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顾归酒厉声打断,他一双眼泛着红,可见又是生气了,他吸了吸腮,喉结滚动,咬牙道:“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我不会如你愿的!我根本就没想要纳妃!”

“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别人的!方才那人我也没碰,手指头都没动!”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固执又真挚:“我说过的,我和你,我只和你,抵死缠绵。”

她深呼吸了几口,明白了他话外的意思,怒意迸发,在他怀里大声质问道:“所以说你骗我?!你根本没想过纳妃!半个月前的松口也是骗我的?!”

他刚刚明明一字一句说的都是深情款款的话,真的不能再真,但她只感受到了他话外音,只听见了他是骗她纳妃的。

完完全全没有去在意他话里的深情。

“对,就是骗你的,我根本没有想过纳妃,那日珞儿在。我知道,我就是故意说让你安心的,让你暂时歇了搬出承天宫的打算!”

顾归酒感觉自己心口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自己的女人,听见他不纳妃,还一副质问的模样,怎能叫他不伤心?

明白过来自己被蒙在了鼓里,今羡气急败坏,立刻挥开了顾归酒的手,怒斥道:“你给我滚!滚出去!”

他不知道她听见他纳妃的时候,心中是有多高兴,起码能有人进来帮她分开他的注意力,而如今他却和她说自己根本没想过纳妃,今羡只觉得她这辈子或许都再也逃不出这个牢笼了。

顾归酒不肯松开,紧紧的桎梏住她,今羡气急下又随手打了他的脸一巴掌,顾归酒俨然已经习惯了,他没有丝毫怒意,也没有去追究她,她根本不知道他给了她多少纵容,皇帝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给了,包括放下九五之尊的尊严,卑躬屈膝的求她,念她,自古帝王多薄情,到了他这,怎么就恰恰相反呢。

他做不来薄情,尽管卑微,尽管深情,他也甘之如饴,没有想过放手。

这辈子都不可能放手的!

今羡哪里知道顾归酒的想法,看在眼里的都是他那双红透了的眼眶,她只觉得被骗的难受,又想到她今夜要和他睡在一起,整个人都有点儿不悦,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没有好听到哪里去:“我要睡了,你给我走,我不想看见你!”

其实这是皇上的帐子,哪里轮得到皇后指指点点,再者就算要走,也只能是皇后走,可偏偏,顾归酒没有前面的想法,他满心满眼的都是她,听见这话,顿感伤涩。固执的站在原地,不肯动,咬牙道:“我今夜就要同你睡,皇上和皇后,夫妻之间,本就共枕眠!”

这话其实是听上去是有点儿无赖的,但偏偏被他一本正经的说出来,今羡气的不轻,却也不紧不慢的说:“如果你不想出去,那么就不要怪我还给你塞人,你要知道,皇宫里是很多宫女的,我要塞,随随便便都可以塞。”

顾归酒知道今羡可以说到做到,她连在他眼皮子底下假死都能做得出来,塞人这个事她又不是没尝试过,刚刚的那个人,还有沈絮,她都是想要塞过来的,顾归酒喉结滚动,半晌后,终于松开了揽着她腰的手,哑声道:“好,我走。”

眼底的那抹光也随着这句话慢慢的暗淡下去。

今羡没了桎梏,得了自由,二话不说坐在了主位上,她没去床榻,意思显而易见,那就是他不出去,她就不可能上床。

顾归酒心口的酸涩感愈发的浓了,尽管如此,也还是卑微的开口道:“我看你睡了我再走”

“不用,你现在走。”今羡垂着眼眸,有一搭没一搭的理着自己的袖口,这个样子,仿佛看他一眼都觉得多余。

顾归酒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喉结滚动,心口直疼,好多话想和她说,临到头了,也不敢惹怒她,只能丢下一句:“好好休息。”便转身走了。

帐内终于只剩下自己一人,今羡悬着的心便放下,她慢悠悠的走到了榻上,没有丝毫愧疚,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担忧那人被她赶出去之后会住在那里,是站在外头被风吹,还是去哪里的帐子夜宿一晚,以上的想法她都没有,她只撩开薄丝被,钻进了床榻,一言不发的闭起了眼眸。

