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躺椅上,反正横竖都是死,进退两难了,楼向晚已经懒得去想了,打了个哈欠直接闭上眼,秋风院这边安静的很,此刻树下,楼向晚半躺在躺椅上,几缕黑发被风吹着散落在脸颊上,映着一张白皙清瘦的面容愈加的精致,睡的舒了,眉眼之间都是慵懒之色,哪里还有之前的烦扰。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从正午时分已然到了夕阳西垂。

夕阳的光芒透过浓密的树叶,将淡金色的光芒洒落下来,朦胧的光亮里,将那安静的睡着的身影衬托的愈加的宁静。

“这是睡了多久了?”远远的,站在秋风院远处一个两层的书楼上,打开轩窗,凤镜夜目光远远的看向秋风院里的身影,薄唇勾着笑,即使忙碌了一天的政事,倦累却似乎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只余下那俊美邪魅的脸上眼神柔和。

“回王爷,楼姑娘中午回来就睡了,有两个时辰了。”暗中,一个暗卫身影迅速的闪现,单膝跪在了地上,恭敬的回禀着凤镜夜的问题。

还真是个能睡的懒丫头!凤镜夜摇摇头,狭长的凤眸微微的眯了起来,流光溢彩里染着笑意,可是出口的声音却显得阴冷,“去将那个贱婢给本王结果了,做的干净一点。”

“是,王爷!”话音落下,暗卫的身影却已然消失在了书楼里。

敢对小木头动手,凤镜夜脸颊上的笑容多了一份嗜血的阴狠,他的人,就算要动手,那也是由自己来欺负,还轮不到其他人来动手!

“雷奔,通知雷管家,今晚本王和三位夫人一起用晚膳。”杀机褪去,转眼之间,已然恢复了俊逸不羁的邪魅之态,凤镜夜慵懒的开口,神色看似柔和,却让人无法参透他眼中的深意。

“是!”雷奔是凤镜夜的贴身侍卫,也是王府所有侍卫的头领,是雷管家唯一的儿子,生的高大魁梧,完全没有雷管家的古板严肃,雷奔天生寡言,可是身手却极好,从小就跟在凤镜夜身后习武。

本王这么多要烦的事,哪能让小木头睡的这么舒服?凤镜夜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秋风院的方向,薄唇上扬起一抹完美的弧度,迈开了沉稳的步伐,修长颀长的身影向着楼梯口走了过去。

睡久了就有些的迷糊,头昏沉沉的难受,楼向晚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眯着眼看着已经快要落下的夕阳,竟然睡了长时间,难怪感觉头痛了,肚子也好饿。

“木木,大事不好了,不好了!”团子再次飞快的向着秋风院跑了过来,远远的就能听见她的声音,跑的太快,已经有些喘了,通红的脸上满是汗珠子,“木木,不好了!”、

“团子,你已经说了三四句不好了,到底有什么不好了。”软糯糯着声音,楼向晚动了动睡的僵硬的身体,果真在躺椅上睡太久骨头都被嗑痛了,可是屋子里,夏天一到就像个火炉,所以楼向晚只能睡在树下的躺椅上。

“小荷死了!”

楼向晚惊的猛的站起身来,动作幅度太大,一脚直接踢到了躺椅腿,顾不得大脚趾的痛,楼向晚看着猛点头的团子,转念一想,这样也好,省的自己要怎么想这件事到底怎么办。

小荷既然被人灭口了,那么就当她真的偷人了,然后畏罪自杀,虽然说人死在自己手里,楼向晚多少逃脱不了干系,可是最多被雷管家给训斥一顿,而且自己办事不利,以后王爷应该不会再将这些烫手山芋丢给自己处理了吧。

笑容慢慢的爬上了小脸,楼向晚笑眯眯着,睡了一觉,果真神清气爽,什么麻烦都解决了,然后用力的拍了拍团子的肩膀,“死了好啊。”

否则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小荷那些招供的话,肯定让王府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不过脚趾头好痛!楼向晚一屁股坐了下来,抱起右脚快速的脱了绣花鞋,揉着自己被踢痛的脚趾头。

“木木,你没事吧?不是被吓傻了吧?”团子呆呆的看着大笑之后,抱着腿开始揉脚丫子的楼向晚,瞪大一双因为胖而挤成黄豆大的眼睛,担心的瞅着楼向晚。

楼向晚摆摆手,不管是谁杀了小荷灭口,反正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之后王府哪个夫人不要说偷男人了,就算是偷野兽,那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了!是浸猪笼,还是秘密给咔嚓掉,那都是王爷的事。

楼向晚喜上眉梢着,看着一脸担心的团子,再次笑眯了眼睛,露出深深的梨涡,语调难得的轻快,“团子,我终于看见光明了。”

团子回头看了看天空,讷讷的开口,“可是太阳下山了,天都要黑了。”哪里有木木说的光明,转过头,团子看着神采飞扬的楼向晚,木木真的没事吗?

