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一直不知道,她和顾归酒之间所重视的完全不同,她如今重视他的身体,可顾归酒重视的却是她,她的态度,和她的心。

殿内安静无声,烛火在轻晃摇曳,今羡站着,顾归酒单膝跪地,抬起她精致的小脚往绣花鞋里套,今羡一时之间没站稳,顾归酒抬起眼眸,视线温淡的看着她,侧脸努了努下巴,“把手放在我肩膀,等会儿摔了。”

今羡眼眸微垂,犹豫了一会儿后,将小手撑在了他的肩膀上。

顾归酒望着她好一会儿后才收回视线,垂眸的瞬间,眼底的笑意逐渐放大,他性子急,只是在遇见了今羡的事上才衡量衡量再衡量,生怕伤着她,委屈着她,如今,她态度暧昧不明,顾归酒好不容易等到了人回来,自然是不可能再放人离开的,所以,他现在就想要一个答案。

一个她到底有没有把心里那根刺拔掉的答案。

正想着该怎么开口问问她,又不能把人给惹恼了的情况下,一直睡在床榻上安安静静的温白白忽然翻了个身,然后钻进被窝又睡了过去,这动静不小,扰到了今羡和顾归酒。

两个人的视线都往它那边看去,顾归酒先收回视线,然后舔了舔唇,一边帮她把绣花鞋套好,一边状似不经意的提起道:“今日一早上我起来的时候,温白白就给了我一个东西,我一看,是红萝卜。”

顾归酒说完这段话,今羡的视线已经收回了,然后就望着他头顶上的龙冠发呆。

那人依旧低着头,掌骨分明的大手桎梏住她的小脚,有些温热的指腹擦过脚踝,让今羡忍不住浑身颤栗,那人却似乎没有注意到那般,继续接话,“它以前是再多的红萝卜都不肯给我,就给你吃,偶尔一两次我给它买的多了它才看我可怜给我一根,今日这么主动的给我,估计是知道我生辰,所以孝敬它的爹爹,给我的生辰礼。”

今羡闻言,看着顾归酒的视线收回,又看了眼此刻睡得深沉的温白白,心知他定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肯定还有后半句没说出来,果然,他帮她套完了鞋子之后,就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抬起眼眸看着今羡,烛火就在烛台上摇曳生姿,映照下来,将两个人都镀在光圈里,身边一团毛茸茸的光。

他舔唇,望着她的视线带了点忐忑,“今日是我的生辰,以前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就一贯不喜欢过生辰,别人只当我不喜热闹,不喜喧嚣,有些善良的人,会认为我是在为翼国省点金银,毕竟翼国的皇帝昏庸无能,挥钱如土,国库早已不充沛,总之,我没他们想的那么伟大,我总觉得,每一次我过生辰,都是在告诉我自己,这是我的父皇和母后被灭之日,亡国之日,所以很久以来我都不过,但是这次不同,这是我自那段得知真相的时间起,过的第一个生辰,我当时也在赌,赌你会不会回来,当得知你同意回来的那一刻,我就觉得我赌对了,然后就第一次很期待自己的生辰,直到现在我还觉得恍惚,觉得有点儿惊喜,所以我很开心,你能来。”

他想说些好话,但奈何嘴笨,说不出什么好听的哄她。

今羡看着他,说不心疼是假的,他们俩人的身世似乎很相同,又似乎很不同,但他们都不是做错事的人,错的人是翼国的皇帝,是温城玉,没有他们,今羡和顾归酒不知道能不能遇见,但是起码,他们的日子会过的很好。

他会有很疼他的父皇母后,而她也有今苑和晏元川。

本质不同,哪怕他们相见,或许插肩而过,或许也会成为夫妻,但是他们不会经历这种原本不应该经历发生的事情。

所以当听见他说他很开心很惊喜她能来,也听见他说他赌对了,听见他说,他从不过生辰,但是为了赌一次,把多年来的惯例都打破了,今羡忽然在想,若是她这次还是不回来,他会不会很失望。

还好,她回来了,也还好,她这里有一个他从来不说,但是她却知道他心里一直记挂着的一件事。

“温白白给你备了生辰礼,我也给你备了生辰礼。”今羡看着他。

顾归酒视线一顿,今羡抿了抿唇,想到自己等会儿要做的那件事有些不好意思,她侧开脸,声音有些不自然,“你去拿一杯盐水给我,我......我给你生辰礼。”

上一次在狩猎帐内的时候,今羡就是用一杯盐水泼了自己,然后把人皮给撕了下来,如今......她说要一杯盐水,顾归酒愣在了原地,良久后,才蓦然回神。

.......

