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宋辞,痴迷而眷恋,墨染的瞳子全是他的影子。

宋辞喊她:“阮江西。”

记忆里,分明是第一次喊这个名字,却熟悉得好像是本能,即便只是这样念着她的姓名,心口都能疼得发紧。

“我是阮江西。”突然,她就哽咽了喉,眼眸酸涩,身体轻颤:宋辞好像不认识她了……

她本以为她会骂他,怪他,冲他发脾气,告诉她所有的委屈和伤心,话到嘴边,却只剩一句:“宋辞,我很想你。”

一句话,让宋辞身体轻颤了一下。他想,完了,这个女人一句话,就能让他束手无策。

不待宋辞平复,却是于景致先开的口:“阮小姐,这里是我的订婚宴,请你自重。”

哦,这里是订婚宴,阮江西是来抢亲的,众人这才如梦方醒,小声议论起来。

“她怎么来了?”

“来捣乱的吧。”

“大着个肚子不请自来,太厚脸皮了吧。”

“真是自取其辱。”

“……”

男男女女轻谩又嘲讽的话语,却清晰可闻,众人并未多加遮掩,这么有恃无恐,大概是笃定了不过是闹剧一场,宋辞怎会舍了新人要故人呢?

“如果是来喝喜酒的请就坐,若是来捣乱,请你立刻离开。”于景致自始至终都维持着她的优雅高贵,只是脸一点一点褪色,垂在身侧的手,在掌心掐出一道道血痕。

阮江西似乎舍不得将眼从宋辞脸上移开,并不看于景致:“我不想喝你的喜酒,也不是来捣乱,我来带他走。”她抬起头,望进宋辞眼里,问他,“宋辞,你要不要跟我走?”

台下,议论声越渐喧嚣,其中,坐在第一排的新人家属甚至有人摔了茶杯,骂骂咧咧起来,最数男方母亲唐婉情绪激动。

“阮江西!”

唐婉走到离订婚台只有几步台阶的地方,丝毫不顾及场合与礼教,大声喧哗吵闹:“别再阴魂不散了,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死缠烂打的女人,宋辞早就不记得你了,如果你还有一点自尊心,就立刻给我滚!”

众宾客了然,这阮江西终归是不得宋家承认,是否正因如此,宋辞迫于压力,才联姻于家呢?阮江西未婚先孕,是飞上枝头,还是弃之如履?

这场戏啊,正唱到。

“阮江西,不要再自取其辱了,立刻……”

唐婉的谩骂声,愈来愈烈,阮江西背过声源,站到宋辞触手可及的地方:“那个女人太吵了,还有她,”她指着于景致,“居然缠着你。”

于景致白了脸,正要开口

阮江西伸出手:“宋辞,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她并没有把握,只是,也无路可退,宋辞,她是一定要占为己有的,不论任何变故。

阮江西伸手,再一遍说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一双手白皙剔透,有些瘦,骨节很分明,灯光下,隐隐透明,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黑钻的戒指。

宋辞也有一个一样戒指,他从来都舍不得摘,原来,与阮江西的是一对。宋辞似唇角上扬,几乎没有思考,牵住了她的手,凉凉的,包裹在手里,只有一点点大。

他想,即便她不来,他也会去找她的,正好,没有早也没有晚,在他想她时,她便来了。

宋辞点头:“嗯,我跟你走。”

还未转身,另一只手便让于景致抓住:“这是我的订婚宴,宋辞,不要把它变成闹剧。”

宋辞伸手,推开她。

于景致两手紧紧抓着,指尖发白,她痴痴看着宋辞,摇头:“不要跟她走,我,”眼里噙着泪,模糊了视线,却偏偏宋辞冷漠无痕的面容那样清晰可见,她哽咽地央求,“求你,别对我这么残忍。”

宋辞冷冷相视:“于家的事我可以帮你,陪你演戏,我并不在行。”没有片刻迟疑,他用力推开她,转身,对阮江西轻声说,“我们走。”

阮江西笑着递出手,让宋辞牵着。

“宋辞,你不能走!你不能跟她走!”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她?”

“宋辞——”

身后,有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嘶喊,只是,阮江西没有回头,宋辞也没有,她说吵,他便带着她走得快了些,似乎顾及她有孕,双手揽着她的肩,小心翼翼地,越走越远……

于景致身体一晃,跌坐在了铺满玫瑰的红毯上,泪流满面,周边嘈杂,议论声,谩骂声,还有大声的嘲笑,从四面八方而来,不休不止。

高跟鞋缓缓走近,蹲下,看着坐在地上抽泣的女人,于景安叹息:“你的戏,该散场了。”

于景致猛地抬头:“她不该出现。”她噙着泪花,抓着于景安的手臂大喊,“她为什么会来?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让她进来的?”

