朝两人走来。蔡睿睿没想到自己不但猜错了,田丝葵还这么大方,完全是喜从天降,局促不安地看着方阅执越走越近,而越觉得他英俊。

“小叔叔,我们一起拍个照片?”田丝葵挽住他的手,把他推到蔡睿睿身边,方阅执弯腰轻轻附到田丝葵耳边:“椒椒,你这算是在考验我呢还是捉弄我?”田丝葵歪嘴一下,并不言语。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不太喜欢拍照。”方阅执笑着拒绝,蔡睿睿面上果然是失望之极的表情,方阅执又道,“不过我可以把电话号码留给你,到时候可以保持联系。”

不光是蔡睿睿吃惊,田丝葵也是不敢相信的表情,微微张开嘴,看着狂喜的蔡睿睿将手机递到方阅执的手里,他输入一串号码,口袋里就传来了铃声,蔡睿睿越发惊讶,原以为会给个假号码打发她,没想到是真的?!

蔡睿睿一得手,大波女同学纷纷效仿,一时间方阅执的电话号码一传十十传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纳进了每一个美院女生的口袋里。

方阅执满意地朝田丝葵挑眉,她才反应过来:“没想到你胃口那么大?”田丝葵的嘴都要气歪了,往后这大波的狂蜂浪蝶看他要怎么挡!

方阅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并不是他惯用的那只白色的,背面也没有情侣款的幼稚爱心,简单的一个J字。

“简颂临的?”田丝葵瞠目结舌,“怎么在你这儿?”“哦,早上他来接机,掉在了座位上,我就捡来了。”方阅执犹记得简颂临得意洋洋吹嘘他是如何恐吓田丝葵和谢长斐的。你要是折腾谢长斐他是一百二十个赞成,可是连田丝葵也不放过就过分了。那种求表扬的神情真是欠揍,可是又打不过他,只能靠脑力取胜了。

田丝葵无语,这一对好到穿一条裤子的男人为什么总要幼稚地捉弄对方。“这么多人给他发短信打电话,他不怕他发飙吗?”反正她是有点害怕的。

方阅执此刻就在脑内他打砸摔的暴力场面,轻笑道:“到时候我又得出国度假了,椒椒,一起啊?”伸手揽住了田丝葵的肩膀,动作自然而亲昵,田丝葵撇嘴小声嘟哝:“关我什么事?!”面孔微微发红。

可怜的简颂临当然不知道已被好友如此算计,甚至还感谢方阅执将电话物归原主,而后某天开始,他疯狂接到陌生女人的电话,各色各样,或娇羞或奔放的表白,一连被折磨了一周,最后无可奈何更换了电话,至此还不知道是谁泄了密。

“我想去趟医院。”田丝葵坐在车上,忽然开口,方阅执车头一转,立刻按照她的路线行驶,面无表情的样子让田丝葵有点心虚,不要自主解释:“我是去找邹琴。”

“哦。”方阅执忽然笑了,有意无意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开车。田丝葵白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田丝葵还没来得及让方阅执等她片刻,那厮竟然也跟着下了车。“你找邹…邹什么。”他摸了一下鼻子,为自己尚年轻就已经退化的记忆力默哀,“我找瑞德博士。”

两人一起到了办公司,因为邹琴是瑞德博士的爱徒,两人在一间办公室,田丝葵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要知道里面是这样一副光景田丝葵发誓她绝对会戒掉自己这个不礼貌的举止。邹琴坐在办公桌上,衣衫凌乱,肩带划至手臂,两条腿缠着瑞德博士圆滚滚的腰,手里扯着瑞德博士的领带,香艳地无法直视。

田丝葵立刻把门关上,左手捂着脸颊有点…不知所措,倒是身侧的方阅执乐不可支:“椒椒,你也会害羞吗?”这话说得,她□□方面可是极端保守派!用脚尖踩了一下方阅执的鞋子以泄愤。

外头方阅执用调侃转移了田丝葵的心思,气氛轻松,里头的两人就是截然不同的了。邹琴愣坐在桌子上,心如死灰,刚刚那么不堪的场面不仅是田丝葵,就连方阅执也看的清清楚楚,她从前塑造的优雅形象被放荡取代。