院门口,一个丫鬟恭敬的对着楼向晚俯身行礼之后,这才轻声的说道,“楼姑娘,王爷让姑娘去前厅。”

第十章 一起吃饭

凤镜夜很忙,所以也很少有时间陪着王府里的三位夫人用膳,更多的时间都是留在麒麟院里处理政务,也因此,紫舒陪在凤镜夜身边的时间最长,所以才会荣宠至极。

此刻,前厅里灯火明亮着,梨花木的桌子上摆满了佳肴,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凤镜夜坐在主位,蓉侧妃品级最高是明媒正娶的妃子,坐在了凤镜夜的右手下方。

蓉侧妃娘家明氏正是朝中栋梁,父亲明致远乃是当朝丞相,否则明容也不可能进了凤王府,被封为侧妃,只可惜迄今无所出,否则只怕会被升为正妃。

而余下两位夫人,文夫人之前是凤镜夜的同房丫头,之后被抬位了,被封了夫人,生了一个五岁的女儿,凤云,文夫人或许正是因为丫鬟出身,性子软,在王府里也没有多少的地位,所以偷人这件事虽然在下人之间也疯传,可是都是无凭无据,自然无法断定是真有其事,还是有人造谣中伤。

而余下的另一位郑夫人比起文夫人那性子可就辣了许多,之前是青楼里的头牌,心机、城府、手段,都是高人一等,所以即使身份比文夫人更差,可是在王府里依旧混的风生水起,该狠的时候狠,该低头的时候绝对不会死倔着。

凤镜夜没有动筷子,三位夫人,包括蓉侧妃都不管放肆,不过三个各有千秋的女人都脸上带着笑和对凤镜夜说着话,看起来倒也是其乐融融。

“用膳吧。”慵懒的开口,凤镜夜率先拿起了筷子,而下首的三位夫人这才也跟着拿起了筷子,虽然脸上都带着笑,或是如同蓉侧妃一般明艳而骄傲,或是郑夫人这样妩媚却不显张扬,而文夫人一如既往是柔柔的笑,显得娴静。

如果小荷偷人的事情只是简单的一个偷人,套用楼向晚的话偷人和偷野兽,或者用黄瓜都是差不多的,那只是一个粗使丫鬟,值得不什么人在意,甚至连被她偷的那个野男人都不会在意。

可是在王府里,再小的一件事都能掀起狂风大浪,这凤王府里有多少人借着小荷偷人这件事来谋取自己的利益,步步为营,小心算计就不得而知了,而凤镜夜在这样敏感的时刻,和三位夫人一起共进晚餐,便怎么都显得有些的诡异,所以三位夫人,面容上虽然都带着笑,可是心头却各自有着算计和推敲。

远远的看见客厅里正用膳的几人,楼向晚身影向着院子里的伺候的小丫鬟走了过去,睡了一下午,这会看到别人吃,楼向晚吞了吞口述,摸了一下饿瘪的肚子,除了早上在麒麟院草草的吃了一点东西之外,这会月亮都快要升上夜空了,好饿!

小厅里有三个丫鬟伺候着,那都是三位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所以其他的丫鬟都是站在院子外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再进去也不迟,毕竟整个凤王府都是以王爷凤镜夜马首是瞻,几位夫人也不傻,丫鬟里也有些长的水灵的,年纪轻,虽然青涩,可是也难保王爷会看中谁,更难保有想要飞上枝头的丫鬟,在餐桌边伺候的时候,故意的勾引一下。

