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不常伺候人,燕惊鸿动作十分笨拙,低着头几次都没有系好束腰带。

常青的手忽然覆在他手上,燕惊鸿抬眸,她毫无预兆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垫脚含住了他的唇。

燕惊鸿完全傻了,束腰带滑落于地……

似乎不知所措,唇齿相融,她便不动了,却是燕惊鸿张了嘴,稍稍探出舌头,舔了舔常青地唇瓣,见她没有推拒,便胆大起来,用舌尖去缠着常青的舌尖。

酥麻麻的感觉,燕惊鸿觉得快要呼吸不了,捧住常青的脸,用力吮吸。

常青从未如此主动,燕惊鸿便如此丢盔弃甲,他似乎上了瘾,缠着常青亲昵了许久。

常青推了推他,用力地喘息,呼吸凌乱,她伏在燕惊鸿肩上:“惊鸿,抱我过去。”

她的嗓音,带着媚态,与平日的冷清天壤之别,媚眼如丝不过如此。

燕惊鸿愣,不过须臾,将常青打横抱起,放在了可容纳几人的床榻上,

“常青。”

他唤了一声,俯身便截住常青的唇。

此时,烛火轻摇,恰好旖旎,她的一个吻,便叫燕惊鸿溃不成军,所有理智,全部崩盘。

没有束腰的中衣凌乱,甚至扯乱了常青里衣,露出锁骨,燕惊鸿的手落在她腰间,触及到一片温柔的肌肤,他骤然清醒,抬头,眸中还覆着灼热,倾颜绯红。

“常青。”

一开口,嗓音沙哑得不像话,看着她的眸,他墨黑的瞳孔竟有些暗红,不知所措地看着常青,一动不敢动了。

若再动一分,他怕是要……

怀中的女子亦好不到哪去,眸光凌乱,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泛着红色,唯独一双眼亮得夺目。

“不要停。”常青怯怯地抬手,勾住燕惊鸿的脖子,微微倾身伏在他耳边,嗓音靡靡,“我擅刺杀,云渺擅窃听,她便在外面。”

云渺对她,似乎心存怀疑。

原来竟是做戏,燕惊鸿灼热的眸,耷拉着,许久,才道:“我、我怎么做?”

常青想了想,又伏近,几乎整个身体偎近燕惊鸿的怀里,轻声细弱,道:“以假乱真。”

他家常青啊,莫不是不知他对她有多痴迷,别说一分,便是半分抵抗力他也没有,以假乱真?恐怕会以假成真吧。

燕惊鸿抬手,捻灭了灯芯,抱着常青翻了个身,让她趴在自己上面,轻笑道:“常青,我怕开始了,便停不下来。”

这可是他喜欢惨了的姑娘,美人为馅,他唯有束手投降。

常青沉吟了片刻,侧眸看了看床幔外的纸窗:“云渺疑心重,她怕是不信我,这魅惑君主,我们得坐实了。”她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间的束腰带上,“若停不下来,那便不要停。”

燕惊鸿惊愣了许久,眸子一点一点覆满滚烫。

床幔放下,他凉凉的指腹挑开了她的衣襟……

殿外,云渺背身而立,将身影藏在昏暗里,耳边,清晰地听到男子痴缠悱恻的嗓音,一遍遍唤着。

“常青。”

“常青。”

“常青……”

亥时三分,马踏城郊,十分快,女子下了马,打着一盏灯,走进了城郊的野竹林里。

百米之外,竹叶最是茂盛之处,男子背身而立。

女子走过去,取下兜帽,露出一张妖艳貌美的容颜:“侯爷。”

这女子,正是云渺。

她双手奉出一个折子:“明日奉茶的女官名单已经拿到了,是常青助我。”她只是惊讶,竟这样轻而易举,燕惊鸿竟将所有朝政折子全数对常青开诚布公。

男子这才转身,抬眸,嗓音竟比这夜还要寒凉:“为何是你来了?”

定北府府暗卫三千,池修远的眼里,永远都只看得到常青一人。

云渺垂下眸子,遮住里面异样的颜色,道:“常青侍君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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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嫌少,加班累成狗……

☆、定北侯:封妃大典

云渺垂下眸子,遮住里面异样的颜色,道:“常青侍君左右。”

池修远眸子骤然沉下,许久,他只道:“好好护她。”

分明,他眼底有心痛,甚至是,嫉恨,话到嘴边,却只剩了这一句。

他啊,对常青总归是不一样的。

云渺抿抿唇,抬头:“侯爷,常青不可全信。”

池修远沉眸而视。

“常青毕竟是女子,并非铁石心肠,燕惊鸿又对她用情至深,她若是动情,必定——”

池修远大吼:“够了!”

