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闭起双眼你会挂念谁 作者:云五

【文案】

男主是一个标准的二世祖,除了吃喝嫖赌什么都不会。

每个二世祖的背后都有一个辛辛苦苦的为他赚钱的人。

女主就是这个辛辛苦苦帮二世祖赚钱的管家兼母老虎。

各种扭曲,各种变态,各种虐男主,谢谢。

【内容简介】

每个女人心里都安放着两个不同的灵魂。

一个期盼呵护、渴望宠爱;一个操控一切、掌握所有。

她自幼勤奋,学习工作样样第一,却在事业攀升时,遭遇感情的滑铁卢。她永远仰着脸,抿唇,冷峻地微笑,如开在寂寂悬崖上的花。春去秋来,一荣一枯,却没有人为她驻足,为她回顾。

没有人知道,她也会寂寞,也会无助。

除了他。

在时光的角落里,他一直默默地,遥望,只因她是他最不该、也最不能去爱的人。

男孩遇见了野玫瑰,用这一生,去布一个不破的童话。

只是,她可还有相信的勇气?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三,蒙细月 ┃ 配角:冯昙,郗至诚,周粤年 ┃ 其它:十丈红尘

【正文】

第一章

苏三失忆了。

和电视剧里男女主角被车撞一撞就失忆,再撞一撞又忆起一切的狗血情节有点类似,苏三也是撞了一撞。

不同的是苏三撞的是飞机,他和发小周粤年同在一个飞行俱乐部,出事前开的是一架SR-22,全降落伞防护的。没想到再高的科技也不保险,飞机失衡后降落伞打开往南湖飘,临落水时飞机又撞到岸边。

然后,苏三就光荣失忆了。

医生诊断的结果是局部临时失忆,讲述过程中充满各式各样的学术名词,苏三也没搞明白,但他知道自己姓郗名苏三,家有双亲和两个哥哥…他唯一记不起来的,只是最近这两天做过些什么,今天又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连飞机撞南湖湖岸的事,也是医生做完手术后,照送他入院的周粤年的口述转述给他听的。

手术结束时已近午夜,苏三听医生描述大概后,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糟糕,英明神武说一不二的蒙姐姐又要来教训他了!

果不其然,医生笑眯眯地说:“郗先生,外面你两位朋友都一直等着,你是想先休息一下呢还是我让他们进来看看你?”

苏三干笑两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左也一刀右也一刀,索性自己伸脖子出来搁砧板上,还显得比较有气质。

冲进来的第一个人正是蒙细月,苏三心里头跟自己说了一百次镇定镇定,见她一进来脖子还是吓得缩回去了。他怯怯抬眼,偷瞟蒙细月两眼,见她神色紧张,急得都快哭出来的模样,苏三一时愣住,呆呆地任她摸脑门揪耳朵,动也不动一下。

原来他出事蒙细月会急成这样,他心里头说不出的滋味,照武侠小说的写法就是:郗苏三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苏三还没来得及喷出一口鲜血,蒙细月已检查完毕,确证没问题后顷刻翻脸:“你这少爷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跟你吵架你就去撞飞机,你嫌我死得不够快是吧?我的命是没你这么矜贵,可我暂时还不想被你拖着一起死,下次你再想翻什么花样,拜托找个离我远点的地方,别让你们家找我陪葬成不?”

苏三心里直发怵,虽不记得自己到底怎么进医院的,但听蒙细月这么劈头盖脸的一训,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自己又干什么惹这位蒙姐姐抓狂的事儿了。况且…他想到蒙细月冲进来那一瞬间眼泛泪光的模样,便老老实实做小学生认罪状:“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他心想谅蒙细月也不敢找周粤年的茬,索性把罪状全推给他,反正老爸拿来还债朋友拿来出卖,“医生说当时不是我在驾驶,不信你去问阿粤?”

蒙细月面如凝冰,冷冷地盯着他,他转而改口问:“我跟你吵架了…为什么?”

他打从心底不相信这句话,蒙姐姐您可替我二哥管着我钱袋子呢,借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和蒙姐姐您对着干啊!

“你自己做的事还要来问我?”