所以王爷身边除了三位夫人的丫鬟,是绝对不会外院其他丫鬟靠近的,杜绝一切的可能性,而楼向晚完全是不需要杜绝的,自己早就乖乖的站在院子外,估计拉都拉不进去。

“饿了?”身边的丫鬟比楼向晚大了十来岁,因为楼向晚虽然是一等丫鬟,可是素来没有什么架子,心肠也好,所以自然将她当成晚辈,当成妹妹一般。

“嗯。”摸了摸肚子,楼向晚惨兮兮的点了点头,真的好饿,自己就不该那么傻的直接冲过来,就算小荷已经死了,自己也该先去厨房抓个馒头填饱肚子之后再过来,还有今天的风向怎么回事,为什么总将菜香吹的飘过来。

“小木头过来了吗?”饭吃到一半时,凤镜夜忽然的笑着开口,修长如玉的指间拿着筷子,状似只是突然想起,“雷奔,去看一下。”

咯噔一下,在坐的三位夫人脸颊上的笑容都有些的细微的变化,蓉侧妃挑着眼角的笑容里快速的闪过一丝狠辣,只是阴毒的表情来的快,去的更快,若有人不小心看到了,却也只当是蜡烛的光亮晃了眼。

郑夫人一如既往般的笑着,只是吃进嘴巴里的菜肴显得苦涩乏味了很多,或许只有一直低着头,安安静静吃饭的文夫人看不出表情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也或许是她低着头,所以才让人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不需要雷奔真的出来找,楼向晚低着头,躬着身,一副卑微小奴婢的模样认命的向着花厅走了过去,菜香刹那浓郁起来,勾起五脏六腑都抗议着。

王爷生来就是虐自己的,明知道自己饿了,还将自己叫过来站在一旁看他们吃饭!楼向晚腹诽着,语调却依旧恭敬有加,“王爷。”

“嗯。”带着磁性的嗓音应了一个字,凤镜夜依旧慢条斯理的进餐着,他俊朗斐凡的面容,优雅的气息,即使只是吃饭,在凤镜夜做来却也显得高雅脱俗,蜡烛明亮的灯光之下,映着他飞扬着眉宇的俊颜,薄唇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浅笑,狭长的凤眸宛若多情,却又似乎是深沉不见底的莫测。

凤镜夜没有再开口,三位夫人自然也不会理会垂首站在一旁的楼向晚,依旧是陪着笑吃着饭,只是却也隐隐的都明白凤镜夜让楼向晚过来只怕是为了小荷偷人的事,毕竟这差事是交给她办的。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凤镜夜放下筷子,接手身后丫鬟递过的帕子擦拭了嘴角,端过茶杯喝了一口清茶,这才抬起头,饱满的额头之下,一双黑眸看向楼向晚,三位夫人自然也都停了用餐,刚要示意丫鬟将碗碟收下去,凤镜夜却突然开口了。

“小木头,饿了没?”整个凤王府,乃至朝廷上下也都知道凤王爷生性优雅,性子也好,偶然高兴时,总是眉宇之间染着笑,可是迄今为止,却也无人看透凤镜夜这看似随和性子背后的真正心思,一个能和太子,二皇子分庭抗礼,把持朝政的王爷,岂会是温和之辈。

“奴婢不饿。”说着违心话,五脏六腑似乎也都听见了,再次激烈的抗议起来,楼向晚咬着牙。

“也对,身为木头,自然要吸食天地之精华,日月之光辉,和我们这些俗人是不同的,这些冷炙残羹估计是看不上眼了?”清朗悦耳的男音里夹带着笑意,像是在调侃,毕竟反问的语调是微微的上扬,听起来真的只是一个玩笑话,凤镜夜坐在椅子上,一手茶杯,笑眯眯的看着下面的楼向晚,可是开口的是凤镜夜,这个男人可以在笑容和煦里陡然之间生出浓烈的杀机,诡异莫测是最贴切的形容。

“奴婢不敢!”木头,你全家才是木头!楼向晚头更低了,开口的声音听起来还真的有几分惶恐,不过若是能看见她的脸,便会发现这颤抖的声音完全是因为楼向晚正咬牙切齿着,“奴婢只是俗人。”

“既然如此,这剩下的饭菜就赏你了!”凤镜夜朗声大笑起来,心情很是愉悦,因为笑容,眉宇之间飞扬起邪魅的神韵。

第十一章 良苦用心

凤镜夜让楼向晚一起用晚膳,却让一旁的丫鬟头痛起来,王爷原本是要和三位夫人一起用膳的,原本他们是多准备了一套干净的碗筷,当然并不是因为事先知道会多一个人吃饭,而是因为担心主子们用餐途中有什么变故,多一副干净的碗筷也是为了备用,可是为什么食盒里空空的,备用的碗筷却不见了。