今羡永远也不会忘记顾归酒端着盐水进来的时候,往日肃冷淡定的男人连续踉跄了好几步,走的近了,今羡甚至能看见他额角处溢出的细密的汗,今羡看了他几眼,在他紧张忐忑的眼神下,她才收回视线,然后把手触上了杯子。

她以前觉得自己会披着这个人皮过一辈子,然后在后来,回到了顾归酒的身边之后,她也依旧觉得自己不可能卸下这个人皮,毕竟她知道顾归酒在乎的是什么,他越想看,她就越不给,后来,她一气之下,在剑拔弩张的氛围里,把人皮给撕了一点,露出了那个疤给他看,指着那块疤,让他红了眼,跪下来,她也没有丝毫的心软。

可能是真的如他所说的,时间可以替他们拔掉刺,但她知道,更多的,是她知道了那些事,知道了这些年来,他的日子并不是在她看上去的那么好,就当她终于撞了一次南墙回了头,把刺拔掉了吧。

她是真的不想再这样了,眼前这个男人,把与生俱来的强势和霸道给磨灭了,在她面前变成了小心翼翼,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拿血养着她,拿血养着孩子,为了她的离开,曾一度的要跟着离开,眼睛看不见了也没了任何的反抗,就这么得过且过。

他们遇见彼此,然后伤害彼此,再然后明白了对方的重要性,在失去的同时懂得了珍惜。

他们都知道,人皮撕掉代表的是什么,是原谅、是和好如初、是圆了他的抵死缠绵、是圆了她的后知后觉。

所以他才会如此的紧张和小心翼翼,连带着目光都不敢多动几分,就因为害怕,害怕他们好不容易才从平行交叉的人生中找到对方,一个小事就能又插肩而过。

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就如同顾归酒的眼神,从开始的放肆,到最后的克制,今羡忽然明白了,有些人的爱,是真的满到眼睛都可以溢出来,她在他的眼神下,指尖一颤,吓的顾归酒喉结滚动,以为她想反悔了,紧张到手背上的青筋都被逼出了几根。

今羡将他的紧张看在眼里,眼眸微颤,指尖没有再停顿,毅然而然的撕开了人皮。

顾归酒呼吸一滞,眼眶却红了,手抬起,轻轻的触上了她的眼角,那处有一朵梅花,不是他画的那一朵,而是她画的,但让他红眼眶的,不是她的梅花图案,而是......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是因为啥哭了,不知道下一章能不能少儿不宜,害。

反正说穿了之后,还真的挺甜的。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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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鼻的味道

殿内点了淡淡的安息香, 是顾归酒特意命人备着的, 他知晓她只要一赶路, 安稳下来的第一晚难免会有些难以入睡, 四年前去狩猎时是如此, 一年前他从安国带她回来时也是如此,还有一年前的那场狩猎也是如此, 顾归酒在岁月中摸清了她的习惯。

很多事情在心中就像是她赶了路到达的当晚需要用安息香来助睡一样,顾归酒能察觉到今羡心里头很多的小情绪, 所以当看见她毅然而然的撕下了人皮之后,他心口还是没忍住, 狠狠的一颤。

目光对上她的视线, 彼此仿佛都能看见对方心里所有的情绪那般, 顾归酒能看见今羡眸光一闪而过的羞赧,脸色微红,也能看见她葱白的指尖带着颤的撕下了自己的人皮,然后在他锁紧的视线下,她露出了一个角, 恰恰好是那个眼角处,她没有再放慢动作, 而是一把将人皮给撕了下来。

眼角处有一朵梅花,红色的,娇艳欲滴,和他四年前画的一模一样,梅花旁有一个小点, 和他四年前点下去的那一点完完全全的一样,他喉结滚动,视线蓦然红了好多。

但不是因为梅花,而是因为他能完全看见,那朵梅花下,已经没有四年前他一气之下咬上去的那块疤,那块肌肤平整光洁,和其他地方的皮肤一样,俨然看不出一丝丝有过伤疤的痕迹。

伤疤对于两个人来说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如果说孩子是无形的刺,那么这个伤疤就是活生生的挥之不去的刺,只是顾归酒没有想到,一个疤痕居然会消掉,当初他寻遍了无数地方,命人找了不知道多久。

