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得得着实惠才骗你吧!想听实话还是假话?”奚琲湛看她不善的表情才接着道,“小姑娘,你还是天真哪,宫廷斗争哪会像你想的这样简单,老六就败在头脑太简单!他母亲是个什么出身,哪有我外公那么盘根错节的网,他们母子的一举一动都在我母后掌握之中,于是她老人家自作主张给你下药,以此逼我对老六斩草除根,别惊讶,这就是宫廷,比你想的还可怕,我母后行事一向如此,不惜一切,为了尽快除掉老六,她能把我逼到无路可退。你别误会,我真的什么都没干,虽然你很主动一直对朕上下其手!”

奚琲湛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难道从小看春宫图长大的吗?

“之后你在府中养病,不知道朕过着什么焦头烂额的日子,老六放出风声,说霍王后怀着的孩子是我的,父皇老古板一个又不大喜欢我,准备秘密找霍王后来一验真假,无论真假,霍王后都难逃一死,我母后想先下手为强除掉你,我安排人手保护你,没想到百密一疏,老六已给晏璃改过面孔,晏璃冒充你骗走我的人,把你带走,她自己回到王府做起霍王后!”

当年被晏璃扔下,没想到其中却有这么复杂的争斗。

“那你又怎么知道晏璃是假?”

“味道。那么不太平的日子你跑去上坟,我总要小心些,只得半夜又做了回翻窗的勾当,一见面,那味道,完全不一样,那么恶心!”奚琲湛说着还皱眉,好像真的闻到什么恶心味道一样。

玉息盛锦好奇,她自认身体干净没什么狐臭,怎么会有能让人一下子分辨出来的味道,于是问奚琲湛:“我是什么味道?”

结果,奚琲湛很快回答她:“小兽儿,真的,你闻闻,你一生气,这种味道就愈发浓烈,晏璃假扮的你,只有胆怯之气,想骗朕哪那么容易。朕就顺水推舟假装不知,然后派人去查了查,老六这种根基不稳的用的人也差劲,打一打赏点钱就连祖宗都能招了,老六倒也是人才,跑到滇缅之地,除了风流快活居然还带回一种可以使人改变面貌的蛊虫,可惜,这蛊虫有死对头,不巧,朕拿到了解药。哎呀,你不知道,听说老六死得惨极了,咔嚓,头咕噜咕噜滚了好远,眼睛还眨啊眨,血啊,流的呀,哎呀,好可怕。”

语气中却满是幸灾乐祸。

“晏璃呢?”

“你说呢?”奚琲湛看着玉息盛锦,“她说她把你活活埋在荒野里,怕人认出还把扒下了你的脸皮,于是,我就把她……”

“别说了。”玉息盛锦打断他的话。

奚琲湛行事肯定是加倍还回来,晏璃死状定是极凄惨,主仆一场,况且晏璃最后还是放了她一条生路,她宁可掩耳盗铃不听晏璃的结局。

“你恨的我的母后,被珍贵妃一剪刀刺死,珍贵妃被奴才们活生生打死,最后,就剩下我一个全须全尾的。”奚琲湛语气淡然,好像并不悲伤。

奚琲湛连皇后都招了,可见是没打算骗她,奚琲湛做的一切说半点感动也无事骗人,可真让她彻底都放下一时她也跨不过自己这一步。

“起来!”

这样子被人看去颜面何存?

“给朕亲一下就让你起来。”

“……”

“就一下。”说完,不待她答应奚琲湛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蜻蜓点水亲了一下很快离开,并一下子跳起伸手拉玉息盛锦站起。

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这根本就不是奚琲湛的作风,还走得那么快,好像她忽然变成了白骨吓着他一样。

两匹马正凑在一处吃草,奚琲湛一个唿哨便跑过来,温驯帖服,原来马是奚琲湛的,难怪他能指挥得了。

玉息盛锦上马坐好,低头才发现自己抓着缰绳的手背上几道草叶划痕,都怪奚琲湛没正行,因此狠狠一眼剜过去,奚琲湛却已走在前头,仿佛也不乐意跟她并排。

那正好,她也不愿意,于是两个一前一后往队伍赶,队伍早已停下,所有人都扭着头往这边行注目礼,不知是不是错觉,玉息盛锦总觉他们表情怪异,于是自己也不自在起来,那个不会说话的死胖子元宝贱笑着迎上来道:“李统领还担心要去护驾,亏奴婢给拦下了,皇上和娘娘聊个天,能出什么事?”