于景安并不否认:“我只是觉得,既然剧情已经走到了结局,没有必要再拖沓情节了,会拉低整个故事的格调。”

于景致推开她,满眼的泪,还有阴厉的眸光:“如果没有阮江西,结局不会是这样的。”

“你错了,就算阮江西不来,宋辞也一定会去找她,结局都是你的悲剧。”于景安叹气,“别傻了,宋辞的剧本阮江西才是主角。”

于景致张张嘴,却被酸涩堵住了喉,她抓着地上的红毯,痛哭出声。

于景安扶着她的肩,轻拍着:“景致,到此为止吧,别再强求了。”为什么还认不清呢,宋辞啊,是阮江西所属。

于景致用力推开她,嘴角尽情地嘲讽:“不用在我面前装圣人,你又比我好得到哪里去,你不也喜欢他吗?”

并没有被戳破的窘迫,于景安缓缓站起身来,睥睨着地上的她,轻声道:“我说过,我就一点比你好,我比你有自知之明。”

于景致坐在地上,受尽嘲讽。于景安说对了,站得有多高,一旦跌落。就是万丈深渊。

酒店外,风吹夜凉,街灯璀璨。

宋辞牵着阮江西,一前一后,踩着路边的落叶,出酒店之后,宋辞便没有开口,只是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阮江西身上。

“这半年,你过得好吗?”

宋辞停下来,回头看阮江西,没有回答她的话。

她仰着头,一只手落在腹上,棉布裙子下的身形消瘦,风吹乱了她的头发,瘦弱的肩在轻颤,她问:“手术顺利吗?”

没有停顿片刻,又问:“已经痊愈了吗?”

“这么久,你去哪了?”

宋辞一言不发,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目光似破碎的琉璃折射出来的光影,凌乱又灼热。

“你不会再离开了对吗?”阮江西小心翼翼地问,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宋辞的脸,却停在了半空中,突然红了眼,“宋辞,你不记得我了,是吗?”

他还是沉默着,那样惶恐又失措地看着她,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怕了,怕她一句一句关心,怕她湿润了的眸子和眉间阴翳的暗沉。

没有说话,宋辞怕出口便错。

阮江西缓缓将手垂下,看着宋辞,却像在喃喃自语:“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看我。”

她蹲下,突然嚎啕大哭。

宋辞慌了,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她面前,手足无措地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不知不觉间,红了眼,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用指腹给她擦拭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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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了,今天心情好,晚上九点半二更,一般来说每天上午十一点左右一更

☆、第十三章:塘主很乖(二更)

只是伸出手,宋辞小心翼翼地用指腹给她擦拭眼角。

她哭得大声,抬着头,任眼泪落在他指间,滚烫滚烫的温度:“宋辞。”

宋辞应她,伏在她面前,嗓音哽塞:“别哭了,别哭了……”

他不知道说什么,反反复复只有那一句。他突然知道了,为何第一眼便想要她,因为只要她一哭,他会疼,浑身所有器官,都在叫嚣,在战栗,像在被撕扯,献血淋淋。

阮江西抓着他的衣服,哽咽地喊他:“宋辞。”

他靠过去,将她颤抖的身体抱住:“我在。”

她用力地摇头:“不,你不是他。”

“你不记得我,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那样爱着你。”

“你已经不是我的宋辞了。”

她看着宋辞,泪水决堤,空洞的眸,荒凉得绝望。

一滴泪,足以叫宋辞一溃千里,他跪在她面前,捧着她的脸,轻轻亲吻:“别再哭了,我会想起来的。”

亲吻她的眼,他说:“我会变成你爱的样子。”

“会像曾经一样,很爱很爱你。”

他想,曾经他一定很爱很爱过这个女人,所以,才会这样连心都为她揪扯,要有多爱呢,会让他恨不得将命都给她,只要她不哭。

原来,他宋辞,这样玩命地爱过阮江西。

“不哭了,我心疼。”他执着她的手,亲吻她手指上的戒指,“我回来了,不会再走了。”

他以前肯定也这样吻过这枚戒指,大概用了所有虔诚,所以留下了温存,以至于,他舍不得摘下,以至于,她不在身旁时他每次亲吻戒指,都会隐隐心疼。

他抱起她:“江西,对不起,我来晚了。”

兴许是哭久了,阮江西怀着身子,搂着宋辞的脖子,偎在他怀里睡着了,宋辞走得很慢,动作很轻。生怕惊醒了她。

酒店十米外的路口,泊了两辆车,见宋辞走近,车上的人立马下了车。

是两个男人,宋辞并不认识他们,他冷眼以对,视而不见,只顾着怀里睡着的女人。

这二人,正是顾白与秦江,因为放心不下阮江西,特地赶过来,吃了一晚上的冷风,现在又遭冷眼。

半年不见,秦江心头激动,也不顾被冷落,硬是凑上去:“宋少?”