“医生说我失忆了。”

“以为拍电视剧呢,还失忆…你到底想玩什么?三少爷,三哥哥,三祖宗,我管你叫祖宗还不成吗?算我求你,你放过我,啊?”眼看着一场雷霆暴雨就要降落,一个电话及时解救了苏三,蒙细月接起手机,没两分钟苏三就听到蒙细月对那替死鬼吼道,“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现在知道收拾不了了,昨天干嘛那么能耐呀?我现在哪有心情管你们这档子事…我在哪儿?我在苏三这儿,三祖宗要紧还是你们要紧?你们赶紧给我回公司老老实实呆着,记者问什么都给我装哑巴!”

撂下电话她仍怒气未消,眯起眼冲苏三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今天下午…”她忽然又收住话头,大约是对苏三已太过了解,知道跟他说天塌了他也这样一副事不关己的笑脸,所有的愤怒刹那间都败下来,连声音都显出颓丧,“算了,反正你知不知道都一样。我帮你请好护理了,郗总那里,你自己看着办,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她揉揉太阳穴,整个人的气势都垮下来,倦而无力。苏三动动肩膀,左手肘关节轻微骨折,其他一切如常。一不留神动作过大,咝了一声,又引得蒙细月眉尖微蹙,苏三忙道:“我没事我没事,你…你一直都在医院?我,我进来多久?”

蒙细月抬腕看看表:“四五个钟头吧,粤少在外面,他跟你一起进来的,不过是轻伤,我叫他进来看看你。”

周粤年进来关门时,偷偷瞥外面一眼,转头朝苏三笑道:“幸亏你没大事,不然我有命进来没命出去,你这蒙姐姐那小眼神都能杀人的!”周粤年已听医生说苏三有失忆症状,连忙又问,“你还记得我吧?”

苏三好笑,问他昨天白天到底怎么回事,周粤年也不知道他和蒙细月吵架的事,只说他新到一架SR-22,找自己去试飞,自己一时操作失误,那架SR-22也报废大半。苏三追溯前几个月的事,似乎都记得,单单这两天,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粤年确认苏三并无大碍后便回家去,换蒙细月进来,一张俏脸板得密不透风:“郗总今天在上海开会,你要不要我跟他说一声,让他过来看看你?”

“算了吧,”苏三怏怏道,“二哥贵人事忙,何必让他为我这点事多跑一趟呢。”

蒙细月口中的“郗总”,也就是苏三的二哥郗至诚,苏三姓郗名苏三,不过朋友们都叫苏三叫顺口了,到后来外面的人反而忘记他本姓,不熟的人甚至以为他真的姓苏名三英文名Susan了。

苏三的这个圈子里,几乎人人家里都有点不可说的秘密,唯独郗家是难得的例外,这也要归功于郗家父母养出郗至诚这么个好儿子。郗至诚该读书的时候读书,该出国的时候出国,该结婚的时候结婚,该生孩子的时候生孩子。郗家的产业多半在郗至诚手里打理,做的是有声有色,郗家堂兄弟们都知道,郗老爷子最看重的孙子是郗至诚,最疼爱的是幺孙苏三。既然论手段斗不过郗至诚,讨欢心比不过苏三,索性老老实实向外发展,家里这摊子产业,由得郗至诚去劳心便好,反正股价大涨也不会短了自己的分红。

对郗至诚来说至要紧的还是家里的大哥和幺弟,大哥专心在实验室做研究倒也没什么,最头疼的是苏三。苏三从小玩性大,郗至诚总担心他哪天玩出格玩过头拉不回来,可苏三二十四五的人,也不可能限制他交友。想来想去,郗至诚便把收购的一家娱乐传媒公司,改名苏珊娱乐传媒集团,挂到苏三名下。美其名曰要苏三帮忙整改,其实是避免苏三玩得太过火,在自己名下公司里玩,不管出什么事,总还在郗至诚可控范围内。

以防万一,他又把心腹之一的蒙细月派到苏三这里来,对外说是成立经纪公司整合旗下的影视演员;对内则肩负监管苏三的重任。

苏三当然比谁都明白这一点,传闻蒙细月是二哥的情人之一,所以啊,二哥就是他苏三的爹,蒙细月就是他苏三的妈!

她对苏三有无穷无尽的不满,苏三在她面前总像五岁孩童,要妈妈不停督促:“洗过手没有”,“吃饭不许剩”,“做完家庭作业才准看电视”…

问题是我已经二十五了啊,苏三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迎风流泪,为什么还要给我找个妈呢?