本来没什么,他这么一说,连玉息盛锦自己都觉得好像他们刚才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粉脸瞬时红透,配上倒竖的柳眉,绷紧的表情,别有一种肃杀的妩媚,瞧得元宝立刻瑟缩到奚琲湛马的另一侧不肯出来。

中午休息用膳,普兰瞧见了玉息盛锦手上的刮痕,好奇问了问,奚琲湛嘴欠说是她在草地上打滚滚出来的。

滚这个字音咬得极重,再配上貌似回味的表情,不误会都难。

玉息盛锦今天吃了他的亏,心里憋得很,于是晚间看奚琲湛似乎睡得很熟,拿出靴中藏的小小匕首将他的小八字胡剃了个干干净净,剃完了侧身去放匕首,身子冷不防被抱住:“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放开我!”奚琲湛正整个人贴在她身后,双臂紧紧环着她的腰身,头搁在她肩头,下巴不停蹭来蹭去,嘴唇几次贴着她颈间皮肤,又麻又痒,痒得玉息盛锦躲了躲,奚琲湛却如蛇一般缠住不放。

“剃了朕的龙须还想那么容易饶了你?”奚琲湛故作恶狠狠的语气,手下也没闲着,趁玉息盛锦全部注意力都在躲避他的唇悄悄扳过她的身子让她与自己相对而卧,强有力的双腿将她的腿紧紧夹住,“不如你以身请罪,朕还考虑网开一面。”

“奚琲湛,你欲求不满吗?”

“朕正值壮年,你也年纪如花,朕要是清心寡欲,苦的可是你。”

“不行。”果断回绝。

奚琲湛良久不语,只叹气,手臂圈着玉息盛锦可丝毫也不放松。

“一次,就一次。”

“不行。”

“亲亲。”

“不行。”

“玉息盛锦,你不会是石女吧!”

“你才是。”

“那你其实是男人吧?”

“奚琲湛,松开手。否则我不客气了。”

“朕就不松手,你待怎的不客……啊!兽性大发……”

玉息盛锦咬着奚琲湛的肩头,不松口,奚琲湛圈着她,仍旧不肯松手。

嘴巴的力气到底不如胳膊,咬了一会儿嘴巴酸得很,况且奚琲湛的手开始不老实,隔着衣服在她后背游走,还在她臀上不轻不重掐了一下,玉息盛锦除了牙齿,胳膊腿都无力动弹,情况极其不利,不仅不利,奚琲湛胳膊一收将两人贴合的几乎无一丝缝隙之后,玉息盛锦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

奚琲湛故意作势逼近蹭来蹭去,玉息盛锦紧紧闭上眼,不看他也不动。奚琲湛闹腾了一会儿又不敢真对玉息盛锦怎样,仍旧恨恨抱住她,身下却挪动一点拉开些距离。

过了很久,听到奚琲湛有规律的呼吸声,仿佛睡着了,玉息盛锦才敢将眼睛睁开,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好好的细细的看奚琲湛这张脸,棱角还是那么分明,比记忆中成熟了些,留什么胡子,丑死了,还显得特别不正经,这样干干净净的多好,虽然行事容易不端,好歹这脸看起来还明君一些骗骗老百姓还行。

试着动了动身体,无奈奚琲湛即使睡着了力气也半分未少,玉息盛锦依旧半分挪不开,而且在察觉到她意图之后奚琲湛还腾出一只手按住她后脑勺将她的脸扣在自己胸前又缩紧手臂抱住,生怕她睡跑了似的。

玉息盛锦挣不开,就这样听着奚琲湛咚咚咚的心跳声睡了一晚,早起全身酸麻。众将领看到他们的皇上一改往日形象,竟将蓄了多年的胡子剃了俱惊讶不已。

其实大鄭古城离玉宁也并不多远,想到与奚琲湛到军营去还要再见到奚景恒玉息盛锦就不大愿意去,想分道扬镳算了,奚琲湛就酸:哎呀,南来的北往的,北狄再贡献给你一个,你四个丈夫就可以凑一桌打马吊了!