身为替身侍卫,雷奔依旧沉默的站在凤镜夜身后不远处,双手负在背后,他身材健硕,灰色的劲装,只是背在身后的袖口处微微的有些鼓起,若是丫鬟看见便会惊呼一声,那不正是备用的碗筷。

看着神色焦虑的小丫头,雷奔面色坦然,其实却也在心里头埋怨,王爷让楼姑娘一起吃饭,明说不就行了,偏要让自己这个一品带刀侍卫干起偷碗筷的勾当。

“怎么了?本王的话没有听见吗?”俊颜上笑容微微的敛了几分,凤镜夜目光冰凉的扫向身后,不言而喻的不悦已经昭然若现。

“奴婢该死,没有多余的碗筷了!”小丫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着头,身体瑟瑟发抖着,王爷虽然大都数时候都是笑着,可是每一次当犯错的时候,看见王爷的笑,王府的人都会感觉到一种心惊胆颤的惊恐,那笑比起威严,比起冷怒,更加让人惶恐不安。

“如果哪位夫人不嫌弃的话,奴婢就大胆借用一下碗筷了!”楼向晚看了一眼瑟瑟发抖,都要散架的小丫鬟打着圆场解围着。

可惜话一出口,楼向晚自己就被恶心到了,用别人的碗筷,说好听一点那是间接接吻,说难听一点那就是吃别人的口水,冷菜剩菜也就算了,自己为什么要吃别人口水,太恶心了。

“那就用本王的碗筷吧。”凤镜夜笑容再次变为春风和煦,他的出声直接将原本想要开口的三位夫人的话都给堵在了喉咙里,俊朗的身影甚至起身,将椅子挪到了一旁,“小木头快点吃吧,一会本王还有事情要问你。”

磕头的小丫鬟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了,快速的起身,然后搬过一把椅子放到了凤镜夜的身边,这是主位,王府还有三位夫人在,按照常理而论,楼向晚坐在这里吃饭是绝对不合规矩的。

可是凤镜夜已经开口让楼向晚用自己的碗筷,甚至还将自己的椅子挪开了些许,这分明就是让楼向晚过来吃饭,王府的丫鬟察言观色自然是一流的,所以不需要凤镜夜开口,已经将椅子放好了,甚至还用凤镜夜的碗重新的盛了一碗米饭。

挪动着步子,楼向晚用乌龟的速度一点一点的前进着,虽然她还是低着头,可是那投射到身上的毒辣目光,让楼向晚感觉自己都要被烧出几个洞出来了,可是凤王府,王爷最大,楼向晚自然没有那个胆量敢质疑凤镜夜的话。

“小木头果真是饿的厉害了,脚步虚浮的都没有力气了,需要本王扶着你走过来吗?”眯着凤眸,凤镜夜挑着眉梢轻笑着。

吃王爷的口水都让自己快要万劫不复了,这要是被王府给搀扶一下,楼向晚都怀疑自己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所以一听到凤镜夜那暧昧不明的话,楼向晚甚至连一贯的礼节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蹭的一下,纤瘦的身影已经快速的坐到了椅子上,拿起了筷子开始进餐。

“看来小木头还真是饿了,一听到有吃的,这速度立刻就快了起来了,不要噎着,本王也不在乎耽误这一点时间,你慢慢吃。”眼中笑容加深,凤镜夜看着嚼着米饭,眼角抽搐的楼向晚。

小木头整日都是王爷,奴婢的,那头低的恨不能用头发将自己的脸给盖住,所以即使是凤镜夜也很少能看见楼向晚的脸,更不用说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和眼神了。

而此刻,楼向晚坐在一旁吃饭,那皱起来都能夹死蚊子的眉,因为塞了不少米饭在嘴巴里,鼓起的脸颊,气鼓鼓,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彻底的愉悦了凤镜夜,让他感觉手中的清茶似乎都带了甜味。