宋辞一副‘你是谁’的冷漠表情。

秦江好激动:“我是秦江呀!”恨不得扑上去好好拥抱一下,不过,宋辞却瞥都没瞥他一眼,完全不感兴趣。

“……”好冷好尴尬,说好的久别重逢呢?

宋辞抱着阮江西,直接越过他们。

顾白挡在路中间,看着宋辞怀里的人儿:“她哭过了?”眼睛肿成那样,顾白心疼坏了,语气越发森冷,带着敌意,“你又惹她哭了。”

阮江西不爱哭的,但为了宋辞,流了太多眼泪。

宋辞不答,反问:“你是顾白?”语气,很防备。

这个姓顾的,宋辞不喜欢,很不喜欢,不喜欢他在阮江西的产检病例上签字,不喜欢他这样看阮江西,最不喜欢他夜深了还跑去找阮江西。

当然,顾白对宋辞也是深恶痛绝。

他磨牙,爆了句粗口:“妈的,半年音讯全无,一回来就让她哭,老子真想揍你。”

这个家伙,惦记他的女人。宋辞如是想,眼神冷冰冰的:“你打不过我。”

秦江觉得,他家老板半年不见,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可一世唯我独尊得没朋友。

不过,要真打起来,顾白还真讨不到好。

顾白冷哼:“打不过你也得让你脱一层皮,我只是怕揍了你阮江西心疼。”

这种解释,让宋辞更不满,若不是现在阮江西在怀里睡觉,他定要教训教训这个姓顾的。

姓顾的还恶狠狠地放话:“宋辞,你给我记住,我顾白从来不是君子,不要再让我有趁虚而入的机会,只要你松手,我就算是拖也会把她拖到我的领域里。”

若是这个姓顾的真的把阮江西拖道他的领地,宋辞一定拆了他的一亩三分地!直接丢了个冷眼,宋辞抱着阮江西就走。

“!”

顾白飙了句粗话,若不是怕吵着阮江西睡觉,这一架,怎么也得干,一脚踢在车门上,上了车,直接飞车走人。

“那个家伙,”宋辞突然开口。

秦江立马凑上去:“嗯?”

宋辞眉头一拧,语气很酸:“他有没有趁我不在,打我女人的主意?”对于阮江西产检病例上家属栏的签字是顾白这件事,宋辞很耿耿于怀。

哟,这是吃醋了?早干什么去了?对于宋老板半年音讯全无,秦江是很替阮江西抱不平的。他就问了:“要是阮小姐的宝宝是顾律师的——”

还没说话,宋辞就扔了一个字:“滚!”

这态度,是几个意思?

秦江不敢造次了,老老实实:“宋少放心,阮小姐一门心思都在您身上,绝对不会被挖墙角。”这要孩子真是顾白的,宋老板指不定就先弄死大的,再弄死小的,最后再弥补给阮江西另外一个小的,对,就是这个逻辑。

宋辞怀里的人动了一下,他立刻僵住,腾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坐在路灯下的木椅上哄阮江西睡觉。就这样抱着她,才发觉,这样满足,他不曾有疑,这个会为了他哭得像个孩子的姑娘,一定一直在原地等了他好久。

“宋少,现——”

宋辞冷冷瞪过去:“小声点。”

这奴性,恒古不变啊。秦江压低声音:“宋少,现在送你和阮小姐回家吗?”

宋辞眼里闪过一丝光彩,点点头:“嗯。”嘴角扬起,他喜欢回家这种说辞。

秦江兢兢业业:“那我去把车开过来。”

因为宋老板怕惊了他女人睡觉,几次三番怒瞪秦江,秦江基本是以龟速在爬,四个轮子的车,还没人两个轮子的跑得快,还好是晚上车少,不然以这车速,会造成交通混乱的。

算了,今天心情好,秦江就大发慈悲,不发牢骚了,不免话多了几句:“宋少,你可算是回来了呀,你不在公司,公司都乱套了,宋老爷子的手几次伸到锡南国际来,宋三书记又不管事,还好阮小姐——”

宋辞打断他:“你是谁?”

