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娘亲感情很好, 她也过的很开心。

直到今苑死后,她才被温城玉的所作所为惊的回神, 然后心口就烙下了几个字

原来我什么都不是。

那段时间,今羡觉得自己连一条狗都不如, 活得很卑微, 也很难过。

再后来, 她就更加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了,这八个字,就像是铁,烙了很深的印子在她心口。

没有人打消过她这个念头,她从小活在那个环境里, 被温雨雨,被妾室, 被温辽也就是妾室的那个儿子欺负,久而久之,她便把自己包裹起来,卷缩起来,让人看不见摸不着, 这样就伤害不到,后来,遇见了顾归酒,他是强硬的,霸道的,肆意张狂,目中无人的,他有着最高的权力,九五之尊,生杀予夺,说一不二。

她没有幻想过,某一日他能够真的喜欢她,为了她不去刁难温家,这种梦,她连晚上睡着了都不敢做。

她是真的恨过顾归酒,很恨,恨到一种希望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境界。

但是她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也不是什么都不是,至少在顾归酒的心里,她是有一定的份量,甚至不轻,这个份量是从徐倞口中得知的,也是从如今晏元川像是说故事那般说出那他和她分别的三年里,顾归酒的所作所为得出来的结果。

晏元川的声音很低很温柔,和今羡一样,他们说话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眉目都是温柔的,今羡却不觉得他说出来的话是温柔的,爱听故事的小女子如今有种想要喊停的冲动。

太煎熬,太难受了。

可晏元川还在说,他用着最平淡最正常不过的语气,告诉了今羡一件让她可以午夜梦回都会吓出一身冷汗的事。

“囡囡,我今天告诉你这件事,不是想要你原谅或者干嘛顾归酒,而是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晏元川看着今羡,“因为你已经答应他进宫了,你肯进宫,你肯踏进皇城,那就证明你心头的刺拔掉了,爹爹不想瞒着你,但前提是你要先原谅他,而不是听了爹爹的话之后才去原谅他。”

“你要分清,可怜和爱,是不同的。”

可怜和爱,是不同的。今羡楞然之际,晏元川却开了口,夜深了,到了入睡的时间,但他口中的故事是让今羡唯一一次没有听了一半就睡着的。

“三年前,我把温城玉杀了,回去的时候从顾归酒的口中得知了你是我的女儿之后,我原本怀疑过你为何忽然会死,正准备去调查一番的时候,却忽然听见顾归酒眼睛瞎了。”

今羡一双眼顿时瞪大,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你别不相信,是真的,他的眼睛那段时间真的瞎了。”晏元川看着今羡,“你知道那段时间,他都没有阖过眼,朝也不上,哪儿也不去,刚开始还抱着你的尸体不肯撒手,后来是被法师说了,这样会影响你的路程,于是他便不得不松开手,让大家把你安置进了皇陵,可就在大家以为他已经是彻底的放弃的时候,他却在皇陵的门口守了好几天,那几天里,他哪儿也不去,后来被我拉了回来,回来了之后,就在你死之前的那个房间里发呆,时不时的就哭,若不是被我们强硬的喂了点东西,估计当时已经走了。”

“我们劝了很久,但是他依旧不为所动。”晏元川说:“直到某一天,他忽然没有流泪了,因为泪干了,又没进水,他眼里流了血,大家乱成一团的时候,我们忽然发现他看不见了。”

“我们明明点了蜡烛,他却问我们为什么这么黑,叫我们点灯。”

“那段时间,他没有悲鸣,没有对自己瞎了的事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惊慌,我喂他吃药他也不要,只和我说了一句话,他说你都不在了,这世上也没意义,看谁都看不见你,干脆看不见算了。”

“他当初不肯让太医看,刚好元歌在皇城附近行医,我就命人叫他进来了,这件事,除了我和王德显几个亲近之人,其余没有任何人知道顾归酒眼睛看不见了,元歌是唯一一个宫外人,他帮顾归酒看,但是他也不肯配合,依旧是每天被我们灌点粥进去,视死如归的感觉太明显了,元歌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后来你是不是留了一封信给一个宫女,叫那个宫女转交给他?”

