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唐突前来。”聂紫丞差人把锦盒拿上来,“既然公主已经付了银子,这东西不论好坏,还是得给公主您送过来。”

锦盒里面放着浮屠玉,被工匠粗粗的黏合在了一起,为了遮掩那裂缝处还另外镶嵌了玉石,短短几个时辰就能做成这样实属难得,青澄看了一眼笑着致谢,“有劳聂大人。”

“不知公主何时回宫?”

“这两日就要回去。”

“若是公主喜欢,这玉还能另外再雕琢。”

青澄摇了摇头,“本是无缘,这样已属强夺,不必再修。”

......

聂紫丞只在暖阁内留了小半个时辰就说要回去了,青澄起身送他到了大门口,聂紫丞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的儒雅,“外头冷,公主不必再送,请回吧。”

青澄笑着点了点头,依言后退了两步,看着他上了马车。

天色已经有些微暗,慕叔差人把大门关上,紫苏跟着青澄回了暖阁,那锦盒还放在那儿,浮屠玉安静的躺在盒子里。

“公主,聂太傅为何要亲自给您送来这个?”紫苏还以为聂太傅会说些什么,可他从头到尾除了送东西之外就是和公主谈论大家之作,极有风范,就是让她觉得哪儿不太对劲,如此跑一躺总不至于真只为了送个锦盒。

青澄也觉得奇怪,聂太傅竟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一句关于那玉抱红豆的事,命人送回时他也欣欣然的收下了并未有过一分恼怒,“有意为之,却是顺其自然。”

“公主是否要修这浮屠玉?”

“修?”青澄笑了,“就是要它坏了,落不到王长使的手里才好,这样的东西十几年都难寻到一座 ,这尊坏了,下一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说罢了,青澄顿了顿,有些了悟,“原来是王长使的功劳。”

当年原来是王长使把这浮屠玉送到了越家,由越将军进献给了父皇,得了父皇喜爱,对越家是大加赞赏。

随后越家给王长使家的好处是替他把其中一个女儿给送进了宫。

青澄记得太清楚了,这个叫王娉婷的婕妤,最后是怎么在那浮屠玉中动了手脚,日日夜夜放在父皇的寝殿中,不断加重着父皇的病情。

作者有话要说:肥厚肥厚的,凉子现在一点都不喜欢周末,因为好几个周末没有好好睡觉了,/(ㄒoㄒ)/~~比上班还要累

035.冬雪凶案(下)

入夜,这几天开始魏安城中放烟火的渐渐多了起来,天空中时不时绽放星火,书香苑内外屋,蒋一回来了,正和青澄禀报着晌午时的跟踪。

“从城西一直逃到了城南的一处旧宅子,后门进去后就没再出来过,那些追的人还在四处搜寻。”蒋一守在那儿大半天,天黑了才回来禀报,这魏安城之大,光是这般藏逃都要耗费不少时间。

“那两个人衣衫虽有些褴褛,却不是乞讨之徒,又是机警的很,见追的人被阻拦,不等我们询问就已经逃走了,公主,其中一个看那身形像是乔扮的女子。”紫苏也是看的清楚,逃进巷子时没有丝毫的犹豫,根本没有要求助别人的意思。

“年纪也不大。”青澄点点头,看向蒋一,“进去看过没。”

“看了,属下翻墙入,发现他们进去后有人接应,进了一间屋子后出来就换了干净的衣服,确实是一男一女,跟着接应他们的人去了旧宅外院,像是家仆。”蒋一后来还在他们出来之后偷偷进屋去看,“公主,他们换下的衣物内有血迹。”

青澄原来并不会注意这两个人,可就是上辈子并没有出过这么大的案子才让她如今心有疑惑,但前世之事早已无迹可寻,唯有如今的能上几分心思,“你去查查看,近日城西可有发生别的事,命人注意那两个人,对了,查一下那处旧宅的主人是谁。”

“是。”蒋一领命出去,外头木槿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刚刚慕叔送过来的册子,低声请示,“公主,族里来人了,说求见您。”

“这么晚了族里还来人?”紫苏扶着青澄进了内屋,回头吩咐木槿,“如今人呢。”

“慕叔如今把人安排在了外院,就是来的人哭哭啼啼的,怕吵着公主您所以才命人前来通禀一声,公主若是愿意见,明日带她们过来。”

青澄点点头,外头又是风又是雪,族内本家来的人总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你也不必去回了,慕叔会安排妥当。”

“是。”

......