就连当初枫林山的林九都说没有办法消掉这个伤疤,他后来也没有放弃过替她消掉伤疤的念头,直到她假死的那段时间里,再回来之后,在帐内他们争执,她一气之下露了这个疤痕出来,当时他看见之后,也在找寻消掉疤痕的方法,只是她却又一次离开了。

这一年里,他依旧派人去找,去问,几乎都没有。

可是就在他认为以后都不可能把这个疤痕消掉的时候,认为他们之间就算真的在一起了,她也不会彻底的原谅他的时候,她忽然撕下了人皮,露出的那块地方,俨然一处很完美的肌肤。

这是他活了这么久以来,收过的最好的一次生辰礼,他忽然红了眼,眼眶像是被火烧过似地泛着红,鼻子泛着酸,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他长臂一伸,指尖轻轻的触在她的眼角处,嗓音像是含了沙那般的嘶哑,有些低,“你......怎么消掉的啊?”

今羡眼眸微颤,余光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指尖,抿了抿唇,“我就是......就是林九早年给我的,我一直忘了用......”

这话也就哄哄小孩子,也只有小孩才会信,一个女子,特别是长得本就好看的女子,一向都比别人注重自己的样貌,她怎么可能有这个药,甚至忘了用,顾归酒心如明镜,但是他却依旧甘愿当一个小孩子,被她哄,被她骗,起码她没有再给他刺刀子,起码她还愿意哄骗他,顾归酒往前走几步,来到了今羡坐着的位置上,然后微微屈膝蹲在她的脚旁边。

视线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很是柔和,柔和到今羡都有点红了脸的侧开了视线,只是正准备侧开的时候,就被顾归酒修长的手指桎梏住了精致的下巴,他拇指摩挲了几下她有些尖的下巴,喉结滚动,凝视了她半晌后,将她那张已经四年没有看见的脸庞深深的烙在心里。

可能是她这四年来少有将她的真面目示人,皮肤比以往还要白上几分,显得眼角处的梅花愈发的诱人,顾归酒没有忍住,舔了舔唇,“我......还想同你讨要一份生辰礼。”

今羡脸色微红,在烛火下显得娇俏可人,闻言,也只稍楞一会儿,然后颇为不解的问:“你......想要什么?”

“亲你。”顾归酒说:“好吗?”

今羡没作声,但是顾归酒没有悲观到认为这是拒绝,了然这是小女人的羞涩,她面皮向来薄,一点儿小事都能红透脸红透耳根,四年前的床笫之事也是,只要他稍稍有点放肆,她整个人的身子就会变得像是火烧那般红到透。

顾归酒没有再逗她,怜兮她得不好意思,但也没有敢太放肆,而是轻轻的送上了自己的唇,今羡原以为他这人会得了便宜卖乖,没想到他也只是带着克制带着隐忍的将唇贴上了她的眼角处。

正对着那个梅花,轻轻的吻了吻。

气息弥留之际,今羡还是顶不住红透了脸,视线不小心对上了他笑意盎然的眼眸,她有些羞赧的侧过头,然后指尖扣着红木凳子,垂眸不去看他,说出来的话和刚才那个和他还有点儿暧昧的氛围却是完全不同,“你回去吧,这天黑起来愈发的冷了,等会儿若是被冻出病来,可僦不好了。”

这句话说的,像是在体恤他的身子一样,但其实本意就是想赶他回去,或多或少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女子面皮薄,顾归酒可不会跟着她胡来,好不容易等回来的人,该顺着的时候得顺着疼着,不该的时候,还是得让她知道,就比如此刻,夫妻之间还是得共枕眠的。

今羡哪能知道顾归酒心里想的是什么,原以为他听见了她的话之后会和以前一样不敢忤逆她,她便直起身往梳妆台前走去,梳妆台上置放了许多新奇的首饰和珠钗,一眼望去便知价格不菲,旁边的柜子里也放了好几箱新衣裳,俨然不是顾归酒所说的只命人做了几件。

今羡收回视线,坐在了梳妆台前执起木梳子,正准备把自己垂落在腰上的青丝撩到前面梳理柔顺时,那人却踱步往前,带着丝竹香和龙涎香交织的味道沁入了鼻尖,她握着木梳子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了面前偌大的铜镜,视线在铜镜内对上。

今羡一双桃花眼露出诧异,小脑袋微微的歪了歪,这副小模样俨然就是在问他,还有事么?

