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千叶扁嘴,“为什么我道五番队之后就那么闲,而小冰你就忽然那么忙碌了呢。”

因为你没得罪过人啊没得罪过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正接受着我的善报。是的,“善”报。只是蓝染大人,您别再如此善待我了,我无福消受啊混蛋。

“咦?小冰你怎么忽然就热泪盈眶了?”千叶疑惑地眨眼。

我伸手摸了摸眼角,还真有点湿润。“我如此奋力加班,加班费还是负的,你说我能不泪奔么。”继续集中精力进行我的抄写工作,千叶接下去说得话语我也只听了个大概。

好像是说了丰臣靛把头发剪短了她差点没认出来。好像还说了为毛我们两个长相身高都是扔人群中就会被淹没甚至踩扁的,丰臣靛却偏偏对你好。

好吧,其实对于这些话我没啥特殊的意见。唯有一点——为毛我们在人群中会被踩扁啊。

忍着咕咕叫的肚子,我正式完成了任务。完成任务的那一刻是很悲壮的,并且我发誓我再也不想碰毛笔这种东西,改明儿得去别的地方骗几支正常的笔。

蓝染这一次很客气,没有一丝犹豫地收下了我递给他的账本,并附带一句:辛苦你了。

于是我想,我圆满了。

*

瀞灵庭又一次进入了寒冬时节。

树枝上,腊梅一朵一朵地冒出了脑袋,给这冰冷的天地增添一丝暖色。

习惯了每天早上缩在被窝里颤抖几回再钻出去,习惯了一出门鼻子就被冻僵然后在寒风中石化几秒,亦习惯了每天清晨在窗台上取走棒棒糖。

最初的时候,千叶很疑惑那根露在外边的棒子是什么玩意儿,可是久而久之的,她便也见怪不怪了。只是感叹自己怎么就没有天降食物的遭遇。感叹完后,大树上的积雪便正中她的头顶。而后几天千叶都没怎么说话。

其实,这是命中注定。

只是有时候人闲着无聊了,也会对某种习惯产生逆反心理。于是就在我吃棒棒糖吃到第三个星期的时候,愤怒地写了一张字条压在窗台上。

——我蛀牙了你负责啊混蛋。

第二天我没有赖床而是直奔窗台。清晨萧瑟的风直窜入我的颈项,纸条不见了,亦没有棒棒糖。于是我吐槽自己吐槽了一整天,连糖都留不住你还想留毛。

第三天我在床上赖了很久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爬了起来。一如既往地推开大门,刚张口一个哈欠,雪花便飞进了口中。

“呸呸——”

吸吸鼻子,视线无意识瞥过窗台。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我走近窗台定睛一看。

是牙膏和牙刷。

牙膏下还压了一张新的小纸条——这个比漱口有用的多。

我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踌躇了很长时间后只得仰天感叹:你为毛如此确定我会用牙膏和牙刷这种现世才有的东西!你不怕我把牙膏吃了么!其实你因为糖衣炮弹轰不死我,所以改变策略用食物中毒来谋杀我是吧。

感叹完毕后,我还是看着那诡异的两个东西笑出了声。

一整天都保持着让人寒战的笑容,就在千叶提醒我蓝染找我有事的时候我还是笑得满面春光。以至于千叶没忍住吐槽了一句:是蓝染副队长找你,不是丰臣君找你。

于是我端正了态度,立马收起笑容。

转来五番队之前,蓝染找我基本没啥事。可是现今蓝染找我,必定没好事。

伸手敲了敲大门,我猛地一个九十度鞠躬,“蓝染副队长下午好。”都行了那么大一个礼了,蓝染你只能在找 我麻烦和扣我工资里选择其中一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我绝对不干。

“小冰,这份账本里的账目有点差错。”蓝染直奔主题,“为了使账目更清楚,所以在重新计算的时候,将格式换成直排式的。”

“竖过来?可是之前的都已经是横排式的了啊。”

他拿出三本新的账本微笑道,“所以麻烦重新填写一次,明天中午之前需要上交。”

我说,其实番队里的经费都被你拿去买账本了是吧。还是说蓝染大人你的实验最近不太顺畅所以拿我做消遣?

犹豫着是接过他手中的账本,还是摔门走人。另一个身影从我身后闪过,并用令人发指的瞬步速度闪到了蓝染的身边。淡紫色的短发,白肤细目。

“啊类,看来今天有人需要加班了。”

于是我正式炸毛。

“蓝染副队长,市丸三席,我唱首歌送你们吧,”

或许是忽然转移的话题比较惊悚,他们二人同时沉默。

上前几步接过蓝染手中拿六本大本子,我清了清嗓子,“阿门阿前一个市丸银,阿嫩阿嫩绿滴正发芽,蓝染背着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再次清了清嗓子,我灿烂笑,“那我去工作了,蓝染副队长,市丸三席。”

离开蓝染的办公室后,我的笑容才正式垮台。

——饶了我吧。

*

再次将账本从头至尾清算了一遍,再誊写到新的账簿上。我发誓我的RP将在这两天内被消磨殆尽。

房内一直都是昏暗无比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这天究竟是几更天了,好几次我都在怀疑外面其实已经天亮了。意识告诉我我必须完成这项任务,然后唱歌义勇军进行曲剿灭蓝染。但是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沉。于是就在还剩最后几张没有完成的时候,我直接趴倒在办公桌上。

点解,这叫壮烈牺牲。

我将永垂不朽。

我是被千叶那丫头推醒的。

她一边惊呼我怎么就睡在了这里,一边提醒我毛笔上的墨汁完全浸透了账本。

就在她大吼,“天哪,这账本被墨汁浸湿了啊!”的时候,我霍地坐起身,慌忙看向手下的账本,确定是旧本子之后我才淡定地趴倒在桌子上。

革命已经完成,起义还会远么?