除开轻微骨折和临时失忆,苏三也没什么大事,但蒙细月坚持请护理,苏三便乖乖在VIP病房住下。蒙细月亲自给他把笔记本电脑送过来,为什么这点小事都要蒙细月亲自做?因为这位蒙姐姐生怕他的笔记本电脑落到别人手里引发一场新的艳照门呗!

苏三指天誓日,我只是爱玩摄影而已,并没有陈冠希的癖好!可惜蒙姐姐不信嘛,看她那眼神就知道了。

上网看新闻,方知昨天苏珊娱乐旗下新签全经纪人合约的两位艺人,收视率保证的当红小生景韶华和新晋影后孙蕾蕾,拖手逛街被拍照放上网。现在这个年代的粉丝已不像以往那样发现偶像结婚就要自杀,明星们公开恋情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坏就坏在景韶华公开承认的女友并不是孙蕾蕾。他去年公开恋情时曾说和那女友相识于贫贱时,多年来互相扶持,一番爱情感言引无数粉丝落泪,今年更和女友以情侣身份替公司接下不少广告,主打恩爱温馨路线。现在突然被曝出劈腿,对景韶华和苏珊娱乐而言显然都是丑闻一桩,难怪蒙细月昨天火冒三丈。

不过苏三并不担心,以他的经验,蒙姐姐还肯骂你,说明你还有救;要是哪天她连骂都懒得骂你,那你就刨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吧。

住院,权当休假,不料没三天二哥郗至诚就杀到K市,吓得苏三魂飞魄散,暗自垂泪,在蒙姐姐心里,他苏三这条小细胳膊怎么也扭不过二哥那根大腿吖!

没想到郗至诚对他没一句重话,找前前后后诊治过的医生都问了个遍,确认没后遗症后才顺口罗嗦了他两句。叮嘱完毕后郗至诚忽沉默下来,在病房里来来回回的踱圈子,苏三问了几次,郗至诚才叹道:“我这次过来,主要是为细月的事。”

苏三动也不敢动,只抬抬眼珠子盯住郗至诚,他看到郗至诚摁摁眉心,这是他遇到头痛事情时的习惯性动作:“冯昙坚持要离婚。”

冯昙是蒙细月的丈夫。

苏三这回是真呆住,一时不知如何接话,久久后开口,声音里竟有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涩意:“那你是希望他们离,还是不离?”

郗至诚转过脸,脸色说不出的讶异:“当然是不希望他们离,我还指望着过两年细月就回去帮我的忙呢,这要是离了,我总是不方便。”

“你怎么能只想着自己方不方便…冯昙在外面的事难道你还不知道?”

“男人在外面有几个能洁身自好的?”郗至诚嗤笑,“不要让大家下不来台就好,远的不说,你看看周家?”

苏三被他这么堵回来,想想又十分忿然:“你不是说冯昙要离的?那你来找蒙细月干嘛?”

郗至诚摸摸下巴:“冯昙那边好解决,我就不信他分不清这个轻重。再说那个女人已经被我开了,刚毕业的学生,也真有胆子!不过我听说那女人闹得很厉害,女人么,就容易感情用事,我怕细月一时冲动,真离了以后见面就不好看了。”

“你有没有搞错?冯昙都这样了,你还只顾着方不方便好不好看!我就不明白了,冯昙这种人有什么好的,你还特地跑这里一趟劝她不要离婚!依我看早离早好,古人还知道糟糠之妻不下堂呢,他冯昙是个什么东西,没有蒙细月他能有今天?”

“没有冯昙,蒙细月也没有今天。”

苏三还想反驳,又找不出什么证据,张张嘴欲言又止,郗至诚又淡淡道:“所以我才说,他们俩不离婚,对大家都好。”

“那…她怎么说?”

“我还没来得及和她谈,听说你在医院里,当然先过来看你。”

苏三听他这么一说,连忙往被窝里缩,很虚弱的模样:“这边还没上轨道呢,你把她调回去,我可怎么办?一个烂摊子,我才懒得管!”