“……”他怎么隐隐约约记得他之前介绍过自己啊,算了,心情好大发慈悲,再一次介绍,“我是秦江,是宋少您的特助,替您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地工作了八年了。”

秦江特地强调了一下‘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宋老板病不是好了嘛,这自我介绍得一次准确到位,不过显然宋辞对秦江的工作属性与年限等都丝毫不关心,只说:“继续刚才的。”

“额?”秦江一时接不上线了,“继续什么?”他一想,“哦,刚才说到锡南国际了,宋三——”

宋辞又一次打断:“你刚刚说到了她。”补充,“继续说她。”他将阮江西往上抱了些,生怕压到她的肚子,双手扶着她的腰,不敢乱动。

看来,什么宋三,什么锡南国际都靠边站,宋辞只关心他女人。

秦江投其所好,继续话题:“哦,阮小姐啊,还好阮江西掌着锡南国际的决策大权,股份也都在阮小姐名下,就算老爷子有心争权,也没有筹码,还是宋少明智,早早便上交了财政大权。”秦江说得很振奋。

财政大权?宋辞听着,心情颇为不错。

秦江说得眉飞色舞:“还有于家和唐家,都被阮小姐整治得服服帖帖的,阮小姐可聪明了,又会做生意,你不在的这半年,锡南国际好几个大的项目都是阮小姐拿下的,以前股东会那帮人还不服,现在一个一个唯命是从。”他是真佩服阮江西,不仅戏演得棒,对商业也很有一套,真是下得厨房上得厅堂。

宋辞意犹未尽:“继续。”

显然宋辞对阮江西的任何事,都很感兴趣,这一时也说不完,秦江就问了:“宋少你还想知道什么?”

“说她的事情,从我第一次见到她开始,不要遗漏,全部都告诉我。”

不是这半年,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秦江足足愣了十秒,然后嗓门骤然拔高:“宋少,你不记得阮小姐了?!”

宋辞脸一沉:“小声一点。”

秦江目瞪口呆,简直难以置信:“你居然不记得阮小姐!”他嘟囔,“以前,你就只记得她。”秦江曾一度以为,就算宋老板不记得吃饭睡觉也不会不记得阮江西的,到底唐婉和于景致那两个小贱人对宋老板做了什么?他老婆骂得对,小贱人!小婊砸!

“我以前只记得她?”

“对!”独宠独宠!

他果然对她神魂颠倒,宋辞又问:“以前我和她是怎么样?”

秦江不好回答:“这就说来话长了。”宋老板宠妻那点事,可以说上三天三夜。

宋辞说:“长话短说。”

秦江想了想:“如果真要高度总结的话,就一个词,”他又想了想,用了个精辟的词语,“唯妻是从。”

秦江真心觉得,他的高度总结很靠谱。宋辞沉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能宋老板不满意这个总结,秦江再总结:“是我嘴笨了,换个词,”这次仔细想了想,“荒淫无度。”

荒淫无度,秦江觉得也很精辟啊,看宋老板旷工那么多次,还多少次开会的时候来开着开着就去和阮江西亲热,不是荒淫无度是什么。

不过,车厢里。瞬间冰冻三尺,秦江自动闭嘴,诶,又说错话了。

秦江是把两位主子送去了宋辞的别墅,到家的时候很晚,宋胖狗居然还没睡,在门口等着。看见人来就叫唤:“汪汪汪。”

然后见宋辞抱着阮江西下车,宋胖立马迎上去,摇头晃尾好不高兴:“汪汪汪!”跑到门口,宋胖叼来一双拖鞋,讨好地蹭宋辞的裤腿。

倒是只有灵性的狗,虽然长得丑了点,胖了点,加之之前在医院见过一次,宋辞对宋胖的印象还是挺良好的。

“它是江西养的?”

秦江回话:“是的,是阮小姐最宠爱的狗。”

最宠爱……

一下子,破坏尽了宋辞的好心情,他一脚拨开那只狗,抱着阮江西进屋。

秦江不明所以,摸摸宋胖的头:“小辞,快躺回窝里去。”这些日子,他跟着阮江西喊小辞喊惯了,有时还会恶趣味地喊几声宋辞呢。

只是这称呼,让宋辞冷了脸:“它叫什么?”