让千叶待我转交一下账本,我一边揉着酸痛的脖子一边踱步走回了宿舍。起先是直接跨进大门,就在两只脚完全跨进房间之后,我又退了出去。

视线扫过窗台,横躺在那里的,是一大袋巧克力。

包装袋下仍旧压了一张小字条:

天冷了,吃点这个增加热量。还有,那么晚了为什么你不在自己房间里。

不知道为毛,看完这张字条我会有泪奔的冲动。

只是很快眼泪就被睡意吞没了。

一觉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雪地被落日染得绯红,偶尔有一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是树上的积雪开始融化。

精神抖擞地赶去饭堂吃了两人份,美滋滋地砸了砸嘴巴。这是穿越后第一次觉得尸魂界的厨师手艺好。人果然都是蜡烛体质的。

千叶看着我狼吞虎咽的阵势咽了很多次口水,最后还是不确定地说了一句:小冰,你这样晚上睡觉会不舒服的。

其实她的话很有建设性,前提是今晚我还能睡着。

躺在床上反复打滚,数羊数牛数到一千只还是丁点倦意都无。于是我想,我是不是应该数数蓝染啥的。后来这个想法被我自己推翻。

丫的,一千个蓝染,要疯啊。

抓狂地从床铺上坐起身,我瞅着半掩着的窗户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邪念从我脑中闪过的同时,我已经将衣服全部穿好冲出了被窝。

浅金色的月光照在雪地上,使得这夜看起来更冷。

我蹲在阴暗角落里反复冲手心哈着暖气。只要将手伸出去一点就能被月光照到,于是我蹲在那里玩得不亦乐乎,瞅着月光完全照在我的手心上,瞅瞅照一半的,再瞅瞅完全照不到的。

约莫玩了五分钟,右手宣布冻僵。

直到细微的脚步声传入耳内,我才屏息。

他瞬步移至窗户旁,速度快得我差点惊呼出声。惊呼不是为了夸赞,而是被吓到。

伸手将一个纸袋放于窗台上,他轻推开没有关紧的窗户。凝神忘了一会儿之后,他放下手臂。

修长的身影站在清冷的月光下,就如那夜大雨里的背影一样落寞。

双眸微垂,丰臣靛站在窗前微微有些失神。

大约发了半分钟的呆,他拿出纸笔匆匆写了点什么。我想起身去吓他一回,可是双脚被冻得行动有些迟缓,还有些犯麻。所以当我终于能够站起来的时候,丰臣靛已经离开了。

快步赶到窗台边打开纸袋,有点惊讶里面居然是一罐牛奶。放在纸袋里的纸条写着:牛奶用热水捂热后再喝。

放下牛奶瓶,我抽出他方才写的字条。字迹有些潦草,不过还能依稀辨认清。

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三十二】 ...

一次睡觉时间的颠倒,会引起接二连三的悲剧事件。比如今天,当我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太阳已经晒到屁股了。

树枝上仅剩的积雪也全部融化。积雪溶化后,腊梅仍绽立枝头。

雪化时,也正是天最冷的时候。我抱着刚热好的牛奶瓶窝在榻榻米旁,好像就这样缩进去再缩进去一点,没有人能看到我。最重要的是,蓝染那个悲剧千万不要看到我。

千叶从十二番队回来之后就不停地唠叨我错过了一场好戏。说是如此经典的一战,百年难遇。于是我就奇怪了,难道山本老头和剑八干上了?瞅见千叶一脸得意洋洋的神情,我又不忍打击,于是正色求讲解。

“小冰,你真不知道,刚才十二番队后院的战争有多么激烈!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女人之间的战斗是那么可怕。”她一手握拳,两眼不停闪烁。

“嗯?浦原喜助和涅茧利干上了?”

话音才落下就被千叶一巴掌拍飞,她怒道,“喂!浦原队长和涅三席是女人么!小冰你根本就没听我说话!”

于是我闭嘴倾听。

“刚才一井和猿柿副队长在十二番队前院里打起来了。浦原队长和丰臣君有点事情出去了,所以根本就没有人敢出去阻止她们。”一说起那场战斗千叶便再次抑制不住自己心底的兴奋,“我一直以为一井只是一个跟在丰臣君身后的小女人而已,可是没想到她的白打远远高于猿柿副队长。围观的人基本都大跌眼镜啊。”

我伸手拨弄着桌面上的空牛奶瓶点头。这是废话,人家是灵王身边的人,如果连日世里都打不过的话就太惨剧了。

“后来猿柿副队长直接拔刀了,一井也跟着拔出了斩魄刀。小冰,你知道吗?”