夜深风寂,时而落雪时而停,魏安城中很快陷入了安宁;屋舍熄灯,人入梦乡,更深时转黎明,很快又是一夜。

第二天一早,青澄见到了昨夜就到了慕府的母女四人。

进来的时候左顾右盼的看似没什么规矩,请了坐下后又显得有些畏畏缩缩,妇人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年纪,领着的三个孩子,两个女儿瞧着有十几岁,男孩则只有六七岁。

身上的衣服内衬单薄,外头穿的还是昨夜慕叔差人取来的棉衣,男孩子脸色瞧着还行,其余三个略显蜡黄,尤其是那妇人,消瘦的很。

“瑶乡离这儿并不近,快过年了,你们到慕府来究竟所为何事?”看那妇人看几个孩子的样子青澄就明白那是真的疼,询问的语气也缓和,哪知青澄这么一问那妇人就从椅子上起来跪了下来。

几个孩子一见娘跪了,也跟着跪了下来,妇人红彤彤的眼眶开始掉眼泪,也不敢抬头看青澄,哭腔着,“公主,我们实在是没法子了才想来求您给我们苦命的娘儿几个做主,昨日天没亮我们就从村子里出来了,天黑才走到慕国公府门口。”

青澄转头看慕叔,慕叔轻点了点头,“是族内的,老爷三叔公那一脉的,算起来是三叔公的孙媳妇,和老爷是同一辈,四五年前她丈夫因病去世,掏空了家里还欠了一些债,她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家里少了顶梁柱,就时常受族里为难。”

慕叔还是尽力说的修饰了,实际上就是家里没了男人,唯一的儿子又没长大,母女四人受尽了欺负。

每年慕国公府运送过去的年礼送到她们手上能少一半,更别说平日里大大小小的节祭所送,至于那族中分红就更没她们什么事,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拼死着去争取还都是要遭白眼,春耕农忙时没人帮忙就只能苦哈哈的看着到时收成没人家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情况越来越糟。

“本来大丫和二丫也长大了,能给我帮衬些农活,缝缝补补挣些银两我再去给富人家洗洗衣服还能勉强送小的去族里的学堂里念书,想着等他出息了,咱这家也不会再这样受人欺负。”妇人泪涟涟,哭的话都说不全,“可......这次国公府里头送了年礼过去,到咱们家连我男人在世时的三成都没了,她大伯......还想把大丫送到镇上给人家做妾,说是铺子里的事能宽松些。”

妇人哭着说不出话来了,两个姑娘围着她也闷声不吭的掉眼泪,那男孩子倒是倔强的很,红着眼眶愣是没哭。

“公主,我是实在没了法子,族里没人给咱们几个做主,我只能上城里来,求公主给我们做个主,不求别的,别让我们大丫去给人做妾就好,这真是要折腾死人的,那家人已经死了好几房妾室,我们大丫去了就等于是送命啊。”妇人冲着青澄磕头,厅堂里的板子被她磕的吭吭响。

青澄的视线落在那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姑娘身上,“你多大了。”

小姑娘忙抬起头,又飞快的低了下来,抹了抹眼泪,“我,回公主的话,我今年十六了。”

“这年纪应当是已经订了亲。”

“原本是,她爹死的第二年,她从小定下的亲事就给人退了。”妇人替女儿说完后越觉得悲伤,转头看小女儿,再过今年要轮到她了,她这当娘的却是护不住她们。

青澄摆手,“地上凉,木槿,送她们回去好好洗洗。”

妇人愣了愣,抬头看了青澄一眼,也不敢再多少什么,四个人跟着木槿和一个老妈妈出了厅堂,青澄这才转头询问慕叔,“您看要如何?”

“若是大小姐您要帮,那她们这一家四口就都得留下了,她们还生活在族里,受族里的庇佑,那这家要失了男人,几个孩子婚嫁的事,祖父祖母和大伯是能做主。”家中没了顶梁柱,妇人要改嫁也是带不走几个孩子的,婚嫁一事做长辈的自然也有拍板决定的权利,至于怎么嫁,嫁给谁,嫁的好坏,那都是另当别论。

“人如何?”

慕叔懂她的意思,神情里有些笑意,“老实,送去的吃的还留了一半下来,屋子里的东西半点没动,就是匣子里昨夜送给她们的银两也没动,除了那一身棉衣,给两个孩子准备的首饰更没舍得带,瞧着不像是做戏。”

“我看那小的心思挺细。”青澄观察过这两姐妹,做姐姐的稍有些迷糊,做妹妹的倒是有几分机灵。

“大小姐的意思是,把她们留在这儿了?”

青澄摇摇头,“留不得,族里这么多人,谁有难处都能往国公府里跑,这府里不成收容处了,再者,我们若是插手将人留下,三叔太公家那儿不好交代。”毕竟人家是要送去做妾,不是送去卖了,在他们看来,做妾可没什么不对的。

“那您的意思是?”

