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那天晚上酒吧生意惨淡,客人一看一个落魄中年男子蹲在酒吧门口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都以为店里出现了食品卫生问题,客人上门投诉被打出来了。事后一统计,当晚营业额整整比上星期同期计算少了三分之一,从此唐飞被列为不受欢迎客人之一,被月落酒吧挂照片通缉。

黄健今晚的运气倒是比他的难兄难弟要好很多,他进门的时候苏隐已经睡着了,趴在枕头上蜷成一团,鼻子还一抽一抽的。

黄健静静的走过去坐在床边上,连被子带人的把苏隐抱在怀里亲,亲着亲着把人亲醒了,苏隐迷迷糊糊的睁眼问:“……黄健?”

黄健说:“嗯嗯,咱们回家。”

苏隐一下子清醒了:“谁跟你回去!”

他挣手挣脚的要坐起来,被黄健紧紧的抱在怀里威胁:“再动就吃了啊,吃了啊。”

苏隐立刻不动了,搞得黄健很失望:“亲爱的,你要有一点反抗精神嘛!”

“谁跟你反抗来着,”苏隐说,“反正你是一手遮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人怎么想你是不管的。得了我跟你说,文职你别想让我去做,我这人一坐办公室就犯恶心,看到战友出去任务我就更难受。我呢现在就是一闲人,打算出去旅游几天,省得见到你烦得慌。”

黄健闷头听完,亲了亲他眉心说:“我陪你出去旅游。”

苏隐一票否决:“休想!”

“乖啊,乖啊,”黄健赶紧哄他,强迫他盯着自己,一字一句的问:“苏隐你说说,我对你怎么样?”

苏隐要捂耳朵,被黄健扒开手按在怀里问:“这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啊?怎么样?”

苏隐躲不开,闷声说:“不好!”

“啊?哪里不好?”

黄健再次扒开苏隐捂耳朵的手,连胳膊带人的塞自己怀里,跟抱着个宝贝似的,一件一件的跟他数:“你看,这么多年过来我反对过你几次?都是什么事才反对你?上次跟你过不去还是好几年以前的事了,你叫我戒烟,我戒不掉嘛。但是你看看现在我还抽烟不?连你不吃辣我都跟着你不吃辣了,人家出差应酬玩遍全国,我连下连队视察都卡着钟点回去对不对?”

“还有我脾气这么坏,哪次对你大声说过话?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你自己在那抽烟抽得很爽还叫我戒烟,我不都转手就把那一箱的烤烟送人了吗?就算有时候背着你抽两支,也都怕给你看见怕得跟小学生见老师似的,在外面跟朋友喝酒也是你一个电话我随叫随到是不是?有时候我们吵架,不管你怎么无理取闹怎么签订不平等条约……只要你在我身边不离家出走,只要你在我视线之内,我都由着你来对不对?”

黄健说着说着声音竟然哽咽了:“只要你在我身边……什么事都好说,我一直是这样的对吧?”

苏隐茫然的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被黄健打断了:“我只是……真的很爱你,如果有一天你出了什么事,我简直没法想象以后怎么办,我还怎么活下去?你不知道你失踪那两天,我觉得天都要塌了,没有人要我了,从此我就只剩一个人了,……是我知道你现在不适应,一下子调到文职上去,孤零零的没个朋友好像被抛弃了一样,可是如果你不在了我就是被你抛弃了这你能知道吗?”

他盯着苏隐的眼睛:“你知道吗?啊?知道吗?”

苏隐呆呆的点点头,然后被黄健一把抱在怀里,他能感觉到那个男人的鼻息就在他脖颈边上,热热的,酸酸的,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苏隐,”黄健说,“我今年都三十多了,我同期的朋友都结婚生孩子了,有的儿子都上初中了。我这辈子是耗给你了,如果你都抛弃我了那我怎么办?我只能陪着你自杀,这你有没有想过?”