今羡浑浑噩噩的点头,她那晚的确是写了一封信放在了温湫宫。

“那封信宫女拿来了。”晏元川说:“我当初把信放在了他的手上,说是你写的,他叫我念,我不肯,我说除非你自己看,不然我们不会说,后来他应该是太想知道这个信上写的是什么了,肯配合元歌治疗,好在元歌是枫林山那边的人,手段多少有点,但也废了点时间才医好,只是元歌说他的眼睛以后很难完全恢复了,他一直在吃药维持眼能看得见,元歌叮嘱过他眼睛以后不能见泪,不然以后难以恢复,会更加难受。”

今羡觉得他那会儿该多难受啊,她的那封信,寥寥几笔,却心狠至极。

“后来元歌瞧他如此蘼蘼不振,便托了关系找了清风道士进来,清风道士并不知道他眼睛看不见的事,我们没敢说,只叫了他帮忙请魂,清风道士和他交谈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那段时间里,他的确是肯吃肯喝,并且也认真的配合元歌服药。”

“元歌和我说顾归酒似乎是不知道背着我们还干了什么事,因为他的身体肉眼可见的损耗了好多的精力,后来我和元歌都看见了他的手上有很多疤痕,有很多老的疤痕,看结痂的程度估计也有段时间了,元歌没敢问,清风道士已经走了,人也不见了找不到源头,无奈之下他便开了点修复疤痕的膏药给他,但是我每天醒来都能看见新的疤痕,问他他也不肯说,就天天抱着一个你的盒子,后来才得知那个盒子是守魂盒,但是具体是干什么的我们也不知道,只觉得他格外的珍重,去到哪里都抱着。”

今羡明白了,估计就是徐倞和他说了守魂盒生死薄的事,他才振作了起来,因为他立了生死薄,生死薄是一定要他用血养着的,而且还不允许他断掉,他活多久就要滋养多久,只能顺其自然走完一生,不能自杀,当然,也可以中途放弃,但是被滋养的那人就会遭到反噬,并且下一辈子就只能在他用血滋养的那段时间里才活得顺遂点,其余时间都会被遭到反噬,不能久活,而滋养的那人也会因为中途断掉供血而导致七窍流血身亡,这就是立生死薄的反噬后果。

两个人都不得善终。

今羡现在敢笃定,那个傻男人还继续用血养着她。

哪怕知道她没死他都会养着,可她就是觉得心疼,特别的心疼。

她笃定他并不是害怕遭受到七窍流血的反噬,而是怕她没能在下辈子活得顺遂点。

生死薄也不一定要死了之后才能立,也可以早点立,在人生前就为她祈福,为她祈祷来世的路顺遂安康。

今羡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一些东西在她的世界里会一夜之间尽数崩塌,她这些年来,起码过的很自在逍遥,可他呢,坐拥人上人的位置,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可却在别人看不见的背后用血养着一个对他恨之入骨的女人,为了她居然还哭瞎了眼,又为了他们的孩子,日日供他喝心头血。

今羡望着某处红着眼眶发呆,她忽然想起,一年多前她在皇宫的那段时间里,好像时不时的就惹他哭,或者惹他红了眼。

她现在想想,真的觉得心疼,除了心疼,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刻的情绪。

晏元川最后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的说:“这一年来,爹爹把你和他的纠葛和别扭看在了眼里,我知道你们都放不下彼此,晴天忽然下雨,你带了伞,别人没带,你是庆幸的,赶在将军关城门前的最后一刻入了城,你也是偷乐的,所以,相爱之人还在世上,就别错过了。”

“你不要去后悔,很多东西可以错过,一杯水,一盏茶,一碟糕点,但爱不要,爱你的人不要,你爱的人也不要。”

“彼此相爱的,更加不要。”