云渺怔住,看着池修远眼底血丝布满,眸若星火,许久,他脖颈的青筋才隐而不见:“听指示行事,不要妄自揣度。”

若是常青动情,他池修远,还有定北侯府,势必要万劫不复,他如何能不知道。

云渺如刺在喉,俯首:“云渺听令。”

老侯爷曾说,常青她,是最利的刃,能兴定北侯府,也能覆定北侯府。

果然,如是。

大燕八十五年,冬月二十三,黄道吉日,宜行庆礼。

卯时三刻,常青便醒了,这时,殿外便吵吵嚷嚷,她眯了眯眼。

燕惊鸿唤了一声:“常青。”

她揉了揉眼睛,睡意未消:“什么时辰了?”

“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儿。”

窗外,天蒙蒙亮,她隐隐听到外面声响,这才想起:“今日封妃大典。”

“无碍,还未到时辰,等午时受礼朝拜,你站在我身边便可,也不需你准备什么。”

常青起身,不经意望见被扔在榻下的红色中衣,又一点一点缩回被中:“我的衣裳……”

昨夜,她分明不着寸缕的。

燕惊鸿回答得很快:“我没有偷看,”他乖乖坦白,“我闭着眼给你穿的。”

其实,闭上眼,手上的触觉更清晰。

燕惊鸿的脸,一点一点,红透了,黑曜石般的瞳,明亮如洗。

昨夜,分明水到渠成,分明动了情,他吻了她的身体,所有滚烫的欲望快要喧嚣,他却突然停止了所有旖旎:“为什么要停下?”常青将唇角抿得僵直,声音低低,“你不想要我吗?”

她看着他,墨染的眸,缠缠绕绕。

偏执,却纯粹,常青她,还不太懂风月呢,燕惊鸿将她抱进怀里:“我的常青才十五,我舍不得。”

怎会不想要呢,傻瓜,他都失眠了整宿了。

常青安安静静地偎着燕惊鸿,平日里清冷的嗓音,软糯了几分:“十五不小了。”定北府后院的苏嬷嬷十五岁时,都生小苏了。

燕惊鸿忽然松开她,盯着问:“我都二十二了,常青,你会不会嫌我老?”

“……”常青一时忘了回应。

“常青,你莫要嫌弃我,”

燕惊鸿看起来好不开心,好不开心。

午时三刻,凤鸣鼓擂响,帝妃受礼,百官朝拜。灵犀殿前,帝君携章华夫人登上祭礼台,亲自授冠,凤冠挽发,行以国母之礼。

大燕建国七百年来,章华夫人是第一位以后妃之名,随帝君入皇陵朝拜,写入大燕族谱。

“章华夫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陵外,大燕朝臣,跪地朝拜。

“章华夫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三步一叩首,皇陵百米之外,百姓伏地参拜。

“章华夫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帝君亲随,比肩而站,这等盛宠,唯有章华夫人一人,众人心知肚明:只怕,这位便是日后的国母。

午时方过一刻,各国来使,于金銮殿朝贺,面见帝妃。

“巫疆涪陵恭贺章华夫人大喜。”

“北魏定北侯府,赠以千鸟朝凤,以贺帝妃大喜。”

“……”

午时两刻,燕帝于朝阳殿宴请各国来使。

“侯爷,这一杯酒,常青敬你,以此谢定北侯府恩德。”

“常青……常青,恭贺。”

“侯爷,朕夫人的闺名,可不能随意喊。”

“是本侯唐突。”

“爱妃,这酒也敬了,可否陪朕喝一杯合衾酒?”

“……”

午时三刻,巫疆来使,敬酒帝妃。

“涪陵以薄酒敬章华夫人,愿夫人与燕皇陛下百年好合。”

“齐阳皇兄,你不敬酒吗?”

“齐阳失礼,自罚三杯。”

“皇兄!”

“皇兄!”

“御医,快叫御医!”

“为何……为何是他?”

未时时分,巫疆来使齐阳皇子于朝阳殿盛筵之上,中毒身亡,各国来使惶惶不安,燕宫大乱,涪陵公主痛失兄长,扬言彻查,帝君下令,全城封锁以捉拿凶手。

申时,帝君令大理寺仵作剖腹验尸。

临近黄昏时分,满城喧嚣,人心惶惶,南城门下,守卫军一波接着一波,重重围住各大城门出口,守城的将领提着长枪严阵以待,将所有出城的百姓一律阻在城门外,挨个排查。

这阵仗,是出大事了!城门外,瞧热闹的百姓人山人海,你拥我挤。

“让开!”