这幅摸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顶顶的没心肝。

顾归酒走到了帐外,外头的天月朗星稀,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主帐,想到那人睡在里头,心口就觉得满足的很,连带着被她扰乱的心绪也跟着安宁了些,算了,她要打要骂要赶他走他都不怕,只要她不提离开的事,他就觉得心口没那么疼。

他如今最怕的,就是她开口说离开,那比诛心的感觉还疼。

顾归酒怕站在这,她根本睡不下去,无奈走到了林子里的高坡上小坐了一会儿,陈越在一旁,他每次都在顾归酒的身边,一些事自然没能逃过他的眼,他看见了皇上得知皇后塞人之后的盛怒,也看见了他进了帐内,没过多久就被赶出来。

可是他明明不用这么煎熬的......

什么事都选择闭口不说,梦烟的.........温家的......

陈越最后还是没忍住,开了口道:“皇上,不如您把实话告诉娘娘吧,总不能这一辈子都梗着刺过着吧。”

可惜顾归酒铁了心的不让今羡知道温家的事,因为对于他来说,得知了那件事之后,今羡估计下去找温城玉的心都有了,而且,他也不敢冒险,既然她恨了,那就多恨他一点吧,反正这刺拔不拔她估计也不能原谅他。

毕竟他知道,他们之间,不单单有温家,还有孩子......

所以他来说,孩子才是最大的一个沟渠。

失神的想着这会儿,陈越低声道:“皇上,王爷来了。”

顾归酒敛神,立刻往侧边看去,晏元川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身边,这里也没外人,他们之间的相处并没有君臣之间的礼仪,晏元川坐在了顾归酒的身边,没有忽略掉他眼底的那抹黯淡的光,周围有蝉鸣声以及蛙叫声响起,疏疏密密,晏元川轻声说:“是不是想她了?”

顾归酒自然知道晏元川说的她是谁,他眸光一暗,没做回答,想吗?当然想,她回来了,可是却不再和他一起了,但起码比那三年好,那三年来,她不在身边,他睡醒往旁边一看,只有一个木盒,周围空荡荡,像是一脚踏空,虚浮飘渺的感觉。

晏元川看着天外的繁星,倏地问道:“我看了你的新皇后,眉眼和酒酒娘亲苑苑的很像,酒酒我没见过,但眉眼肯定和苑苑很像,你是喜欢她的吗?还是......”把她当酒酒的替代品?

顾归酒看着宴元川,沉吟不语。

该怎么和他说,这两个是同一个人,等会儿宴元川定然会疯,或许......知道了是他逼死当初的温初酒,会带走今羡也不定。

他从来没有什么替代品,从始至终都是温初酒,也就是现在的今羡。

他敛眸,不做回答,而这副模样,让宴元川看了,只当他是默认,于是便语重心长的道:“我知道你放不下酒酒,我也不希望看见你移情别恋,但我知道死守着一个人,还是一个已逝去的人是有多么的难受,我不知道你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你们之间有误会,误会不解开,再小的误会都会慢慢的扩大化,所以......如果她和你有缘......”

说到最后,宴元川都觉得如鲠在喉:“虽然我很不想说这句话,但是你和她若是有缘的话,便不要负她。”

顾归酒喉结滚动,哑声道:“不会了,不会再负她了......”

有一次就够了,绝对不会了!

宴元川蹙眉,视线看向了顾归酒,似乎很不解他的再字。

正准备问,那人却站起身往主帐走去了。

可能是宴元川的话在顾归酒的心头上埋了一根刺,让他第二天魂不守舍,人来人往,匆匆忙忙,宴席上有人问他:“皇后怎么没来?”

他也只默默饮酒,没做理会。

因为讨厌因为恨。

酒喝到了夜晚,他才动身往回走,他喝的挺多,头昏脑胀,也觉得心口闷的慌,等回到了主帐,那人帐门紧闭,任他低声下气的求她开门,她一概不理会,好像就在这时,他心头的失落感骤然升高。

误会不解开,再小的误会都会逐渐扩大化,脑海中一直萦绕着这句话,脑袋昏昏沉沉,顾归酒心口一堵,在他的记忆里,如果很多年后问起这晚,后悔吗?

不后悔。

只后悔没有早点开口,误以为替她承担了所有,但却没有替她想过,她或许是宁愿承受痛苦,也要知道真相的!

