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显然算作一个非常慎重的决定,她相信穆泽德也是经过多方面的考虑才下定这份心的,所以除了祝福,再也没有其他可以说的话。

“出院以后暂时有什么安排吗?”

“先适应一段时间,再做工作上的尝试。尽管我作为心理医生可能不再合格了,但好在‘学识’是永远不会离你而去的,我想社会还是需要我的付出贡献。”

初徵心并不知道他出院以后,两个人还有没有机会见面,说起来他们聊天的气氛总是很不错。一般来说,躁狂症的人会有轻微的妄想或者幻听,有时还会莫名地感到兴奋,但也极度地以自我为中心,高傲狂妄。

而初徵心从穆泽德身上感受到的,除了健谈和高深,还有一种让她被深深吸附过去的魅力。

他和徐阵也不一样。

徐阵与她对话的时候往往是在严谨地就事论事,或者干脆故意戳你几句,让你心塞气短又无可奈何,但初徵心必须承认,那也未尝不是一种超然的魅力。

但自从她回到西泠市,同样就失去了与徐阵联络的理由。

初徵心思索着低下眼帘,无意间发现穆泽德在看一本很老的书,《犯罪人论》。

“你也对犯罪心理学感兴趣了?”

“只是随便看看,打发一下时间。”穆泽德语调平稳,“毕竟我现在也是穷的只剩下时间了。”

初徵心“噗”地笑出来,声音清爽地说:“这次回去虽然没找到有用的线索,不过,我遇到一位业余的‘侦探’,他的专业知识很过硬,我居然还参与到了一宗杀人案里面。”

“这事让我太意外了,初医生,听起来你这次的经历很精彩。”

“嗯,徐阵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穆泽德看着她的笑颜,顿了一顿,说:“是吗。”

“嗯,你有兴趣听?”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索性往一旁的长椅上坐去,穆泽德手长脚长,坐在那里有些突兀,但是那份混血中的气质依旧招人的眼。

她看他神情期待,俩人就简单聊了聊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初徵心不仅说了“海桐花杀人案”的始末,还说了与徐阵尝试着互相治疗的过程。

穆泽德认真地倾听着,直到她说到这部分的时候,才突然打断:“你让他对你进行了催眠吗?”

“只有一次,还是初步的”

他一改平时随性的神色,严肃而又关切:“我和那位徐先生持相同意见,不是很赞同这种方法。初医生,我知道你是心急,想更快的找到答案,但是走捷径未必是好事。”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一定会谨慎再谨慎的。”

穆泽德抬头看了看头顶湛蓝的天,这处地方似乎静谧的只剩下他们,树苗包围着四周,多了一些暗柔的光线,气氛恰到好处。

初徵心不知道怎么身边的人一时没了动静,转过头去,发现他正神情专注,眉宇微蹙,像是陷在无穷的思绪里。

“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可惜以后这样的日子或许不能再有了。”他说着,眼神转向身旁的女孩,深邃的目光依旧没变:“初医生,我很欣赏你的工作态度,也很欣赏你的许多地方,愿你能一直这么热爱事业。”

他喜欢她这份刚参加工作时的单纯与热情,还有正直无私的职业操守,对待每一个病人都是竭心尽力。

初徵心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毫不夸张的讲,这也是为科学献身。”

她实在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或者想什么,但这种焦灼而深远的目光,又带了令人无法揣测的神秘,隐约地仿佛还有某种流动的、潺潺的温情思虑,他并不会随随便便就拿这种眼神去看别人,所以竟然让她赫然地红了脸,感到脸颊发烫,匆忙地移开视线。

事实上初徵心也想过几种与穆泽德告别的情景,甚至她觉得他们这些医生应该为穆教授开一个小型的欢送会,感谢他这些日子对整个市卫生中心的极大奉献。

但他是穆泽德,所以,他用了一个她最意想不到的方式离开了。

那天,初徵心和往常一样起床、梳洗、吃早饭,坐公交车再换一部地铁抵达卫生中心。她换好白大褂,还没来得及和同事打招呼,手机就收到一封短信,对方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她打开一看却是被震住了: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初医生。ps:我给你留了一份礼物。”

她思来想去,只有可能是穆泽德发来的信息,而他就这么与她告别了吗?

第一反应是去拨这个号码,但已经无人接听了。

初徵心也是心中一阵纳闷,渐渐地又觉得失望无比,她和穆泽德说到底连医患关系也不是,更非是什么怦然心动。

只是,她很感激,感激这种意外的相遇,感激有一个能够让她愿意相识的人。

初徵心闷闷不乐地走出换衣服的办公室,想着去找曹主任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走廊上有几位熟悉的病人见了她,与往常一样打着招呼。

她走到活动室的时候,被人堵截在半道,眼前一位颇为年轻的病人跪在地上,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里摘来的野花,大声说:“初医生!我喜欢你很久了!”