三位夫人也都在一旁和乐融融的笑着,或是拈着果子吃,或是喝茶,可是低头眨眼的那一瞬间,看向楼向晚的眼神却都变了。

楼向晚彻底屏蔽了自己的五官,不听不说不看,低着头,反正自己肚子早已经饿瘪了,除了吃了自家王爷的口水之外,楼向晚发现眼前的几碟子菜都是自己极其喜欢的口味,而且每一碟子只少了很少一部分,估计就被吃了几口,虽然说是冷炙残羹,可是还是让楼向晚吃的欢快。

餐桌上有八个碟子的菜,一个冷盘,一个汤,正好十样,荤素搭配的均匀,王府的大厨也是一手好厨艺,以前是御厨,之后得罪了宫里的一个得势的太监被撵出了宫,之后到了凤王府,这些菜货真价实的是色香味俱全。

因为有凤镜夜在,不要说原本并不是很饿,就算真的饿了,三位夫人也是樱桃小口慢慢的吃着,偶然夹一两筷子自己面前的菜肴,绝对不会出现普通人家那种,看到好处的,直接站起来夹,所以凤镜夜面前的菜几乎没有人动过。

而此刻,看着楼向晚不停的夹着菜大快朵颐的吃着,风卷残云的速度完全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仪态,可是文夫人没有察觉到什么,蓉侧妃和郑夫人神色一凛,似乎都明白过来。

这放在王爷面前的几碟子菜只怕不是随便摆放的,而是有心为之,尤其是那盘番茄鸡蛋,酸甜的口味,王爷根本不曾动筷子,可是如今却少了一半的分量,都是被搂向晚给吃了,凤镜夜的用心显然易见,那么备用的碗筷不见了,也就有了合理的理由了。

第十二章 王爷出手

楼向晚不是不知道自己吃起来几乎是狼吞虎咽的没有形象,可是她也不笨,一来自己真的饿了,这些菜都是自己爱吃的,合口味,自然多吃了。

二来,她总感觉自家王爷没事又在作弄自己,所以为了不让三位夫人感觉到不必要的压力,然后对自己这个小小的丫鬟嫉妒到动手收拾,所以楼向晚宁愿自毁形象。

反正自己就是一个贪嘴的吃货,让王爷以后最后看到自己都嫌恶的避开,三位夫人最好将自己当成不入流的乡下野丫头,这就太完美了。

“小木头,听说小荷死了,你可知道?”原本悠闲喝茶的凤镜夜将茶杯不轻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啪的一声之后,凤眸锐利的看向楼向晚。

原本还准备吃到撑,如今听到凤镜夜的问话,楼向晚只能不甘心的放下碗筷,反正自己也吃了不少了,估计也没有什么形象,否则王爷肯定不会出声打断自己吃饭,估计看的生厌了。

楼向晚站起身来,又低下头,态度恭敬而卑微,“奴婢知错。”若是此刻她抬起头,便会发现,凤镜夜眼中绝对不是什么嫌恶之色,只是担心她吃的太多,撑到肠胃。

“小木头,你何错之有?”尾音上扬着,凤镜夜好整以暇的看着低着头的楼向晚,清朗的嗓音带着魅惑,“抬起头来,看着本王说!”

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楼向晚快速的抬起头,烛火的明亮之下,是一张清秀而精致的脸,眉眼很是纤细,眉很弯,映着一双眼也是显得弯弯的,似乎顾盼流转之间都带着笑意。

白皙的脸,并没有擦胭脂水粉,只露出原本的肤色,即使身上很瘦,可是脸上却还是有点肉,白嫩嫩的,似乎一掐就可以掐出水珠子来,因为板着脸,表情显得有些严肃,所以脸颊上的梨涡就只是两个小小的凹陷。

“小荷招供了一些,她之前曾经偷偷出王府幽会,时间有半年之久,奴婢猜想估计是事发了,不想被鞭打,所以才会咬舌自尽的。”楼向晚快速的开口,木然着一张小脸,似乎在看着凤镜夜,可是那眼神没有什么焦距,直接涣散开来了,说明她根本就在神游。

“哦,就这样,那为什么之前雷管家审问的时候小荷却咬紧口不说?”凤镜夜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是生气还是高兴,淡淡的反问了一句,然后将目光从楼向晚的脸上转移到了坐在一旁的三位夫人,勾着薄唇,似笑非笑,“爱妃们以为如何?”