瑞德博士也是尴尬,抽身离去,惹得邹琴颤抖着闷哼一声,才醒过神。“宝贝儿,没事的,方先生嘴巴很紧,不会说出去的。”瑞德拍拍她的脸颊,毫无羞耻感地安慰。

一个方字更像是一柄剑捅到了她的心口,一下子泪如泉涌,瑞德慌乱地将她搂进怀里:“宝贝儿,不要哭啊,把我这心都哭乱了。”肥厚的大掌在她背脊上一下一下,状似安慰,其实除了揩油就是挑逗。

邹琴一下子推开准备东山再起的瑞德,将内裤提上去,裙摆放下,一遍一遍地整理,催眠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假正经的样子反而取悦了瑞德,那边一把用力地抱住她,想要将她按回桌子上,可是大煞风景二人组已经等不及开始敲门了。

田丝葵敲得又重又急,活像是上门讨债的。瑞德暗骂一声不识相,整理了衣衫又清了清嗓子:“进来吧。”

两人再进去,瑞德俨然已在自己的位子上端坐,而贤淑的邹琴则弯腰将地上的东西物归原位,除了面孔依旧微红眉眼含春之外,不留一丝痕迹。

“邹医生,我找你有点事,可不可以和我谈一谈?”田丝葵笑眯眯的开口,一想到刚刚的场面越发不怀好意。

邹琴当然能看出她眼底的讥诮,无意似的瞄向方阅执,那边根本没有理睬她的意思,用流利的英文和瑞德博士对话,似乎是关于谢长斐的病情。

“走吧!”田丝葵霸道惯了,邹琴犹豫间,她一把将人从位子上拖起来,由着她跌跌撞撞地朝外冲,门一关,已然是两个世界。

两人站在楼梯口,原本就安静人少的特殊病区,这里更是没有人气。田丝葵没有急着开口,反倒是从头到脚打量邹琴,嘴边褪不去的笑意,直将她看的发毛。

☆、第49章田丝葵呐拯救?

“你看什么?”邹琴也是恼火。“原来你真的是邹琴啊。”田丝葵大惊小怪,“不过这口味变化得未免也太快了吧,不是喜欢方阅执吗?怎么对你那个油腻腻的导师也下得去口?”

被她一语戳中,邹琴瞬间面色变得青白:“你…你别胡说八道!”这话彻底逗笑了田丝葵:“下次我一定拍照留念,免得你赖。”

又一转念,贱兮兮地表示:“方阅执可也看到了,看的清清楚楚。”这话简直是朝他泼去沸水,浇得她几欲尖叫,大口大口喘气才让自己没有喊出声来。

“田丝葵,你想怎么样?”时隔多年,田丝葵都快要忘记初遇邹琴的时候,她是如何称呼自己的,反正不是椒椒这个亲密的称呼,今天,她终于再次直呼她的名字。

田丝葵被她这么一提醒,终于从幸灾乐祸里清醒过来,想起了来时的目的,笑容也渐渐淡去。

“邹琴,方阅执说他在欧洲没有见过你。”田丝葵并没有开门见山,只是不轻不重地揭穿了邹琴无数谎言中最无足轻重的一个。

邹琴蹙眉,不过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哂笑着开口:“你相信他没有骗你吗?”这话让田丝葵觉得好笑:“和你这个毫无信誉度的人相比,他的话当然更加可信。”

“方阅执早就习惯隐瞒你了,从前我们在一起他没有告诉你,谢长斐或者他没有告诉你,你以为我们一起去欧洲的事情他会和你说真话?”邹琴继续嗤嘲。

田丝葵面上依旧含着笑,半点不为她的话所动摇:“邹琴,你是不是以为他真的是被我气走的?以为他是去欧洲散心,所以才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说慌。”

邹琴直觉不对,可又品不出哪里有问题,只得硬着头皮:“你大可继续相信方阅执,反正你一直这么蠢。”

“方阅执这么多天一直待在穆家的城堡里,请问你也一起去了吗?穆家的大门是朝着哪个方向开的?”田丝葵一声声的质问邹琴是听不到了,穆家两个字就足够惊吓她。

田丝葵一步步朝她靠近,她也一步步朝后推开,被逼到墙角无法抽身。“邹琴,你敢骗我,骗我这么多年!”田丝葵的小手揪住她的衣领,扯得很紧,让她喘不上气,“方阅执连你的名字都说不全,你却能厚着脸皮说你们两情相悦!说我是你们相爱的绊脚石!”