“爹爹老了。”晏元川语重心长的说:“也想看着你择一个好人家,如果你今日还说不想进皇城,爹爹也不打算告诉你这些事,因为爹爹就是想要让你分别出来,可怜和爱是不同的。”

“去吧,去收拾行李。”晏元川说:“你们分不开的,他这些年一直在等你,爹爹能看在眼里。”

所以他只是生气顾归酒隐瞒了今羡没死的事情,但后来也能察觉到他为何瞒着,因为害怕,再加上三年来他看的不少,这一年来也听的不少,渐渐的,也放下了心里头的那种偏见,总觉得,孩子的幸福还是得孩子们去抓住。

他老了,再过不久,他就要去找苑苑了,和她说说话,和她说,他们的孩子也有一个很爱她的人,那种爱,超越了世俗,跨过戏剧性般“天人永隔”的坎,跨过了红着脸红着眼的坎,也跨过了如今她没有归期他无尽等待的坎。

然后很爱他们孩子的那个男人,跨过了千山万水,熬过了万家灯火升起又灭掉,尝过了四季变换,终于等来了春暖花开,等到了他们的孩子心中的刺拔掉,重新再见。

晏元川后来还说了一句话,今羡记了一辈子。

他说:“你得要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人会无条件爱你的,这个爱,不是爹爹对你的这种,而是爹爹和娘亲这种,他会像爹爹和娘亲一样,哪怕天人永隔,也依旧一直无条件的等着你,爱着你,因为他相信,你们迟早会见面的,不是在人间的这边,就是在天的那边。反正逃不过这个劫,不如豁出去,拿一生去赌,圆你,也圆他。”

反正逃不过,不如豁出去,拿一生去赌,圆他的抵死缠绵,圆她的后知后觉。

对于她来说,他是恩赐,也是劫。

......

今羡第二日起了大早,收拾好东西之后先去找了徐倞,她这次回去的目的是要把孩子给请出他的梦里,然后再问一下徐倞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生死薄给解除掉,顾归酒现在也才二十二岁,若是活到□□十岁,不可能这么多年都十滴血喂她,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体本来就不适合做这种有损身体的事。

今羡挥了挥马鞭,不一会儿就到了梧桐苑,徐倞似乎早有预料,一看见今羡来了,对着身后的阿默低声说:“走吧,这次我去皇城帮了今羡和顾归酒,你就不许再同我闹脾气了,乖乖和我回去。”

阿默没有理会他,跑到了今羡的身边,“公主,我和你一起去皇城。”

今羡自然知道徐倞肯定是猜到了她的来意,告诉了阿默,不过她本来也没打算瞒着阿默,点头道:“事不宜迟,走吧。”

徐倞看着今羡和阿默牵着手往马上走的样子,有句话憋在了嘴里没说出来,他想说,就算他去了,皇上也不会愿意把生死薄给除掉的,他的固执和偏执,在四年前初见的时候,徐倞就体会到了。

......

此次出发,晏元川也一道去,尽管今羡没说,大家也都能感觉到她的心急,所以大家一直都在赶路,不出一个月就到了皇城,晏元川和今羡都没想第一时间进宫,他们到的时候是早上,直接去了王爷府,而顾归酒的生辰宫宴是在晚上开始。

也赶了一段时间的路,今羡原本觉得自己挺想快点回到皇城的,但是现在真的到了的时候,她忽然又有点近乡情怯的感觉,没有那种着急也没有进宫,而是选择在王爷府里小憩一会儿。

一进到王爷府,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置了新的,府里甚至没有一片落叶,他们一进去,王德显倒是亲自站在门口迎接,然后又指挥人去马车上把行囊搬下来,当看见今羡和晏元川只带了简单的几件衣裳时,王德显心口猛地一跳。

该不会皇后娘娘回来了还要走吧?