她没明说,顾归酒自然就揣着明白装糊涂,掌骨分明的大手将木梳子从她的小手里温柔的夺过来,视线看着铜镜内的今羡,眼神柔的都能掐出水来,他嘴角微微翘起,“我帮你梳。”

今羡只当他是不愿这么快离去,替她梳发来打发时间,想到他方才看着她的伤疤就红透了的眼眶,又怕他如今的性子,太过于爱红眼,她又不忍,生怕他再落了病,于是也没有拒绝,垂着眼眸低低的说了句好,自然而然的松开了手让他拿走梳子,只是这人在拿走的瞬间,似乎是无意间还用拇指摩挲了下她的虎口。

今羡受不住这种似明显又不明显的暧昧,浑身都有点儿没出息的颤了颤,然后把手猛地往回缩,因为不好意思,她也没敢抬头,而是垂着眼眸从而忽略掉了顾归酒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他的手好看,皮肤有点儿冷白的感觉,腕骨突出,手指瘦长骨节分明,握着木梳子,一下一下的轻轻的梳着她垂落下来的轻丝,今羡一时没忍住,抬起了眼眸,望向了铜镜,和身后那人的视线恰恰好对上。

他似乎就在等着她的抬眸,视线一对上的那一刻,她便看见他嘴角一勾,用很平淡很平淡的语气,说了一句话。

“娥眉顾盼纱灯暖,墨香瀑布荡衣衫。执手提梳浓情过,却留发丝绕前缘。”

今羡葱白的指尖微微卷曲,望着顾归酒的眼眸发楞,楞然之际她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句话,足以形容此刻面容俊朗执梳替她梳发的顾归酒。

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今羡是在他越来越深的笑意里回了神,总感觉方才心中那句夸赞他的话被他听了去,又加上方才他说的那句诗,翻译过来还真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次是真的把脸都红透了,她有些无措的站起身假装理了理自己的袖口,然后抿了抿唇,装模作样的咳了咳,“快些回去吧,明早还要上朝呢。”

又用着关心他的借口赶他走,顾归酒视线一瞥,看见了正钻在被窝里睡得昏沉的温白白,他喉结滚动,声音有些空:“我......我还是在这里睡吧,晚上白白要找我,往日都是睡在承天宫的,我怕它醒了之后闹,到时候扰到你没得安宁,明日我还打算带你去四处逛逛,皇城新开了一家糖人店,还有那里.......”

今羡眼瞧着顾归酒愈发的着急了声音都变得有些高,她轻叹一声,无奈的睨了他一眼,然后掀开被子上了床榻,从始至终也没开口同意他留下来,但是顾归酒却径直的解开了自己的衣裳,然后掀开被子跟着翻身上了床榻。

今羡睡在里侧,侧躺着,背影看上去纤细娇弱的很,温白白就窝在她的怀里,一个劲的往她怀里钻,今羡垂眸笑了下,然而刚露出来的笑意戛然而止,原因无他,而是顾归酒的手忽然揽住了她的细腰。

今羡望着烛火下两个人交叠着的身影,脸色微红,低声道:“我不是让你回去吗?”

“太晚了。”顾归酒厚颜无耻的说:“我怕黑。”

今羡有点儿无语,他却愈发的贴了上来,然后擒住她的手,下巴抵在她的玉颈后,动作间让今羡忍不住感受到了他身体上的一些变化,她低声喊他的名字,略带着警告的意味,他嗓音略有些嘶哑,“我抱着你,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今羡一顿,那句呵斥他的话也没再说出口,将她从怀中板正一点,他看着她的侧脸,微微的凑上前,呼吸轻轻的喷洒在她的玉颈处,殿内安静无声,他忽然低低的问了句:“同我说说,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今羡料到了顾归酒会问这件事,她略有些夷犹,良久后,朱唇轻扯道:“我在盐城遇见了徐倞,他和我说了一些事,”今羡侧眸看着他,“就是四年前的那些事。”

顾归酒喉结滚动,他其实不喜欢把这些事情摆在台面上让今羡知道,想让她无忧无虑不要去沾上这些东西,他也想着瞒一时是一时,只是没有想过,他已经尽力隐瞒了可是她还是发现了,他忽然有点儿不知所措了起来,喉结滚动好几圈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今羡和他说这些并不是想听他说什么甜言蜜语来哄哄她,她忽然撑起身子,然后一只手忽然往下,把顾归酒的大手抓住,在顾归酒明白过来她想要干嘛的时候,正准备躲开,却被今羡一把往上拉,指腹上的那些来不及用膏药消掉的伤疤就这么显而易见的暴露出来。

他手上单是左手就已经有密密麻麻的割痕,她呼吸一滞。立刻拿起他揽在她腰上的手,依旧是密密麻麻的割痕,今羡顿时眼眶就红了,她咬了咬唇,原本的好脾气没了,低声呵斥他,“你干这些干什么,谁让你信这些无厘头的东西了!”