“回王爷,小荷之前被雷管家审问的时候也曾撞墙寻死,奴婢审问过之后,就将门给锁了,钥匙还在奴婢手里,所以奴婢推测小荷是吐掉了嘴巴里的帕子,然后咬舌自尽的。”楼向晚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拿出钥匙放在了桌子上,力证小荷绝对就是因为偷人之后,畏罪自杀的,绝对没有多余的门道,然后这件事就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小木头,你可知道王府规矩不能破,包庇犯人可是相同的罪名!”凤镜夜语调冷沉了几分,狭长的凤眸紧迫的盯着眼前的楼向晚,她的好心要持续到什么时候?王府之中,最容不得的就是心软善良!

“奴婢不敢!”直接的回应着凤镜夜的打量,楼向晚表情很是无辜,“奴婢没有包庇任何人!”

“可是本王怎么听说小荷曾经说过她是给人望风,犯了王府规矩,那就是死罪一条!”最后一个字音结束,凤镜夜俊颜陡然之间转为了暴怒,同样英俊的五官,可是片刻之前是俊逸优雅,片刻之后却是狂风暴雨般的冷骇肃杀。

刹那,花厅里气氛诡异的紧绷着,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丫鬟们更是被余威震慑到,骇白了脸,低着头,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蓉侧妃和郑夫人倒好一些,毕竟是主子,总不能如此的没有胆识。

楼向晚有些气恼的看了一眼凤镜夜,自己明明就要避开了,王爷为什么又要将自己拉进这深不见底的浑水里。

身在王府,就是王府的人!凤镜夜坦然自若的回望着楼向晚那略带哀怨的眼神,小木头果真只有被逼急了,才会能察觉到她真实的情绪。

“怎么,还要本王亲自点名不成?有胆子做,没有胆子承认了?”凤镜夜冷笑着,挑着眉梢,眼神锐利如刀,冷冷的看向下首的文夫人。

其实他早就知道,从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吧!文夫人对上凤镜夜那冷酷无情的眼神,明明这个俊雅的男人还是在笑着,悠然的坐在椅子上,蓝色的锦袍加身,卓尔不群,龙章凤姿,可是他的心是冷的,血是冷的!

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文夫人低着头,不再去看凤镜夜一眼,或许是害怕了吧,所以即使跪着,身体依旧有些的颤抖。

“带下去,封了文氏的院子,所有奴仆禁止出入!”一道不大的声音,却已经决定了文夫人的命运,凤镜夜神色从始至终都是平静如此。

第十三章 明争暗斗

“小木头,这如果不是紫舒告诉了本王真相,你这是不是要继续隐瞒着?”文夫人被带了下去,凤镜夜又恢复了满面的笑容,端起茶杯,悠然轻笑着挑着眉梢,“明蓉,你说本王要如何赏赐紫舒呢?”

蓉侧妃虽然有些不甘心,可是凤镜夜开口了,身为王府的女主人,蓉侧妃娇声一笑,神色虽然高傲,可是面对凤镜夜时却转为了满满的爱意,“臣妾那里还有一匹宫里赏赐的缎子,不如王爷就赏赐给紫舒吧,她可是立了一个大功劳。”

“也好,一会让人给紫舒送过去。”凤镜夜点了点头,不是没有看见蓉侧妃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只是懒得去理会,手指有节奏的轻叩着桌面,“小木头,你说你办理不利,又触犯了王府的规矩,本王要怎么罚你?”

“任凭王爷处置!”楼向晚有些的蔫,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对于紫舒转眼就将自己给卖了,将文夫人偷人的消息明确的告诉凤镜夜,楼向晚虽然有些失望,却也知道这是紫舒想要向凤镜夜邀功,只是将自己给当成了垫脚石而已。

“看在今早你洗手给本王做早膳的份上。”凤镜夜故意的顿了顿,俊逸的眉宇之间染着笑意,一抹戏谑之色自凤眸中一闪而过。

楼向晚一听似乎事情有了转机,立刻亮晶晶着一双眼看向凤镜夜,眼巴巴的瞅着他,只希望可以得到宽大处理。

“本王就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文氏犯了王府的家规,被除名撵出王府,小木头这件事你来办吧,这可是本王你的机会!”凤镜夜大方的开口,欣赏着楼向晚那从期待到错愕,最后转为熊熊怒火的表情,朗声大笑着,直接起身离开。

狠,真够狠的!楼向晚对着那走入夜色之下的背影狠狠的丢去两记眼刀,原本以为这事也算是过去了,可是到头来,怎么又回到了自己头上!