邹琴脑子嗡嗡作响,看来田丝葵和方阅执沟通的很不错,能这样矛头直指她。“是你自己蠢,说什么你都相信,怎么能怪我?!”邹琴笑起来,咳得越加厉害。

她这样的态度让田丝葵有些火了,一下子松了手,邹琴滑坐在角落里,剧烈地咳嗽,若是不知道的人,只以为田丝葵在欺负她,虽然事实也□□不离十,可在当事人眼里,这个楚楚含泪的女人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邹琴,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厢情愿让人觉得恶心,那些无数的谎言被拆穿之后和笑话一样,因为方阅执一点也不喜欢你!”田丝葵蹲□,与她平视。

邹琴用力地揩了一把眼泪,竟然身上将蹲着的田丝葵一把推倒,猛地站起身来,指着田丝葵破口大骂。

“田丝葵,恶心的是你!”她瞪着眼睛,泪光闪烁,“你不是喜欢谢长斐吗?你不是一点也不喜欢方阅执吗?那又为什么放着谢长斐不闻不问,偏偏要插手方阅执的事情?”

田丝葵被她吼得一愣,不可否认她现在真的是满心满眼都是方阅执,惊觉原本对于她来说无可替代的谢长斐早已经被挤到角落,快要窒息而亡了吧。

邹琴尤不解气,见田丝葵挣扎着站起来,又对着她踹了一脚,这是她第一次表露出如此凶狠的举止,与她平日里的温柔相去甚远。

“我们已经结婚了。”田丝葵捂着被她踹疼的小腹,冷淡地回击,扶着墙壁站起来,终于再次与她平视,“名正言顺的夫妻,我为什么不能插手他的事情?”

邹琴被她这话激得一退,若她不说,自己几乎要忘记这件事情,她已经和方阅执领了证,她不再是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未婚妻,她是他的妻子。

“他是有妇之夫,而你恬不知耻地勾引他,使劲浑身解数想要拆散我的婚姻,难道我没有资格管吗?!”她大声质问。

邹琴也毫不示弱:“呵,你也知道自己结婚了吗?那谢长斐呢?你这个有夫之妇又是怎么和其他男人纠缠的?”

田丝葵嘴唇微颤,可她字字都是事实,叫她无法反驳。“田丝葵,如果你真的喜欢谢长斐,就放开方阅执,这样对大家都好。”邹琴语调一转,像是劝解又像是诱惑。

在邹琴期待的眼神里,看到了田丝葵拒绝的表情,她说:“做梦。”然后转身离开。邹琴虚脱地靠着扶手的围栏,原本就没有胜算,如今被方阅执看到了她那么放浪的一面,笑容褪得干干净净。

田丝葵毫无目的地在医院的走廊上游荡,险些撞到从病房里出来的人,是谢女士。对方几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就是一巴掌,直将田丝葵打懵了。

她捂着脸从愣然的表情渐渐变得阴郁:“您疯了吗?”“田丝葵,你进来,你给我进来。”谢女士好像逮找了正要捕捉的猎物,将她拽进了病房里头。

里面一共就三个人,除了谢长斐都是她不怎么想要看到的人。庄许和任聪聪都用一种怪异又鄙夷的眼神看着她,让她很不舒服。而病床上原本虚弱的谢长斐显然越加虚弱了,眼眶绯红,望着田丝葵的眼神有点空洞。

“今天就把话说清楚吧,正好也断了阿斐的念想。”谢女士仍旧是怒气冲冲的,“田丝葵,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已经和别人结了婚还来纠缠阿斐!”

田丝葵方芳被惊天霹雳正中脑门,惊慌地扫过众人,庄许和任聪聪都是冷笑,而谢长斐死死地盯着她,就等着她的下一句,到底是承认或是否认!