“当然不是现在。说起来,他们夫妻闹成这样,我也有责任,要不是我把细月调到你这里来,他们都还在北京的话…就算忙点,周末也还有空培养感情。现在搞成这样…哎,失策,失策!闹得这么僵,我看要稍微等等再调她回去,不然冯昙那边抵触只怕也很强。”

蒙细月和丈夫冯昙原是郗至诚手下得力干将,郗家的产业交到郗至诚手上时,内里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只有冯昙和蒙细月是初时便跟着他的,所以一路以来提拔得也快。郗至诚也正是对蒙细月放心,所以调她来看住苏三,没想到两年不到的功夫后院起火,现在想起来郗至诚还有些后悔不迭。

苏三看二哥都打算到这么长远,便不再接话,听他说要回公司去找蒙细月,苏三忙掀掉被窝:“不如晚上一起吃饭吧,呃…湘君楼,怎么样?”

郗至诚很怀疑地盯着他,他赶紧甩胳膊伸腿给郗至诚看:“我真没事,她天天把我关在这里,闷都闷死了!”郗至诚歪着头朝他打着石膏的左胳膊努努嘴,苏三直接从床上跳下来,“再住院我都要憋死了,哪儿那么罗嗦,走!”

苏珊娱乐总部的两栋大楼,建在K市最中心的地段,设计是后现代风格的,所谓后现代,用苏三的话说就是,谁也看不懂。主楼以扭麻花的姿态伸入天空,辅楼和主楼之间以玻璃长廊相连,延伸出几个阳台,作为员工平时喝下午茶,或非正式接待记者用。郗至诚和苏三到公司时,蒙细月正和几家媒体的记者喝下午茶,解决前两日景韶华和孙蕾蕾拖手逛街的事。问题并不难解决,景韶华的前女友是靠他的名气出道的,在即时炒作得罪苏珊娱乐和同苏珊娱乐私了之间,明眼人都会选择后者。私了的条件是她出来证明和景韶华早已分手,因“不愿炒作”所以并未公开,如今引起误解,所以不得不出来澄清。对内蒙细月和景韶华孙蕾蕾加签一份特殊协议,要求两人三年内不得分手,且以后有其他任何进一步的规划,必须向公司提前报备。最后蒙细月出面,把原来接拍的几项广告换成景韶华和孙蕾蕾担纲,孙蕾蕾是新晋的影后,景韶华去年数夺电视剧大奖,正向大荧幕发展,这样的情侣组合,自然比原来抢眼许多。

玻璃阳台上一方小矮桌,旁设几张摇椅,坐着喝几杯茶,俯瞰K市最繁华的CBD…其实K市的CBD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坐在那阳台上的人,却总落

第一章 ...

入别人的风景中。

尤其此时此刻,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幕墙,印出斑驳错落的长影。蒙细月的身影,也像贴在蓝玻璃上的剪纸,风一吹就要飘走一般。

蒙细月是那种一看就觉得英姿飒爽的女人,瘦高身材长头发,在脑后用细绢扎了个很简单的马尾,端着马克杯,和记者们侃侃而谈。

用手绢手帕扎马尾是很多年前的风潮了,然而那方细绢系在蒙细月脑后一点不显得老土,反而透出几分利落与骄矜的姿态来。

苏三霎时间痴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我本年度第三次一时精虫上脑直接开坑了(我知道我没有精虫你们不许挑我语病=。=)

要收藏要作收要各种鲜花…

另,SR-22是一种小型私人飞机,价钱不贵,普通大款都买得起…专门说明一下以免有些无知当无畏的人没事乱拍砖…

2

第二章 ...

郗至诚不愿和记者打照面,吩咐秘书去和蒙细月打声招呼,蒙细月很快和记者们沟通好,回办公室接郗至诚的大驾。看到苏三也在,蒙细月微微一讶,旋又向郗至诚笑道:“不好意思,早先约了他们,不然该我去接你的。”郗至诚坐在苏三的办公椅上,苏三歪在沙发里,都一言不发地盯着蒙细月,蒙细月摸摸脸问,“你们俩怎么了?”