背脊一凉,秦江立马战战兢兢了:“宋、宋辞。”宋辞眼色冰冻三尺了,睃着秦江能砸出冰刀子来。他赶紧自救,“是阮小姐取的名儿,阮小姐喜欢。”

宋辞对这只胖狗的好感度瞬间全部没了,又一脚踢开了那一坨。

秦江走后,宋辞将阮江西放在了床上,又找来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和手,借着灯光看了她许久,然后忍不住亲了亲她,这才关了灯出了房间,按了手机的接听键。

是小廖的电话:“宋少,你和那位阮小姐的资料已经全部传给你了,有一部分是秦特助提供的,说你可能会比较感兴趣。”

宋辞嗯了一声,声音压得很低:“再去查一点东西。”

“宋少您说。”

宋辞念了一个名字:“于景致。”嗓音,冷若凝霜。

小廖了然,宋少这是起疑了,只是好奇,那个将宋少拐走的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只花了一个晚上,让宋少对于医生的信任土崩瓦解了,毕竟,之前在M过康复治疗的时候,于医生为宋少做了很多。

宋辞挂了电话就去了书房,看了许久的资料。

原来,远不止,他远不止像他以为的那样爱她,远远不止……

轻轻推开房门,宋辞脱了鞋,赤着脚,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走到床边,半跪在床头,借着微暗的灯光,看着床上的人儿,之前她穿着宽大的裙子没有注意,她小腹已经隆起了很大,宋辞伸出手,覆在她腹部,温热的触感传来,让他手下一惊,立马弹开。

他从未想过,会有女人孕育他的血脉,就好像心被什么溢满了。宋辞又伸出手,轻轻落在她的肚子上,轻轻地拂着,嘴角越扬越高。

“宋辞!”

阮江西突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来。

宋辞有点慌,捧着她的脸仔细看:“怎么了”

一抬眼,宋辞便在她身边,这样近的距离,触手可及。阮江西皱紧的眉头松开,伸出手去摸宋辞的脸,流连了许久,最后抓住宋辞的手:“我以为你又走了,所以被吓醒了。”

极度没有安全感,她太害怕了。

宋辞心头抽疼了一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里:“这里不是我家吗?我怎么会走。”

“是你家。”她笑了笑,“不过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你的东西,全部都是我的。”她似乎刻意强调。

她想,没关系的,不记得也没关系,她会告诉宋辞,她们那样相爱,曾为了彼此毫无保留。

宋辞似笑,眼里有盈盈光影:“我以前那么喜欢你?”

阮江西立马点头:“嗯,很喜欢很喜欢。”说完,她又有些惴惴不安,“不相信吗?”

怎么会不相信,他的心一直在叫嚣,在一次一次告诉他,就是她,他生命里,最后的救赎。

宋辞低头,亲了亲她的手:“虽然不记得,但是我一点都不怀疑,我曾经一定很疯狂地爱你。”

就在刚才,他看了一堆股票基金,那个助理说那些都是他的财产,不过,拥有人全部都是阮江西。一个男人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倾其所有,那绝对是疯了,他丝毫不质疑,曾经疯狂地爱这个女人。

还有他的电脑,手机,书房里随处可见的地方,全都是她的照片,就连喝水的杯子,也是她的照片。

他知道他爱她,只是不知道爱得这样丧心病狂。

似乎这样,也好。宋辞如此想着。

“那于景致是怎么描述我的?”阮江西问?

他皱着眉头回答:“她说你是无关紧要的人。”那个女人,宋辞觉得,实在不可原谅了,于家的事,他原本还打算帮一把,就当医疗费,现在这笔账,恐怕要重新算了。

阮江西眉头皱得更紧,盯着宋辞的眼,特意叮嘱:“她是我最讨厌的人,你再也不要忘记我说过的话。”

宋辞乖乖点头:“嗯。”伸手,宋辞揉揉她的肚子,又不敢太用力,动作笨拙,“宝宝还听话吗?有没有让你很辛苦?”抿紧唇,他自责得难受,他的女人,一定受了好多苦。

阮江西两手覆在宋辞手背上,乖巧地回答:“没有,他很乖,现在六个月大,小名叫阮宝。”

宋辞靠过去,亲了亲她的肚子,温柔得虔诚,喊了一声‘宝宝’,也不知是在叫她,还是叫孩子。

阮江西笑着:“你不怀疑吗?母凭子贵的剧本并不少。”她玩笑的语气,眉间明朗了很多。

宋辞觉得,他的女人笑起来好看极了。

他纠正她:“不是母凭子贵,是夫父凭子贵。”宋辞笑,“正好,我打算用孩子来拴住你,毕竟我所有的财产都在你名下。”

阮江西浅笑吟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