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门紧闭着,外面是什么情况秦晚一概不知。

她搞好了造型,躺着也不行,只能在床上傻坐着。

也不知道呆坐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了尖叫声,不知道是谁在高呼:“来了来了!快堵住!”

秦晚只觉得自己的心猛地一下子提到了高处。

他…他来了吗?

屋子外面热热闹闹的,张婧的大嗓门在一片喧哗之中尤为清晰,大家欢呼着、起哄着,似乎在尽一切可能地为难着祁东。

秦晚手里捏着一把汗,脑中一片空白。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终于响起了敲门声。

大姑妈家的小表侄女欢天喜地地凑到门边,对闯到了最后一关的新郎提问——

“新郎官,唱两句歌,歌词的头一个字是新娘的名字~~”

虽然昨晚上就听总策划师张婧说过这个损招,但是在直面这一刻的时候,秦晚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祁东五音不全,又不懂流行音乐,这事,对于他来说,太难了。

果不其然,外面的祁东怂了。

门缝下塞进来一个大红包,祁东问:“能不能让伴郎唱?!”

小表侄女高兴地拾起红包,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行不行,不是新郎就没有诚意!”

又是一个大红包塞进来:“背诗呢?”

小表侄女拾起了又一个红包,正要再拒绝,后面的秦晚发话了:“好啦好啦,别为难他。”

新娘都这样说了,伴娘怎么好有意见。

敲了敲门,小表侄女对祁东说:“新郎你再塞两个红包我就答应你。”

小表侄女话音一落,五个红包塞了进来,伴随的是祁东低沉的声音:“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晚烟含树色,栖鸟杂流声。”

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小表侄女终于把秦晚的闺房的门打开来。

伴郎团和伴娘团的人簇拥着祁东涌进了屋里。

秦晚坐在床上,微笑着抬头看向祁东。

看到自己心心念念许多年的人儿就这样美丽而温顺地坐在面前,祁东忍不住心头激荡,大步上前就要去抱她。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张婧身形矫健地蹦到祁东面前,拦住了他。

“新郎官别着急~新娘的鞋子还没找到呢~找到鞋子了才能把人带走~~”

总策划师张婧歪着头,贼兮兮地对祁东笑。

想要的人就这般近在咫尺,自己却摸不到碰不得,祁东一时间情急,对伴郎团里的路闯说:“快找快找,把红包都给她们,要线索!”

老大一声令下,红包尽数进了伴娘团的口袋。

秦晚的一双婚鞋也顺利地找出来了。

拿到鞋子,祁东半跪在秦晚面前,给她穿鞋。

但是实在是太激动了,鞋扣扣了老半天都没扣上,又引来张婧等人一顿取笑。

好不容易将一双鞋都给秦晚穿上,祁东像是完成了一桩大事一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在秦晚身边坐下,搂着她,让摄影师拍照。

“笨死了。”

秦晚忍不住,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吐槽了他一句。

祁东扭过头来,对秦晚挑了挑眉毛,刚要辩驳,就听到摄影师在前面提示:“新郎吻一下新娘。”

这句话正中祁东下怀。

勾起嘴角一笑,祁东扶着秦晚的肩膀,深情款款地吻了下去。

“我只在你一个人面前笨。”

————

新郎历经千辛接到了新娘,接下来是给长辈敬茶的阶段。

祁东携着秦晚的手,在秦妈妈和亲爸爸的面前跪下,接过张婧递来的茶,奉上:“伯父伯母,我用我接下来所有的岁月起誓——我会把晚晚当做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来看待,尽我所能地对她好、尽我所能地让她快乐、幸福。请你们放心地把她交给我。”

祁东的话没说完,秦妈妈眼中的泪就落下来了。

而秦爸爸眼里也是闪亮着的。

秦妈妈接过了祁东递来的茶,泪中带笑:“傻孩子,还叫我们什么伯父伯母?”

祁东敛容,慎重其事地改了口:“爸、妈。”

秦爸爸和秦妈妈双双应了,从口袋里拿出两个大红包,交给祁东和秦晚。

秦妈妈抓起秦晚和祁东的手,将它们交叠在一起,说:“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们小俩口要和和美美的…晚晚这孩子我知道,心地好,但是爱多想,你看她要是走死胡同里了,要记得把她揪回来,别让她一条道走到黑…”

秦妈妈是真激动,抓着祁东和秦晚语无伦次地说了老半天,才松了他俩的手。

秦爸爸的话就简洁多了:“祁东,好好对晚晚。”

说完,他又比了那个姿势——

hingu。

祁东对着亲爸爸深深地鞠躬:“爸,您就放心把您的掌上明珠交给我,我一定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快乐的人。”

秦爸爸冷哼一声:“好,那就勉强信你一回。”

————

敬了茶改了口,祁东扶着秦晚站起来,再将她打横抱起,一路将她抱到了车上。

车队开始环城。

秦晚靠在祁东肩膀上,心怎么也落不到实处。

祁东看她脸色不太好,不由得关心地问:“怎么了?”