当时,床上躺着,奚琲湛仍旧强把玉息盛锦的头按在自己胸膛前紧紧圈住,语气之酸,玉息盛锦感觉牙软不已。不过她没打算搭理他,理他他就越来劲,他乐意说就说,喜欢酸就酸,她只管安稳在这不舒服的禁锢中找个稍微还舒坦点的姿势睡觉就好。

玉息盛锦睡着了,奚琲湛一下下轻拍着她背,表情变幻莫测,奚景恒好办,她那个玉宁丈夫呢?弄死……倒容易,她一定会恨,他好不容易把她寻回来,可没指望她恨他。

“红衣,对不起……”怀里的人低声呢喃。

奚琲湛好奇起来,红衣,是个什么东西?

夜已深,忽然下起大雨,雨声伴着电闪雷鸣,下得急,收得快,玉息盛锦被吵醒雨已经快停了。

“你干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红衣的事?”奚琲湛问她。

玉息盛锦脑子还不大清醒,往奚琲湛怀里钻了钻才回他:“红衣就是喜欢令哥的女孩子,令哥不喜欢她,就假娶了我……”

奚琲湛多好的耳朵,立刻听到他最喜欢的字眼:假娶。立时欢欣起来摇醒玉息盛锦追问:“所以,你和那个西域男人是假扮夫妻,并没有什么关系?”

甜梦中被摇醒,还被追问这种无聊问题,玉息盛锦半点不想奚琲湛高兴,于是假作无意状回他:“日久生情,假戏真做呗,反正我孤苦一个,他也伶仃一身。”

奚琲湛握握拳,又使劲长出口气,瓮声瓮气说道:“你还是睡吧。”

雨歇风住,玉息盛锦继续甜甜的美梦,奚琲湛睁眼到天明。

假戏真做已经够让人烦,还有个日久生情,女人这种东西到底是多不坚定!

玉息盛锦当然不知道自己的瞎话惹得奚琲湛心头怒火大起,以为他的阴晴不定是因为要到边境怕她见到奚景恒呢。

第五十二章

不过两百里的距离,很快他们就赶到偃军驻地,奚景恒率部下迎至驻地十里,脸黑如墨,拜见奚琲湛的语气冷硬而带着克制的怒意。玉息盛锦早已对奚景恒心如死灰,如今又过五年,以她的性格,死灰绝不会复燃,所以,对奚景恒今日种种表现,她唯一的触动便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阴晴不定的奚琲湛在见到奚景恒的刹那放晴了,表现出了对皇后的格外关注,连走路都怕她会被尘土给绊倒似的,一声一声“盛锦”黏腻得很,奚景恒的脸色在听到这两字时变得杀气腾腾,奚琲湛仿佛没看见似的,还跟玉息盛锦这样介绍奚景恒:“景恒是朕堂兄,我们是一个太爷爷的,这些年亏了景恒兄镇守我偃朝才得安宁,景恒兄实在是不可多得将才,而且为臣忠直为人厚道!盛锦,叫堂兄。”

这是要把奚景恒气到吐血身亡或者造反的意图吗?