苏隐呆了半晌,然后腾出一只手来,慢慢的抚摸黄健的背。

“……好吧,”他慢慢的说,“我……我试试看。”

苏隐想了想又补充:“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是我去试试坐办公室……我都是为了你哦,”他赶紧强调,“这一点是很重要的哦。”

黄健抬眼看了他半晌,好像在压抑着什么,大概好几分钟以后才徐徐的吐出一口气来,哽咽着说:“……我爱你。”

苏隐吻了吻他的唇角:“我知道。”

那天晚上沈宣拎着唐飞进家门的时候已经没人在了,沈宣站在空荡的客厅里愣了半晌,扑进客房去检查,半晌之后唐飞找过去,看见沈宣呆呆的站在客房中间,说:“床……”

“啊?什么床?”

“……床单不见了……”

沈宣悲愤的抓着唐飞告状:“我那新买的整整一床的鸭绒被子!床单!被套!枕头!全都不见了!这两人也太他妈过分了吧!他们是不是打算连我家安全套都全用光?!”

唐飞忍着笑安慰他:“好了好了,人家洗干净的一样送回来嘛。”

“送回来就能要了?!”沈宣怒道,“那还能用?不膈应得慌?”

他愤怒的站在光光的床板上跺脚:“下次!再让!苏隐!进家门!我就不姓沈!”

“好好不姓沈,跟我姓,”唐飞好脾气的拉他下来,“明天我打电话去骂黄健,你先下来洗洗睡了,这么晚了都……”

其实太后你冤枉人家了啊。

人家再怎么色欲熏心,也不至于在你家里就河蟹,……毕竟人家不知道你会不会突而回来嘛。

“嗨,其实那是黄健哭得稀里哗啦的眼泪鼻涕抹了人家一床都是,只能带回家来洗……什么?”苏隐对着电话说,“沈宣发脾气?为什么发脾气?什么新床单啊这都多旧了这个?”

唐飞看看沈宣在书房里,压低了声音解释:“的确不是新的,他哪好意思说,那是十年前他回国的时候从我们那房子里带回来的。想当年我都愣了,晚上一回家,老婆不见了,床单被子全不见了,我睡了一晚上的床板……”

太上皇很有情调的摊了摊手:“多珍贵的纪念品啊,结果给你们抹了一床单的眼泪。话说黄健哭什么啊?如果你愿意贡献这个八卦的话说不定沈宣他会气消的哦。”

苏隐原本想说,但是被黄健中途截走电话,拉了苏隐去沙发上腻歪,唐飞只好无功而返。

于是第二天秦跃东小同学又被打发来借宿,背着个小书包,在沈宣家门口看到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苏隐和狗不得入内!”

“为毛狗不能入内?”秦跃东小同学一边敲门一边想,“狗多可爱啊,狗多听话啊,应该让狗入内的嘛……”

第70章 番外:沈宣&唐飞 上

唐飞第一次见到沈宣是在酒吧里,墨尔本的夜晚是各种PUB热闹繁华的时候,沈宣在酒吧里打工,坐在吧台上和调酒师说笑着什么,一口流利的澳式英文。他穿着白衬衣制服,领口松了两颗纽扣,低头时脖颈有着柔和的弧度;他袖子卷在手肘上,唐飞可以见到他在灯光下搭在玻璃杯口上的手指,修长优美,有着艺术家一般的纤长细腻。

那个时候沈宣还很年轻,六四过后的第一代公派留学生,刚刚从那戒严的沧桑古城墙下走出来,他年轻、优雅、俊秀而漫不经心,有着目空一切的神气。唐飞站在灯光迷离下看了他很久,一直到沈宣和调酒师聊完,把剩下的饮料一口饮尽,然后跳下高脚椅去后台上帮忙搬东西。一直到很久以后唐飞都记得那一刹那间的所有细节,甚至包括沈宣扭头向人微笑点头说谢谢时的唇角弯起的弧度,还有眉眼微微舒展开来的瞬间,仿佛春色盎然花开千遍。

唐飞当时是个颇有名气的双语作家,脑子里先是往古文方面想,在“有位佳人在水一方”到“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之间转了一个来回,然后就是“look in thy glass, and tell the face thou viewest”,想了半天不知道自己view了什么,一边侍应生等得不耐烦了,问:“先生,您到底需要什么?”