那皇上不是又要开始郁郁寡欢了?王德显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命人把东西搬进去,然后对着晏元川和今羡作揖行礼道:“王爷和皇后一路辛苦了,皇上这近一个月来常常念叨你们二人,就等着见上一面,还请王爷和皇后今夜早些进宫。”

王德显也没有久待,临走时又对着今羡交代了一句话,“皇上说他等着皇后娘娘,怕扰了你清静,就先不来了,还请皇后娘娘今日务必去宫里。”

今羡知道这人是怕她看见他会生气,她点点头,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轻声道:“你回去告诉他,今夜我是一定会入宫的。”

王德显要的就是这句话,立刻欢喜的小跑着回了皇宫,转告了顾归酒,后者一听,收紧了拿着奏折的手,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喉结滚动,喉咙里都是压抑不住溢出了淡淡的笑意,“那就好,快些吩咐下去,今夜皇后留宿在御恩宫。”

王德显显然也高兴过了头,不解地问:“皇上,皇后只说进宫参加宴席,并没有说要留宿在御恩宫......”

顾归酒没有说话,而是淡淡的睨了他一眼,王德显识趣的闭嘴,皇上再温柔也只是面对着皇后的时候,对他们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无情。

人有了期盼时候,连黑夜都是美丽的。

今羡换了一身红色的广袖流仙裙,上面的图案俨然就是梅花的花纹,宴元川一道进了宫,他们进去的时候已经算很晚了,因为今羡可能是近日来累到了,睡得昏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宴席开场过了半柱香的时候了。

两个人一进去的时候,王德显便立刻高声禀告,说是王爷和皇后来了,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全部看向了门口。

宴元川和今羡的关系顾归酒早在一年前就昭告了天下,连带着今羡就是当初的懿卿皇后这件事朝堂众人也都知道了。当时所有人的心中都觉得,皇上是真的对皇后用情至深了,人当时死了他不肯纳妃,甚至那人易了容,皇上居然还能找出来。

这不是用情至深这是什么,而且,皇上还就认定了今羡这个人,两个皇后都是她,这简直就是斩不断的情丝了。

看来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再把女儿塞进皇宫里,一来皇上会拒绝,二来是皇上心中本就有皇后了,且分量还不低,把女儿塞进去,估计就是让女儿守活寡了。

朝臣们沉思的时候,今羡和宴元川已经走了进来,众人的视线忍不住都给今羡吸引了过去,今羡精致的小脸上依旧是一脸漠然,红色的流仙裙衬的她愈发的娇艳,她往前走,和宴元川站在宫殿的中间,规规矩矩的对着坐在主位上的顾归酒行了一个礼。

从始至终都没有多看一眼别的地方。

只是礼才刚行一半,便给顾归酒打断了,“王爷和皇后无需多礼,入座吧。”

顾归酒话音刚落,朝臣们便对着今羡行了个礼,今羡免了他们的礼之后,才抬起眼眸和坐在主位上的顾归酒的视线对上。

一年多没见,他五官似乎变得愈发的刚毅了,他估计是蓄了胡子又刮掉了,还有点印记,不深,她却能看得一清二楚,她的视线不自觉的往下移,看见了他的手上,想看看他有没有新的疤痕。

但是因为被酒杯遮住了,她完全看不清,她无奈收回视线,下意识的想和宴元川坐在一起,却听见主位上那一直忐忑不安的人温声道:“皇后坐上来吧,白白要找你。”

今羡睨了他一眼,忽然觉得他这人一年过去了,样子都有点变化,但是笨拙却是一点都没变,想要她上去,还偏偏就要拿温白白当借口。

温白白就赖在他的怀里,一双兔眼眨巴眨巴的盯着今羡,像是顾归就一松手,它就能立刻往今羡的身上扑过去。

顾归酒捏着酒杯的水不自觉的收紧,喉结滚动好几圈,额头上都冒出了几颗豆大点的汗珠子,俨然紧张过了头,直到今羡轻轻的点了点头,往上走来时,顾归酒才蓦然松了口气。

顾归酒遇见今羡就变得没有骨气没有出息,一丁点事都能紧张忐忑。

......