“过两日你把人送回去,慕叔您亲自送去,若是问起来了你便说在府门口见到这母女四人,送他们回瑶乡,那男孩应该有六岁了吧。”青澄忖思,“你送那孩子去族里的学堂,再和族内的当家开个口,把那小姑娘二丫讨来,十一二的年纪能在府上留个四五年,到时那小的是不是出息的也瞧的分明。”

赶得上一回童试,倘若能过,这家人的日子就好过了。

慕叔心中一想也觉得大小姐这个办法妥当,笑着点头,“您考虑的周到。”

紫苏从外走了进来,到青澄身边轻轻说了几句话,原本青澄脸上还是适从的神情转瞬有了一抹变化,“在哪里?”

“就在门口。”

“还不快去请进来。”青澄忙起身,引的慕叔也随着跟了出去,到大门口一看,呵,那身穿披风头戴蓬的少年是什么人,为什么看到大小姐之后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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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暖阁内青澄看着坐在那儿的泾阳一脸无辜的样子,神情严肃,“你出宫还有谁知道。”

“没人了,我乔装偷偷出来的。”泾阳说的信心十足,见姐姐还生气呢,又补了一句,“今天休沐,韵泉和德禄守着,父皇不会发现的。”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出宫多危险!”青澄命紫苏去收拾东西,“等会儿就回宫。”

“我不!”泾阳负气的扭过身去,背对着青澄比她还要生气,一面生气还一面委屈,“你不带我来,这么多天还不回宫。”

更何况,他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怎么也得看看自己排的戏如今到哪一步了。

“回去!”青澄绕道他面前,神情和语气都是不容置否,“现在就宫去!”

泾阳蓦地从凳子上起来,比她还高了一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唇紧抿着,脑海里闪过国师说过的话,“臣听闻公主在慕国公府这几日,萧将军和聂太傅 都曾上门拜访。”

青澄看他颇不服气,知道他这是吃软不吃硬,可她更气他私自出宫,不拿自己的安危当一回事,于是也缓不下语气来说话,“韵泉怎么可能答应让你出宫,你是不是骗了她,若是让宫里的人知道太子在宫外,你可知后果有多严重,你......”

青澄话音未落,忽然眼前一暗,被他猛地抱住,拥在了他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知道,国庆是浮云

036.陈年旧事(上)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紫苏她们被惊了下不知作何反应,面面相觑之下谁都不敢出声,青澄回过神来挣扎了一下却被他给抱的更紧了,这满怀的气息让她刹那间也失了言语,空置的手无处安放。

他的身上还带着丝丝寒意,清冷的气息和屋子的暖意对冲,可他的怀抱又是炙热,双手紧箍着半分都不肯松开;半年前他只高了她半个头,如今却又长高不少,下巴轻轻的扣在她的额头上,全然包围。

这样的拥抱情绪,不太对。

青澄抬手推了他一下,轻唤,“泾阳。”

只听见闷哼又不情愿的声音传来,“嗯。”

“放开姐姐。”

“不放。”泾阳眼底闪着执着,那手就是不肯松开,“你离开五六日了还不回去。”

青澄无奈,“那是因为这儿有事,明天就回去了,泾阳,松开。”

第二遍说起,泾阳的手松了手,青澄后退了一步这才脱离,姐弟俩只不过隔着一步半的距离,都能清晰看得到对方眼底的神情,泾阳还是不情愿,气鼓鼓的样子,对她一去多日十分的不满。

“那我也不走了。”泾阳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坐榻上,松开的双手又紧握了握,心中还未散去刚刚拥抱时那一刻的颤动,面上已经是无赖的神情,反正都已经出来了,那他也要出去走走。

“胡闹,我们即刻回宫。”青澄凝了神色,她怎么可能容的他胡闹。

“不回。”泾阳折过身子,背对着她哼,“我要去长孙府。”

“你去长孙府做什么,再不回宫,若是父皇派人召见你当如何,到时候受责罚的可是伺候你的这些人,你可忍心?”青澄也知道他脾气,再闹腾对底下伺候的人还是体恤,太子出宫的事一旦被皇上知道太子宫的人都要受罚,可这还是轻的了,倘若被那些不怀好意的知晓,还不知又会生出什么事。

泾阳慢慢的转过身来,神情有些委屈,“我想去看看母后。”

青澄一愣,看着他心跟着软了下来,“就算是要去看母后也不是现在,还是要与父皇禀明才是啊。”