唐飞恍恍惚惚的说:“……你看着办吧,越麻烦越好……”

于是侍应生大乐,跑去给他弄了一桌子点心,唐飞看都不看照样买单,结果在人家酒吧里足足赖了一晚上,沈宣走到哪他脖子就伸到哪。他点的东西又多准备起来又麻烦,一直赖到人家打烊了他才站起身,招招手叫来那个侍应生,在餐盘里放了两张二十块钱Tips,说:“一张是你的,一张给你们酒吧新来打工的那个亚洲学生。”

侍应生张大嘴巴看着他:“先生我需要给您叫救护车么?”

“不,”唐飞说,“老子脑袋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二十块钱在当时是什么概念?一个节省点的小家庭两个星期的买菜钱,那时候很多东西都是不要钱的,牛肚、蹄髈、大骨头之类的东西白送,里脊肉不过几块钱一公斤。

唐飞那时就比较有钱了,他家是当地华侨,比较有名气,他自己又擅长捞钱(知道他的稿费多少钱么?),每天在家就是码码字浇浇花,人生过得很是平淡,偶尔接个本子写电视剧,基本上一个星期写一集。

这人从酒吧回家之后就失魂落魄的卡文了,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回想今天见到的那个美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简直都硬生生的勾人流口水,搞得唐飞坐立不安,三更半夜的爬起来翻存折,然后打电话给家里说:“我想干点正事!”

他家里人都欢腾了:好好一个独子一天到晚不干正经事就知道对着电脑敲敲打打,也不知道上哪来钱养活自己,叫他干脆开个电脑维修店吧他又不干,这小子荒废了这么多年之后终于知道干点正经事了!

唐飞家里人热泪盈眶的对着电话问:“你打算干什么?卖电脑吗?”

“……”唐飞说:“我去买个店做生意去。”

那个时候有点眼光的人都买生意做去了,而做生意的后来都发了,最典型是有个人在FLINDA火车站边上开了一家小餐厅,后来发展成为了龙舫集团,搞了几家龙舫皇宫啊龙舫火锅店啊之类的东西,后来那个最初的小餐厅老板还当选了墨尔本市长。

唐飞那个时候做生意做得早,后来这小子有钱完全是拜当初迷恋沈宣所致,要不是沈宣,他不会蹬蹬蹬的跑去一声不响买下了人家的店。

结果沈宣那天下了课去打工,进店一看老板换了,老板换成了一个有点傻呆呆的(唐飞你又花痴了吧)智商可能存在某种问题(唐飞把口水擦擦!)甚至可能怀着一点特殊癖好(唐飞把你的手从人家腰上拿开!)的东方人,看起来还是同胞。

“同胞嘛,”唐飞擦干净口水,温文尔雅的解释,“我不得不对你关照一点,重活累活和要抛头露面的活就交给别人去做好了,你就陪着我聊聊理想啊聊聊人生啊什么的……一小时付你最高工资,现金,不交税的那种。”

沈宣撑着下巴含笑看老板,看得老板从色欲熏心到寒毛直竖再到战战兢兢,说:“你你你你你打算干什么?人人人人人家还是雏儿哦。”

“……雏儿要有雏儿的样子,”沈宣笑容不变,松开手站起身,“老板,把你的手从我身上拿开……现在!立刻!马上!”

唐飞含羞带怨的抱着那只摸过梦中小情人儿的手趴在办公室里看监视器,沈宣走过一次他心跳就扑通一声加快一次,谁多看沈宣两眼他立刻就火冒三丈抄刀子出去砍人,额头上绑着一根布条:未来性福家庭保卫战!