今羡走上来,顾归就立刻往侧边让了一些位置给她,今羡垂眸看着那一大片的位置,眼眸微颤,面不改色的坐了下去。

几乎是刚坐下来的那一刻,顾归酒就借着把温白白递给她的动作自以为很顺其自然的往她那边靠近,近到几乎是手臂贴着手臂。

他身上熟悉的丝竹香和龙涎香交织着沁入鼻尖。

今羡抱着温白白,翘卷的睫毛微颤,顾归酒可能是这一年来都没见着人,如今不但见着了,这人还就坐在他的身边,让他莫名的有些激动,看着她的睫毛都能翘起嘴角。

朝臣们都没敢吱声,今羡脸皮薄,被他这样光明正大的看了良久,终于忍不住了,淡淡的侧眸看了他一眼,后者哪里还敢放肆,今夜还指望她留下来呢。

于是便立刻收回视线,和坐在下面的宴元川谈起了话,顾归酒不喜太热闹,这一年多来也只是因为想要找个台阶给今羡回宫,于是便大事小事都设宴,如今人来了,生日宴他也想多加理会,草草的听了朝臣们例行的恭维,又举杯和朝臣们惯例的寒暄了几句之后便散了。

朝臣们全都散了,偌大的殿内只剩下今羡和顾归酒以及宴元川,宴元川看着今羡,有些故意的感觉,“羡羡,走吧,回府了。”

今羡进宫前就已经和宴元川说了她会住在宫内,如今听他这么说,只觉得爹爹也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至少在这方面他就是要故意气一下顾归酒,让他紧张一下。

姜还是老的辣,宴元川刚说完话,顾归就立刻紧张的大步走到了今羡的身边,然后低声道:“今日是我的生辰,你......你能不能......看在温白白的面子上,陪我......陪我一下?”

又拿温白白当借口。

今羡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顾归酒,他还觉得自己找的借口挺好,紧张又期待的等着她的结果。

视线太过于灼热,今羡没忍住抬起哞和他对视上,当看见他的眼眸时,今羡很不合时宜的想起宴元川告诉她的那些话,她只觉得心疼的紧,想到这双眼曾经有段时间看不见,而且还是因为她,她就觉得难受。

她又不是真的铁石心肠,有这么一个人满心满眼的都是她,为了她甚至做了一些事,今羡想,若是真的如宴元川所说的,他们之间错过了,该是什么样的结果?

她没有闲心逗他,也可能是真的不忍心,看着他有些紧张又忐忑的眼神,她生平第一次对他心软,然后低低的说:“我会留下来的。”

顾归酒显然没想到今羡的回答是这个,愣了好一会儿后才惊喜的回过神,喉结滚动好几圈之后,才看着今羡,又怕被她看见眼底的笑意,岔开视线,一本正经的对着温白白道:“你看看你多大的面子,娘亲为了你,还跑回来和爹爹过生日。”

今羡:“......”

作者有话要说:面皮没出错明天取下来。

开始甜甜甜啦,两个人确认心意之后孩子也会有。

嘤。敲碗等夸,狗男人的角度番外,你们会知道他以前的煎熬的,嘤。

前四十红包,么么哒。感谢在2020-03-02 17:28:17~2020-03-03 17:2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9393184、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藜。 16瓶;carrie、槐序二柒 10瓶;张威科的小芒果儿 5瓶;干啥啥不行怕死第一名、Dt.、Doraemo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生辰礼

今羡刚从盐城出发来皇城的时候, 是秋尾初冬, 如今已经快要寒冬了, 十月的尾巴也变得冷上几分, 今羡只收拾了几件薄薄的衣裳, 当时也是秋天尾巴,盐城又一年四季都有点热, 冬季也冷不到哪里去,再者当时今羡走的匆忙, 谁知道一回来皇城夜里会是这么的冷。

王德显被顾归酒吩咐下去送晏元川回府了,今羡便留在了原地, 她抱着还在打瞌睡的温白白, 眼眸微垂, 微微的侧头,侧脸在宫殿的上百盏灯火的笼罩下显得精致又娇俏,直到外头的风灌了进来,今羡微不可见的缩了一下单薄的肩膀,才扰到了顾归酒蓦然回了神。