看着她红了眼眶在骂他的样子,顾归酒心疼的蹙起了眉,气自己恼自己没有及时把割痕用膏药给消掉,旋即一把将她揽入怀里,温热的指腹擦掉了她白嫩的小脸蛋上的金豆子,低声下气的哄道:“好端端的,哭什么,我心甘情愿的,又不痛。”

“哪里不痛。”今羡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你夜里不是还给孩子喂心头血嘛!”

见他还打算隐瞒她,今羡没了好脾气,压抑了将近一个月的那种心疼他的感受在这一刻顷刻爆发,金豆子也一直掉,不停的往下掉,顾归酒蹙眉,眼底都是心疼,将她摁在怀里,哄了好几句乖宝别哭别闹,她也依旧不听,就在他怀里一个劲的掉眼泪,小小的身躯窝在他怀里,脸庞蹭在他的心口处,泪都沾湿了他的寝衣,顾归酒轻而又轻的叹气了一声,颇有点对她束手无策的感觉。

他看不惯她哭,她一哭他就心疼的紧,感觉像是有堵气在心口处上不来下不去,他又哄了几句,今羡可能是觉得不耐烦了,又或许是觉得他说来说去也就只会说自己是心甘情愿的,她抽着小身板,打算从他怀里转个身,只是刚转,便被他一把给紧紧的搂住了,然后那人就把自己的吻给送了上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感觉到一阵刺痛,那人汗湿了全身,热意盎然,哑声附在她耳廓边问:“疼吗?”

今羡微微皱眉,多少有点不适应,毕竟时隔四年才再次感受到,但她却没有拒绝,而是摇摇头,抱住他的手臂,“不疼......”

顾归酒觉得她撒谎,但是他其实也不好受,憋了四年多,他也不想再憋了,低下了头密密麻麻的吻便落了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王德显站在门口都忍不住想开口提醒皇上明日还要上早朝,但他哪敢说,一群人面面相觑,直到殿内的声音渐渐的小了,皇上带着倦怠和愉悦的嗓音响起,叫他们传水进来,王德显和听了半天的宫人们才立刻回神,然后端着早已备好的温水往里走去。

一进去那味道是刺鼻的,可见方才殿内的声音并不是虚张声势的,没听错的话刚才皇后娘娘的声音都喊哑了,王德显嗅着味道,只觉得皇上不愧是禁欲许久的真男人,一发不可收拾。

今羡着实是累着了,此刻正窝在被窝里喘着气,唇齿里还有点点的血腥味,是她难耐的时候,咬上了顾归酒的肩膀,他也心疼她,没有躲闪,而是把动作放轻放慢。

今羡是不好意思的,直到宫人们把水放了进来然后又全都退出去的时候,今羡才敢露出一个头,一双桃花眼打量着殿内,直到看见那人穿着寝衣走上前时,她原本消下去的红脸又升了起来,整个人眼眸像是含了水雾似的,妩媚又妖娆,让顾归酒心力不稳,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连人带被的一起抱了起来,踱步往浴桶内走去。

他知她脸皮薄,不经逗,方才只不过说了几句老二想你了,她就羞得红了眼也红了脸,然后一脸委屈要哭的模样,简直是把顾归酒的心狠狠的一挠,到头来苦的又是他,将她抱的紧紧的,低声下气的又不知道说了多少好话哄她,她才放松了些,让他舒服点。

如今他若是又逗她,估计她能真的直接翻脸不认人了,顾归酒哪敢,抱着她规规矩矩的沐浴完了之后,放回了床榻上,看她体力不支,顾归酒命王德显熬了点百合莲子羹,她素来爱喝,甜而不腻。