“父皇说母后出嫁前的闺房长孙府中还留着,我想去看看。”泾阳一眼就知道青澄心软了,嘴角那弧度越发的可怜巴巴,“青澄,我们一起去看看,看完再回去,好不好。”

那又要大半日了,青澄到了嘴边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你真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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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留在这儿住一夜不可能,但要想青澄跟着自己去长孙府,那就容易多了。

泾阳心里算着这循序渐进,也料准了青澄不会不允许自己去长孙府看母后出嫁前的闺房,这一去,从慕国公到长孙府,势必是要经过城西了。

东西都已经装上马车,青澄是想去了长孙府后直接回宫,转头看靠坐在窗边的泾阳,她抬手拉了他一下,“把帘子拉上。”

“我不冷。”泾阳摇摇头,眸底一亮,目光直直的看向那快要经过的巷子,外头跟随的德福反应也快,提醒了车夫,伴随着“吁”的一声,马车减缓速度,最后停在了巷子口附近。

青澄一愣,“怎么一回事。”

她话音刚落泾阳就已经拉开帘子跳下了马车。

“哎!”青澄想要再去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在紫苏的搀扶下匆匆下了马车,青澄忙朝着泾阳去向那里追了两步,“你站住!”

泾阳哪肯,到都已经到了,扭头看青澄,还一副无辜相,“我看到有一只鹿跑进去了,我要去追。”

“胡说八道!”青澄一跺脚,木槿赶忙过来给她披上披风,青澄看向德福,“还愣着做什么,带人跟去!”

转眼,德福带人跟着也进了巷子,青澄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还有些措手,转头看停着的几辆马车,吩咐木槿,“就地候着,让他们跟我进去看看。”

提起裙子,也不待把话说完,青澄匆匆跟进了巷子。

......

城西的巷子似九曲十八弯,本就清冷,遇上这样的冬日更是阴寒;无人清扫的巷子里雪积的很厚,走的越里面这雪便越厚,上面只有泾阳带人进去的一串脚印。

“公主,小心。”木槿和紫苏小心的扶着她,小小的巷子并排三人就很挤了,最后是紫苏扶着青澄过去,木槿在后头跟着。

最后是走到了半新宅子的一片这巷子里才干净一些,转眼青澄就看到了几处废宅,冬日的大雪将此处覆盖成了皑皑一片,久未有人清扫,便是那些旧屋瓦也掩盖在了大雪之下,根本看不出进去的路在哪里。

“公主,殿下在那儿。”紫苏发现了太子的去向,指过去一看,是巷子进去些的一处废宅,那里正是德福跟进去的身影。

青澄本是想赶紧把泾阳带回去,可往那处废宅走的时候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废弃的宅子无人打理,怎么此处的雪,像是经由别人清扫过几回,虽说进去的路上还有些积雪,和那是清清楚楚扫出来的,并不是白皑皑一片堆着。

再往废宅子里面走就能看到简易打起来的圈舍,如今里面什么都没有,几处还都被压垮塌陷,像极了当时城西这处出事的地方。

想到这儿青澄的神色猛然一肃,十八条人命,这是前几日城西案子的事发点!

“快,把太子带回来!”这地方怎么会没有官府的人看管,这样贸贸然进来岂不是要被人察觉身份,青澄加快脚步跟着脚印进去,可当她走到德福他们候着的地方时,出乎她的意料,这儿除了官府临时拉起的阻隔之外,并无一个衙门里看守的人。

恰好,泾阳带着个侍卫从一间废旧的屋子内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旧到腐了一半的木匣子。

“看来这鹿是跑到这里来了。”青澄也不是笨的,转念一想通透了他要来长孙府的原因,到了城西就急匆匆下马车赶过来,不就是冲着这废宅而来。

泾阳笑嘻嘻地看着她,“鹿跑进屋子了,所以我进去抓。”

“可抓到了?”

泾阳扬了扬手中的匣子,“只抓到了这个,还要抓鹿。”

“要这匣子作什么。”青澄看了一眼之前建了猪圈,就是那挖出十八具尸首的地方,“这么大的案子,衙门上送到了刑部就再没动静了,连着这里都无人看管。”

“公主,您是有所不住,宫里头起先是起了点风头,如今谁都没再提起,皇上那儿更是还不知晓。”德福在一旁笑着解释,“刑部若是插手办了这案子,衙门那儿可就做不得住了。”

也就是说,派不派人来看管,那也都是刑部主事。

也就说话的功夫,泾阳又钻进了另外一间屋子,这四处门破窗落屋顶还届时谢了顶透着冷风的地方实在没什么好找的,可带着这么些个侍卫,愣是找到了不少东西。

“这么说,这件案子德福公公你知道的也不少啊。”青澄见泾阳连着走了几处屋子,,转头看德福,脸上带着一抹笑意,缓缓道,“不如和本宫讲讲,宫里头传的,究竟是那些话。”