下一瞬, 今羡就感觉到了身上披了一件裘衣,裘衣上是淡淡的丝竹香和龙涎香交织在一起, 单闻到这好闻的味道,今羡都能知道这个裘衣是谁的,她摸着温白白的手微顿,裘衣的主人便开了口,似乎是怕她会拒绝, “不喜也得披着,可别受凉了,倒是苦的又是自己。”

他语气是难得的强硬,今羡觉得这人似乎有个特点,就是在一些事上会很强硬霸道,比如她不用膳,或者他如今误会她宁愿冷着也不愿披他的裘衣,在这一些小事上,他本质霸道的小性子就会出现。

今羡敛神,一边把裘衣往温白白的身上拢了一些,一边低低的说:“我乏了,先回宫吧。”

顾归酒显然有些楞,后知后觉才发现今羡没有拒绝他帮她穿裘衣的这件事。

今羡走到了门口,感觉那人没有跟上来,不解的回头看了眼,只见那人站在原地,第一次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俨然开心的不行,她嘴角微翘,放慢了脚步,果然那人不一会儿就跟了上来,两个人一年多没有见面,也没有书信来往,如今这样,倒是有点儿请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意味。

顾归酒憋了好久,方才说了一句话:“我抱白白吧,它最近吃的多,估计有点重了。”

他语气很淡定,仿佛刚刚站在殿内笑得跟个孩子似的那个人不是他。

原本正在打瞌睡的温白白听见自己的爹爹说她长胖了,一双兔眼顿时瞪大,今羡看见了,安抚的摸了它两下,然后目视前方,表情淡然道:“没多重,不至于抱不起。”

虽然拒绝了他,但是顾归酒还是觉得开心,毕竟一年前,今羡定然不会多理会他,甚至一句话都懒得和他说,如今这样,顾归酒已经很满意了,人一满意就容易心飘,他忽然想起了王德显今日入宫时同他说的那件事。

顾归酒抿了抿唇,跟在今羡身后,状似不经意的说道:“我今日听王德显说你的衣裳只带了几件回来,我前段时间给你置了点新衣裳,但也不够,我瞧着你又瘦了许多,估计那衣裳还有些大,我明日再命尚衣宫的人制点吧,毕竟天现在快冷了,赶制出来估摸着过两日就能穿,到时候年来了更冷,我叫尚衣宫的人再给你制几件上好的裘衣,到时候还有一次狩猎,怕冻着你。”

他一边说,一边将修长的手指将她身上披着的裘衣的衣领子翻好,许是指尖有点儿冻人,今羡缩了下,她的确是瘦了一些,这段时间以来她也没休息,一味的赶路,她这么想着,后知后觉才听明白他话里的另一种意思,这人是在确定她到底只是回来小住段日子,还是会一直住着,还把过年和狩猎都拿出来说了。

今羡一边摸着温白白,一边任他翻着衣领子,也没吱声,等他磨磨蹭蹭不知道借翻领子的机会碰了她的多少次耳垂终于自己都看不下去收回手之后,她才低声开口道:“没想到今年这么冷,不然就多带点衣裳了。”

她没直接开口拒绝叫他不要置办衣裳,那就是变相的默认了,顾归酒指尖摩挲了几下,喉结滚动好几圈之后,压抑着喉咙里的笑,“没事,不带衣裳便不带,偌大个屿国不至于连一国之母的衣裳都做不起。”

今羡有心和他和好如初,但是却也不是一句话的事,她脸皮向来薄,很多事情都不好意思开口。

她没再吱声,抱着温白白往前走,只是走到交叉路的时候,她顿了顿脚步,然后侧眸看着顾归酒,后者立刻明白了她眼里的意思,开口道:“放心,我已经把御恩宫打扫干净了。”