得,我最恨别人讲故事讲到一半问我,你知道吗?我要是知道我还会窝这里听你话唠么。

“一井的斩魄刀,是我看到现在最可怕的斩魄刀。猿柿副队长甚至都没来得及始解就被血色的光影给击中了,现在似乎还在四番队里呆着呢。”话说到这里千叶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我现在开始庆幸当初没有真的和她杠上,不然必死无疑。”

指尖在玻璃瓶上停顿了一下,我转头看向千叶。“血色的光影?不是一个火焰组成的骷髅脑袋么?”

“不是啊,一井的斩魄刀叫血影啊,怎么会和火系有关呢?”

指节微微发紧,我垂眸嗯了一声。

也对。

放血影自由的是我,没有接受她第二次服从的也是我。她会转而选择一井,也该是预料之中的。

“小冰?你怎么了?”

我回神,轻笑出声,“话说回来,一井为什么会和日世里打起来?”

“你的笑容好假。”千叶鼓了鼓腮帮,“似乎是十二番最近在传丰臣君夺走了猿柿副队长的初吻事件,所以听到消息的一井就怒了。”

初吻,说的应该是那个中午,丰臣靛用食指封日世里口的那次吧。啧啧,流言蜚语的力量果然是强大的。狗仔队果然是永垂不朽的。

话题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千叶不知为何忽然压低了声音。她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角又冲我勾了勾食指,示意我把耳朵凑过去。

“我听说,一井的斩魄刀和丰臣君的斩魄刀是一对的。小冰……你准备怎么办?”

斩魄刀是一对的,并不代表人也要是一对的。我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咯,我还是比较担心我的工资够不够我撑到月底。”

谁知千叶拿眼睛横我。“小冰,如果你把丰臣君让给一井,就连我也会鄙视你的。”

“喂!”

她耸肩。

我趴倒叹气,“什么让不让的,丰臣靛是有思想的人。问题是我的工资没有思想,它正受着蓝染那厮的摆布。”

“得了得了,工资不够大不了你早中晚三餐我包了。”

于是我霍地坐起身,“此话当真!?”

豆大的汗从千叶的额头滑落,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挠了挠脸颊,“仅限这个月。”

“嗷,千叶,我最爱你了。”

“别爱我,我怕被丰臣君砍。”

啧,真扫兴。难得我真情流露一下的。

见我一脸无力,千叶端起茶杯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整个尸魂界只有你不知道丰臣君喜欢你,整个尸魂界只有丰臣君不知道你喜欢他。连我都觉得吃醋吃到虚圈去的一井很悲哀。”

啧,这天真冷。

人闲着无聊时便会东想想西想想,于是没事也会找点事出来做。担忧大雪后那山洞会是怎样一个状态担忧了一个星期之后,我才下定决心去探望一下那孤零零的“家”。

路面上的积雪由于连续下大雨被冲刷的一干二净,太阳卧病于床整整三天后终于舍得探出半个脑袋来。距离山洞口三两棵腊梅树正轻轻摇晃着被积雪压低的树枝。

梅枝嶙峋,直探到洞口。

洞口处是大滩大滩地积水,一开始没留神,直到我一脚踩进去才发现——我中招了。由此看来有时候走路还是得看着地面,不为捡钱,只为躲避这种纯天然地雷。

本以为山洞里肯定没有枯枝,可走进一看竟发现一块大干布上整齐叠放着劈好的柴木。

似乎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丰臣靛的影子。哪怕是看着这些烂木头,我都会恍然间觉得自己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味。蹲□,伸手摸了摸那些劈好的木头,脑袋后忽然冒出三根黑杠。

这家伙……该不会是用斩魄刀劈的吧?水魂桑会哭死的。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心跳漏跳了一拍。

犹豫是否应该回头,踌躇半分钟后我握了握拳头回首。女子站在离我三米远的地方,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儿,暗红色的眼眸轻眨。

“血……影?”来人不是丰臣靛,松一口气的同时却有点失落。

“是。”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你在这里。”

“可你不是已经重新选择一井了么?”

血影先是安静了几秒,随后淡漠地摇了摇头。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她缓缓道,“并没有,只不过假装服从她,是我见水魂的唯一途径罢了。”

“那你见到水魂了?”

“是。”

“哦……你们能团聚就好。”蹲了那么长时间双腿开始微微发麻,我拍了拍指尖的灰尘站起身。

血影垂眸,“我只对他说了一句话。”

“嗷?”

山洞内寂静一片,血影忽然坚定的语气和抬高的音调萦绕我的耳边。红眸内的严肃,和当初她想要杀千本樱时一模一样。“我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不堪一击。”

于是我比以前更崇拜血影了。崇拜的同时,觉得血影跟在我身边是一种浪费的心情也愈加强烈。这不是自卑,而是事实。

狂风呼啸而过,这天色竟说变就变。

我快步离开山洞,想着必须在暴风雨降临之前赶回瀞灵庭,不然今夜又得悲剧。可是,天不遂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