一个不字在舌尖转了几圈,还是艰难得无法说出口,她无法否认和方阅执的关系,甚至心里就是默认的。

“对不起。”最后终于只是这三个字,变相地承认了。谢长斐一下子跌坐回去:“椒椒,你…是骗我的吧?是不是我妈逼你这么说的?!”失魂落魄又不敢相信。

田丝葵摇头,眼里已经充盈着眼泪:“对不起。”依旧是那三个字,比任何的话语都还要伤谢长斐的心。

“阿斐,你都听到了?她已经结婚了,我不好允许你再和她纠缠不清!”谢女士急切地提醒谢长斐,一转头,目露凶光,“田丝葵,我也警告你,不要再来找阿斐。如果你连最起码的礼义廉耻都没有的话,那么我只能和你的父母谈了!”

“田丝葵,你对得起哥哥吗?他因为你吃了这么多的苦,你呢?活得心安理得,甚至嫁了人还隐瞒哥哥,你怎么能这么缺德?”任聪聪落井下石,心中因为憋闷的方阅执的气微微得到了舒缓。

“她怎么会要脸呢?当时在学校里不就有十几个男朋友吗?谢哥为了她做了多少事情,她照样和别人乱搞。”庄许一如既往的刻薄。

田丝葵浑身颤抖,直觉得被人用冰冷的水重头到尾浇得凉进心底。一个字也听不清楚,抓着病床尾的栏杆才勉强站稳。

“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谢女士拽着她往外推,田丝葵脚下一软,差点摔在地上,幸好开门瞬间门口那人将她牢牢扶住,一个用力,将她抱在怀里。

方阅执冷冷地扫过房间里各异的脸,最后低头轻柔地询问怀里的人:“椒椒,他们欺负你了?”他不说还好,这么一开口叫回了田丝葵的身子,她一下子哭了出来,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能叫你放心地抱着他哭泣。而田丝葵的这个人就叫方阅执。

她只顾着哭,扯着他的衣袖一声一声,将脸埋在他肩膀上,衬衣瞬间被湿润的泪水浸染透了,可见她哭得有多凶。

“方先生来的正好,您的太太三番五次在纠缠阿斐,我希望你能看住她,不要再来纠缠。”谢女士想着先发制人。

“真是有趣的说法。”方阅执勾了一下嘴角,极为讽刺,“椒椒手机上都是谢长斐主动打来的电话或者发来的短信,在我看来是您的儿子不知羞耻地勾引我的妻子,需要看管的人是他。”

谢女士被他顶撞,面上又气又羞:“我不管到底是谁先联系了谁,我只希望方先生能答应我,不要再让田丝葵与阿斐有任何接触!”

“椒椒一贯很懂道理,只要您能让您的儿子知道廉耻,一切都不会太难的。”方阅执干脆将不肯抬脸的田丝葵大横抱起,大掌轻轻将她的脸埋进胸前。

最后回头像是没有目标,又像是对每一个说道:“我希望你们记住,是我花钱把谢长斐救回来的,田丝葵是我的太太,那么就算她现在捅谢长斐一刀,他也是应该挨的,你们不应该有任何意见。不然…我不确定治疗效果不稳定的病人会不会留下其他的后遗症。”他低头亲了一下田丝葵沁满虚汗的额头,大步离开。

☆、第50章方阅执呀呵护?

田丝葵一言不发,把脸在他怀里埋得严严实实,只断断续续有大声哭泣后的打嗝声,方阅执抱着她,一路沉默前行。

直到医院门口,田丝葵挣扎着跳下来,方阅执也不勉强,松手扶着她稳稳站在地上。两人隔着一步的距离,田丝葵在前头,方阅执跟在她身后,好像是陌生人般的疏离感,可这一步也是旁人无法插入的亲近。

直到田丝葵走到路边准备拦车,方阅执才一把将她从停下的的士上面拖下来:“去哪儿?”他微微蹙眉,声音却是温柔的。

“我不想回去。”田丝葵低着头,声音也是哭后的沙哑,“文妈妈看到了肯定要问的。”“你在外头住了这么些日子,以为我妈一点都不担心吗?”方阅执反问。

田丝葵不说话,显然是认识到了自己行为的失当,目光盯着脚尖,活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走吧,就算你不回去,我也会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妈,你逃不掉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她塞进车里,迅速地发动了车子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车子里很安静,广播里说着油画大师唐坤的画展圆满落幕,田丝葵忽然扭头去看方阅执,片刻他感应到似的,也回望她。

“方阅执,你会画画吗?”她问得唐突,方阅执笑了笑:“当然,我有什么不会的吗?”这种不谦虚的态度让原本心跳加速的田丝葵翻了翻白眼,不自恋会死吗?