咬牙切齿着,楼向晚几乎想要冲上去揪着凤镜夜的衣襟问一句,难道自己上辈子挖了王爷家的祖坟,让他这么欺负自己!杀人不见血也没有这么狠的!

“木木,你和紫舒还有千千虽然是王府的丫鬟,可是却也情同姐妹,今天如果不是紫舒将文夫人偷人的事情告诉王爷,木木你肯定又要心软的隐瞒下去,这等丑事如果日后被王府外的人知道,那可就真的折了王爷的面子了。”

郑夫人扬声笑着,站起身来,华丽的衣裙领口开的有点大,带着妩媚却又不显得风骚,郑夫人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容,挽着发髻,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甚至还扬起染着豆蔻的手亲热的拍了拍楼向晚的肩膀,转而脆声笑着,“蓉侧妃,不知道妹妹这话说的可对?”

郑夫人虽然是青楼出身,可是这短短几句话,不但贬低了楼向晚和紫舒丫鬟的身份,甚至还间接的想要挑拨紫舒和楼向晚之间的关系,毕竟文夫人私会野男人是紫舒告密的。

“哼,这样的丑事既然敢做,岂能瞒得了王爷。”凤镜夜不再,蓉侧妃自然恢复了高傲的姿态,斜睨着眼神轻蔑的扫了一眼楼向晚和郑夫人,盛气凌人的拿出王府女主人的高姿态训斥着,“你们最好将文氏当成例子,再出现这样的丑事,王爷可不会这么开恩的将人赶出王府了!本王妃也剥了她的皮!”

“是,奴婢知道了。”楼向晚头低的不能再低了,瞅了一眼有点凸起的小肚子,果真吃多了,“奴婢回去反省。”

话音落下的同时,楼向晚已经躬身退到了门口,然后转身,退出了花厅,抬起头瞄了一眼暗黑的夜色,等走到院子门口时,然后咻的一下加快了脚步,三步两步的向着自己的秋风院小跑了过去。

看着卑微离开的楼向晚,蓉侧妃还算满意,看了一眼没有表态的郑夫人,冷声一哼,不过是王爷从青楼买回来逗乐子的贱人,还真的以为王爷看上她了,不知羞耻。

“臣妾也回去了!”郑夫人倒是礼貌的招呼一声,也转身离开,身后的丫鬟立刻对着蓉侧妃行礼跟了过去。

除了出生在丞相府明家,蓉侧妃算什么东西!这么好的机会,让楼向晚和紫舒内斗,蓉侧妃竟然让楼向晚给逃脱了!郑夫人那八面玲珑的脸上闪过讥讽之色,刚刚王爷让蓉侧妃赏赐东西给紫舒,郑夫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蓉侧妃肯定会借机去教训紫舒。

如果刚刚,蓉侧妃顺着自己的话要求楼向晚跟着一起过去,紫舒不但会嫉恨蓉侧妃,必定也会恨上楼向晚,因为紫舒告密在前,这会楼向晚如果和蓉侧妃一起过去,必定会被紫舒认为楼向晚因为告密的事情来报复自己,这样一闹,自己倒可以当一个知书达理,温柔娴淑的夫人,让王爷刮目相待,可惜楼向晚太怕事,逃的太快。

而此刻,花厅里,蓉侧妃身边的贴身丫鬟,也是从明丞相府一起过来的陪嫁丫鬟小芽低声的开口,“王妃是要将那匹大红色的绸缎赏赐给紫舒吗?”

“不错,就是那匹大红的缎子,紫色暗花的,本王妃不要的东西那个媚主的贱婢才能用!”明蓉讥讽的冷笑着,王爷倒疼爱紫舒那个妖精,不过自己可是凤王府明媒正娶的主子,紫舒算个什么东西,不要脸的小蹄子,赶和自己争宠,不想活了!

第十四章 教训紫舒

“木木,木木,出事了。”团子那肉包似的脸这会满是紧绷和严肃,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垮着脸,垂头丧气着,让人几乎怀疑天真的要塌了。

热!从凉席的一边已经滚到了另一边,可是一到早上太阳就从窗户照进了卧房里,明亮亮的,温度直线上升,热的楼向晚只感觉身体里一把火在燥热的燃烧着。

“又出什么事了?”刘海被汗湿了,黏在了雪白的额头上,楼向晚心不甘,情不愿的从床上爬坐了起来,咬牙切齿的将自家王爷给诅咒了一遍,活该被戴绿帽子!