顾归酒端起碗往她那处走去,然后自己坐在床榻的一边,将她抱在怀里,一边喂她喝百合莲子羹,一边应着她明日让徐倞进宫,他自有打算,只是不舍得忤逆她,只能先顺着,不然她又要瞎担心,顾归酒心想,明日再和徐倞商议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娥眉顾盼纱灯暖,墨香瀑布荡衣衫。执手提梳浓情过,却留发丝绕前缘。”出处是在百度上看见的我找了好久没找到原始创作的人,如有冒犯,请立刻私信我,我立刻删。

前四十红包,这本文快完结了。

后面都是甜的。不虐。

不多了,番外再写点父母辈的,再看吧,父母辈有可能放在围脖,男主角度一定会写,包子也有,你们还想看什么番外?评论区告诉我。

感谢在2020-03-04 17:43:05~2020-03-05 17:27: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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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

翌日, 天光大亮, 冬日的天寒风涌动, 今羡翻了翻有些酸疼的身子, 往被窝伸出钻, 刚钻进去的时候,忽然就感觉自己的怀里挤了一个东西进来。

今羡定睛一看, 怀里软乎乎白嫩嫩的东西是温白白。

她眼眸半开,看着温白白咕哝了几句, 然后又抱着它亲了一下,只是在看见温白白那双清澈明亮的兔眼时, 她忽然想起了昨夜和顾归酒厮混了一夜, 温白白......

温白白好像就一直躺在被窝里......

动静这么大, 今羡忽然很担心温白白到底听进去了没,她有些不好意思,特别是对上温白白的那双兔眼,她脸色微红,然后睡意也没了, 抱着温白白翻身下了床,脚才刚着地的时候, 她就感觉疼的不行,嘶了一声,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心里低低的骂了顾归酒一句。

说曹操曹操到,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略低沉,今羡抱着温白白体力不支的靠在了床头旁边的木柜上,然后眼眸微抬,定睛看着走进来的顾归酒,他已经换了衣裳,身上不是上朝的那件朝服,而是一件灰色的华服,眉目温润,踱步往她这边走来。

今羡没好气的娇嗔的看了他一眼,眼眸像是蕴了雾气那般,一直盯着他。

顾归酒脚步略加快,然后走上前,一把将人拥入怀里,温白白被他从今羡的怀里放在了一旁的床榻上,他抱着她,“怎么靠着柜子站了?”

这人明知故问,他哪里会不知道她为什么靠着柜子站着,今羡空出来的那只手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胸膛,然后赖在他怀里埋怨,“都怪你,疼死了。”

顾归酒眉眼微垂,看着她的发梢勾唇一下,然后低声安抚了几句,珞儿送了水进来,看见皇上和皇后在床榻前腻歪,他们一群人都默默的垂下了头,没敢再说话,默默的把水放好了之后走出去。

今羡赖在他怀里钻来钻去,眉头微微皱起,嘀嘀咕咕的埋怨,“你怎么没点肉啊,靠着都不舒服,还不如柜子呢。”

顾归酒的身材是将近完美的,宽肩窄臀,又因为前几年日日打仗,今羡所说的没有点肉,指的就是他身上的肌肉硌得慌,顾归酒看着这个胡说八道的今羡,有点儿想笑。

默默的睨了眼刚刚她靠着的那个柜子,然后收回视线,垂眸看了眼今羡,掐着她的细腰,不与她做这个争执,免得她等会儿又开始闹脾气,顾归酒将今羡抱起,后者惊呼一声,立刻环住了他的脖颈。

“不是疼吗?”顾归酒看着一脸不解的今羡,“抱你去洗漱。”

今羡有点儿脸红,她咬了咬唇,“你还说,昨晚白白还在呢。”

顾归酒眉微抬,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温白白留,“它一个兔子懂什么。”

一直坐在床榻上看着爹娘的温白白听见这句话,一生气,自个儿跳下了床往门口跳去,今羡喊了它几句,温白白跳着回来亲了今羡的手背一口彻头彻尾的忽略掉了顾归酒,然后又蹦跶着往外跳去。

今羡皱眉,看着顾归酒埋冤道:“它又生气了,这次你哄。”

顾归酒眉微抬,无奈的笑了下,“我哄,我都哄,哄你们娘俩。”

今羡小小的哼了声,葱白的小手宛如一条小蛇一般钻进了顾归酒广袖里,然后笑得眉眼弯弯,问:“徐倞什么时候进宫啊?”