玉息盛锦没奚琲湛那么幼稚,淡淡打个招呼:“霍王有劳,还没谢过霍王的救命之恩。”

奚景恒硬邦邦说了一句:奉旨行事。

驻地中早已安排好了奚琲湛和玉息盛锦的大帐,只不过一点不华丽,都是素淡颜色,休息了一个时辰,奚琲湛去阅兵,玉息盛锦独自待在帐中假寐,沙场那边不时传来的地动山摇的呐喊之声扰得她睡不着,索性起身打算去瞧瞧那威武阵势。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披坚执锐,秣马厉兵训练出来的,非玉宁那些乌合之众能比。眼见天已擦黑到了饭时,奚琲湛命散了,众将领也被他遣散。玉息盛锦本也想溜了,却被奚琲湛一句“不服的话朕就再陪你练回拳脚,不过,朕仍旧不会让你。”给留住了脚步。

趁着夜色掩护,玉息盛锦又往近挪动了下,见奚琲湛奚景恒两人对面而立,虽瞧不清表情,两人之间那不善的气息却可以感受得到。

听这意思还不是第一次开打?她还真不知奚景恒有这么大胆子敢跟奚琲湛动手!

未等她思量完,只见两人身影已缠斗在一起,边打还边吵,奚景恒声音满含怒气:“奚琲湛,你欺人太甚!”

奚琲湛倒轻巧:“朕如何欺你?说来听听?”

奚景恒一剑刺过去,被奚琲湛斜斜躲开,奚景恒手下攻势愈猛:“你夺我妻子,污我名声,干涉我霍国后宫,杀我大臣,哪样不是欺人太甚?”

干涉霍国后宫?什么意思?是说奚琲湛和苏盛锦有勾搭?玉息盛锦冷哼一声,奚景恒这种男人,果真就是欠欺负。

奚琲湛大笑,边闪躲边问:“夺你妻子?可笑?你妻子已被害死,苏盛锦不复存在于世,哪个是你妻子?还有,你后宫贱妇与晋王联手谋害苏盛锦,是先皇下令抄斩,与朕有个屁关系?你不要算混了账。”

“你迎娶西域女人,为何改名盛锦?这难道不是污我王后的名声?”奚景恒一味猛攻,奚琲湛仍旧轻快闪避。

奚景恒后宫与晋王联手?玉息盛锦将奚景恒几个妃子在心里过了过,不说哪个长了能跟跟晋王联手的脑子,就是容貌也不值晋王一瞥,况且她是进京之后如鱼肉在俎,晋王要有什么样普爱的胸怀才能跑去和奚景恒后宫联手?

信口雌黄之词也!

奚景恒的问题玉息盛锦也问过,奚琲湛不要脸的给了她那样的答案,她就不信奚琲湛还敢说一次。

“朕爱她!”

这句话惹得奚景恒更怒,下手更加迅速,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玉息盛锦只觉眼前一片混乱,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一样,动作颇有些不自在的退回了大帐,大帐里,元宝正哄普兰玩,请过安,元宝小心翼翼问道:“娘娘可是凤体不适?脸有些红,可是发了烧?要不要奴婢去传太医?”

玉息盛锦这才一摸脸,果然有些热,想必颜色也过于招摇,否则不会引人怀疑,是以,玉息盛锦虽想问元宝当年奚琲湛都干了什么,但又怕这成了精的胖子猜出什么是以忍住没问,推说自己刚出去走了走,热的,灌了一大茶碗的水。

待元宝哄了普兰到另外帐中去睡,玉息盛锦有些紧张,总是不自觉看向门口,也说不清自己是盼着奚琲湛回来还是怕他回来自己不自在,纠结了许久,奚琲湛才笑嘻嘻掀帘进来,玉息盛锦腾的一下站起,奚琲湛不解的看了看她,她就觉得自己一定是动作太过反常,于是在袖中捏了捏手力图做出平日样子。

“这么晚,是孤枕难眠等朕回来同睡吗?”奚琲湛油嘴滑舌。

他一张嘴,玉息盛锦那点不自在就消失了大半,奚琲湛的脑子里好像真的只有这一件事!

“时候不早,你还是早点洗洗睡吧。”玉息盛锦说道。

虽是行军打仗时期一起从简,但这大帐里其实还是很华丽,一整块暗红色织着花纹的据说是波斯来的地毯,一张大大的床,还有桌椅箱箧,文房四宝,奚琲湛的小书柜都没忘了带着摆在一边,玉息盛锦觉得唯一不好的就是没隔个里外,总怕有人掀帘进来见着什么。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瞎担心个什么,外面有重兵守着,哪个不要命的敢随便掀帘进来!