酒吧里人人都说这个新来的老板真他妈好说话啊。

侍应生要请假,老板说:OK,大家都放假一天,除了沈宣。

调酒师要请假,老板说:OK,大家都放假一天,除了沈宣。

点心师要请假,老板说:OK,大家都放假一天,除了沈宣。

最后连大厨都要请假了,老板说:……沈宣你不要这么看着我嘛,人家……人家还是雏儿人家害羞啦~~~~~~沈宣面无表情的拎着餐刀说:“老子这是为民除害!”

人民之害的唐飞同志其实没有趁店里没人的时候对沈宣做什么,他只是很有情调的调两杯小酒,强迫沈宣坐下和他一人一杯深情款款的对视,沈宣爱干什么干什么随便,但是一定要随时保持充足的曝光率以便老板全方位的进行欣赏、花痴、流口水。

沈宣最终忍受不了了,跟唐飞说:“老板,我们至少要做生意对吧?”

唐飞心说做生意个毛!老子买这个店就是为了居心叵测的接近你!生意嘛,赚不赚无所谓,不会很赔本就行。

直到很多年以后当地人都记得那家小酒吧,店里经常无缘无故的关门,酒水往往半价甚至免费,老板很好说话,经常跟在侍应生屁股后面委委屈屈的流口水伸爪子企图X骚扰……

唐飞只有一次发火,那天沈宣有点发烧,结果还跑来打工,一不留神把酒洒在人家小青年衣服上了。小青年不懂事,非要拉着沈宣叫赔钱,说自己那一身都是名牌,要求最高价赔偿。沈宣搞得心头火起啪的把玻璃杯往吧台上一砸,一把拎住那小青年的衣领,冷笑问:“最高价?名牌是吧?”

他还没动手撕人家衣服,那边唐飞大步走过来问:“等等!多少钱?财务人呢?咱们照给!”

财务一看有好戏可看,立刻低眉敛目保持严肃送上现金若干,然后小碎步跑到吧台下猫着看戏。

小青年点点钱数,傻了,没见过遇见这么好说话的。唐飞冷笑一声说:“那你现在拿了钱,这衣服就等于是我买了你的对吧?”

小青年说:“啊……对……”

“那就行了,”唐飞说,“我现在就收货,脱吧。”

小青年转身想逃,被大厨拎着菜刀结结实实堵在门口,唐飞微笑鼓掌说:“Good Job!……连着内衣内裤我全付账了的啊,脱吧,一样都不准剩下!”

于是那小青年在唐飞的万般逼迫之下大冬天的拖得只剩内裤,冻得乱跳,原本唐飞还打算逼他脱内裤的,结果一看沈宣在场看热闹,立刻有种自己老婆岂能被他人视奸/主动视奸他人的感觉,于是法外开恩放过了那条曼哈顿大四角。

那天晚上唐飞坚持要送沈宣回家,沈宣有点发烧,看唐飞又到处跟着摇尾巴,实在受不了答应了一声好,结果半个小时以后传来消息说老板在办公室里开香槟放欢乐颂。

唐飞精神焕发愉快无比的把沈宣扶进车里,问:“亲爱的你住哪儿?”

沈宣有气无力的扶额:“我不是你亲爱的……”

“我这是表示同胞之间的关心爱护,”唐飞道貌岸然的说,“因为我是个正直而善良的人——我热爱我的同胞,你就是我的同胞,所以我热爱你。”

他一脸贱笑的开车,顺带还把爪子往副驾驶席上伸吃点嫩豆腐什么的:“老子今晚就是你的人了,您老睡着不要动,等我来伺候您老,嘿嘿,一条龙服务,包君满意,下次再来……”

他一车把沈宣送回学校宿舍去,一手扶着沈宣一手在人家牛仔裤口袋里掏啊掏的找钥匙,半晌之后面无表情的说:“……钥匙不在。”

沈宣一个激灵:“啊?不在?”

