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笑出声,微微收紧了搂住我腰际的手。“亲眼看到有人被杀死,或多或少都会有不好的影响。放心,就他们的瞬步是追不到我的。”

雪花乱舞。白色的雪花瓣沾落在他的黑发上,形成强烈的对比。几许雪花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化成晶莹的小水滴。尸魂界一个月来的追杀,并没有让他面黄肌瘦,或是胡渣满脸的。相反,他比以前成熟了一点。

“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他垂眸坏笑。

“你的脸一直很脏。”

“哦?”

寒风嗖嗖地刮过脸颊,皮肤上的刺痛感使我下意识转头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里。随即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窜入鼻内。原来,这个我一直迷惑不解的香味,是他的体香。

顺利甩开了那票死神,靛横抱着我在一个洞穴里落了脚。

他的皮肤白净得亦如洞外的飞雪。靛看着我微侧了一下头微笑,黑色的发丝流泻至颈项间。所以我说我刚才觉得他变成熟了那都是假象。

妖孽永远都是妖孽。一副不正经的笑脸,永远不会生气的样子。

他松手,将我放到了地上。随后笑脸迎人道:“绯真,你特地来找我的么?”

“你想太多了。我是来找妹妹,然后碰巧遇到你的。”

碧眸微微眯起,靛低头看着我疑惑道:“妹妹?”

“嗷,对。就是一个长得和我很像的女孩。你在流魂街呆了那么久有没有遇到过?”

靛忽然没了声音。他看着我,呆滞了很久都没有回神。

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无奈道:“喂,丰臣先生。你怎么了?”

“你是说……有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女孩,是你的亲妹妹?”

“有什么问题么?”

碧蓝的眼眸倏地垂下,他不自然地皱了一下眉头,“没……”

你骗鬼啊。

“那你到底有没有看到过?”

嘴角的弧度再度勾起,笑眸愈弯。他抓过我冰凉的双手包进手里。“呀类,你的手怎么还是那么冷。这样好点了么?”

太假了。

我说,丰臣靛。你转移话题的技术有待加强啊!

首次未归朽木宅

上午的小雪转瞬间变成了鹅毛大雪。苍茫大地覆上皑皑的白雪,一望无际。枝桠因受不了积雪的重力,微微下垂。偶尔有几朵粉色的梅花瓣在积雪中吐露芬芳,崭露那股傲劲。

我抱着双腿坐在洞口,靛用枯枝在洞内生了火堆之后就出去了,说是要找点食物解决温饱问题。

就在刚才,我揭穿他转移话题的时候。他垂眸对我说了一句对不起,碧蓝的眼眸内藏着深深的歉意,好像他做了什么非常非常懊悔的事情一样。这实在是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站在洞口处向外探去,前路也在纷飞的大雪中显得极为不真实。在洞内转悠了几圈,把手放于火堆旁取暖,在原地蹦几蹦,可结果还是和先前一样冷。

我等了很久都没再见他的踪影。

或许,找食物只是一个借口。

戴上仅存的手套,系紧腰间的斩魄刀。又在洞内溜达了一圈之后,我正式决定自己回瀞灵庭去了。虽然我最擅长做得事情就是等待,可是那同样是我最讨厌的。特别是这种无知结果的等待。

只是我才走出山洞不久就看到了那个迎面走来的丰臣靛。他手中握着的,不仅是食物,还有我之前丢失的帽子和围巾。他在看到我之后,微笑有点勉强。

“来不及要回瀞灵庭了么?”

“没,我以为你要放我鸽子。”

“我先去了河边抓鱼,可是左思右想又觉得不太干净。所以绕道去了流魂街,这才耽搁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围巾搭在了我的肩头。星眸弯起,他道,“围巾上有你的味道,所以我想这应该是你落下的。外面风大,还是进洞里去说吧。”

双手放于火堆旁。树枝条噼里啪啦作响,火星乱窜。吃过午饭之后,靛坐在一边一言不发。像这种视若无睹的场景,应该是发生在我和朽木白哉之间,而不是和他之间啊。

拿起一边的长枝条,我戳了戳靛的腰际。

“喂,如果连你都不理我,我会变成狗不理的啊。”

他握住纸条的另一端侧过头,双唇不点而朱。嘴角微微上扬,唇红齿白。他道:“狗不理?狗?”

“是啊是啊。”

碧眸瞥了我一眼,靛轻笑着坐到了我的身边。“绯真,你怎么会和你妹妹失散的?”

失散?不,是绯真把妹妹给华丽丽地扔了。而我找露琪亚的最终目的其实是为了凑成白露而非帮她找妹妹。“说得文艺点是失散,说得直白点,就是朽木大少爷的老婆把她给扔了。”

“白哉的妻子不就是你么。”

“喂。”举起手中的树枝直指他的鼻孔。

淡笑着避开树枝,他妥协。“是是,不是你。不过你有一个叫朽木白哉的丈夫就对了。”

嘴角一抽,我扭头。

“绯真?”