秦晚摇摇头,回答:“昨晚上没睡好…”

祁东把她整个人揽到怀里:“那就靠着我睡一下,到酒店了我叫你。”

秦晚应了一声,紧紧地依偎到祁东怀里,闭上眼睛。

然后,一下子就进入了梦想。

————

车子环城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开到了酒店。

秦晚刚刚被祁东叫醒,马上又和他分开了。

在酒店换上了婚纱,秦晚揽着秦爸爸的手,在礼堂门外静候。

礼堂里,司仪说了什么她全都没听进去,只觉得自己踩着高跟鞋跟踩着棉花似的,小腿总忍不住打颤。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礼堂的门终于打开了。

聚光灯照过来。

在悠扬的音乐声中,秦晚搀着自己的父亲,缓缓地,走向站在地毯尽头的祁东。

明明耳边放着音乐,祁东背后的大荧幕上放着两人相遇相知的纪录片,但在这一段路上,秦晚耳边是凝固的安静,眼中,只有他。

她就这样,带着她大学时代的憧憬和爱慕、带着她现在的欣喜和未来的愿景,慢慢地、慢慢地,走向他。

终于,她走到了他面前。

他伸出手,从爸爸的手里接过了她。

秦晚觉得眼睛好胀好酸,好想哭。

整个世界里只有祁东,司仪说了什么,秦晚根本没听清。

她只听见祁东温柔地对她说——“我愿意。”

他愿意,那么她呢?

在司仪的追问下,秦晚看着祁东的眼眸中闪动着比星辉更灿烂的光芒。

樱唇轻启,她回答——

“我愿意。”

第65章 番外

秦晚的第一场婚礼上,闺蜜团的团长张婧因为太high,玩脱了。

酒席还没吃完,动了胎气的张婧就被救护车一路引吭高歌送进了医院。

从医院出来回到家,张婧的老公池骏马上就给她下了禁足令——在孩子出生之前,不许背着他出去浪!

于是乎,秦晚在祁东家办的第二场婚礼,张婧未能出席。

对于此事,张婧耿耿于怀,让池骏一连睡了两星期书房。

第三个星期,池骏实在是扛不住一个人自己睡的凄凉,三顾茅庐,请来了救星秦晚。

坐在张婧家的沙发上,秦晚看着张婧珠圆玉润的小模样,不由得啧啧称叹:“池骏是给你喂猪饲料了还是金坷垃了?才半个月不见你这都胖成金正恩了!”

张婧拿起手边的靠枕砸向秦晚:“去死!你才金三胖你全家都金三胖!”

作为一个合格的说客,秦晚和张婧寒暄没几句,就直奔重点:“婧婧,你就别和池骏置气了,他还不是为了你好嘛…再说了,你晚上一个人睡,被窝里多冷清啊!”

张婧白了秦晚一眼,懒得和她拐弯抹角,直接问:“池骏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这么积极地给他说和?!”

秦晚一听,不高兴了:“婧婧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能是这样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人吗?!我这完完全全是从一个朋友的角度出发,为你着想!”

张婧冷哼一声:“你就扯吧你,我、不、信!”

秦晚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把池骏把他公司那个七千万的项目给mec.做的事情招出来。

张婧和秦晚做了这么多年的闺蜜,她心里那点小算盘自己能看不出来?

冷笑着,张婧说:“回去告诉你家祁东,让他和池骏穿一条裤子去!少来扰乱我和你坚定不移的友情!”

一边是金主,另外一边是闺蜜,两头都得罪不了的秦晚只能“嘿嘿嘿”地傻笑。

“我的事你就别搀和了,我心里有谱。”张婧轻飘飘地把池骏和她的事情给撇开了,转去关心秦晚和祁东,“原来你和祁东不是要去欧洲度蜜月么,怎么后来去不成了?”