“是不在,”唐飞说,“你弄丢了。”

于是沈宣到处翻钥匙到处找不到,他明明记得是放在自己牛仔裤口袋里的,结果凭空消失了一样不见了。

沈宣摊了摊手:“同胞你回去吧,我在台阶上讲究一夜好了。”

于是,想当然耳,遭到了同胞充满了爱和正义的激烈反对:“不行!我怎么能做这种把你丢在寒风中的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事!简直灭绝人性!简直猪狗不如!完全失去了身为中国人的互助互爱的五千年传统美德!”

这个心怀不轨的同胞义正词严的阐述了一下当今社会中人和人之间越来越冷漠的关系和社会危害性,然后半拉半拖着沈宣美人往车上去,热情万分的邀请美人去自己家里小坐一番。

于是沈宣迷迷糊糊的就这么被拐回了唐飞家,进门就被脱掉了鞋袜外套接着往床上一丢,然后朦朦胧胧的被灌进了一堆药,折腾半天之后终于沉沉睡着了。

临睡前听到一个声音邪恶的抽笑:“咩哈哈哈……终于到手了……话说从哪开始吃起呢?”

第二天早上沈宣睁开眼,卧室正中摆着一个香坛,唐飞痛苦万状的抱着耶稣像祷告:“上帝啊——!既然都到手了就让他赶紧退烧吧——!不退烧我不敢吃饿着好难受啊啊啊啊啊啊……”

一边随手放着他宿舍那把失踪了的钥匙,好好的在那里,不过是从沈宣口袋里到唐飞口袋里再到唐飞家里经过了一个来回。

第71章 番外:沈宣&唐飞 下

关于唐飞后来是怎么和沈宣勾搭上的,这件事当年的同学们都感到很疑惑。

沈宣当时抢手,要知道当时留学生男女比例十比一(这很好的解释了为毛秦坚愣生生被拖成了大龄老男人只能抓着杨真这棵嫩草一通猛吃),沈宣一个法学博士,长得又漂亮,又朋友遍天下的,基本上男女通杀。

唐飞原本以为他可以文火煲粥慢慢来撒大网捕大鱼争取在沈宣毕业前把人搞到手,但是不幸的,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这如意算盘打错了。这年头小年轻们动作多快啊,当着唐飞的面大大方方在店门口等沈宣打工下班,见面就勾肩搭背的说:“走走走!请你吃饭!”

沈宣无所谓的说:“好啊,走去吃排骨面去。”

几个情敌明争暗斗刀光剑影表面上和和气气亲亲热热的拉着沈宣美人往小餐厅走,身后唐飞石化在异国他乡冬天的寒风中,枯叶卷过,无限凄凉。

……要追沈家小美人,你动作起码要快啊太上皇。

万一晚了……他就嫁鳌拜了呀。

这就是后来作为沈宣多年好友的秦坚始终弄不明白的问题了:仅仅是一夜之间世界就疯了,法学院的鬼佬姑娘们集体失恋了,大胡子白人们集体泪奔了,中国同胞们都借酒浇愁去了,而唐飞那小样儿的竟然就这么抱得美人归了……中间一点过渡都没有,沈宣竟然就这么模模糊糊半推半就的搬出去跟人同居了。

我们的秦教授嘛,一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忠实信奉者,对于沈宣这种早早嫁人的行为感到十分不解,特地跑去问他:“你是不是脑子抽了啊?”

沈宣面部表情僵硬,皮笑肉不笑,哼哼着不答。

很久以后秦教授才在某天和唐飞出去喝酒的时候得知,某天晚上求婚之夜,我们英勇无畏的太上皇唐X同志趁着太后过于震惊反应不过来的时机直接扑倒把太后给吃了。唐飞吸取了教训下手飞快并且技术异常高超,直接后果就是沈宣还恪醍懂的时候就被脱光扔床上去了。

沈宣张口想骂,结果被唐飞用舌头堵了回去,只能摆好姿态讲条件:“不……不准做到底!”