……

“绯真夫人?”

……

“喂,绯真。”

……

他轻叹一口气,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如果连你都不理我,我会变成狗不理的。”

“不要学我说话啊囧货!”

碧眸轻眨,眉心稍皱。“囧货?绯真,你说得话总是那么奇怪。”

那是肯定的,我整个人对尸魂界来说都是很奇怪的。不过我觉得靛美人你没有资格批评我,你个偷内裤的变态狂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啊!

闲聊的时间总是很短暂的。你一句我一句,我瞪一眼他浅笑一下。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不知不觉间,竟是日落西山的时候了。我拿着树枝在地上来回蹭着,没有说要回瀞灵庭。靛看着火堆,亦没有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我饿了。”

靛转首看了看洞外,应声道,“天色是不早了。我送你回瀞灵庭吧?”

“可是我想吃烤鱼。”长那么大,我只能在电视里看看别人在森林里烤鸡烤鱼的,不亲身实践一下总觉得是个莫大的遗憾。

他微愣片刻后,凑近我的脸庞。暖暖的鼻息落在我的脸颊上,他坏笑道:“那我去抓鱼,朽木夫人在这里静候佳音?”

“嗷,不。一起去。”

疑惑地皱眉,他反问,“你说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是女子。”

“我知道我和你一样同为女子。”

……

最初的时候,我戴着手套走在靛的左边,两人间保持者一个拳头的距离。在过木桥的时候,右手忽然莫名其妙被拽住了。过完桥的时候,右手的手套被扯了下来,靛那温热的掌心直接贴在了我的手背上。我说,我是不是应该感谢这个妖孽懂得什么叫循序渐进啊!

虽然心里一千个不满,可是被拽着的手却迟迟没有抽离。若不是几年后浦原喜助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真的怎么都想不到,我现在的一举一动其实都是在害他。每次见到浦原喜助,每次提到丰臣靛这个人。他都会压低自己的帽檐,随后道,其实……我也是凶手。

就那么一路沉默地晃悠到了河边,抵达的那一秒我们同时庆幸河水还没有结冰。红日斜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积雪在两岸处戛然而止。

“绯真,你坐到那边去等我。”

我瞅了一眼积雪厚厚一层的打树下,再瞅瞅树枝上随时都会坠落的雪团,眉头不自觉地抽了抽。“喂,你让我坐到那里去,是想让我用雪水洗屁股么洗澡么,丰臣小姐?”

他微愣。

“是我糊涂了,身为朽木夫人怎么样也要搬个凳子来坐坐才符合身份。”

我咬牙切齿。

“你再喊一次朽木夫人试试。我发誓我会扒了你的斗篷然后把你踹到山本老头的休息室去。”

“白哉的卧室不行么?”

原来这妖孽受还惦记着他家冰山攻。我灿烂笑,“行,当然行。我就怕这朽木宅被千本樱和水魂给夷平了。多可惜的大宅院。”

“居然只担心宅院不担心两个大活人。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我和白哉必须死一个,你希望谁活下来?”

我说,一个死神称自己为大活人真的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我望天思忖了一会儿道:“不如你们双宿双飞吧。”就像那梁山伯与祝英台。

“你在想什么?表情怎么那么丑。”

无视他的话语,我踹了几脚积雪,手掌在冰凉的草坪上摸索了一阵。

“你这又是做什么?手不冷么?”他弯腰拽住了我的手腕,长长的黑发瀑布一般流泻至胸前。冰凉的发丝落在我的手背上,有点发痒。

摸到类似树枝一样的东西,我抬手。“当然是找树枝啊。难不成你用斩魄刀去插鱼么?”

靛摸了摸鼻梁,嘴角微扬。“嗯,插——鱼。用树枝插。”

*

鱼香味扑鼻而来,原先忍着不发声的我再次很没有骨气的把期待的目光抛向了靛手中的烤鱼。其实我一直都认为靛这样的人是会有洁癖的。可是他杀鱼洗鱼串鱼的手法熟练得让我不得不怀疑他以前是捕鱼为生的。

果然独来独往的人,自生能力都是偏异类一般的强悍。

冒着热气的鱼忽的凑到我脸前。“绯真,鱼是吃的,不是看的。”话说到这里,他忽然宛然一笑,“对你来说,或许还是用来插的。”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我恨不得拔刀将他劈成两半。

“快点接着啊。”他晃了晃树枝。“你放心,我插得很牢,不会掉的。”

“你够了没有?!”

“怎么了?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么?”

于是这顿晚饭吃得很郁闷。不论鱼烤得多么香,我的食欲都大大打了折扣。倒是靛那杀千刀的吃得格外开心,他说,这是第一次有人陪他一起吃自己烤得鱼。

天色完全暗了下去。别说是在洞内了,就算我跑到洞外去瞪大眼睛都看不清前路。

靛又往火堆上添了一些树枝,他一边挑着火堆一边缓缓道,“要回去了么?”