不会再不尊重你的意愿,逼着你住承天宫了。

今羡看了他良久后才收回视线,然后转身往御恩宫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迎着冬季的风,两个人无声的走着,时隔了一年多才相见,到底不知道该说什么。

索性很快的就到了御恩宫,今羡有种松口气的感觉,推开殿门一走进去,里头的味道带着点点的花香,她的视线这才给院子门口那几株玫瑰花给吸引了视线,玫瑰花颜色各不相同,红粉蓝都有,围着院子转了一圈,花香四溢,却不刺鼻,今羡眼底划过一抹不明显的笑,然后摸着温白白状似不经意的一问:“你布置的?”

其实这话问的也是废话,如果顾归酒没有下命令谁还敢擅自在御恩宫种花,但今羡真的不知道顾归酒怎么想的,他摇头,低声道:“不是......可能是王德显布置的。”

顾归酒眼神带着忐忑的看着今羡,生怕她会听见是他亲手布置的之后就甩手离开,好不容易把人用温白白给留住了,他可不想在这个关头忽然出现了差错,这样一来他可就真的后悔莫及,下次再要找她入宫估计还得要他的下一次生辰了。

今羡看了眼顾归酒,好脾气给他这样一来二去的否认弄地有些烦躁了起来,她蹙眉,抱着温白白就大步的往里走,然后丢下一句话给顾归酒,“叫人送水,我要沐浴。”

顾归酒原本看着今羡还有些气冲冲的样子正有些诧异,冷不丁的听见了这句话,他立刻收回思绪,然后对着珞儿吩咐道:“快去。”

珞儿立刻应了,然后大喜过望的往外头跑去转水了。

今羡走进了御恩宫,里头的陈设还是和以前的一样,东西还很新,但估计是久没人住,有些冷清清的,殿内点了好几盏烛火,火光朦胧的映照下来,让人在这冬日里感受到了些许的暖意,殿内的地龙也很足,今羡觉得有些热,踱步走到了床榻边,正准备把温白白放在床榻上,她除掉自己身上的裘衣时,那人忽然踱步往前,站在了她的身后。

属于他的那股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今羡放温白白的手有些微顿,然后那人就站在她的身后,烛火照映下,他的影子就笼罩着她的影子,就像他此刻一样,高大的身躯把娇小的她挡住,像是在抱着她一般。

他们两个人其实靠的很近,近到她单薄的背都抵在他的胸膛处,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好像有点快,和她的差不多,今羡眼眸微垂,并没有对他现在这样的动作加以呵斥,而是垂下头,打算把温白白给放下。

她弯腰把温白白放下,那人就站在她的身后,她弯腰的动作有点大,两个人又贴的近,臀部难免会碰到什么,顾归酒喉结滚动好几圈,视线往下移,内心的想法有些压抑不住,索性今羡也没有保持这个姿势太久,不一会儿就直起身了,她因为双脚都贴着床沿了,所以也没能逃离继续和他胸膛贴着的距离。

又贴上去的那一刻,今羡面皮薄,很不自然的伸出手,正准备除掉自己的裘衣,把系在她玉颈处的带子给解开,葱白的指尖正触到带子的那一刻,背后那人便动了动,指骨分明的大手越过了她单薄的肩,绕到了她的玉颈前,然后头靠近她的右边耳畔,嗓音温润道:“我来。”

他说话间薄唇吐着热气喷洒在她的耳廓,让她的脸一红,然后就乖乖的把带子让他解开了。

只是解开的途中,那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抵在她肩膀处的下巴戳弄着她的肩膀,然后炙热的呼吸就一直喷洒在她的玉颈和右耳处,然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结,他却解了老半天,直到今羡觉得自己的脸红的快要着火的时候,顾归酒终于良心发现,没有再暧昧的弄来弄去,而是直起身,然后小心翼翼的揉了揉今羡细软的头发,嗓音温润道:“水来了,去洗漱吧。”