“可是我好像从来没见你画过。”她疑惑,方阅执越加笑得厉害:“你不是从小就特别不喜欢画画么,陪你的时光本身就很难得,我又怎么会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这话叫田丝葵不知所措,比表白还要动听的言语,她清了清嗓子:“谁说我不喜欢,我可是学画画的。”嘟哝得一点儿都没有底气。

“椒椒,我记得你从前绿色和蓝色的裙子都分不清楚。”方阅执取笑她,可这话听在田丝葵耳朵里竟然有很多启发,因为谢长斐也常拿这事取笑她,说她分不蓝色和绿色,可是她现在才意识到,正在见识过的人只有方阅执,她是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弄错过的,那么谢长斐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方阅执,你是不是告诉长斐很多关于我的事情?”田丝葵忍不住问道,想起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方阅执的朋友,可是渐渐的,他发现她能很准确地猜中她的心思,一些只有像方阅执这种长年为伴的人才可能注意到的细节,谢长斐很容易就能发现,那种带着了解而来的体贴让田丝葵无法招架,年少的她以为自己找到了灵魂相通的另一半,否则他怎么能这样了解她呢?!

方阅执嘴角的笑有些凝滞:“嗯,很多很多。”这一刻田丝葵胸口像是被打了一拳,不知是痛楚还是麻木,总之叫她喘不过气。

“大概是我太仔细了,一直理所当然地以为你一定是属于我的,别人抢不走,也夺不过,在谢长斐面前,我多是炫耀,到后来他也开始越来越关心你的事情,我仍旧没有防备,我甚至希望他能在我当兵的时候代我好好照顾你,我以为他至少朋友妻的意义。”方阅执目光变得冷漠,“可他却告诉我你并不喜欢我,你喜欢的人是他,希望我能成全你们。”随即又嗤笑出声。

方阅执没有再说下去,田丝葵也没有开口,车子缓缓驶到方宅门口,田丝葵忍不了车里死寂的气氛,主动开门下车,正好撞见接到线报在门口等候她回来的方母。

方母原本开怀的脸在看道她微肿的脸颊后,变得错愕,二话不说上去就要揪着方阅执打:“老大你疯了,竟然打椒椒?”

田丝葵哭笑不得,他到底是不是方母亲生的?“妈妈,方阅执怎么可能打我呢?”田丝葵连忙拖住她。

田丝葵急乱之下少了一个字的称呼彻底取悦了方母:“椒椒,你叫我什么来着?”田丝葵一愣:“文妈妈。”小声将漏了的字又加回去!

“不许加!往后就只许叫妈妈!”方母霸道地表示,田丝葵有些羞涩地为难。方母一转脸又责怪方阅执:“椒椒这样的小姑娘你都保护不好?人家怎么干嫁给你?!”

方阅执轻笑,将方母的责备尽数收下。“椒椒来,妈妈给你上药,不理他,没用!”方母拉着田丝葵进屋,方阅执兜着口袋,一旁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方阅声嘟着嘴,很有点要拉方阅执同仇敌忾的意思。

“哥,你说田丝葵到底哪点好啊,妈妈怎么就那么喜欢她,为了她把你骂得这么惨,多冤啊!”他嫌弃地看了一眼屋里,“哥,咱们得和妈妈抗议,凭什么为了那么一个笨蛋践踏她最亲爱的儿子的尊严!”

就一个十岁的孩子而言,语言流畅,逻辑清晰,真是不错。方阅执客观地在心里表扬里一下弟弟,然后依旧是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方阅声直以为哥哥很赞同他的想法。

“方阅声,我看你的字不太漂亮,钢笔课和毛笔课,挑一个吧。”方阅执用他一贯奏效的伎俩,方阅声简直吓尿了,一把拉住他哥的袖子:“哥,我跟你开玩笑呢,妈妈宠嫂子那是应该的呀,我保证就算以后田…椒椒姐…不不不,嫂子骂我打我,我绝对没有半句怨言!哥,我不上补习班了好么?我都上几门了啊!”