“我不认识路。现在你是重级通缉犯,送我去瀞灵庭也不安全。”

将手中的树枝一并扔进火堆里。他拍了拍手掌起身走到我身后。双手搭上我的肩膀,下巴轻抵在自己的手背上。他的声音很柔很轻,“绯真,留在这里好不好。”

……

他这句话倒是惊醒了我。

说起来,我到现在为止还真就把朽木宅当自己的根据地一样。来来回回,好像回朽木宅就是回自己的家一样。

见我没有回应,他松开了手。理了理自己的长发后轻叹一口气,“算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回去了,那里本来就不是我的家。”

原先背到脑袋后准备戴帽子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中,碧眸内闪过一丝诧异。“你说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完这句话后我立即补充,“女子也可以称为君子。”

话音刚落,温热的唇瓣便贴上了我的额头,我巴登巴登地眨了几下眼。他握住我的右手,十指相扣,随后低喃,“为什么你是白哉的妻子……”

作者有话要说:默默爬走。TAT。

归途

就在我奇怪为何山洞内会有床铺这个玩意儿的时候,靛很坦白地说道,比起流魂街的破屋子,他倾向于这个安静的山洞,所以这里是他的第二个家。第一个家是二番队,第三个是十二番队,第四个是朽木宅。从夜一和浦原喜助离开之后,他就再没踏入过那两个番队一步。

一提到他与朽木家那千丝万缕的关系,我就更疑惑了。

“我说你个混蛋别诓我了,你偷了山本的内裤所以那老头下令追杀你还情有可原,可是朽木白哉那个家伙犯不着那么敌视你吧。你究竟还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碧眸在眼眶里转了一圈,他忽然笑得一脸不正经。“白哉嘛,估计是因为我当初偷了东西后不辞而别,所以生恨了吧。”

感情朽木白哉对你还是情杀啊喂。

“混蛋你还骗我。”

眉梢轻抬,修长的手指在我额心一弹。他道,“绯真,我是混了点,可我不是一个蛋。”

洞外雨雪纷飞,洞内星火乱窜。本是一副安闲乐道的场面,可我们二人却相处得份外不融洽。我坚持把床铺挪到离火堆近的地方,这样才暖和。靛却啧了啧嘴说,挪到这个位置的话,你一翻身就变烤猪了。

于是我拖着床铺走到了离火堆很远的地方,偷内裤的家伙一手拽住我的胳膊又将我拖回了火堆旁,他道,不行,在那里会冻死的。

所以我就不干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还是回去算了。”那么冷的天选择露宿本来就是自杀式的行为啊。

双手抱肘,背靠岩壁。修长的身影倚在墙上,火光的照耀下投射出淡淡的黑影。靛扭头看着我,碧眸渐弯,一脸坏笑。他甚是轻松道,“要是你认识路的话,就回去吧。我困了。”

果然很混蛋。红色十字路口在脑袋后徘徊了一会儿之后,我扭头向洞口走去。只是没走几步就被人从背后用力拉了回去。背脊撞上宽阔的胸膛,紧接着温暖的鼻息落在我的颈项处。

“你还真走?”

“我早说我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啊。”

“行了。君子就留着明天早上做吧。外边那么恶劣的天气,小女子就别出去凑热闹了。”

靛又往火堆里添了一些干树枝,蓝眸时而看着火堆,时而往我这里瞟瞟。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唇边的一抹淡笑。折腾了一整天,我在躺下不到一分钟后便开始犯困。“喂,我睡在床铺上,你呢?”

“随便找一块干净点的地方就可以了。”

“不会冻死么?”

他轻笑,“绯真,我和你不同。”

“我知道我和你不同,我是人。”

潜意识还在和他斗嘴,可是眼皮却不怎么听使唤了。他的身影起先是很清晰的,而后有点模糊,最后竟开始变得分不清现在的场景是现实还是梦境。

就在双眸完全合上前,我恍然间觉得靛脱下身上的斗篷盖在了我的肩头。并轻叹一口气自言自语着,“果然还是应该把你送回去的。睡在这里容易着凉。”

我说,其实你用隐藏灵压的斗篷盖住我,是不想朽木白哉找到我,从而发现你吧囧货。

其实这个世界真的很可怕,

因为有了丰臣靛这号人物的存在。

前晚说他会随便找个干净点的地方睡,今早我却发现他睡在我的身边。更惊悚的是,那件隐藏灵压的斗篷同时盖着我们两个人。

所以我真的很想加入山本党,对靛进行全面猎杀啊。

“你不是说你会随便找个地方睡得么!”清早,雪暂停。灿烂的阳光普照大地,照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枝头的积雪开始慢慢融化,几欲坠落枝头。我的怒吼声回荡在山洞内,有山崩的造势。

靛先是揉了揉睡意惺忪的双眸,随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接着伸了一个懒腰。“哦呀,好早啊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