初徵心愣了一下,抬头看见后面有其他的医生在给她使眼色,于是她接过花束,平静地笑着:“谢谢你。”

“你、你不打算回答我的求爱吗?”

坦白说,这位病人浓眉大眼,有些英气,长得还挺讨人喜欢,但初徵心唯一担心的就是不要触动他的情绪。

他站起来动情地抓住她的手,这时候曹主任走近几步,想要安抚病人的情绪:“好了,初医生知道你的”

“老子还没和初医生聊完呢!”

年轻人说完,初徵心觉得双手被对方抓得更用力了,疼得差点喊出来,好不容易才忍住了。

曹主任也知道这情况不妙,他正想采取一些行动,却被人拍了拍肩膀。

第十八章 别有用心

第十八章

许多病人看似和蔼可亲,一旦发病就会变得性情凶残、判若两人,初徵心身旁的这位年轻人正是如此,他患有钟情妄想症,之前也对好几个女护士这样做过了。

他的精神状态很紧绷,甚至颈部还有青筋突起,初徵心收下花束,还是被对方死命地抓住手腕,周围的两名男护工已经做好扑上来的准备。

与精神病患者打交道,暴力事件屡见不鲜,她还是得先想办法安抚这位年轻病患的情绪:“我知道你的心意,你花了一整个晚上准备了要说的话,是吗?你还做过一张贺卡给我,记得吗?我一直收着。”

初徵心的话令他迟疑了一下,这时候她正想采取下一步措施,身边已经有人走上来,速度飞快地一拳抡在病患的脑门上面!

趁他踉跄着退后几步的时候,那人跟上去将他绊倒在地,随后抄起身边的椅子,把它架在对方身上,最后自己整个坐上去,彻底将人困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冲站在边上护士说:“打安定。”

被徐阵坐在地上的病患翻了一个身,伸手想要揍他,他轻轻一个侧身就躲开了,同时用力扳过病人的手腕,医生、护士和护工们一拥而上总算将人控制住了。

场面有些混乱,章蓉蓉也从另一头跑过来了,听见初徵心疑惑地小声说:“徐阵?”

“这是谁啊?你怎么会认识?难道是男朋友!”

“不可能。”

因为,他就算是对案子的兴趣都高于对待女性。

初徵心看着一脸安静的徐阵,确实是很高兴能见到他,声音不由得抬高了几度:“徐先生,你什么时候到西泠市的?”

徐阵:“昨天,来查案。”

初徵心看了一眼被带走的病人,心里是真没想到眼前这位“徐专家”的武力值也能这么高,她突然又联想起来,在澄昌市的时候,他之所以让她去套话,也是有足够的信心能解决虞良吧。

徐阵抬眼看着她,过了片刻,声音悦耳但无力地补上了一句:“我并不是很想来。”

初徵心:真是任性的男人。

她早就听魏晟抱怨过了,徐阵说当私人侦探都比帮警方查凶杀案来的舒服,而且,婚外情、找宠物这种钱最好赚。

照这人的原话来说就是:“那些案子一个早上可以破三件。”

魏晟觉得都是废话,因为那些案子连他都可以查。

不过,徐阵在澄昌市查案子的时候确实没什么干劲,初徵心忍不住想笑,但还是拼命忍住了。

安排病人被送走以后,曹主任走回来看了看眼前俩人,笑说:“哟,这么巧,都认识?”

初徵心看见对方的脸立刻想起来刚才要找他问的问题:“主任,穆泽德已经出院了?”

“是啊,怎么了,他早就办好所有手续了。”

初徵心皱了皱眉,还想再问,主任先说道:“小徐,刚才多亏有你在,这么快就把我们的病人制伏了,这么久不见,身手还是这么好啊。小初,我和小徐有事要谈,在办公室,一会再跟你说别的,你们先去忙。”

“嗯,好的。”

看这情况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商量,初徵心自然而然地向徐阵看去,年轻人的眸光也落在她的身上,清冽而疏淡,如晨起时遇到的一缕清阳。

她不知怎么的就有些紧张,还有些窘,默默地转过头,假装对章蓉蓉说:“我们去干活吧。”

章蓉蓉也正看着徐阵发呆呢,被初徵心一喊才回过神,笑得特别灿烂:“好好好,主任,大帅哥,我们先走啦!”

