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我就已被打得蹲在地上。

后来我习惯了网球打在身上的痛苦,他们就来到网前,用球拍打我。

一下一下,挥动的时候带着风声。

胡骞予一直站在裁判位,球拍搁在他自己肩头,另一手饶有兴致地支着下巴。

他懒懒散散地看着我这边。

我所在一角抱住脑袋。

我疼。

可是我不哭。

我的目光透过曲着的膝盖和手臂之间的缝隙看向胡骞予。

我们对视。

我一瞬不瞬,直看到胡骞予敛去一切表情,慢悠悠朝我走来。

他们散开,为胡骞予让路。

一双球鞋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和几日前踩坏我蛋糕的那双鞋,同款同型,属于胡骞予。

我没来得及抬头,就听见胡骞予用冷冷的声音道:“把他的衣服给我扒下来。”

胡骞予发话,他们便开始拉扯我的衣服。

夏天,炎热的季节,我却觉得冷。

我浑身发抖,看着我的衣服被他们扯破,看着我的衣服被丢得远远的,说不出话来。

我站起来想逃,他们就用球拍打我,警告我别动。

最后,我身上衣服被剥了个干净,不得不蜷缩成一团,接受他们居高临下的目光。

“她…没有小弟弟…”

“她,她是女的…”

“不可能!她打人很疼的!女孩子不敢这么用力打我!”

“她,她哭了!怎么办?女孩子一哭就会去跟我爸爸告状的。我爸爸会打我的!”

我冷,抓紧衣服破碎的一角,缩成一团。

他们都逃走了。

硕大的网球场,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要爸爸。

我要爸爸带我回家。

爸爸不在,所有人都欺负我。

可是…

爸爸不在这里,他哪里都不在。

“喂。你。”

一个身影蹲在我的面前。

“不准再哭。不准回去跟我妈妈告状。”

我抬起头,看着说话的胡骞予。

因为逆光的缘故,我看不清他的脸。

可是他的鞋子、他的声音,他的一切,都那么令人厌恶。

胡骞予伸出一指,点了点我的手背,又警告我一遍:“这件事…不准告诉我妈咪,听到没有?”

我还记得他说话当时的那双眼睛。

警告,不知所措,傲气,和——也许是我眼花——少许愧疚。

所谓女人

我揉了揉吃痛的太阳穴。

这是老毛病了,每次想起之前总总,想起爸爸,胡欣,和胡骞予的时候,我的头就会像现在这样,隐隐作痛。

所以这么多年,我尽量不让自己触及这一块的记忆。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想起这些事,我只能说,这是我的时差还没调换过来的缘故。

我现在身处两万英尺的高空,纽约飞新加坡的飞机上。

头等舱的空间余裕很充足,我翻了个身,裹紧毛毯继续睡。

可辗转许久,还是睡不着。

空姐见我反侧难眠,热心得上前询问:“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吗?”

她笑得很好,说柔柔的英文,我几乎要嫉妒了,心里小小恶劣了一下,“我要两片安眠药。可以吗?”

空姐漂亮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看我,不确定的眼神。

“抱歉,我说笑的。我要一杯牛奶,谢谢。”我改口。

看着空姐袅袅离去的娉婷背影,我的头又疼了。

睡前喝一杯牛奶有助于睡眠。——

我忘了这句话是谁告诉我的。

可是在美国的这7年,我都默默执行着这句话。

睡前一杯牛奶。虽然没什么助睡效果,但我还是坚持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我皮肤很好,牛奶一样,不浓郁的白。

即使时常熬夜,也不用担心皮肤问题。

喝了两杯牛奶,可还是睡不着。

我无聊地看着窗外。目力所及,一片黑暗。

只有机翼上的导航灯,持续闪烁着。

漫漫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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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中途停在日本加油。

飞机停站加油的这段时间,我开笔记本电脑,浏览财经新闻。

这个时间正好。

美国纳斯达克刚收盘,上涨了75.21点。

这次飞行耗去我差不多十个小时时间。而在这十个小时里,走势陡高的股指让我净赚70万美元。

我点击进入自己的网上交易平台。抛售,发布。

70万立即进账。

近日收益颇丰。

明天大盘很可能会震荡整理,期指也不稳,买升买跌都不安全。我这个人,不贪心,安全最重要。

我呷一口牛奶。第三杯了。

我进了新加坡国内网站。

页面醒目位置,大标题:“恒盛成功并购晟天,胡骞予即将垄断国内风险投资市场”。

文字配了图。

青年才俊,意气风发的侧脸。与一旁的晟天总裁相比,年轻,野心勃勃。

相握的手,看似两厢安好,却也未必。

胡骞予…恒盛…我反复默念着。

曾几何时,恒盛变成了他胡骞予的。林家的人被“发配”边疆。

发现自己竟然用“边疆”这个词来形容它美利坚合众国,心中戚戚,低声笑了出来。

在安静的机舱里,我的这一声笑,听来也许诡异,但我就是收不住笑声。