玉息盛锦早已洗漱过换过衣衫,动作麻利躺到床上去,却无论左翻右翻都躲不开奚琲湛在地毯上晃来晃去的身影。

“你怎么还不睡?”玉息盛锦催促,他这样晃,她也没心思睡,一双眼睛跟着他从左到右的。

“难得你这样主动催朕,朕心甚慰,不过,还是先熄了灯吧。”奚琲湛果然绕着帐子将灯火一一熄灭,帐中陷入了黑暗。

熄灯了总觉他有坏主意!玉息盛锦裹紧被子防着他。

奚琲湛已摸索着在床另一边躺好,又厚着脸皮挪到玉息盛锦身边把她抱了个严严实实,刚冒出的胡茬在玉息盛锦额头上磨蹭来磨蹭去,磨蹭够了,不正经的在玉息盛锦耳边低语:“若不熄灯,万一做些什么不方便的给外人瞧见了影子,不雅!”

玉息盛锦伸手捶他一下,不料奚琲湛倒抽一口冷气,她自忖并没那么大力气,奚琲湛这是……?忽而想起,刚才他和奚景恒刀剑无情来往,难道受伤了?

“你怎么了?”玉息盛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和态度与往日没大差别。

“被狗咬了。好疼,亲亲盛锦,你给朕揉揉。”奚琲湛一时片刻的正经形状也不能维持。

被狗咬了……不知道奚景恒听见会不会再来咬他一口。

想奚琲湛今日在她前夫面前的“豪言壮语”,玉息盛锦心柔了柔,连带动作也柔和起来,舒服得奚琲湛连声“嗯嗯”,看他故态复萌,显然是不够疼,玉息盛锦收手说道:“睡吧。”

黑暗中,奚琲湛露出个大大的无声笑容,又强行在玉息盛锦脸颊上亲了一下,同时心里盘算着,已经从额头亲到脸,再坚持些时日就可以亲到嘴了。

玉息盛锦不知道他心里那些小算计,窝在他怀里不停想刚才的事。

她一直以为,情爱是不能言说的,是要两个人心心相印,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心有灵犀感觉到的,可奚琲湛一点顾忌也无,情啊爱啊挂在嘴边随时拿来说,不止说给她,还说给别人,生怕别人不了解他心意似的。这样的情话就像开得浓艳的花,绚丽诱人,容易让人目眩神迷,可花期短暂啊……

玉息盛锦想着这些,直到听到半夜更声才知原来自己失眠了,是以,奚琲湛轻轻挪动身体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以为奚琲湛晚间劳军喝多了酒要出恭也没在意,谁知奚琲湛坐起后摸着下床去倒了水,咕噜灌了几口,好像在吃什么药,搞得玉息盛锦一头雾水。

奚琲湛喝完水回来仍旧轻手轻脚躺下,大概以为玉息盛锦没醒便用了一种哀怨语气自言自语道:“惹祸精,老子这辈子挨揍都是为了你,他娘的,下手好重,肋骨要断了,你啊你,还端着端着,万一哪天朕先翘辫子了,有你后悔……嘶……疼死老子了……”

原来是挨了顿臭揍疼了要吃药,这一点玉息盛锦还是比较能理解奚景恒,如果以前他们俩真的动手,好歹苏盛锦是死人了,打过疼过就罢,影响也不大。如今奚琲湛这招摇这炫耀,奚景恒一个血性男人,哪能受得了这挑衅,给奚琲湛留下能站着的力气已经算念及臣子本分了。

理解归理解,可奚琲湛被揍这么惨,玉息盛锦心里对奚景恒还是反感多一些。这个男人,当初不珍惜弃她如敝履,如今又讲什么她身后名,好像曾经爱她若珍宝一样,失去才知珍惜、浪子回头什么的戏码她可不稀罕。

☆、第五十三章

玉息盛锦在心里给奚琲湛判了个打架打输的结果,是以第二天没见奚景恒青紫着脸来请安颇出乎意料,看奚琲湛,此人一副得意模样,难道奚景恒才是被臭揍那个?