说到这事秦晚心里面就憋屈:“我也不想的啊!但是没办法…之前几个月忙着婚礼的事情,他堆了好多的工作没做…这回临出发又有几个大单子要谈,更脱不开身了。蜜月什么的,之后往后拖拖,回头再补过了。”

张婧一脸同情,伸出手来,慈爱地抚摸秦晚的小脑袋:“可怜的娃~虎摸乃~”

秦晚越想越不开心,不由得问张婧要意见:“婧婧你说,我是不是也应该让祁东睡一个月的书房?!”

张婧感同身受地用力点头:“必须的!一个月都不够,起码得俩!”

此时,正在家中加班的莫名躺枪的祁东,打了老大的一个喷嚏。

抽了纸巾擦擦鼻子,祁东看看外面蓝蓝的天,心想——

这都夏天了还容易着凉啊…晚上让晚晚盖被子厚一些…

——————

张婧和秦晚聊了一会儿天,突然想起一直盘桓在她心头的那个疑问——

“对了,晚晚,我都没看到你在朋友圈晒你和祁东的结婚证…你俩领证了吗?”

一听张婧这问题,秦晚石化了。

擦!光顾着买婚纱拍婚纱照办婚礼准备签证出国度蜜月,这结婚证…还真没记得领!

——————

张婧这话,在秦晚心里下了蛊。

在祁东接她回家的一路上,她满脑子里都是这件事。

但是鸵鸟小姐秦晚这辈子要主动,也只能在酒后了。

现在无比清醒的秦晚,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和祁东说。

难道要开口说“学长我们明天去把证扯了吧!”?

!太不矜持了!

或者说“学长,明天我出九块钱,请你民政局走一趟!”?

!结婚证是不是在民政局领的啊?!万一不是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在秦晚纠结的时候,祁东在等红灯的时候看了她一眼,问:“想什么呢?”

秦晚皱着眉头,犹犹豫豫地开口:“学长…”

“嗯?”

“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是在非法同居?”

————

秦晚这句话说出口,车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绿灯亮了,祁东在后面车子的喇叭催促声中发动了车子,不自然地开口问:“…为什么这么说?”

祁东没有get到自己的意思,秦晚觉得有点儿挫败。

“唔…我的意思是…”秦晚字斟句酌,“在法律上,我和你,还是两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祁东还是听得云里雾里的:“和法律有什么关系?”

秦晚怒了。

猛一拍大腿,秦晚发狠、咬牙、开口:“学长!我们明天去把证扯了吧!”

!还是用了最不矜持的方案!

————

这回祁东再听不明白秦晚的意思就是他智商有问题了。

忍不住嘴角上扬着,祁东颔首道:“好,明天早上,我请你。”

话说出口,秦晚飘着的心也落到了实处。

抿嘴一笑,秦晚娇俏地回答:“人生大事,还是aa吧!”

祁东又扭头过来看了秦晚一眼,眼中是满满的爱意:“什么都依你,你说aa,那就aa。”

————

第二天一早,秦晚和聂浩发了短信请假,和祁东驱车去往她户口所在地的民政局,准备登记。

两人才走进民政局大厅,还没来得及拿号呢,突然一阵火花迸裂的嘈杂声音响起,然后大厅吊顶上的灯晃了晃,黑了。

秦晚当场傻眼——这是咋了?!

祁东将眉头一拧,快步走到服务台去问:“怎么了?”

服务台里坐着的是个小姑娘,被这么帅一个大帅哥问话,忍不住红了脸,嘤嘤嘤地回答:“…好像,好像是停电了。”

秦晚一脸坑爹——有没有搞错?!

祁东低头沉思片刻,又问那小姑娘:“你们这里主管的是谁?”

小姑娘已经红成了火烧云,还没来得及回答祁东的问题,就有个虎背熊腰、步履轻盈、一看就是个广场舞好手的大妈飘过来和祁东说话。

“嘿,小伙子,我们这儿线路烧断了,今儿办不了证了,你改明儿来吧!”

大妈一口东北大碴子普通话,听得秦晚如临铁岭。

秦晚在凌风之中走向祁东,然后勾住了他的胳膊:“学长…”

祁东并没有放弃,又问了大妈一句:“今天修得好吗?”

大妈五大三粗地往服务台上一靠,特霸气地回答:“这可难说喽~!我们已经向电网报修了,但是电网那边说,他们忙着抢修市政大厅的线路呢,我们这边得缓一缓。”

祁东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

想了想,他扭头问秦晚:“一定得去你的户口所在地□□吗?”

秦晚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自己昨晚上在娘度上面的搜索结果,摇摇头回答:“不一定的,去你的户口所在地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