苏三哼唧一声没接话,郗至诚很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尔后笑道:“没什么,老三在湘君楼订了位子,一起吃顿饭吧,我晚上的飞机。”

蒙细月点点头,回办公室收拾收拾后准备出门,不经意间从落地窗里瞥见自己的影子,只觉自己面色憔悴,眼眶深陷,形同鬼魅。

她吓了一大跳,差点自己把自己骇到,赶紧关门找化妆包补妆,难怪郗至诚看自己的眼神这么怪,原来自己已变成这样…

她知道郗至诚是很好的老板,如师如兄,一路对她提携甚多。然而再亲和的老板,也是老板,他能亲自来调节他们夫妻的家事,已是给足面子,若她因此而在郗至诚面前露出人后软弱憔悴的那一面,那便是自己不知拿捏分寸。

老板可以不吝惜地关心一下下属,下属却万万不可因私废公。这是蒙细月多年摸爬滚打的经验之谈,为什么郗至诚肯来关心她的家事?自然是因为这份关心,要换来更多的回报。他要的是一颗忠心定心丸,而不是自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苦。

解开化妆包里ipod身上缠绕的耳机线,戴上耳塞,按下播放按钮,打开的是这几天以来她一直在循环播放的音频文件。

耳机里传来的声音,像最锋利的匕首,一刀,又一刀,刺到骨子里头去,还要倒勾出几丝血肉。

这是蒙细月最近镇定自己的万灵金丹。

平静下心绪后去找郗至诚,在车上他便单刀直入地问:“我过来,主要是想问问,冯昙提离婚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蒙细月愕然片刻,郗至诚便是这样的风格,对外人是绵里藏针滴水不漏,对心腹体己开门见山直来直去。她不愿在郗至诚面前露怯,却怎么也忍不住悲从中来,恋爱三年,七年婚姻,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冯昙凭什么这么对她?

他们老早商量好的,趁着年轻多拼几年,给童童创造最好的环境,照计划他们明年年初还要在东城区买套学区房以方便童童入学的…为什么转眼之间,寄到自己邮箱的已经是离婚协议书了?她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这个家么?到头来却要为人作嫁,她越想越不忿,不自禁咬起牙来:“我不离,死也不离。”

郗至诚察觉出她心底那股悲忿,拍拍她肩膀安慰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冯昙…也是一时糊涂,我回去教育教育他,你放心。”

他连说两个放心,蒙细月却更觉羞愤难当,所有的家庭丑剧,最后一个知道的,永远是妻子本人。

最可笑的是,要劳动郗至诚来调解,即便这一波平了,今后怕不要落个话柄,被冯昙嘲笑说是“看郗总的面子”。

这是她的家庭,她的家庭,为什么有这么多外人喜欢插手?

蒙细月心中忿然,却不愿让郗至诚看出来,趁低头的功夫转过脸去,却看到车窗倒映出的,苏三的灼灼目光。她目光一缩,恰好郗至诚也转过身来,很体贴地安慰道:“我也有责任,不该把你们夫妻调得这么远,我原以为…”

郗至诚很及时收住话头,他以为什么?他当然和她原来以为的一样,以为他们夫妻如今专注事业,正是打拼的年纪。

湘君楼并不远,很快车开入地下车库,从电梯直接上来时,又看到苏三抱着胳膊上的石膏,看起来颇有些可笑。原来他躺在病床上还不觉得,等出门吃饭,穿得人模狗样的,那石膏就格外刺眼了。他悠悠晃进包厢,等蒙细月帮他拉开座椅,老实不客气地坐下来。郗至诚憋不住唇角笑意,问:“你到底伤得怎么样?怎么一会儿萎靡得要死,一会儿又活蹦乱跳的?”

苏三一本正经道:“医生不都说了么,我失忆了,失忆的病人,情绪有反复,这是很正常的行为。”

郗至诚哈哈大笑:“还失忆呢,来,哥哥问你,还记得你三傻子的外号怎么来的么?”

“你才三傻子呢!”苏三听到这三个字,脸上极不自在,险些就要翻脸,“我要是三傻子,你就是三傻子他哥二傻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看,还说自己失忆了,这不挺明白嘛,”郗至诚朝蒙细月笑道,“那年你也在吧,我记得是我结婚的时候。”

“是,”蒙细月挤出笑脸,郗至诚结婚那年,离她和冯昙摆酒,也隔得不远了,“你结婚当天。”

“够了够了够了!我这是局部临时失忆,你们不懂行不要乱说!”苏三恼起来,岔开话题去强调此类失忆的种种可能特征,郗至诚又下套问:“好,你失忆了,那我问你,你都把什么给忘了?”苏三一碰到郗至诚,平素的聪明劲儿全没了,总不由自主自动自发地代入“三傻子”这一角色。郗至诚这么问,他居然还真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我要是知道我忘了什么,那还叫失忆吗!”