“都让开!”守城的将士铁面无私,严令,“今日不得出城!”

将百姓推开,城门前架起围栏,为首的将领一声令下,“陛下有令,封城!”

顿时,城门封锁,守军环绕。百姓们纷纷观望,议论纷纷。

“这是出什么事了?”大汉挑着一担柴,频频打量城下。

一旁茶摊的小贩上前:“你还不知道?”掩着嘴,小声道,“今儿个宫里死人了。”

挑柴汉一惊一乍:“谁死了?”今日可是封妃大典,又闹出这么大阵仗,想来,“是哪位大人物?”

小贩在城门前摆摊,听到了小道消息,神秘兮兮地说:“是巫疆的齐阳皇子。”

果然,出大事了!齐阳皇子可是巫疆的储君之选,竟死在了大燕,这天下都得大乱,指不定就要兵戎相见了。

大汉听得起劲,搁下柴火:“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摊贩环顾了一下四周:“说是在封妃大典上被毒死了。”

“被毒死了?!”男人难以置信,“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在大燕皇宫里明目张胆地投毒?”

摊贩掩嘴:“定北侯爷,池修远。”

“定北侯?!”

这夜,因为宫中命案,闹得人人自危,街上的贩夫走卒天还未黑便收了摊,才刚入夜,街上便罕无人烟,深冬的天,静得诡异。

城南一家客栈,早早便打烊,关门闭户,风刮着客栈门口的灯笼,将一闪而过的人影打在地上,那人影,悄无声息,潜入了客房,屋里没有点灯,昏昏暗暗。

“侯爷。”

女子唤了一声,刚抬头,重重一巴掌便落在了她脸上,她难以置信:“侯爷。”

池修远眼覆寒霜:“说,到底怎么回事?”他意在涪陵,可是死的却是齐阳,他筹谋多年才让齐阳倾权巫疆,如今,一朝之间满盘皆输。

他眼底,乍起了杀气。

迎着池修远的目光,云渺不闪躲一分:“云渺不知。”齐阳皇子中毒身亡,事已至此却毫无破绽,她查不到任何证据。

池修远冷笑,逼视:“毒药被换了,毒发身亡的人也被换了,投毒的你居然告诉本侯你不知?”

云渺跪下,眸中坚定不移:“大燕司药房离书,今日辰时三刻,云渺见了她,亲自将毒药与奉茶女官的名单交于她,云渺绝不敢大意疏忽,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坏了侯爷的大计。”

池修远盯着跪在地上的云渺,目光如炬,持剑,一步一步走近。

“侯爷。”飞衡侯在门外,道,“常青来了。”

合上门,常青取下面纱:“侯爷。”

池修远急切:“如何了?”

清凌的眸微微掠过地上的云渺,常青收回视线,道:“司药房离书暴毙,仵作已验尸,死因葬冢,于今日辰时一刻毒发。”

葬冢?又是葬冢!

齐阳皇子之死,仵作也验出是中了葬冢之毒,这种毒药,由麒零花炼制而成,整个三国,唯有北魏的皇陵里才长有麒零花。

所有证据,全部都指向北他。池修远骤然沉眼,看向云渺:“你还说你辰时三刻见过离书?”

离书乃司药房的六品女官,掌管整个燕宫的药材与茶艺。

云渺瞠目结舌:“不,不可能!”她睁大眼,难以置信,“今早紫竹林我分明见过她,不可能是辰时一刻死的,绝不可能!”

“一刻已死之人,如何在三刻与你会面?”

云渺红着眼,直直跪在地上:“侯爷,你信云渺,云渺所言绝无半点虚假。”

分明毒药是离人殇,分明该死的是涪陵,到底是哪里错了……

“铿!”