今羡这才看见宫人们早在刚刚无声无息的就把水放在了屏风后,到底是他们无声无息,还是她自己被顾归酒刚才那一阵阵的撩拨弄地有些心晃神游忽略掉了声音,总之,今羡看着宫女和太监们脸上暧昧的笑,她就有点儿不自在。

面皮薄是一回事,但是她总觉得刚刚和顾归酒那样亲昵,被人看了去,让她有些挂不住,待宫女和太监们退下去的时候,今羡皱眉,不动声色的挥开了顾归酒的手,然后拿着早已准备好的换洗衣物往里屏风里走。

留下了顾归酒站在原地,直到屏风内传来了水声,他才回神,脸上的笑愈发的变大,他又不是傻子,怎么能感受不到今羡现在对他的态度,刚开始可能还觉得是真的因为温白白才留下来,现在觉得,她这人没心肝起来,温白白她都不会认,更别提留下来是陪他过生辰了。

醍醐灌顶想明白了的顾归酒就伫在了御恩宫,一直坐在床榻上,视线看着屏风后,烛火倒影出她的影子,水声潺潺入耳,顾归酒却没有任何的污秽心思,只觉得这种静谧和安静是他幻想了四年多才得来的,得之不易,珍重对之。

水声持续了很久,今羡坐在浴桶里,也能感受到顾归酒一直在殿内没有走,她本想问问他怎么还不回去,话要问出来的那一刻,又被她吞了进去,还是别逗他了,免得他一时难受又红了眼,到时候眼睛又伤着了就不好了。

今羡沐浴时间挺久,久到顾归酒都以为她累的睡着了,站了起身,脚步放轻走到屏风前,微微的探出一个头,往里望去,今羡却刚好穿上了第一件内衫,他看进来的动作以及视线炙热到,想让今羡想忽略都难,她抬眸望去,顾归酒被当场抓包,指尖扫了扫自己的鼻尖,然后支支吾吾的说:“我......我以为你睡着了,打算进来喊你的。”

今羡看着他红透了的耳根,也没忽略掉自己灼热的脸庞,一边快速的穿好衣裳,一边背过身去,声音带着刚沐浴放松完的倦懒,她声音本来就软,如今这样倒像是变相的撒娇和埋怨:“我哪里这么迷糊了,还不至于睡过去。”

顾归酒受不了今羡这样说话,听上去像是撒娇的软糯声,像是软乎乎的猫爪子摁在了他的心口,让他的心软榻一片,他喉结滚动,眸光一暗,也没有再当什么正人君子,两个人按年份来算,都已经算是老夫老妻了,如今只有两人在得情况下,而且她并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他冷眼相待,他更是按耐不住那颗想要疼她爱她的心,三两大步地走上前,一把将她抱入了怀里。

两个人的身躯贴在一起,她的背部抵在他的胸膛处,他身体热,她又刚好沐浴完热意散的快有点儿冷,如此一来,正好像是个暖炉一样给她取取暖,只是两个人的姿势有点暧昧,而且他这个拥抱来的突然,今羡的思绪千变万化。

就在今羡以为他终于开窍了,懂得要把自己心里头的情绪表达出来的时候,他突然帮她穿起了衣裳。

今羡:“......”

“我自己来。”今羡有些无奈的想要自己穿衣裳,可是那人却不给,避开了她的手之后,像是把她当孩子养似的,动作温柔的帮她穿好衣裳,索性他还是有点儿明理的,知道衣裳若是磨磨蹭蹭的穿,估计她能冻出病来,不出一会儿就帮她穿好了,甚至她的那双绣花鞋他都帮她提了过来。

若是按照不知道他这些事的今羡来说,他如今这样,定会被她讽刺一顿,但是如今,堂堂一个炎卿帝帮她提鞋子,眉眼间都是笑意,没有丝毫的不悦,她却说不出任何的话,甚至连句谢谢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她很清楚,他想要的不是谢谢二字,可是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难道没头没脑的来一句“我原谅你了?”今羡自认她说不出这种话,她当务之急,还是想要把顾归酒的身子养好,其余的,再慢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