两个人在帐内争执爆发,怒气迸发的最后,可能是酒劲上了头,亦或者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他原以为他们之间的刺是孩子,但是今晚他才知道,原来这根刺是温城玉。

他问:“你当真以为温城玉是什么好东西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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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大白

狩猎其实说白点就是给辛苦了一年的皇帝和朝臣们放几日假, 换种更直白的方式说, 就是吃喝玩乐。

刚到狩猎的前两日夜晚皇上和皇后是要和朝臣们一道设宴席的, 但坐在下面的很多朝臣们都有些诧异为何皇后没来, 但另外一些心知肚明的, 多少都知道皇上和皇后似乎合不来。

没人敢去八卦,没人敢去问。

除了一些初生犊子, 胆子巨肥,而这个犊子, 就是宴席上一直注意着顾归酒的人礼部尚书之女,谷思思。

谷思思长得模样娇俏的很, 一双眼眸有着别样的风情, 她自从跟着父亲来到了宴席, 便一直注意着坐在主位上,看上去略显孤寂的皇上,礼部尚书位份不低,她坐的近,而曾靠爹爹的关系得知皇上和皇后不和。

每一个女子, 不说多,每一个父亲为官的女子, 几乎都有一个进宫当娘娘,一飞冲枝头的梦。

而谷思思很坦然的承认自己也有,甚至看见皇上自个儿一个人坐在主位上的时候,终究是按耐不住有些蠢蠢欲动的心,趁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 端起酒杯就说:“思思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归酒端着酒杯,闻言,头也没抬淡淡的嗯了声。

众人的视线被这边吸引而来,礼部尚书如坐针毡,他是十分清楚自己这个女儿,她有着一飞冲天的心,因为清楚,所以害怕,而且他这个女儿,性格毛毛躁躁,总不喜欢走别人走的寻常路,不然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明眼人都能察觉到皇上不开心了,她还往枪口上撞去。

礼部尚书想得没错,谷思思的确是不想走寻常人走的路,她端起酒杯,没有像别的女人一样,卑躬屈膝,笑颜讨好,而是觉得自己要突出自己的与众不同,吸引皇上的视线,所以她挑了一句话,让在座的所有人都避开,不敢提及的话。

“皇上,皇后娘娘怎么没来?”

众人纷纷吓的不敢说话,默默的低下头。

不得不说,有一些人真的会挑话,一挑就能挑到他心上的刺,他蹙眉,默默的喝了一口酒,瓶子里却空了。

他怔愣,不知不觉中,已经喝完了一瓶酒,他有些醉意上了头,反问自己,为什么没来。

明明宴请朝臣们,都是夫妻之间,一国之君与一国之母宴请的,为何她没来。

顾归酒自嘲的扯了扯嘴角,能为什么?

因为讨厌他,因为恨他。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皇上此刻的沉默寡言,以及骤减的温度,只有谷思思,还在沾沾自喜,庆幸自己吸引住了皇上的视线,和记忆中的一样,一晚上没有说话的炎卿帝终于开了口。

但内容却不是和谷思思幻想的一样,她原以为,他被她吸引了视线,会看她一眼,对于相貌,她自认没输过谁,她虽不能保证皇上看她一眼就能爱上的本领,但多少她有着许多人没有的自信,比如她觉得,男人好色,皇上也不例外,再大的怒气,瞧见了她笑盈盈的脸,也会消掉一半,继而饶有兴趣的问上一句:“你是谁家的,朕怎么从来没见过......”

但坐在主位上,被她视为男人都好色,连带着也避免不了的皇上却冷冰冰的开口道:“你可知,朕曾经视人命为草芥,因有皇后,方才收敛了些?”

谷思思怔忪,不解他莫名其妙的这句话。

顾归酒往后靠,修长的指尖轻轻的点在卓上,在静谧无声的宴席上,一字一句,望着她的视线,沉冷阴鸷:“皇后不是你能问的,你应该庆幸有皇后在,不然按照朕以前的性子,朕今日就能要了你的命。”

谷思思一双眼瞪大,一张脸血色尽褪,她怎么也没想到,皇上非但没有对她的美貌加以注意力,却还就因为这一句话,就差点要了她的命。

礼部尚书立刻苦着脸走出来,跪地求情,一声一声的聒噪的很,顾归酒矜贵的眉蹙起,被这么一打扰也没了喝酒的意思,原本觉得喝酒可以暂时忘记心头的烦闷,以及被她强塞女人的难受,但是没想到,越喝酒,就越觉得想她,念她,他站起身,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丢下一句:“禁足。”之后就往主帐的位置走去。

留下了礼部尚书在原地叫苦,谷思思一张脸惨白的很,谁知道就因为一句话,什么好处没捞到,居然还落的一个禁足的下场。

......