“那我很期待你这个小叔子的表现。”方阅执倒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咬着不放,竟然难得松了口,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方阅声连滚带爬跑进屋子里献殷勤去了。

方母正用热鸡蛋给田丝葵揉脸,白皙的脸上聚拢的绯色很是触目惊心,方阅执皱眉,眼里一片疼惜。

“老幺,你吃错药了?”方母看着一贯与田丝葵不和的方阅声竟然在给她敲腿,这场景太吓人了。

方阅声嘿嘿笑,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卑躬屈膝:“我看嫂子好像挺累的,这些小事么举手之劳,都是我应该做的!”

田丝葵也是在方阅执的撑腰下折腾方阅声习惯了,点点头,被鸡蛋揉着脸,口齿不清的:“给我拿点儿西瓜,我渴了。”

方阅声悄悄撇嘴,委屈地看向方母,方母恍然,连忙加了一句:“我要哈密瓜,快去切吧。”他一定是他哥哥买一送的那个一…

“椒椒,告诉妈妈,是哪个王八蛋打的?妈妈必须要要给你讨回公道的!”方母气呼呼的,一用力把鸡蛋捏碎了,下了田丝葵一跳。

“算了妈妈。”田丝葵想了又想,还是有些憋屈地咽下了这口气,谁让对方是谢长斐的母亲呢?要换作别人,别说是长一辈,就算是长两辈她也绝对不服。

方阅执看不下去,包了另一个鸡蛋,顺着她的脸轻柔,成功将方母挤出了二人世界。“那不行,欺负我儿媳妇就是欺负我!老大,你说吧是谁!”方母掐腰,一副母老虎的姿态活灵活现。

“谢长斐的母亲。”方阅执爽快地告知,他也恨,却碍于对方是长辈,只能嘴上过瘾,那是根本不够的,如果他妈能出马那就太好了。

方母先是思量片刻,一拍大腿:“那丑八怪啊?!是同辈的那最好,要是小辈别人指不定说我以大欺小。”

“妈妈,算了吧,她…”田丝葵不知道如何帮她辩解,方阅执恶意地用力按了一下,瞬间爆发的疼痛让她不能继续思考,只能斜眼狠狠瞪了他一样。

“为什么要算了?因为她儿子是个残疾人?可打你的不是她儿子呀!”方母已经怒气冲冲,“那小谢和老大是好朋友吗?和你也挺熟悉的,怎么也不帮你拦着点儿?真没良心!”

这话刺中了田丝葵的心脏,有一种尖锐的疼,那种说破的狼狈无法遮掩,她恨不得有条缝钻进去,是啊,这么多次的羞辱,谢长斐似乎从不曾真正站在她这边,帮她说上哪怕一句话。

“我现在就去讨个说法!”方母站起身理了理裙摆,“哦,对对对,带上你爸!”正巧方父下楼,头发凌乱,随意至极的样子,看到田丝葵一点也不介意,还和气的笑:“哎哟,椒椒回来啦。”

“方叔叔。”田丝葵觉得自己这幅样子丢脸,小声打招呼。“椒椒啊,你喊文玲妈妈,喊我叔叔,你这样让我觉得有一种被拆散的感觉啊!”方父一脸纠结的表情,随即一笑,“以后改口叫爸爸,这样我和你文妈妈才像是夫妻嘛!”

田丝葵嘴角抽搐,这个长得很好看的中年男人有时候思维真的是异于常人…“睡醒没有啊,赶紧跟我出门。”方母觉得有点丢脸,拉着方父往外走。

“醒了醒了。”方父一边连连点头,一边哈欠打得话都听不清楚,两人还顺手捞走了准备出来邀功的方阅声,留下方阅执和田丝葵两人二人世界。

原本热闹的房子一下子安静了,田丝葵浑身都不自在,猛地站起身:“我去洗澡了。”刚刚在医院摔了一跤,也不知道带回来多少细菌,

方阅执突然拉住她的手,仰起头,面色沉静,眉宇微皱有些凝重。田丝葵慌乱之际,以为又是什么深情告白,结果他一下子变脸,嬉皮笑脸道:“一起啊!”她真想一脚把他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