顾归酒一边拿着帕子帮她洗脸,一边漫不经心的答道:“我们出去吧,我还想带你去逛逛皇城,温白白最爱的那家红萝卜吃完了,还有,皇城新开了一家糖人店,我带你去吃。”

想到可以出去玩,今羡自然是开心的,她本性就爱玩,于是顾归酒帮她洗完脸,她就立刻忍着酸痛正准备下地往屏风里头走去换一件普通点的衣裳,却刚起身的时候,被他掌骨分明的大手摁住了,“我帮你。”

今羡脸色一红,这次就完全没了刚才的那种的娇横,不去看他暧昧的视线,扭捏的说:“不用了吧,我自己就好了......”

“你不是疼吗?”顾归酒没忍住,嘴角咧开笑了下,然后不由分说地抱着她往山水画地屏风后走去,里头传来了今羡低弱的声音,“我自己来.....顾归酒!放手啊......把衣服给我,快点!顾归酒!”

随着今羡略带娇羞的声音响起,顾归酒的笑声隐隐低低的随着而来。

屏风内不知何时响起了吞咽的声音,以及喘粗气的声音,过了好久,顾归酒紧绷的身体一个放松,今羡把手上的东西往顾归酒的衣袖上擦去,眼眶微红,有点儿委屈的样子,顾归酒一边命王德显去承天宫拿他干净的衣裳一边低声下气的哄着怀里的人。

出宫的时候已经是午时过去了,皇城最热闹的时候,温白白被今羡抱在怀里,但是它的兔子屁股对着顾归酒,瞧这个样子,和她娘亲一样,都对顾归酒不满意。

顾归酒长臂揽住今羡的细腰,得知她还在生今早的气,也没太敢说话,索性糖人铺子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但是温白白那个家伙好像专门和他作对似的,他正准备把今羡往糖人铺子那边带,但是温白白却快他一步,一直在今羡的怀里拱来供去,今羡懂了它的意思,往糖人铺子看去了。

顾归酒:“......”

它把他的功劳都给揽走了。

“你可真孝顺。”今羡低头哄了温白白几声,“等会儿娘亲带你去买红萝卜,再给你看看有没有衣裳,做几件给你,整日光.着身子也不好。”

顾归酒原本还有些郁闷的感觉顿时散了,他看了温白白一眼,眼底嘲讽的意味更深,温白白却一直在今羡的怀里打滚,无视了顾归酒的眼神,一家三口往糖人铺子走去。

今羡老远就闻到了糖人的香,她站在铺子前,脸上带着笑,同掌柜的要了好几个,然后侧过头问顾归酒,“你要什么图案的?”

顾归酒其实不喜甜食,但是今羡特别爱,他细细一思考,报了一个生肖:“猪。”

今羡知道他的小心思,也就同掌柜的要了一个猪的生肖,顾归酒默了一会儿,说:“再要一个兔子的生肖给温白白吃。”

今羡:“.......”她不知道为何顾归酒要这么争对温白白。

她才没有理会,拿了糖人一边吃一边跟着被顾归酒牵着手,跟着他走到了徐倞和阿默的府里。

阿默似乎是早就知道了今羡和顾归酒要来,今羡刚进去就看见了她站在院子内,看见她来了,也没有惊讶,就是笑着往前走,眼底的开心是藏不住的,今羡上前,顾归酒默默的将温白白抱在了自己的怀里,让今羡和阿默去玩。

阿默:“昨夜皇上就传人来说今日要来,你们是有事要问徐倞吗?”

“对。”今羡说:“我想要徐倞把生死薄看看能不能解开,还有孩子,总不能一直让他一直喂着血。”

阿默表示了解,然后带着他们走进去,刚转角就遇见了徐倞,他脸上有很明显的巴掌印,看见他们也只是行了礼,并没有说别的,脸上的神情自若,但是今羡还是能感觉到徐倞的视线一直看着阿默。

反倒是阿默,一脸的淡漠,今羡微微皱眉,她现在才觉得阿默和徐倞之间的问题似乎很深,起码阿默不是那种动手打人的人,除非真的很气,今羡想问,阿默却对着她笑了下,说:“你们先把事情给解决了,我去摘果子给你们吃,等会儿我再和你聊。”

今羡点头,看着阿默的背影离开。

收回视线的时候,她看见徐倞也盯着阿默的背影一直看着,良久后才收回视线。

徐倞带着今羡和顾归酒走到了屋子内,一坐下便开门见山的问道:“说吧,你们来找我什么事。”

“我想问你,可以把生死薄解开吗?”今羡开门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