徐阵随着曹主任离开了,初徵心不由得又看了那人挺直的背影几眼,才收回视线继续自己的工作。

他和主任也像认识很久的样子,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初徵心正和几位医生一起给每位病人做晨检,徐阵突然出现在她附近。

他看着她认真做记录的样子,微低着头,素手纤纤,嘴角是严谨的弧度,全然想不出她先前还被一个危险的病患差点伤害。

徐阵就这么站着看了一会儿,直到她发现他的存在,才给了一个恬静动人的笑容。

今天徐阵没有戴帽子,大概是来见曹主任的原故,才穿了白衬衫和黑色的休闲西装,只是一张脸依旧素白清俊、朗朗如画。

等到初徵心休息的时候,他才再次出现,她嘴角噙着笑,这次更似故友重逢了:“你和曹主任也认识?”

“嗯,以前就认识。”徐阵接着继续说,“我来这里问些事情。这次的案子时间跨度有些久,查起来也不是一、两天能搞定的。”

俩人边走边聊,初徵心还替他泡了一杯速溶咖啡,条件有限希望他不要在意。

“徐先生,这么复杂的案件,亏你能答应呢,我都不敢相信。”

“我也是被迫的,因为国内很少有性质这么恶劣的案子,最开始是在香港发生的,后来内地也有了受害者。”

初徵心过去对这些新闻没有太多在意,是听了他说的才知道,曾经有一些参加“公路旅行”的女孩被残忍的分尸,凶手学习某些国外变/态杀人狂的手段,还食用女孩的部分尸体器官,有些还遭到强/奸、奸/尸。

她简直觉得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徐阵缓缓喝了一口纸杯里的咖啡,廉价的味道却有一种平时没有的温暖。

“他的‘作案地图’没有圆心,比较有‘旅行杀手’的特点,在许多地方穿梭办案,直到突然停止杀人,几年都没有动静。”

“你的意思是他又开始作案了?!”

“嗯,最近在西泠市又有一起凶杀案发生,有老警察说这个手法很像过去那个经常在雨夜行动的凶手所为。”

初徵心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点发毛,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有画面感了。

“凶手是个什么样的人”

“高智商的反社会人格障碍,心理素质极好,但是患有轻度的精神分裂,你知道有些精神病患者对‘外科’会有一种痴狂迷恋,这也可能是他分尸手法专业的像法医的原因。”

“那么,这个人肯定有高度的攻击性,而且往往他们都没有羞愧感、毫无同情心的。”

徐阵一反常态地,用带着夸奖的语气说:“你说的很对。”

初徵心有些不适应,心里的拍子一下子都乱了。

咖啡的香味飘散开来,徐阵内敛地笑了笑,说是这种案子社会影响会很大,案件难度也大,有的现场也曾遭到破坏,所以最近市里的公安局成立了专案组,刑侦队的支队长,专案组组长,侦办人员和相关负责人,还有法医和痕检全都到场开过会了。

徐阵已经去看过了,他们的尸检工作非常仔细和系统,这次还比平时要多花几个小时,但还是没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初徵心也知道这是动了真本事,虽然,费雷冬这种犯人至今还是行踪不明,但她仍然很相信他们市里的警力,她知道有一支年轻的调查刑事案件的警察队伍战斗力不弱,命案侦破率也很高。

“他们还真拼,为了破案把你都请来了吗?”

“嗯,所有死者的遇害地点都没有交叉,彼此也互不相识,因为这人多在下雨天动手,警方称他为‘雨夜乌鸦’。”

初徵心听见这四个字的时候,莫名感到一阵阵的毛骨悚然,因为那一定是一个极端的变/态杀人魔。

“我在案子现场找到的线索里发现一样东西,是一块很小的布,被不小心勾破的。”

她看着他的眼神,突然就明白其中的意思,大胆地推测:“是病号服?”

“距离案发现场较近的,有穿这种衣服的病人的地方,就是你们这里,虽然不能肯定与凶手有关,但也不妨一试。”

徐阵突然停住脚步,她也就跟着站住了脚步,眼前这个颀长的身影像是笼罩着他,果然,虽然她觉得他有些瘦,但其实这年轻男人很有“内容”。

更别说他一看就是练过的,身材不好都不行,从领口能看得到一些锁骨,藏在衬衫里的曲线她也隐约见过。

光线照得他身侧微微泛白,此刻,他们谁也没意识到彼此是站的越来越近了。

“你问出什么线索了吗?确实有些病人刚出医院就会犯案,我记得国外有过先例”

徐阵低头看她,鬓边的发微微向前倾,眼帘一垂,长长的睫毛更加明显,眼眸深处有种别样的神采,嘴唇轻动的时候,她已经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有风横亘在俩人之间,吹起他的衣角,初徵心觉得像是有一片落叶滑过肩膀,什么东西轻轻地落下来,敷在了她的心脏上面,漾起一层层的涟漪。

她听见他好像是在问:“初徵心,你愿意再帮我梳理精神领域吗?”