唐飞温言软语的保证:“你说什么时候停就什么时候停。”

结果人唐飞看差不多了沈宣喘息急促无力反抗的时候一把捂住他的嘴,一手扣着他腰一边就缓缓插入了进去,沈宣哪能叫停,他那声呻吟还在喉咙口里就被狂暴的冲撞成支离破碎,硬生生被捂在了唐飞的掌心里。

那天晚上沈宣给折腾得够呛,整个人像是给拆散了再拼起来,唐飞这人床上坏习惯颇多,做的时候喜欢一条手臂紧紧扣着沈宣的腰,亲密仿佛相爱多年,结果差点把沈宣拦腰勒断。

完了以后唐飞搂着沈宣去洗澡,被沈宣用毛巾劈头盖脸一顿狂抽:“你丫个混蛋!”

唐飞仰天长笑:“老子今晚洞房花烛,娶媳妇儿……”

沈宣这人诡异的有着一种传统贞操观念,既然床都上了,那干脆就处处看吧,总不能玩一夜情对吧。

于是唐飞彻底得逞了他的奸计,第二天去沈宣寝室,耀武扬威当着整个法学系心怀不轨的情敌团的面,把沈宣的东西打个包全拎回了自己家,就差没站在学校楼顶上宣布沈宣他是我老婆了你们都退散吧从此他就是我的人了……

生生恨得一群鬼佬们哭天抢地拉帮结伙去做弹弓砸唐飞他们家玻璃。

所以说,关于唐飞当年是如何把沈宣追到手的,这件事完全是先上车后买票,一夜情的结果。

其实当年唐飞的确是很爱沈宣的,但是时间久了,激情会淡去,时光会沉淀一切,人会疲劳会厌倦,会偷偷看两眼外面精彩的世界。

他仍然爱着;但是他能感觉到沈宣对他的爱渐渐多过了他对沈宣的爱。这个很要命,要知道两个人之间谁付出的多谁就输了,谁爱得更深谁受伤就越重,这个道理永远都是行得通的。

就像很久以后唐飞说的那样,他知道沈宣会等他,他知道不论他什么时候回头沈宣都会站在原地,所以他根本不急。什么时候他在外面累了倦了想回家了,什么时候他就可以回到那个他和沈宣的家去。

所以他无所谓,他敢出轨。

只是在被沈宣当场抓包的时候他才稍微有点慌了,沈宣最后那个眼神让他很害怕,没有愤怒或生气,只有一点茫然、伤感、还有一点无奈。

那种无奈好像是在说:哎呀,果然有这么一天,还是没有避开。

他好像一开始就不对天长地久抱有希望,他也不对唐飞抱有永恒的执着,所以当那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他没有闹没有哭,只是无奈,然后收拾行礼——离开。

唐飞原本打算过两天两个人都冷静下来之后再找沈宣解释的,但是两天过后他回家一看,家里已经没人了,沈宣什么都没有带走,当晚就断然回了国。那个他一见钟情神思不属过的、战战兢兢小心接近过的、爱过疼过闹过亲过的、他曾经以为他会一辈子樽前相属过的人,竟然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净身出户再不回来了。

唐飞当时就傻了。

那天是沈宣毕业答辩前一个星期。

沈宣终身没有拿到法学博士学位。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爱就像是一张王牌,当年的沈宣太过年轻,他轻率的就把这张牌打了出去,他把自己的命脉拱手让人,于是最后任人拿捏。

他回国后大病一场,秦坚回去的时候去他家,一见之下大惊失色,那个曾经风流洒然、爽朗言笑的沈宣简直没了当初的影子,那样苍白而憔悴,好像随时会倒下。

秦坚拉着他说:“走走走!咱回去找那小子算账去!”

沈宣摇摇头说:“算了。”

“吃一堑长一智,”他笑了笑,“就当是交学费,以后再不上当了。”

然后沈宣慢慢好起来,回了学校当讲师,他没有拿到学位,后来升职比秦坚慢了好几个节拍。那场飘散在异国寒风中的爱他再也绝口不提,仿佛已经湮没在了时光的灰尘中,甚至那道刻在骨血里的重重的伤痕都已经愈合,完全看不出曾经鲜血淋漓的伤口。

他还是那个沈宣,十年前走出国门,风流意气,笑容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