剑出刀鞘,池修远拔剑指向云渺,眸底尽是杀伐。

他不信她……

云渺身子一软便趴在了地上,浑身都在战栗。

“侯爷。”常青忽然喊道。

池修远如梦惊醒一般,满头大汗,手里的剑,这才缓缓放下。

常青又道:“涪陵公主认定了定北侯府是主谋,已派使臣去巫疆报丧,明日晚巫疆女皇的处令便会传来大燕,燕惊鸿会相助涪陵,明日之前,你若出不来燕京城,只怕再也走不了了。”

巫疆女皇,不日便会立齐阳为储,如今齐阳身死异国,葬冢之毒,北魏有口难辩,巫疆的怒火,必定会祸及定北侯府,只怕是要血债血偿。

池修远紧拧眉头:“燕惊鸿已经严令封锁了所有城门,城外更有重兵把手,只怕我插翅难逃。”

常青不疾不徐:“北城门子夜时分,守卫换岗之际,有半刻钟的时间。”

池修远锁眉沉吟了许久:“常青,替我走一趟左相府。”

左相啊……

终于不打自招了呢。

常青颔首:“是。”

池修远终究没有杀云渺,不知是因为恻隐之心,还是舍不得废了他的棋子,亦或,他疑心未消。

常青与云渺一同出了客栈,一前一后,沉默以对。

云渺趋近几步,忽然开口:“是不是你?”

常青转身:“你何意?”

云渺看着她,眸光灼灼逼视:“这所有变故是不是你搞得鬼?”

常青静静地凝眸,嘴角,似笑非笑。

“离书死了,也不是我,”云渺直直睃视常青的眼,一步一步逼近,“除了你,我想不到任何人能这样天衣无缝地狸猫换太子。常青,是不是你?”

常青淡淡莞尔:“云渺,在侯爷看来,是你。”

云渺身子一晃,忽然发笑,是啊,离书之死,多像杀人灭口,她有口难辩。

☆、定北侯:天下谋

云渺身子一晃,忽然发笑,是啊,离书之死,多像杀人灭口,她有口难辩。

今日,辰时一刻,天方亮不久,有几分冷意,灰蒙蒙的颜色。紫竹林中,有女子静候深处。

待到脚步声近了,女子转身,着了宫中女官的服饰,裙边绣以梅蕊。

以梅装点,乃六司中的司药房,这女子,正是掌管司药房的离书。见来人,离书将声音压得很低,道:“云姑娘,我侯你多时了。”

昨夜夜莺啼,辰时一刻,紫竹林见,是云渺发出的传令。

女子嗓音清凌,道了两个字:“是我。”

隔得近了,离书方看清来人白色貂绒披风下大红的宫装,曳地的裙摆,绣以金凰。

凤袍加身,这女子不是云渺,离书微惊:“常青?”细细打量一番,离书倾身行了一礼,“午时便要行封妃大典,怎是常青姑娘你来了?云渺呢?”即便是同为定北侯府暗卫,也有高低之分,而常青以十一岁之龄,便入了等级最高的刺杀组。

常青未答,反问道:“你是哪一年入的宫?”

离书回:“大燕七十七年。”

“八年了。”常青轻叹,“可惜了。”

八年蛰伏,毁于一旦,确实可惜了。

离书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她张望着,神色慌张,“常青姑娘快些说吧,侯爷有什么指令?莫要耽搁了,我回去晚了会让人生疑。”

常青缓缓抬手,金丝绣凰的袖摆下,剑光森然:“你回不去了。”

凤袍袖下,是青铜古剑,是常青的剑。

离书大惊失色。

“常青。”

忽而,男子嗓音轻缓,沉而清冽,辰时的初阳,从竹叶里漏出,斑驳的光影打下,映出男子容颜倾色,一身明黄,清冷矜贵与生俱来。

一眼,惊心动魄。倾城绝色,九五之尊,乃大燕君主。

“燕、燕惊鸿!”

离书猛地后退,难以置信,双目欲裂:“你,你们——”

昔日北魏的暗卫,已为大燕帝妃,与她的帝王比肩而立。常青,已不再是定北侯府的常青。

离书目瞪口呆:“你竟做了叛军?”

常青不语,剑出刀鞘,骤然,杀机凛凛,然而此时,素手纤长,握住了常青持剑的手腕,燕惊鸿道:“让我来。”他自然舍不得他的女人手染鲜血。

燕惊鸿接过她的青铜剑,慢条斯理地抬手,剑光一闪,只出一招,却致命。

辰时三刻,初阳渐升,紫竹林深处,有女子静候在此,远处,脚步声渐进,

女子转身,唤了一声:“云渺姑娘。”

光影斑斓,女子双十年纪,穿着女官的服饰,梅花绣边。

云渺走近,递出手里的信笺:“明日封妃大典,巫疆涪陵公主,侯爷要她的命,信封里是奉茶女官的名单与毒药,小心行事,万不可出了岔子。”

女子俯首:“离书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