语调缓慢,柔软醇厚。

根本没办法去思考,她发觉自己已经点了点头。

第二话·河中影花

第十九章

初徵心的脸上郁热,答应了之后,才觉得有些不妥。

“你刚才又救我一次,我没道理拒绝。但是,我真的没什么把握可以帮到你”

“能找到一个可以相信的人,比技术更重要。”

说穿了,他就是对那些市面上所谓的心理医生没一个放得下心。

初徵心不用想也知道这个道理,毕竟她是魏晟的“妹妹”,在澄昌市也有了交情,他再来找她帮忙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他的这句话还是让她有点耳热心躁,眼睛里又印着那张端正鼻挺、嘴唇性感的脸,说出的话也软软的:“好吧,病急乱投医我可不管,反正托了你的福,我的研究报告有更多内容可以写了。”

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徐阵也就跟着笑了笑。

“虞良的案子还是没有进展吗?”

“没有。魏晟他们只能再顺着线索下去,看能不能查到什么。”

初徵心知道虞良很能熬,就算说服家中老人来劝他,多半也是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徐阵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感觉有人朝他们这里走过来了,也就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曹灿主任看着眼前相视而言的俩人,笑的眼睛弯起来:“你们在这里啊,小初,我正要找你,穆泽德走之前给你留了样东西,你跟我去办公室拿一下。”

初徵心愣了一下,转身和徐阵暂别,年轻人望着她芊秀的背影,此刻,四周有风,绿树环绕,还有几栋白色的建筑,她的身影穿梭其中,更像是繁花似锦。

关于穆泽德的礼物,初徵心猜不到会是什么。

直到从曹主任手中接过,她才略略反应过来——那是一本很厚的牛皮笔记本。

“穆泽德住院期间写过很多研究报告和心得体会,基本都在这里面了。他说,希望能把这些有用的知识留给你,给你做个参考。”

初徵心翻开一看,果然,全是穆教授的笔迹,飘逸洒然,还带着一些优雅的懒散。上面系统而详实地记着他的读书笔记、所见所闻以及这些年的研究经验,看得出字里行间满是严谨。

即便他是因为躁狂症住过医院的病患,但这份手稿仍旧是凝聚了无数心血而成的宝贵的财富。

初徵心有些激动,对她来说是“受宠若惊”也不为过,只是心中仍然不解怎么穆泽德会不提前说一句就出院了。

“穆教授怎么就离院了?”

“前两天刚好轮到你休息,反正他早就办好手续了,走不走都是看他自己的意思。照我说,他这位‘病人’你也是清楚的。穆泽德与我们相处这么久,但我们谁能说,是真正了解他的呢。”

曹灿主任说的意思她很明白,他们猜不到他过去究竟经历过怎样的波折变迁,也没有权利去插手他想要决定去做的事情。

他们毕竟只是在特定的时间与地点偶遇,但其实彼此都是来自于不同的地方,眼里看着的或许根本不是一个世界。

这种感觉,她从徐阵的身上也清清楚楚地感受过的。

她也记得每次面对穆泽德时的心理活动,满含温情、心跳不止,带着挑战般的刺激,始终无法平静下心情,却也能在瞬间因为他的一句话变作沉静。

现在面对徐阵的时候,偶尔也会有心头一阵阵电流蹿过的快意,但初徵心清楚地知道,徐阵和穆泽德是不一样的,徐阵可以是惊人的,也可以是绵长的。

这两种感觉全然不同。

“有时候跟他聊天,他也总是称赞你有天赋。”曹灿说到这里,像是有些语重心长了,“你就安心收下这份礼物,好好学习吧。”

初徵心从思绪中抽回来,感激不已地说:“谢谢主任。”

曹灿:“有机会你要好好谢谢穆教授才对。”

正巧周末,初徵心带着小皮去公园玩了大半天,黄昏的时候接到了某个人的电话——

“到你们市的滕花医院来。”

依旧是这种雷霆手段,简单明了的话语却也因为他的声线变得有些柔和了。

初徵心安顿好小的,坐地铁来到对方说的这家市级综合医院。徐阵照旧在门口等她,戴着黑色棒球帽,衣架子似得站在那儿,泠然的面容有隐约的含蓄,还有一种风度,颜控的女性至少在没有了解他的时候,是抵挡不住这种魅力的。

她不知道怎么的就垂下了眼,看到他的袜子和运动鞋。

徐阵:“走吧,我要去找人问几句话。”他示意她一起跟上。

俩人走到2号楼,男人看了一眼电梯旁的标示,直接进去按了五楼,初徵心注意到是肿瘤科的房区。

“你现在调查的是不是和‘雨夜乌鸦’的案子有关?”

“嗯,既然怀疑,不妨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