“紫舒和蓉侧妃早上闹起来了。”团子自然是站在紫舒这一边,虽然平日里见到紫舒,总感觉浑身有点毛,可是在团子看来紫舒对楼向晚很好,小荷的事情还是紫舒给审问出来招供的,所以紫舒和蓉侧妃闹起来了,团子才会这么着急,毕竟紫舒再怎么被宠,也只是一个丫鬟。

“为什么闹起来?”楼向晚一听这话,不厚道的笑了起来,白皙的小脸上露出深深的梨涡,熠熠着一双眼,小狐狸似地,闹的好,让王爷没事瞎折腾自己,这会后院起火了吧,活该,这就是一报还一报啊!

团子一看楼向晚不像以前那样不在意王府这些琐事,立刻明白楼向晚是担心紫舒,所以将早上听到的事情详细说给了楼向晚听。

蓉侧妃早上带着贴上丫鬟小芽和余下的丫鬟去了麒麟院,毕竟凤镜夜昨晚交代了要赏赐紫舒,可是蓉侧妃赏赐的是一匹缎子,宫里赐下的,大红色的绸缎,原本是极好的雪纺缎子,可是因为是紫色的暗花,明蓉自然是极其不喜欢,直接丢进院子的库房里。

凤王府的人都知道紫舒只穿紫色的衣裳,蓉侧妃这一匹大红紫色暗花的缎子说难听一点就是打紫舒的脸,大红色在王府一贯只有王妃才有资格穿的,其余的夫人也只能穿粉红,玫红这些红色。

而这一匹缎子还是紫色暗花的,这明显的是说在王府蓉侧妃是正主,紫舒这个麒麟院受宠的丫鬟如同这紫色的暗花一般只是一个陪衬。

“木木,紫舒等蓉侧妃一走将缎子给摔在了地上,然后将屋子里的东西都给砸了,所有的丫鬟和小厮都不敢进去,听说连王爷最喜欢的墨砚都给砸了个稀巴烂。”团子说着说着,眼睛里满是惊叹之色,整个王府也只有紫舒敢砸王爷的东西。

自己幸好没有被蓉侧妃拉着一起给紫舒送赏赐!楼向晚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瞅着兴奋的团子,没好气的拧着她的耳朵,“我让你不许掺和麒麟院的事情,你倒是打听的仔细啊。”

“木木,耳朵疼!”团子快速的挣开楼向晚的手,揉了揉自己被虐待的耳朵,无辜的解释着,“我没有去大厅,是蓉侧妃送了赏赐之后突然又回麒麟院了,看到被仍在地上的缎子,蓉侧妃打了紫舒一巴掌,说她不知好歹,竟然连宫里赏赐的东西也敢糟蹋,这是打皇家的脸,如果被其他人知道,弄不好就是治王爷大不敬的罪!”

自家王爷是那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治罪的?楼向晚脑海里浮现出凤镜夜那似笑非笑的邪魅俊脸,没好气的哼了两声,摸去额头上的薄汗,只有王爷治别人罪的可能。

“木木,你要不要去看看紫舒?”团子看着楼向晚询问着,紫舒那么性子傲的人突然被蓉侧妃给打了,只怕心情肯定不好。

“团子,你说王府是王爷大,还是蓉侧妃大?”楼向晚盘膝坐在竹席上,笑眯眯的看着眼前一脸不解的团子。

“当然是王爷大。”团子不懂楼向晚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可是团子发现这么久以来自己似乎从来就没有弄清楚楼向晚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

“那不就得了,紫舒被打那是王爷的意思,你不怕死的就去看紫舒,保管下个被打的人就是你。”楼向晚并不是想幸灾乐祸,虽然她笑的的确如同偷腥得逞的猫,可是紫舒告密太不厚道了,所以楼向晚也没那么傻的再去招惹紫舒。

看着团子一脸呆傻的转不过脑筋的模样,楼向晚叹息一声,垮着小脸直摇头,“我怎么有你这么笨的跟班,王爷明知道蓉侧妃和紫舒向来不和,这一次紫舒告密,王爷让蓉侧妃去赏赐,就是料准了会闹起来,而且还是紫舒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