“霍王这是,怎么了?”玉息盛锦自认也不是好人,时常也干些落井下石的事,看奚景恒这样,莫名就觉得解气,于是故意做关心状问道。

奚景恒一张脸本就青紫,再板起来,显得仇深似海一样,他又是冷硬硬的开口:昨夜与皇上比试,可惜臣武艺不精,输给了皇上。

“是景恒你承让,朕不过是运气好,又取些巧罢了,实在对不住你景恒。”奚琲湛一副抱歉模样,语气也配合到位。

奚琲湛这人果然是坏,奚景恒再怎样生气都没招呼奚琲湛的脸,伤也伤在衣服遮住的地方,可瞧瞧奚景恒,奚琲湛这是招招朝人家脸上打的!人品孰高孰低,立现高下。

这个坏蛋,果然脾性不改。

奚琲湛的道歉,奚景恒冷哼一声,玉息盛锦打圆场:“我们玉宁有一种跌打损伤膏极好用,正巧我带着一瓶,一会儿让人拿给霍王吧。”

奚景恒说:不必,谢皇后好意。

玉息盛锦淡淡一笑语气诚恳说道:“皇上下手也没个轻重,不是存心故意,霍王你不记恨皇上就好。”

她的话令奚景恒本就冷的脸扭曲了片刻,然后告退离去。

“舒坦吧?”奚琲湛讨好似的问她。

玉息盛锦改了皮笑肉不笑回奚琲湛:你得罪了主将,还是想想怎么让他不带兵投奔北狄吧!否则,我没准真会多一个北狄的丈夫也不一定。

眼看着又过了几天这仗也没打起来,玉息盛锦要回玉宁,奚琲湛虽不阻拦,却用一种被弃的哀怨目光瞧着她,晚间又想动手动脚,玉息盛锦一把拍开他的手:“受伤了老实点。”

奚琲湛忙说:小伤,不碍正事。被拍开的手又死缠回来,冒着再次被打的危险摸着人家后背。

真像一条打不死的蛇!

玉息盛锦索性随他,只要不做让她现在还接受不了的事。

“盛锦,回玉宁之后把那个令哥休掉好不好?”

“……”

“朕给他封个一等王爷,给他江南富庶的封地,再给他赐一门好亲事好不好?”

一等王爷加江南富庶封地,那不是比玉宁好太多?

“你不如把封地给我,一等王爷也加给我。”玉息盛锦说道。

奚琲湛一捏她的脸:“那你是要皇后兼领王爷之职还是王爷兼领皇后之职?朕要迁都北方,哪有把你送到南方的道理!死心吧。若你觉得还是对不起令哥,那不如这样,朕封他做高丽王怎样?”

玉息盛锦觉得她还是赶紧睡吧,奚琲湛一定是在说胡话。高丽虽是附庸国,但李氏王朝也是世袭,派个西域人去当高丽王,不造反才奇怪。他是嫌天下太平了吧?

“令哥是清心寡欲的人,不稀罕身外物,别费心了。”玉息盛锦告诉奚琲湛。

奚琲湛就叹气:“这可如何是好,朕又不能派人暗杀他惹你生气,他又不要封地爵位,那他喜欢美女吗?高丽的琉球的南方的北方的,就算波斯的朕也……”

“你还是睡吧!”玉息盛锦伸手帮他合上眼皮,太絮叨了。

玉息盛锦启程回玉宁那天天气极好,玉息盛锦一袭白衣,胸前袖口绣着威武的黑狼头,发辫缠着雪白的狐狸毛,骑着奚琲湛的汗血宝马当真是威风极了。奚琲湛一路送出十里,玉息盛锦叫他回去,他就说再送送。

“再送送就到玉宁了!你瞧,那座城,就是玉宁!”玉息盛锦鞭子向远处那巨大的轮廓一指。

“原来这么近,那朕一天就可以来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