顾归酒往回走,大老远的便看见了主帐紧闭着的门,他理了理自己的因为被风吹的有点儿凌乱的袖子,又低低的问了一句:“朕身上,酒味浓吗?”

王德显垂眸,自然知道皇上是怕身上的酒味熏到了皇后娘娘,于是认真的闻了闻,摇摇头:“不浓。”

顾归酒放下了心,靠近了主帐,他轻轻的敲了敲门,“羡羡,你睡了么?”

问完这句话,他就觉得自己问的多余。

她就算没睡,也不可能开门给他,帐内似乎响起了她饮水的声音,杯子的碰撞声,他明了,她没睡,于是便又低声道:“能让我进去么?”

那人没吱声,他又开口说了几句软话求她开门,但是主帐内除了饮水的声音和她放下杯子估计是往床榻上走的声音,反正没有丝毫的回应,许是喝了酒,他整个人觉得脚步浮空的很,连带着脑子也有点儿晕晕乎乎的,他脑子一热,想她念她的紧,不管不顾的径直开门而入。

听见了动静的今羡微微皱眉,她背对着门侧躺着,她知道是谁,毕竟除了他没人敢这么大胆的破门而入。

但她不想起来,也不想理会他,径直开口:“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看,又是这句话,她似乎多瞧一眼他都会觉得厌烦。

是啊,肯定是厌烦的,若是喜欢的话,谁还会给自己心爱之人的房里塞人,除了这个没心肝的,还能有谁!

今羡没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眉不免皱的更深,她声音带着困倦想睡觉的烦,没好语气:“你能不能不要进来,我要睡了,你这样忽然一出现,会让我连睡觉的感觉都没了!”

今羡这句话的话外音顾归酒当然没有听岔,这摆明是觉得他厌烦,厌烦到看见他都觉得睡觉都觉得难受。

可不应该啊,他们之间本不应该这样的,顾归酒喉口发涩,他上前几步,盯着她纤细的背影,哑声道:“难道如今我连看你的权力都没了吗?”

他走近了,今羡才闻到他身上的点点酒味,不浓,她蹙眉,和喝了酒的人聊天有时候简直是在对牛弹琴。

她二话不说掀开被子自己下了床披上了外衫,看样子估计就是想要自己走到外面去,把帐子留给他了,顾归酒哪能看不出来她的意思,他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人扒皮抽筋了那般难受,他上前两步,将她桎梏住,哑声道:“你去哪里?”

“不用你管。”今羡在他的桎梏中挣扎扭动,却被他牢牢锁住,他心慌慌的将她拥入怀里,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紧紧的锁住她的细腰,不顾她的挣扎,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低声下气道:“乖宝,你同我说说话好不好,就一会儿,就一会儿,我等会儿就走!”

想到被隐瞒了纳妃的真相,在他怀里挣扎的今羡毫不犹豫的拒绝道:“不要,我没有什么时间可以听你说这些,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以前觉得烦,觉得闷,觉得厌恶,更或者是恨,他都能接受,但是如今,冷不丁的从她嘴里听见恶心这个字,还是形容他的,顾归酒忽然就感觉心口被她刺伤的地方疼得很,他哽咽,声音像是含了沙那般嘶哑:“温初酒,你怎么......怎么能这么说!”

他声音抬高:“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的心里,你是有多重要!你到底知不知道!”

今羡别开头。

顾归酒哽咽,把自己的难受、以及三年来的煎熬全都告诉了她:“你知道你今日给我塞人,你知道我有多难受么,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恨我,讨厌我,你也不知道,我在这三年里,日日夜夜的想着你,你甚至不知道,我每日每夜都在幻想......若是你还在就好了,我可以给你全部的爱,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可你呢!你一言不发离开了我,用的还是最狠的方法,你假死了,你假死只有你知道,但是对于我来说,那三年里,你是真的消失不见了!”