饭后司机送郗至诚去机场,本来蒙细月该去送他的,不巧晚上郗至诚调侃苏三调侃得起劲,拖着两个人都多喝了两杯。郗至诚叫公司司机来接蒙细月和苏三回去,千叮呤万嘱咐一定要送到家,不可出一点岔子。

苏三歪在后座迷迷糊糊的,等瞧清楚路后忙拍拍司机座椅:“去酒店,去酒店,先送蒙姐姐,先送蒙姐姐。”蒙细月住的是公寓式酒店,那酒店也是郗家的,但凡郗至诚接手后新做的,一色挂着苏珊的招牌。郗至诚说这名看起来洋气,苏三也只能听之任之,蒙细月来给他做管家,便直接从酒店划了一套公寓出来。司机连忙调头往酒店去,苏三转头瞅瞅蒙细月,心里有点纳闷:“你不是号称千杯不倒嘛,今天这么点红酒你就不行了?”

蒙细月瞥他一眼,也不答话,自顾自拿起手机,拨给酒店前台:“帮我准备一点蜂蜜水,葡萄和柚子,要新鲜的,谢谢。”

苏三候她讲完电话,还没开口又见她从包里摸出耳塞塞住耳朵,显是懒得和他搭话的模样,苏三自讨没趣,怏怏转回头来。

夏末的夜,陡然寒凉入骨。

投射在车窗上的阴影,映出蒙细月薄醉后酡红的面容,苏三一脸的笑容都无力地滑下来,轿车在霓虹闪烁的马路上穿行,蒙细月那朦胧的影子,便断断续续间隐间现地画在流光水泻中。

车停在苏珊连锁公寓酒店门口,苏三准备提醒蒙细月下车,她歪在车座另一头,蜷做一团,已熟熟地睡过去。苏三怔忡半晌,朝司机努努嘴道:“算了,今天我就住这边,你回家吧。”司机开门帮他把蒙细月扶下来,酒店的保安也过来帮忙,蒙细月醉得烂泥一般,浑身酒气,到苏三把她在床上摆好,拉开被褥给她盖上,又轻轻替她除鞋,她仍烂醉不知身归何处,听凭旁人摆布。

刚安顿好蒙细月,门口一顿叩门声,原来是酒店前台来送蜂蜜水、新鲜葡萄和柚子。苏三不解,皱眉问:“这些都干嘛用的?”

“蜂蜜水治酒后头痛,葡萄可以调胃,感觉不那么恶心,酒醒后会有口气,用柚子压一压。”

前台小姐答得老练,苏三心中越发狐疑:“她最近经常这样?”前台小姐望望床上的蒙细月,摇摇头叹道:“最近我值夜班的时候,经常帮她准备这些。”

苏三抬首一望,厨房是开放式的,流理台上一排高高低低的酒瓶——难道这些日子以来,她每天都是这么过的?他知道蒙细月工作强度是很高的,在公司里时时刻刻都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模样,没想到私底下已变成酒鬼,偏偏在人前又不肯认输,还非要拿出一副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子。

他没奈何叹口气,挠挠头吩咐前台小姐帮蒙细月把明天的早餐准备丰富一点,随意转了两步,脚下踩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蒙细月的耳塞掉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来,信手放到耳边,想知道蒙细月最近都听些什么,却被耳塞里传来的对话声骇到。

女声他不认得,但那男人的声音,苏三再熟悉不过。

化成灰他也认得的,那是冯昙的声音。

那是冯昙和另一个女人的对话,语音暧昧,很容易叫人想入非非。

苏三蹲在地上,双手双脚都僵住,连怎样站起来都不知道,直到前台小姐低下头来问:“白粥小菜蒸包热茶…还要什么?”

“热可可。”

“热可可?”

“嗯,我是说现在,热可可,给我准备一份,还有这个蜂蜜水葡萄柚子,也给我弄一份,送到我的套房里去。”

前台小姐点点头下楼去,苏三蹑手蹑脚从蒙细月包里抽出她的ipod,带好她卧室的门,反锁好大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立刻给周粤年打电话:“阿粤,你有没有相熟的律师?”

“怎么,喝醉酒撞人啦?”

“不是,你给我找个律师,口风紧的,马上到我这里来,我在酒店里,叫前台带到我房里来!”

“苏三你没事吧,你不是在医院里嘛,到底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