德福讪讪笑了笑,“公主说笑了,那都是底下传的,做不得数。”

青澄的脸色转瞬沉了下来,“既然如此,你不如和本宫解释解释,太子这一趟出宫,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允宁公主的问题一个比一个难回答,德福快要招架不住,心里头祈求着太子殿下不要再逛人家的宅子,面上呵呵笑着,“殿下是念想公主您了,往年公主只在国公府内待个三两日便会回宫,这回可有五六日了。”

这话在进国公府的时候好糊弄,到了这里怎么可能还糊弄的住青澄,她看着德福淡淡开口,“出宫一事,若是安然回去了,自然有你们的处罚,这张家旧家,究竟是哪里吸引的太子殿下来此,还是有人扇的风,点的火。”

若是能掰出个三四五来德福早就说了,出宫的事还是殿下做的主,他们劝都劝不住,德福搓着的手猛地一顿,想到了一个人,“公主,殿下这几日和国师大人见过两回面,小的有听到国师大人提及这十八人命案的事。”

“国师?”青澄朝着太子过来的方向看去,后头两个侍卫手中的东西真的不少,再看太子的神情,似乎是到这儿一游收罗了很多东西的乐趣,怎么都不像是来查案子的。

可青澄心里就是有着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眼前的弟弟变得有些不太一样,可到底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

......

想着的片刻泾阳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得意洋洋的展露着自己的战利品,“鹿没找到,找到了这些。”

“那还要不要去长孙府了?”青澄抬手拍了拍他肩膀上的雪,笑意里几分暗示,“这回出宫,该办的事可都办了,天色不早,我看还是回宫去的好。”

“我是出宫来带青澄回去的,事情是已经办完,天色也不早了。”泾阳厚着脸皮嘀咕,长孙府他的确没打算去啊。

“那回宫去吧。”青澄也不戳穿他,“回去之后你该去父皇那里请个安。”

“要先吃团圆饭!”出了张家废宅泾阳就理直气壮的说回去之后先要去璃茉苑吃晚膳。

青澄哭笑不得,“谁教你的。”

“书上说的,离别团圆就要吃团圆饭。”泾阳看了一眼那破旧的门牌匾,刑部说起码十五年,他看着,这案子和这宅子废弃的时间一样长,起码十□□年。

刑部那里一下没了动静,看来是有人有心要瞒了,可这么大的案子,他怎么能让它就这么瞒过去呢,怎么也得让朝堂热闹热闹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爬上来更新,一看收藏,居然到500了~o(╯□╰)o,大家还是爱我的

037.陈年旧事(中)

经由中途这么一闹,回宫时已经快傍晚,幸运的是并没有人前来太子宫探究竟,年末几日宫里繁忙,皇后那儿也没顾得到太子这点小恙,御书房那儿聂太傅更是听命行事,并不会来太子宫。

泾阳在璃茉苑留到了天黑才肯回去,过了两日宫中并无太子出宫的闲言碎语传出,青澄这才真正安心下来,到了二十五这日,宫中小祭。

今年的雪和往年一样并未见小,所以十七八开始城中便有施粥,早在十二月初大雪刚至时皇上就下令赈资前去往年雪灾重的地方,临近年关,大雪丰瑞之外还带着苦寒,只不过这些,宫里的贵人是无法感同身受。

小祭这日,在外站了片刻许多妃子都受不了了,尤其是刚刚生下孩子才两个多月的陈淑仪,已经让人搀扶到了暖阁内休息。

外头天寒地冻,衣服穿的再厚实站的久了仍旧会觉得瘆,陈淑仪本来身子不错,可自从生了孩子,月子里诸多的不顺心让她的身子骨跟着也垮了不少,怀里抱着暖炉驱散了寒意之后才缓过劲来,转头看窗外小径那儿走来的一大群人,陈淑仪的神色微凛。

“娘娘。”一旁的宫女小心侍奉着,陈淑仪低头掩了掩,起身朝着门口走去,这时正迎了走进暖阁的淑妃,陈淑仪恭顺行礼,“淑妃娘娘。”

“是陈妹妹啊。”淑妃走进屋子侧目看了她一眼,视线扫过了窗边放在桌子上的小暖炉,不由笑了,“险些忘了,你生完孩子才没几月,身子骨都还没养利索,起来吧。”

陈淑仪起身,站在那儿等淑妃走进去了才跟着,淑妃见她神容略显憔悴,抬手轻轻的拉了她一把,“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