“你消失了,对于我来说是什么,你知道吗?”

“对于我来说,那日子简直生不如死......”

话音刚落,她讥讽:“那你怎么没死?”

顾归酒还有话要说,闻言,顿了顿,一双眼通红,盯了她半晌后,心一边滴血一边抬高声音:“你以为我没试过吗!”

今羡皱眉不解这句话,可没等她细究,那人却有心瞒着她似的,岔开话题。

“温初酒。”他说到最后,方才的怒吼已然消失,哽咽的声音渐高,“我也是第一次爱人,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我什么都不懂,我知道我以前很过分,但是我求你,酒酒,我求求你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温初酒,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你接纳我好不好......你看看我的心,那里全是你,它满心满眼都是你......”

“你让我把三年的时间,错过的时间弥补过来,好不好......你让我有一个机会赎罪......我们把所有的一切忘掉,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还在低声下气的哽咽着,哀求着,俨然没了一个生杀予夺,说一不二的皇帝样,有的,只有一个少年郎诚挚认错的样子。

他还在说,说什么她已经听不大听去了。

只记得他最后说了一句:“要怎么......要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你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

今羡脑海里满满的都是他口中的温初酒三个字,从他口中听见温初酒,她忽然也红了眼眶,那是她最不能触碰的记忆。

那个女子,过得太悲惨了,她每每想起,就觉得诛心挖心般的疼痛,她红着眼,却没有哭出来,只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咬牙强装镇定道:“想要我原谅你可以。”

顾归酒抱着她的手一顿。

“祁琛。”今羡忽然喊他,好久没有听见这个名字,顾归酒俨然有点儿愣神,过了一会儿回神,他喉结滚动,低低的应了,有着压抑的情绪。

“你要我原谅你,除非”今羡退出他的怀抱,桃花眼微抬,视线同他红透了的眼眶对上,一字一句说:“你让温城玉活过来,那么......我就原谅你,和你重头来过。”

她这个机会,给了相当于没给。

死人怎么能复活。

不是对于她来说温城玉有多重要,也不是对于她来说,孩子没有温城玉重要,而是她觉得,她已经说了好多遍好多遍“我们不可能了”但是他却一次都没有听进去。

既然这样,她就举个例子。

举个不可能的例子。

我和你之间“不可能”的含义,就是死人不能复活。

不单单隔着温城玉,还有孩子。

她没说,一个就够了,真的,一个就够了。

这三年来,枫林山的元歌大夫经常同他说一句话:“皇上,以后您的眼睛,不可见泪,否则日子久了,便药石无医了。”

他深知自己不能这么任性,所以他竭力忍住,听见她再难听的话,他也顶多红了眼眶,毕竟,他想和她有一生,可是如今......

他真的感觉或许只有眼泪才能代替他心口的疼痛。

可是他又想,如果真的哭了,那么眼睛真的没用了,到时候谁负责她的一生,谁来疼她......

想到这里,他又硬生生的把眼泪逼了回去。

就在这安静的一瞬间,外头的蝉鸣声响起,他忽然想到了昨夜里,宴元川和他说的那句话,误会不解开,再小的误会都会扩大化......

他原以为,她在意的事是孩子,没想到,梗在她心口的刺,是温城玉,可那个人明明......明明不值得......

他明白了,有时候他觉得为她好的,她不一定想要,他不应该瞒着,他怕她难受,怕她会受不了,怕她接受不了。

但是他现在觉得,或许,这根刺拔了,他们才能真的在一起,他们才能重头开始,把自己都变成当初那个初次尝试爱人或者被爱的青涩纯粹感。

今羡知道,这场争执依旧会不了了之,明日依旧是个大晴天,他也依旧是他,她也一样,然后又开始缠绵......

又开始纠葛不清,又开始过日复一日,他在追逐她在逃避的日子。

她讥讽,“所以,以后别再说要我和你重新开始了,温城玉不能死而复活,我和你不能填满沟渠再在一起”

“是。”顾归酒看着她,喉结滚动:“我的确不能让温城玉复活,但是我想和你说,你当真以为,温城玉是什么好东西吗?”

今羡蹙眉。

“你知道,为何我会杀他吗?”

“你又知道,为何你的娘亲会在一夜之间离开了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